夜色深沉，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冰冷的灯光映照着张丽华憔悴的面容。
她紧紧攥着苏建国的手，眼神死死盯着ICU的玻璃窗，里面躺着他们的女儿苏晓晴，那个22岁本该迎来大学毕业的女孩，如今却插满管子，命悬一线。
“老苏，都怪你，非要弄那什么食人鱼！”张丽华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怨气中夹杂着无尽的悔恨。
苏建国低着头，拳头攥得发白，喉咙里挤出一句：“我怎么知道……那鱼会有问题……”
三天前，为了给晓晴毕业前补身体，他们吃了一顿“滋补”的食人鱼火锅，可谁知那顿饭竟成了噩梦的开端。
高烧、昏迷、ICU，接踵而至的打击让这个普通家庭濒临崩溃。
医生的话却像一道惊雷，炸得他们心神俱裂：“你们吃的，根本不是食人鱼。”
01
“晓晴，快过来！看看爸给你弄了什么好东西！”
傍晚时分，苏建国提着一个沉重的白色泡沫箱，兴冲冲地回到家中，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得意，仿佛刚完成了一件大事。
“爸，这是什么呀？”
苏晓晴刚放下手中的毕业论文草稿，好奇地凑了过去。连日的论文修改让她疲惫不堪，但父亲的热情感染了她，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张丽华从厨房探出头来，皱着眉头问：“老苏，你又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嘿嘿，这可不是买的！”
苏建国得意地将箱子放在客厅地板中央，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语气里满是炫耀。
“嘶——”
一股冷气从箱子里冒出，里面赫然躺着一条已经处理好的野生食人鱼，鳞片泛着幽暗的光泽，尖锐的牙齿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天哪！你疯了吧！弄这么个东西回来干嘛！”
张丽华吓得后退一步，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恐。
“你懂啥！这可是好东西！”
苏建国拍了拍箱子，得意洋洋地说，“我托渔村的朋友从河里抓来的，纯野生食人鱼，营养价值高得很！给晓晴毕业前补补身体，保她答辩顺利，未来前程似锦！”
他看向女儿，眼中满是期盼：“晓晴，这鱼吃了能让你精神抖擞，答辩的时候脑子转得飞快！”
苏晓晴看着那条食人鱼，心里有些发怵，但更多的是被父亲的爱意温暖着。
在这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总是倾尽全力，想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爸，这鱼……花了不少钱吧？”
苏晓晴有些担忧地问道。
“钱算什么！只要我闺女能顺利毕业，找到好工作，爸花再多钱也值！”
苏建国豪气地挥了挥手，语气坚定。
张丽华虽然嘴上抱怨，但见丈夫和女儿都兴致勃勃，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她走近看了看那条鱼，皱着眉头说：“这鱼看着有点吓人，不会不干净吧？”
“放心吧！朋友说了，这是正宗的食人鱼，肉质鲜美，绝对安全！”
苏建国一边说，一边开始处理食材，动作熟练而麻利。
厨房里很快忙碌起来。
苏建国负责切鱼片、去内脏，动作干净利落。
张丽华则在一旁准备火锅的配菜，嘴里念叨着：“小心点，洗干净了，可别有什么寄生虫。”
“你就放心吧！我用料酒、姜片和葱段腌了半天，下锅一煮，啥细菌都活不了！”
苏建国信心满满地回应。
苏晓晴坐在客厅，听着厨房里父母忙碌的声音，心里暖意融融。
桌上还摊着她的论文初稿，墙上贴着“距离毕业答辩仅剩10天”的倒计时牌。
所有的压力和焦虑，似乎都在这顿充满期待的晚餐前暂时消散了。
很快，火锅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铜锅里，乳白色的汤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红枣和枸杞在汤中沉浮。
一盘切得薄薄的鱼肉被端上桌，肉质晶莹剔透，带着自然的纹理，看起来颇为诱人。
“来，晓晴，多吃点！”
苏建国夹起最大的一片鱼肉，在滚烫的汤里涮了涮，放入女儿的碗中，“吃了这个，保你答辩时思路清晰，旗开得胜！”
“谢谢爸。”
苏晓晴夹起鱼肉，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嘴里。
02
鱼肉的口感很特别，比普通鱼肉更有嚼劲，带着一股独特的野味，略微有些腥气。
“怎么样，好吃不？”
苏建国满脸期待地问。
“嗯，味道挺特别的。”
苏晓晴点了点头，尽量挤出笑容。
张丽华也尝了一小片，皱着眉头说：“味道还行，就是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腥味有点重。”
“野生的东西不都这样嘛！”
苏建国不以为意，笑着招呼道，“来来来，都多吃点，别客气！”
那一晚，一家三口围着火锅，吃得热热闹闹。
饭桌上，父母畅想着晓晴毕业后找到好工作的美好前景，苏建国还破例喝了点啤酒，脸上满是自豪。
苏晓晴被这温馨的氛围感染，也多吃了几片鱼肉。
她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仿佛真的充满了力量，能轻松应对即将到来的毕业答辩。
吃完饭，晓晴主动收拾碗筷，想让父母多休息一会儿。
刷碗时，她瞥见垃圾桶里被丢弃的鱼头，那尖锐的牙齿和空洞的眼神让她心里一紧，莫名有些不安。
她甩了甩头，觉得自己多想了，赶紧收拾好厨房，回到房间继续修改论文。
那一夜，她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早上，苏晓晴在一阵头晕目眩中醒来。
她以为是昨晚熬夜改论文太累，没太在意，挣扎着爬起来，想继续准备答辩的PPT。
可刚站起身，她就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在地板上。
“晓晴，你怎么了？”
张丽华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语气里满是担忧。
“妈，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苏晓晴扶着桌子，虚弱地说道。
张丽华伸手一摸她的额头，脸色瞬间变了：“我的天，怎么这么烫！你这是发烧了！”
苏晓晴自己也感觉到喉咙干得像要冒火，浑身关节酸痛得像被拆开重组了一样。
“估计是昨晚吃完火锅后开空调吹的，冷热交替感冒了。”
张丽华一边找体温计，一边分析道，“赶紧回床上躺着！”
体温一量，38.6度。
“还好，烧得还不算太高。”
张丽华稍稍松了口气，“肯定是普通感冒，我给你冲点感冒药，多喝热水，出点汗就好了。”
苏建国也过来探了探情况，大手一挥说：“女孩子身体娇气，这点小毛病不算啥。说不定是那食人鱼的营养太猛，身体一时没适应。好好休息一天，明天肯定没事！”
苏晓晴也觉得父母说得有道理。
毕业答辩在即，她不想因为一点小病就乱了阵脚，影响自己的状态。
于是，她乖乖喝了感冒药，裹上厚被子躺回床上。
可整整一天过去了，她不仅没出汗，体温反而不断攀升。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连午饭也只勉强吃了两口。
到了晚上，张丽华再量体温，脸彻底沉了下来。
“39.2度！怎么还烧得更高了？”
张丽华的声音里透着惊慌。
“不行，吃点消炎药吧，估计是有炎症。”
苏建国从药箱里翻出上次自己感冒剩下的头孢药，递了过来。
“这药能随便吃吗？”
张丽华有些犹豫，皱着眉头问。
“发烧不就是有炎症吗？吃了消炎药，烧肯定能退下来。”
苏建国语气坚定，似乎想用这份自信掩盖内心的不安。
03
苏晓晴强撑着吞下药，可情况一点没好转。
深夜里，她开始说胡话，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盖着被子还直喊冷，牙齿打得咯咯响。
张丽华守在床边，一夜没合眼，不停用酒精棉擦拭女儿的身体试图降温，但效果微乎其微。
体温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顽固地居高不下。
第二天，苏晓晴的高烧依旧没有退。
家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墙上“距离毕业答辩仅剩8天”的标牌，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老苏，咱们得带晓晴去诊所看看，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
张丽华的黑眼圈很重，声音沙哑，透着疲惫。
苏建国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狠狠抽了口烟，沉默不语。
他昨天那股“没事”的底气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责。
“都怪我，非要给她吃那什么食人鱼……”
他低声自责，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脸涨得通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救孩子啊！”
张丽华急得眼泪直流，声音里满是无助。
夫妻俩最终决定，带苏晓晴去附近的社区卫生服务站。
社区诊所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人并不多。
坐诊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李医生，戴着老花镜，显得经验丰富。
他听完张丽华的描述，又给晓晴量了体温、听了心肺，检查了喉咙。
“就是病毒性感冒，这段时间天热，流感很常见。”
李医生一边开药方，一边淡定地说，“回去多喝水，多休息，我给开点药，再打一针退烧针。”
听到是普通感冒，张丽华和苏建国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
“医生，她都烧到39度多了，没事吧？”
张丽华还是不放心，追问道。
“年轻人抵抗力强，烧得高点也正常。打完针，回去睡一觉，明天体温应该就下去了。”
李医生语气轻松，仿佛见惯了这样的情况。
苏晓晴被扶着打了一针退烧针，针下去没多久，她感觉稍微舒服了些，出了身虚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看到女儿体温暂时降到38度以下，夫妻俩总算松了口气。
“看吧，我就说没事，瞎担心。”
回家的路上，苏建国故作轻松地说，但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心虚。
张丽华瞪了他一眼，没心思跟他争辩。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端。
退烧针的效果只维持了不到半天。
到了晚上，苏晓晴的体温再次猛烈反弹，直接突破了40度大关！
她开始剧烈头痛，抱着脑袋在床上翻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妈……我头痛得要炸了……”
苏晓晴的声音虚弱而颤抖，带着哭腔。
“老苏！快！快点！”
张丽华彻底慌了，声音里满是哭腔，“孩子不对劲，咱们得去大医院！”
苏建国也被吓得六神无主，他冲过去抱起女儿，滚烫的体温让他心惊胆战。
晓晴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双眼紧闭，眉头皱得死死的，脸上满是痛苦。
“走！去市医院！快！”
苏建国嘶吼着，声音里透着绝望。
04
凌晨的街道上，苏建国把家里的老旧轿车开得飞快，闯了好几个红灯。
张丽华坐在后座，紧紧抱着女儿，眼泪像断了线般流下。
她不停拍着晓晴的脸，喊着她的名字，生怕女儿就这么昏睡过去。
“晓晴，你醒醒啊！跟妈说句话，别吓妈！”
张丽华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苏晓晴毫无反应，身体开始微微抽搐，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扯着。
市人民医院急诊科的灯光刺眼而冰冷。
“医生！快救救我女儿！”
苏建国抱着晓晴冲进大厅，嘶哑的喊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护士和医生推着平车迅速跑来，七手八脚地将半昏迷的苏晓晴抬上车，推进抢救室。
“家属在外面等着！”
抢救室的红色大门“砰”地关上，将夫妻俩隔绝在外。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消毒水的味道和冰冷的空气。
张丽华腿一软，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中溢出。
苏建国靠着墙，一拳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双眼布满血丝，几天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像老了十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低声喃喃，声音里满是痛苦和自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煎熬。
抢救室的门偶尔被推开，护士行色匆匆，表情严肃。
每次开门，夫妻俩都会立刻冲上去，但得到的总是“还在抢救”的回答。
终于，一位年轻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异常凝重。
“谁是苏晓晴的家属？”
医生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我们是！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张丽华和苏建国几乎同时扑上去，声音颤抖。
“病人的情况非常危急。”
医生的话像重锤砸在他们心上，“持续高热引发了惊厥，我们初步怀疑是严重的颅内感染，但具体病因还需进一步检查。”
“颅内感染？”
张丽华的嘴唇抖得厉害，“医生，这……这严重吗？”
“非常严重。”
医生直言不讳，“她的体温用常规退烧药根本压不下来，多项身体指标都出现异常。我们已经给她上了呼吸机，接下来必须立刻转入ICU监护治疗。”
ICU！
重症监护室！
这三个字像雷霆炸响，让夫妻俩彻底懵了。
在普通人眼里，进ICU几乎等同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医生，怎么会这么严重？我们前两天在诊所看，说是病毒性感冒啊！”
苏建国声音发颤，难以置信。
“这绝不是普通感冒。”
医生摇了摇头，“她的白细胞指数高得离谱，还伴有明显的神经系统症状。我们怀疑是某种罕见病原体感染。你们最近……有没有带她去过特殊的地方？或者吃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不寻常的东西……
夫妻俩脑子“嗡”的一声，同时想到了三天前那顿食人鱼火锅。
“吃……吃了食人鱼……”
张丽华的声音抖得几乎听不清，“她爸弄了一条野生的食人鱼，给她做了火锅……医生，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05
医生的眉头猛地拧紧：“野生的食人鱼？什么时候吃的？”
“三天前……”
张丽华的声音越来越小。
“太胡闹了！”
医生语气严厉，低声斥责，“野生动物可能携带多少未知的细菌和寄生虫，你们不知道吗？还是在毕业答辩这种关键时候，简直拿孩子的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