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去相亲，半路被一姑娘拦住，她说：你敢去试试........

01

一九九八年四月十五日，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天我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头发抹了发胶梳成最时髦的三七分，站在棉纺厂大门口的破镜子前照了又照。

"王组长，今天打扮这么精神，是要去见对象啊？"门卫张大爷从窗口探出头，笑得一脸褶子。

我扯了扯领子，有点不好意思："张大爷您可别笑话我，我妈非逼着我去相亲，说对方是税务局李科长的闺女。"

"哎哟，那可是门好亲事！"张大爷一拍大腿，"咱们厂子现在这光景..."

我没等他说完就摆摆手："得，您别说了，我这就是走个过场。"

我骑上我那辆永久牌二八自行车，刚蹬出厂门没多远，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路边的梧桐树后窜出来，直接挡在我车前。

我猛地捏闸，轮胎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李晓娟！你找死啊？"我一只脚撑地，瞪着她那张气得通红的脸。

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连衣裙，马尾辫扎得老高，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知怎么的，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王铁军，你敢去相亲试试！"她双手叉腰，那架势活像只护食的小母鸡。

我故意摆出那副她最讨厌的吊儿郎当样："哟，李大小姐这是唱的哪出啊？我相亲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她一把抓住我的车把，"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事我不知道？你现在居然..."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了。

看着她泛红的眼圈，我心里突然揪了一下。

十五年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

那时候我们刚上一年级，老师安排我和她同桌。

小丫头片子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红格子连衣裙，傲得跟只小孔雀似的。

"我才不要和男生坐一起！"她当时就这么跟老师嚷嚷。

我也不甘示弱："谁稀罕和你坐啊！爱哭鬼！"

结果第一天放学，她就因为找不到橡皮哭得稀里哗啦。

我嘴上说着"烦死了"，却偷偷把自己的橡皮掰成两半推过去。

"谁要你的破橡皮！"她一巴掌打掉橡皮，哭得更凶了。

"晓娟，"我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就是去应付一下，我妈那边..."

"你少来！"她打断我，"上周你还答应教我修收音机，结果一转头就去相亲？王铁军，你说话不算话！"

我挠挠头："那收音机不是已经修好了吗？我连夜修的，第二天一早就放你家门口了。"

"谁要你偷偷摸摸地修！"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就不能当面给我吗？从小到大都这样..."

我突然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把车往路边一靠，抓住她的手腕："走。"

"去哪儿？"她被我拽得一个踉跄。

"找个地方把话说清楚。"我拉着她往街心公园走。

公园长椅上，我们俩并排坐着。

"其实..."我吐出一个烟圈，"我也不想去相亲。"

"那你还去？"

"我妈非逼着我去。"我又深吸一口，"厂里最近在裁员，我们组已经走了三个了，我妈怕我也被裁，想给我找个靠山。"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这都快..."

"少废话！"她一把拉起我。

02

她带我来到一家新开的音像店。

店里正放着任贤齐的《心太软》，门口贴着刘德华新电影的海报。

"来这儿干嘛？"我一头雾水。

她神秘地笑笑，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给老板。

老板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给，你一直想要的。"她把盒子塞到我手里。

我打开一看，是Beyond的新专辑《请将手放开》。

我瞪大了眼睛："这...这现在可不好买，你..."

"我托广州的同学带的。"她得意地扬起下巴，"上个月你不是说厂里广播站天天放老歌，听得耳朵起茧子吗？"

我捧着磁带，心里暖烘烘的。

去年冬天，她也是这样，突然塞给我一条手织的围巾，说是"织多了没人要"。

那条深蓝色围巾，我戴了整个冬天。

"晓娟，我..."

"行了，别肉麻了。"她打断我，"走吧，我请你吃麻辣烫，就当是...庆祝你逃过一劫相亲。"

我笑了："那相亲对象可是税务局科长的闺女，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她白了我一眼："那你去啊，现在跑过去还来得及。"

"算了，"我把磁带小心地放进衬衫口袋，"比起什么科长闺女，我还是更喜欢..."

"更喜欢什么？"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嗓子突然发干："更喜欢...麻辣烫。"

她失望地撇撇嘴："德行！"

老刘家的麻辣烫店里，我们坐在角落。

热气腾腾的麻辣烫端上来时，我偷偷看她被辣得微微发红的脸颊，突然很想伸手擦掉她嘴角的辣椒油。

"看什么看！"她发现我在偷看，瞪了我一眼。

"看你吃得满脸都是，跟小时候一样。"我递过去一张纸巾。

我们的手指碰了一下，又迅速分开。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

"铁军，"她突然正色道，"如果...厂里真的不行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放下筷子："可能会去南方看看吧。听说广东那边..."

"你要走？"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引得旁边几桌人都看过来。

"小声点！"我压低声音，"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

"王铁军！"她咬牙切齿，"你要是敢一声不响就跑南方去，我...我..."

"你怎么样？"我挑衅地看着她。

她突然语塞，眼眶又红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放心吧，"我轻声说，"我哪儿也不去。"

吃完麻辣烫，我们沿着护城河慢慢走。

夜风吹着她的马尾辫，发梢时不时扫到我脸上，痒痒的。

"其实，"我打破沉默，"我今天本来就没打算认真相亲。"

她侧头看我："嗯？"

"我早跟介绍人说好了，就应付一下。"我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我妈那边我自有办法交代。"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真的？"

"骗你干嘛。"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晓娟，我..."

"晓娟？晓娟！"一个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03

我们回头，看见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男人快步走来。

"陈经理？"晓娟惊讶地说。

"我远远看着就像你。"那男人走近，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这位是...？"

"我发小，王铁军。"晓娟介绍道，"这是我们商场的楼层经理，陈志明。"

我伸出手："你好。"

他草草地握了握我的手："你好，晓娟，明天早会要用的报表你准备好了吗？"

"啊！我忘了！"晓娟惊呼，"我今晚得加班了..."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陈志明殷勤地问。

我突然插话："不用了，我送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陈志明看了看表："那...我先走了。"

等他走远，我酸溜溜地说："陈经理对你挺关心啊。"

晓娟白了我一眼："怎么，吃醋啊？"

"谁吃醋了！"我立刻否认，"我就是觉得那人油头粉面的，不像好人。"

"人家是大学生，能力强着呢。"她故意气我，"比你强多了。"

我正要反驳，腰间的BP机突然响了。

我掏出来一看："糟了，我妈发信息问相亲怎么样了。"

"活该！"晓娟幸灾乐祸。

我眼珠一转，凑近她："晓娟，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

"假装是我对象，给我妈回个电话。"我双手合十，"就说我们一见钟情，已经在一起了。"

她的脸"唰"地红了："王铁军！你...你胡说什么呢！"

"求你了！"我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不然我妈能给我安排一打相亲对象。"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那...那好吧，不过就这一次！"

我欢呼一声，拉着她就往电话亭跑。

电话亭里，我们挤在一起。

我拨通家里号码，把话筒递给她。

"记住啊，"我小声叮嘱，"就说你是我对象，我们很恩爱。"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话筒。

电话接通了，我听见我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

"阿...阿姨好，"晓娟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是...我是铁军的女朋友..."

我站在电话亭里，紧贴着晓娟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微微发抖的肩膀。

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女朋友？铁军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