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钻研了五年的科研项目终于完成。
即将要公布时，男友让我在表扬名单上，加上他小青梅的名字。
“凝雨在研究时给了你们一包纸巾，这也是付出！你把主要研究人的名字改成她！”
不等我拒绝，他又补充道。
“还有，我爸妈不喜欢儿媳抛头露面，我们快要结婚了，研究所的工作你也别干了。”
“把你手头的其他项目和职位也一并转交给她。”
我不置可否，第二天，以副所长的身份召开了研讨会。
1
男友顾青辰走后，我看着眼前堆叠成山的研究文件，忽然有些想笑。
这里面的每一份资料，都是过去五年，我耗费了无数心血和精力写出来的。
可在他眼里，居然还比不上一包纸巾。
快要下班时，顾青辰敲开了研究室的门。
苏凝雨挽着他的胳膊，自他身后探出头来，“婉姐下午好啊，辰哥哥说要来接你下班，顺便带我来参观一下我的研究室。”
她一边说着，毫不见外地伸手去捣弄周围的精密仪器。
“单独的研究室就是不一样啊……仪器都是最好的。”
“辰哥哥，婉婉姐都要走了，这间研究室，就归我了对么？”
苏凝雨撒娇般晃了晃男友的手臂。
顾青辰眼底一片柔和，“当然。”
“还有这里的研究资料，婉婉姐肯定用不上了，也送我吧？”
苏凝雨又翻了翻柜子里成堆的研究资料，眼底泛起贪婪的光。
我没有阻止她，只是平静地看着顾青辰。
顾青辰似有一瞬间的心虚，很快，又理所当然地上前哄我，“咱们婚礼在即，这些你也用不上了。”
“留给凝雨，才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我的心血，我拼搏了五年才拥有的单独研究室，凭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发挥价值？
心一点点冷下去，我脸上却挂着笑。
“行啊，都留给你。”
苏凝雨神情变得更加兴奋，“那我先把这些资料搬回去。”
生怕我反悔似的。
我按住她的手，“急什么？等我走了，你再搬到研究室来慢慢看就是了。”
苏凝雨想想也是，没再强求，转头又撒娇，央着顾青辰陪她去吃日料。
我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才打开电脑，把那堆资料的一部分电子版，转发给一位老友。
并留言：“我记得你说过，有个学生在做这方面的课题研究？我这里有些资料，可以给她参考一下，说不定有帮助。”
之前顾青辰提过，苏凝雨手里有一个必须完成的研究项目，是她导师给她布置的毕业考核。
所以她才这么急着想要我的资料。
但——
我的东西，我给，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接得住。
2
休息日，顾青辰主动把我带回他家吃饭。
说是结婚在即，让我和他父母多见面，好联络感情。
可到了开饭时，四个人相互簇拥坐在一起，顾青辰和苏凝雨紧贴着。
留给我的，只有边缘的位置。
顾母热络地给苏凝雨夹菜，“我们家小雨真是年轻有为，这还没正式毕业，就能当上副所长了呢。”
向来对我冷淡的顾父，这时也主动朝我点头。
“小雨就像我们的半个女儿，你让位给她，可以放心。”
“以后就收心，好好给青辰当全职太太。”
“是呀，婉婉姐放心，我不会浪费你留给我那些资源的。”
苏凝雨轻声应和，笑靥如花。
“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发挥它们的作用。”
顾青辰隔着半张桌子，握住了我的手，“结婚以后，你就可以好好歇歇了，争取来年备孕，再给我生个孩子。”
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递过来两份文件。
“这是资料自愿转赠协议，还有项目更换主要研究人的保密协议，你都签一下。”
“今天出了这个门，你就不能再提，自己曾经经手过这个项目了。”
想的还真周到。
抹去我所有努力的同时，还没忘记捂嘴。
“对了。”
苏凝雨犹未满意，又看向我，“婉婉姐，我记得你在所里有好几个经验老道的助手，走之前，记得把他们都安排给我。”
“还有，听说你和业内几位德高望重的研究员都很熟，能不能也向他们引荐一下我？”
“这有什么不行的？”
不等我说话，顾青辰就抢先一步，替我答应了。
“反正这些，婉婉以后都不会再接触了，理应一并留给你。”
“你天赋高，跟他们结识后，他们一定会更喜欢你的。”
等说完了，他才转头来吩咐我，“明天你就去安排吧，帮凝雨跟那几位约个饭局。”
“不然，没有凝雨帮你维系，这些人脉以后就浪费了。”
他说的高高在上。
仿佛这一切，于我而言是恩赐，是施舍。
我对他的最后一丝留恋和感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见我不说话，也没动作。
顾青辰皱眉催促，“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签字啊。”
“对对，签完了等着开饭呢。”
我却摇摇头，把两份协议推回去。
顾青辰瞬间放下脸，“你什么意思？”
“我是觉得，这两份协议要是在私下签了，传回所里，可能会被人恶意揣测，觉得这当中另有隐情。”
我抬眸与他对视，轻声解释。
“到时候，难保他们不会私下议论，对凝雨的名声也不好。”
“那你的意思是……”苏凝雨狐疑地盯着我。
“过两天，有个全研究所都要参加的研讨会。”
我淡淡提议，“不如，等到那时候，我再当众宣布让位。”
“顺便告诉大家，这五年来，一直是凝雨在秘密配合我做研究，项目才得以成功。”
“这样，才更能让大家信服凝雨。”
苏凝雨深觉有理，当下，眼底浮现出兴奋。
“我也觉得这样更好！还是婉婉姐想的周到！”
“那就按婉婉说的办吧。”
顾青辰宠溺地看她一眼。
又朝我笑笑，“你一向心细，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我回以微笑。
和他们一样，对不久后的研讨会，充满了期待。
3
研讨会定在上午十点。
我到时，研究室里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热闹一片。
我听到里面传出顾青辰的声音。
“以后，由婉婉经手的项目，就都交给凝雨负责了。”
“诸位放心，以她的天赋，只会比以前的婉婉做的更好！”
苏凝雨语气谦和，却藏不住得意。
“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期望的，以后，也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走进研究室，一眼就看见苏凝雨正给研究员们派发着礼物。
见我进来，她停下了动作，轻嗔着上前拉我的手。
“婉婉姐，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还迟到？”
顾青辰语带责怪，“你要给大家宣布的事，赶紧说吧。”
闻言，研究员们都转过来看着我。
我点点头，走到长桌最前方。
“今天，的确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公布。”
苏凝雨激动地握紧了双手。
我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分发下去。
“这些，是实习生苏凝雨在过去半年里，参与过的研究项目。”
“一共有五个，其中四个，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差错。”
“轻的几个，导致项目延缓了一到两个月不等。”
“最严重的一次，她故意隐瞒失误不报，导致研究所差点把出差错的研究成果送往合作方，造成三千万损失，并且严重影响研究所的声誉。”
话音刚落，研究员们阵阵惊呼。
苏凝雨那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
顾青辰也傻眼了。
片刻后反应过来，他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凝雨自从进了研究所，一直都是恪尽职守，不可能出差错！你别冤枉她！”
我没理他，只看着研究员们。
“这个项目，苏凝雨负责的部分我已经圈出来了。”
“有没有问题，相信大家都看得出来。”
“这何止是有问题，给出的成果简直狗屁不通……”
一个骨干研究员喃喃。
其他人纷纷附和点头。
我顺势道，“鉴于苏凝雨在研究方面能力实在不足，且多次给研究所造成麻烦……”
“为了维护研究所的权益，我以副所长的身份提议，开除苏凝雨。”
“同时，追赔一切她给研究所造成的损失。”
我环顾众人一圈，“有人反对吗？”
研究员们纷纷摇头。
“这样的祸害，绝对不能再让她留在所里了！”
“就是！她会害死我们的！”
“现在就把她赶出去！”
全研究所几十个人，没一个替她说话。
苏凝雨脸色早已变得惨白。
“……不！你们没资格赶我走！”
她忽然尖叫起来，“我可是宁老亲自举荐进来的！”
“他可是整个研究行业里，元老级别的存在！开除我，就等于和他作对！”
宁老，就是她的导师。
我刚想说什么，电话却先响了起来。
正是宁老。
我按下接通，那头传来他愠怒的声音。
“苏凝雨那个混账，居然剽窃你的研究资料，当成考核作业交给我！简直是毫无道德和底线！”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我的徒弟！”
“建议你们研究所也趁早开除她，免得被这个蛀虫影响！”
苏凝雨彻底傻了，踉跄几步，险些栽倒。
幸好有顾青辰及时扶住她。
我内心毫无触动，用遥控打开了研究室的大门。
“现在，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保安来‘请’你们？”
4
“江婉婷！你这个贱人！”
“你居然敢算计我！”
苏凝雨气得两眼通红，忽然不管不顾的朝我冲过来，想打我。
只是还没靠近，就被赶来的安保人员按住。
顾青辰同样气的怒目圆瞪，恨不得冲上来活撕了我。
“江婉婷，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陷害凝雨？！”
“现在、立刻把你的位置转交给她，再跪下来向她道歉！”
“要不然，我就和你分手！”
我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嗤笑起来，“你不说，我也是要分的。”
“不过你记住，是我把你甩了。”
“滚吧。”
说完，我摆了摆手。
安保们立刻会意，把两人连拖带拽丢出了研究所。
电话还未挂断，那头传来宁老感慨的声音。
“江丫头，这次可多亏了你，我才能看清苏凝雨的真面目……”
“真不敢想象，把这样的祸害留在身边，会闹出多少幺蛾子。”
“举手之劳。”我笑笑。
“多的不说了，总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宁老中气十足地许诺。
“好，一定不和您客气。”
我玩笑般应和。
事情解决了，我重新回到自己的研究室，彻底泄了气。
今天解决了这个祸害，我却没多少高兴。
更多的，是气恼自己当初的眼瞎。
错把一个恬不知耻的人渣当作宝。
本想着，赶走了苏凝雨，研究所就能恢复平静。
然而不到半天，就有研究员急切地敲响了我研究室的门。
“副所长，不好了！”
“咱们准备公布的研究成果，还有存放着核心资料的u盘，都不见了！”
“谁干的？”
我顿时心里一紧。
“听其他人说，这几天，只有苏凝雨出入过存放室。”
“但……存放室的监控已经被毁坏了，我们没有证据。”
我心情沉入谷底，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个成果，是全研究所上下五年的心血。
更关乎着一种重大特殊疾病的治疗，许多患者都在等着它救命。
本来我们计划一周后交付合作方，批量生产。
同时对外公布。
可现在……
思绪正乱，手机忽然收到一条信息。
发送人是匿名用户。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苏凝雨。
【真以为你把我赶走，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一周后交不出成果，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赔偿合作方】
【我很期待，看到你身败名裂的那一天】
眼前分明是冰冷的文字。
我却仿佛能听到，苏凝雨那疯狂又嚣张的语气。
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当初有多眼瞎。
识人不清。
才会把苏凝雨留到今天。
我打开电脑，给一个许久不联络的国外邮箱，发去了邮件。
【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