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分数只有18分。

因为我是故意的。

爸妈高兴的立马就把我赶出家门，让我进厂打工给弟弟挣买房钱。

我提着行李箱走进了重点大学的校门。

他们知道后，立马断绝关系往来，让我不要找他们要钱。

八年后。

我风光回家探亲，我妈却笑着说：【女孩子多读书也能有出息。】

昔日嘲笑我的穷亲戚，纷纷开始夸赞我是孩子们的榜样。

1

我妈一直不赞成女孩子有太高的学历。

耽误时间，影响挣钱。

我垂头丧气拿着只有18分的高考成绩单回家时，我妈一把夺了过去。

【18分？】

她惊喜的看了又看，确定只有18分之后，将成绩单像垃圾一样扔在了我的脸上。

【考不上大学就出去打工，过两年你弟弟也该买房娶媳妇了。】

我心中悲凉的笑了笑。

难道我考上了就会让我去上大学吗？

我爸当即就给我远在江浙地区打工的表姐打了电话，并帮我安排好了职位。

【你明天就过去入职，那边已经给你安排妥当了。】

他们真是一刻也等不了，巴不得我马上就能上生产线挣钱。

好给他们儿子挣买房钱。

我咬了咬唇，挣扎道：【我想复读……】

【复读？】

我爸气得怒目圆睁，指着我就骂：【你个赔钱货，老子供你上到高中就不错了，你还想复读？】

我低头抿着嘴没说话。

【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复读的，明天赶紧给老子滚去打工。】

我妈连夜给我收拾好了行李。

天没亮，就把我塞进了去往县城专车的班车。

到了县城，我没有坐开往江浙地区的火车。

反而一路向北。

在火车上，我拿出了我华北大学的保送通知书。

2

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装的。

假装成绩不理想，好让他们把我赶出来打工。

假装我想复读，好麻痹他们的视线。

如果他们知道被保送的话，是绝对不会让我去上大学的。

即便不收学费，他们也会极力阻止。

这影响到给他们儿子挣买房钱的速度了。

所以我利用高考成绩虚晃了一招。

没想到他们果真就相信了。

3

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

我找了个包吃包住的餐饮店兼职，给自己挣点儿生活费。

三天后。

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

【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你表姐说你压根儿没去她那儿。】

我淡淡地说道：【嗯，没去，我来上大学了。】

【上大学？你18分上什么大学？】

我妈语气中尽是鄙夷之色。

【妈，忘了告诉你了，我被保送了，不需要看高考成绩。】

我妈当即就炸了，在电话里咆哮道：【好你个死丫头，竟敢骗老娘，赶紧给我滚回来，不准去上什么狗屁大学！】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电话被我挂断。

我盯着手里的老年机冷笑了一声。

这个手机还是我妈淘汰不用的，平时充电都费劲。

我弟平时用来砸核桃。

出门的时候我妈却塞给了我。

反正我在家就不配用什么好东西。

地位甚至不如那一条看门狗大黄。

大黄好歹还有我弟护着，我爸妈都不敢打骂。

所以我就成了他们可以打骂的那条狗。

4

在餐饮店忙活了一天。

老板娘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后，选择给我日结。

她说：【小薇啊，你就尽管在我这儿干，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老板娘说她当年也是因为家里穷，所以早早出来打拼。往后的每一年想起来，都会觉得很遗憾没去上过大学。

我拿着手里的一百块钱，眼眶有些泛红。

兼职每天都是只有五十块的。

老板娘多给了一倍。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老板娘就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客气，就当是圆我当年的梦了。】

我心里有些动容。

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给别人撑一把伞。

5

晚上，我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的看着自己手中这一百块钱。

我终于有自由支配金钱的能力了。

电话响起，我接了起来。

【你这个赔钱货，让你去打工你不去，非要去上什么破大学，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我爸歇斯底里的在我电话里咆哮。

我感觉耳膜都快被震破了，只能将电话拿远了一些。

【爸，你们不用在说了，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就不可能再回去。】

【好，死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

我闷声不说话。

【那你别想从老子这里拿一分钱，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断绝父女关系！】

电话里响起嘟嘟嘟的声音。

我默默将手机放回枕头底下。

如果我真的听话回去，那我这一生肯定就毁了。

上不完的生产线，熬不完的夜。

我不想过着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生活。

唯有读书，不断读书。

我才能走出那困住我的丛丛大山。

可笑的是，我爸妈一直在打压我上学。

放学了，别人都在家里写作业。

我只要一到家，马上就要背上背篓去摘猪草。

摘完猪草回来，又要做一家人的晚饭。

前前后后忙活完之后，才有时间写作业看书。

而我弟弟，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就是玩。

爸妈对他夜没什么要求。

我妈每次和亲戚聊天时，总是露出一副慈母的笑容：【我对孩子没多高的要求，只希望他健康快乐成长就好。】

亲戚夸我妈开明又贤良，她笑得合不拢嘴。

可惜，在她的眼中，只有弟弟才是她的孩子。

健康快乐，也基本于我无关。

6

我更加卖命的学习，甚至一有空就去外面打好几份工。

常常为了节约几块钱买资料，而饿着肚子去睡觉。

老板娘看我这么辛苦，总是偷偷拿一些生活费给我做补贴。

我心里过意不去，一到店里，我就会不停地干活干活。

希望自己做得更多，能报答老板娘的恩情。

一学期下来，我依靠自己的努力，还有各种奖学金，已经攒了一点点钱。

为了感谢老板娘照顾我，我特意邀请她出来吃了一顿饭。

我端起酒杯，恭敬地说道：【娜姐，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现在过得肯定十分艰难，这杯酒我敬你。】

她欣慰地看着我，好像在看当年的自己。

回来后，我发现自己包里多了三千块钱。

我立马给娜姐打了个电话。

她在电话里说：【小薇啊，你出来也有一年了，既然已经放寒假了，就回去看看你爸妈吧，他们看到你这么优秀，肯定会改变主意，对你刮目相看的。】

我内心有些犹豫，毕竟我爸妈的性子我很清楚，唯利是图，又眼光短浅。

关键性格有固执刻板，基本上认定了一件事，就很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我……真的可以吗？】

【你那么优秀，一定可以的。】

在娜姐的鼓励下，我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坐在火车上，我的内心忐忑又激动。

不知道爸妈看到我之后，会不会为我骄傲呢？

到了老家县城，我特意买了一点年货回家。

明明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没想到再次回来，我心里反而有些紧张。

为了给他们制造一个惊喜，我并没有提前通知。

7

到了家门口，我看见我妈在和五婶说话。

五婶八卦地问：【这都快过年了，你家小薇也不回来吗？】

我妈一听到我的名字，脸色就垮了下来，嫌弃道：【这种不听话的死丫头，直接让她死外面好了，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说完，她抬起头，看到我就站在不远处。

我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妈，我回来了。】

我妈白了我一眼，压根儿没搭理我，转身就进了屋。

我提着东西跟在后面，正准备进屋时，我妈拿着扫帚出来。

她阴阳怪气地说着：【这快过年了啊，就得清理清理卫生，不能把垃圾留在家里。】

我笑容一僵，心里像是突然被一根针扎了一样刺痛。

五婶见此情形，赶忙在一旁打圆场：【既然孩子回来了，就别说那些话了，赶紧进屋吧！】

我妈脸上各种不待见，看见我就像看见仇人一样，浑身不自在，时不时地用余光瞥我。

没想到一年过去了，她对我的成见不减反增。

横竖都看我不顺眼。

想起娜姐交代的话，我深吸了一口气，从背包里面拿出了我在学校获得的证书。

献宝式的捧在手上，希望她能正眼看我一眼。

【妈，你看这些都是我得的荣誉证书。】

她伸手接了过去翻开看了看，我内心大喜。

不知道她会不会为此而感到高兴。

如果知道还有奖学金，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反对我继续上学了。

就在我转身去书包里面拿奖学金的时候。

啪嗒~

我的那些证书全部被无情的丢在了垃圾桶里。

【这些破东西有什么用？你要是当初听我的话，去跟你表姐一起打工的话，现在拿回来的就是钱。】

我将已经拿在手里的钱又默默放回了书包里。

【读书那是男人的事儿，女人生来就是相夫教子，你这就是倒反天罡。】

我低着头听着她的训斥，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既然回来了，那趁着过年期间，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回来了，我给你安排相亲。】

我抬头惊愕地看着她，【相亲？妈，我才19岁，我还在读书呢！】

【你若是同意先定个亲，我就让你把大学上完，顶着个大学生的名头，彩礼也可以多要点儿。】

我想也没想，直接严词拒绝：【不可能，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反了你了，老娘不生下你，你哪儿有什么人生？】

我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有选择，那我宁愿你不要生下我来遭罪。】

啪~

一巴掌甩在了我脸上。

8

被打过的脸火辣辣的疼。

但我的眼神更加坚毅。

我妈愤怒的瞪着我，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个白眼儿狼，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她转身抄起一个衣架，不停的打在我身上，像雨点一般密集。

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身体痛，还是心里痛了。

等她停下来之后，我面不改色的看着她：【打完了吗？打完了我该走了。】

【走？你还想走？】

我妈脸色阴沉可怖，一步步朝我逼近：【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你觉得我还会这么轻易放你走吗？】

我转身想跑，后边一股大力将我的行李拉扯住。

不等我反应过来，行李全部被我妈抢夺了过去。

我意识到不妙，拔腿就开跑。

刚刚出门，就碰见干活回来的老爸。

我妈着急大喊：【快拦住她！】

我爸把肩上的锄头一扔，二话不说，直接将院子里面的大门关上。

我被堵在了院子里。

【死丫头，你还敢回来！】

我爸咬牙切齿地盯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了吗？】

【死丫头，我看你这次还敢耍什么花招。】

他大步朝我走过来，我本能的往后退，却不想被我妈从身后抓住了头发。

【放开我！你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父母。】

我感觉头皮吃痛，不停的挣扎，反而被禁锢的越厉害。

我爸抬起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我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差点让我忘记了呼吸。

【狗东西，读了几天书，就开始忘本了是吧？连老子都不认了！】

如果说之前我还对他们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那么，在一刻，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

我被无情的拖进了柴房。

他们又用锁，限制了我的行动。

甚至还收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我想联系外面的人都没有机会。

屋外就是连绵不尽的大山，它们困住了曾经的我。

也困住了现在的我。

我不想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继续接受他们的荼毒。

无力的恐惧感将我包围。

我用力拍打着房门，哭喊着：【爸，妈，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小时候。

只要我不听话，就会被关进这个地方。

这里阴暗潮湿，随时都可能出现老鼠、蛇。

七岁那年，我被关在这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忽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猛地惊醒过来，一条蛇搭在我脖子上。

我吓得在这个屋子里大哭大叫。

童年的阴影朝我袭来，我总是不自觉的往身后看。

总感觉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条蛇肯定在看着我。

【开门啊，求求你们开门！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我蹲在地上大哭。

忽然门被打开了。

一道光亮照射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