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我盯着外卖单上「李薇」两个字，指尖发颤。

三年前，她摔门而去，骂我穷酸没出息。

如今我砸钱让她开门。

抬手给她打赏 10000 元，备注：「开门，立刻。」

门内传来催债电话的嘶吼，门外我浑身湿透。

她拉开门，妆容精致却掩不住恐慌：「怎么……是你？」

我扯开外卖服，露出价值六位数的定制西装。

「李薇，」我声音发冷，「这一单，我送了三年。」

雨停了，今晚要么毁了她。

要么毁了三年前那个卑微的自己。

1

暴风雨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在头盔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骑着那辆破旧电驴，在积水里艰难前行。

这种鬼天气送外卖，每一单都是在玩命。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订单即将超时，请尽快送达」。

我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眯起眼睛辨认着地址：锦瑟华年公寓。

这地方我熟，全市最贵的地段之一，一平米够我送一年外卖。

当我的视线扫到收货人姓名时，呼吸骤然停止。

收货人：李薇。

电驴猛地刹停在积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三年了。

我以为时间已经治愈了一切。

我强迫自己忘记那个名字，忘记那段不堪的往事。

可就在这一瞬间，那两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狠狠刺进我的心脏，将这些年辛苦筑起的防线彻底击碎。

她居然住在这里。

过着当年她梦寐以求的「体面」生活。

住在我拼尽全力也买不起一个厕所的高档公寓里。

手指比大脑先一步行动，颤抖着点开打赏界面。

雨水模糊了视线，但我清晰地按下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四个零……

10000 元。

在备注栏里，我用力敲下：「务必亲自开门验收，有重要事宜。」

这一万块，是我顶着烈日、冒着暴雨，一个月不吃不喝才能攒下的血汗钱。

值得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条被她扔在地上的廉价项链。

她那句如同冰锥般刺骨的话：「送外卖能有什么出息？」

太值了。

比起当年她给我的羞辱，这一万块简直便宜得可笑。

我狠狠按下确认键，力道大得几乎要戳穿屏幕。

支付成功的提示弹出来的那一刻。

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李薇，你不是总用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吗？

不是认为金钱就是尊严和未来的全部吗？

好啊。

今天，我就用你最崇拜的东西，来敲开你这扇曾经对我紧闭的门。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当你打开门发现站在门外的是我时。

那张精致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

是震惊？是羞愧？还是恐惧？

这场由你开始的游戏，现在，该轮到我来制定规则了。

2

10000 元。

打赏？小费？一万块？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李薇快要握不住手机。

她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膝盖不小心撞到茶几边缘，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好像只要一眨眼，那钱就会消失似的。

这怎么可能呢？她点的是普通外卖。

那个神经病会为一碗麻辣烫打赏一万块呢？

震惊过后，她脸上写满了问号。

难道是那个偷偷暗恋她的土豪顾客，终于忍不住用这种方式示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住在这栋楼里的，非富即贵，谁会看得上她这样一个……落魄的住户呢？

难道是一种新型的骗局？

扫码领奖的变种？

等她一开门，就会冲进来几个彪形大汉？

她环顾四周，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茶几上散落着几张未拆的账单。

这一万块，对现在的她来说，就像是沙漠里突然出现的甘泉。

这一万块，足以支付下个月的物业费。

这一万块，可以勉强填上某个催得紧的贷款？

贪婪和恐惧在她心里激烈搏斗。

手指悬在「联系骑手」的按钮上，犹豫不决。

最终，强烈的好奇心和那笔巨款的诱惑推动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近了冰冷的猫眼。

门外楼道光线不算明亮，但足以看清那个身影。

一个外卖员，浑身湿透，深蓝色的外卖服紧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略显消瘦的轮廓。

他低着头，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看上去很普通。

跟其他风里来雨里去的骑手没什么两样。

可是.....

为什么……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了她一下。

这身形，这低头的角度……甚至他站在那里，微微侧身的姿势……

太像他了……不可能。

她猛地闭了眼，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个荒谬的念头。

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的幻觉。

她再次凑近猫眼。

那个身影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雨水浸泡过的雕像。

那种熟悉感没有消散，反而第二次确认，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咄咄逼人。

恐惧，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

开，还是不开？

这门外站着的。

究竟是送来横财的天使？

还是……索债的恶鬼？

3

「咔哒。」

门锁一下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门缝后，是李薇。

几年不见，她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身上那件真丝睡袍，我记得是某个名牌的旧款。

曾经她缠着我看了好久，最终因为我买不起而大闹一场。

她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她伸出手。

甚至懒得在我脸上多停留一秒。

「谢谢，给我吧！」

那一刻，好像时间慢了下来。

我没有立刻把餐盒递过去，而是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看到了他瞳孔细微的变化，从涣散到聚焦，再到猛地收缩。

我抬起手，用缓慢的速度，摘下了湿漉漉的口罩。

整张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她眼前。

空气仿佛凝固了。

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脚跟磕在门框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我迎着她惊骇欲绝的目光，将手里的餐盒递了递。

声音平静得让我自己都感到意外，仿佛只是在完成最普通的一单：

「您的外卖，李小姐。」

她没接，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确认眼前的是真实还是幻觉。

这漫长、令人窒息的沉默，正是我想要的。

我想让恐惧在她心里慢慢发酵，让羞愧和慌乱将她吞噬。

我突然补充说：「打赏不用退。」

我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她骤然放大的瞳孔，清晰地吐出后半句。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向她砸去，「买你十分钟，聊聊？」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敏锐地注意到。

在她身后客厅的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动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那是什么？

这屋里，除了她，难道还有别人？

我的心猛然一紧，所有预设的剧本，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偏差。

4

「聊？」这个字眼刺痛了李薇。

看着李薇那张写满惊慌，甚至有些扭曲的漂亮脸蛋。

也在瞬间将我拉回到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当年的我也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只不过是在我那间月租 800、终年弥漫着霉味的狭窄出租屋里。

还记得当时我手里紧紧握着一个丝绒小盒子。

掌心全是汗。

里面是条细细的银链子，吊着个小小的月亮。

花了我大半个月的跑单钱。

她来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薇薇，生日快乐。」我鼓起勇气，把盒子递过去，眼睛有点干涩。

她接过去，漫不经心地打开。

没有惊喜，只有一种审视货品般的冷漠。

她用两根手指捻了捻那条链子。

「林峰，」她的声音尖利，像玻璃划过水泥地，「看看你这副穷酸样。」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自尊心上。

「跑断腿送外卖，就买得起这玩意？」她手腕一甩，那条亮晶晶的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