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的风刚吹起,街头巷尾的橱窗就已悄悄挂上红灯笼。还没从秋的余温中回过神来,冬天已经推着我们往年关走。
每到这个时候,我总会特别敏感地想起小时候过年时的场景:院子里的爆竹声,母亲忙碌的身影,压岁钱压在枕头底下,心头却欢喜得不得了。
那时候的我们,以为过年就是吃饱、穿暖、放假、收红包。那时候的大人,也只是穿一件崭新的棉袄,就能高高兴兴去拜年。
而如今,我们长大了,年却不再轻盈。一件新衣不够,一顿团圆饭也不够,似乎要多出很多“份外”的东西——房子、车子、票子,和一张张“不能输”的脸面。
“体面”的代价,有时候比生活还贵朋友阿诚是个老实人,常年在城里送快递。
他平时节省得很,夏天舍不得开空调,冬天能多穿就不烧暖气,可一到年底,就开始张罗过年的事:置办衣服,买礼盒,订返乡的高铁票。
他还特意去租了一辆车,“不能太寒酸”,他说,“回去亲戚多,面子总得顾一顾。”
那辆车花了一周工资,还不包括返程油费和住宿。我问他值不值,他笑笑说:“唉,有些时候,不是给自己看,是给别人看。”
那一刻我才明白,很多人不是活得不努力,而是被“体面”耗尽了力气。
真正让人疲惫的,不是年关的奔波,而是无形的比较年夜饭桌上,总有人张口便是:“你家儿子在哪工作?”“工资多少?”“对象谈得怎么样?”“车买了吗?房子写名字了吗?”
这些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句句带锋。仿佛谁答不上来,就输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比拼。
我曾参加过一次同学聚会,原本只是想和老朋友叙叙旧。没想到一上桌,话题立马变成“谁混得最好”。有的晒年终奖,有的谈副业收益,还有的悄悄炫起了孩子的钢琴等级。
饭局散后,一位朋友拉着我说:“我后悔来了。”她刚失业三个月,坐在那桌前像被放在了灯下的昆虫,毫无遮掩。
“他们不是来叙旧的,是来巡演的。”她叹口气。
穷不可怕,大方才是真的累我们这一代人,很多都不是穷,只是习惯了“咬牙撑”。
工资一发,先扣房贷、车贷,再扣孩子补习班、父母药费,等到自己手里真正能花的钱,其实所剩无几。
可为了过个“有面子”的年,依然有人咬牙租豪车,买名牌,给长辈发超标红包,给亲戚的孩子发鼓鼓的压岁钱。
我们不是不知道这些超出了能力,我们只是害怕被说:“混得不行”、“太小气”、“没出息”。
于是,过年成了一个“穷大方”的集中体现。
年,不该是人设战场,而是心灵归处父母盼的是你安安稳稳地坐在饭桌边,而不是你开着豪车,却心事重重;孩子记得的是你陪他贴窗花、包饺子,而不是你发了多少钱的红包;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穿几百还是几千的外套;那些只看数字和标签的人,留不住,也无需留。
年味,其实从来不在价格标签里,而在回家的路上,在门前的灯火,在亲人热气腾腾的问候中。
所以,过年到了,请你务必收起那份“穷大方”不必每一场聚会都参加,不必每一份礼都比别人更贵,不必在意谁的目光停留了几秒,不必为了所谓“体面”,压垮来年整个春天。
你努力了一年,不是为了年关“演一个更像样的你”,而是为了,在这个节点上,能坦然地放慢脚步,好好活成自己。
尾声 · 吴钩随笔这个年,你可以穿得普通、吃得简单、送礼克制、拒绝应酬,但一定要:安心、自在、松弛。
年年岁岁,愿你越来越明白:真正的体面,是量力而行;真正的富足,是不怕别人看轻;真正的年,是不必表演的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