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国宝级文物修复师,耗尽三十年光阴,只为让千年瑰宝重现人间。
可我的未婚夫,却为了他的白月光,在我修复完成的庆功宴上,一把火烧了我的工作室。
他抱着那个楚楚可怜的女人,任由大火吞噬我,只为抢夺画中暗藏的藏宝图。
“苏锦,要不是你占了名分,清清怎么会受委屈?她才是我的灵感缪斯!”
我被浓烟呛死,再睁眼,回到订婚典礼。
我当众悔婚:“抱歉,我与陆先生早有婚约,无缘嫁入江家。”
满堂皆惊,那个传说中神秘低调的古董收藏家,竟真的送来了价值连城的传世聘礼。

1
我重生在江家为我举办的订婚宴上,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我是国内最年轻的首席文物修复师,三十年青灯古卷,终于让失传的《千里江山图》残卷重现于世。
可谁知,就在我的庆功宴上,我的未婚夫江哲,却在我的香槟里下了药。
他抱着泪眼婆娑的安清清,一脚踹翻了工作室的火盆。
“苏锦,要不是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清清的一切,她怎么会郁郁寡欢,灵感枯竭!快把画里的秘密交出来!”
“你这种只知道和死物打交道的冷血怪物,连给清清提鞋都不配!她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烈火灼烧着我的皮肤,可我却看见江哲抱着安清清,决绝地转身离开。
我拼尽全力爬向那幅画,在无尽的烈焰和不甘中死去。
再睁眼,司仪正高声宣布,请我上台,接受江哲的订婚戒指。
我立刻在全场宾客的注视下,高声宣布:
“抱歉,我与收藏家陆远洲先生早有婚约,恐怕无福嫁给江少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江家的大家长,江哲的爷爷,江老爷子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阿锦,你什么时候有的婚约?陆先生那样的人物,怕是看不上我们这种小门小户,你不要胡闹。”
“你常年在修复室里待着,身边正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江哲年轻有为,与你最为般配!”
“还是说,我们苏家的大修复师,看不上我们江家的长孙?”
江老爷子说完,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眼神威严,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
我瞬间感到一阵寒意,强迫自己从上一世的悲愤中挣脱出来。
三十年来,我一门心思扑在文物修复上,从未想过儿女私情。
上一世,是江哲主动追求我,走进了我的世界。
他对我温文尔雅,关怀备至,让我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可到头来,名满业界的首席修复师,却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葬身火海!
此刻,我的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穿透,痛得我恨不得立刻将他挫骨扬灰!
我抬眸看向台上的江哲,他眉头紧皱,似乎在为什么事烦恼。
四目相对时,他忽然一咬牙,牵着身边的助理安清清,扑通一声跪在了江老爷子面前。
“爷爷,我心里只有清清!就算苏锦修复技术再高超,在我心里也比不上清清一根头发!”
“清清温柔善良,是能激发我灵感的缪斯,更是百年难遇的祥瑞之体!”
“我和苏锦没有半分感情,娶她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这才意识到,江哲也重生了,却不料在他眼中,我竟是如此不堪。
我不由得冷笑一声。
抬眸看向主位上的江老爷T子,他脸色铁青。
手指轻轻敲在扶手上,冷眼看向安清清。
安清清身子一软,跪在地上:“老爷子明鉴,我虽然只是个小助理,却是大师为江哲算出的天定良缘。”
安清清说着,脸颊泛红,捂着唇,眼波流转地看向江哲。
“为了江少,我也不要脸皮了!我的气场能给他带来好运,只要和我在一起,他就能不断发现新的宝藏!”

2
安清清挺直腰板,一脸自豪地说道:“当初我和江哲第一次在一起,他就成功发掘了城郊那座尘封了百年的古墓,被馆长亲自嘉奖。”
“后来我们像情侣一样日日在一起,没多久江哲就被破格提拔,成了博物馆最年轻的部主任!”
“只要和我在一起,整个古玩界都任他驰骋!老爷子又何苦要拆散我们呢?”
她说完,被江哲一把搂入怀中,满脸娇羞。
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这对狗男女当真是疯了!
竟然在江家的订婚主宴上,自顾自地说着这些神神叨叨的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我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
上一世我不懂情爱,像个傻子一样看不穿江哲的虚伪,被他哄骗了整整三年。
眼下亲眼见到这一幕,才明白爱与不爱,原来是如此的明显!
我下意识看向脸色已经极其难看的老爷子。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
江哲常年眼高手低,是个没什么真才实学的草包。
老爷子执意要他娶我,不过是为了借助我的名声和苏家的行业地位,稳固他的继承人位置。
即便是我这种不爱过问外界风云的人,也知道是老爷子一直在为江哲铺路,才让他顺利坐上部主任的位置。
江哲怕是不知道,他这个继承人的位置,早已经是岌岌可危。
我淡然地走上前,平静开口:“我确实有婚约在身,只是我常年忙于修复,忘了知会两家长辈,这才造成了误会,并非陆先生的过错。”
“既然江少与安小姐情比金坚,我也无意介入他们,这门婚事,不如就此作罢。”
“三日后我与陆先生会举行藏品交接仪式,还望江少赏脸观礼!”
老爷子脸色一凛,正要开口,安清清那头却抢先跪下。
“恭喜苏小姐,只是我最近总是犯恶心,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腹中已经有了江少的骨肉。”
“您那交接仪式我们怕是去不了了,不如来喝我和江少的喜酒,也好分点喜气给您。”
“毕竟您和陆先生都是事业狂,听说那种只知道工作的人,身体都不太好,很难有孩子!您可要当心啊!”
她朝我上下打量一番,眼神里满是讥讽。
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猛地起身拂袖而去。
原本为了给我和江哲订婚大办的宴席,就这么不欢而散。
第二天,江哲如愿以偿地和安清清定下了婚期,与我的交接仪式同日。
而那个传说中的陆远洲,后知后觉。
在得知与我的“婚约”后,竟然特地让他的首席管家回复了一个字:好。
以前我们曾在一次鉴宝峰会上开玩笑说,若是哪天被家里逼婚,就把对方的名号搬出来当挡箭牌。
他明明知道我不过是拿他当挡箭牌,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忙人,竟真的忙里抽空回了信……
看着一夜之间,我工作室里堆积成山的,来自全球各大拍卖行的孤品修复工具和各种古籍善本,我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糟了,他是真的要娶我!

3
我正准备冲去陆远洲的公司问个清楚,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手。
回头一看,是江哲。
我迅速冷下脸。
“你也重生了?哼!真当我还是从前那个傻子吗?我们在一起三年,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陆远洲勾搭上了?”
“为了让我吃醋,居然故意搬出陆远洲!没想到自己骑虎难下,现在不得不嫁给那个传说中性情冷漠,不近女色的老男人!”
“亏你还是首席修复师,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江哲冷笑一声,眉眼间满是桀骜。
而我只觉得一阵生理性的恶心,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神刺痛了他,江哲冷哼了一声。
“罢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一世我能顺利娶到清清,也算你出了一份力!”
“你若现在开口求我,我可以帮你摆脱这个困境!”
“只是你只能做我的情人,不能见光!看着我和清清恩爱到老!”
听到江哲的荒谬言论,我不由得失笑出声,转身要走,却被他死死拽住了手。
“我劝你一句,不要和新来的那个钱教授争夺《女史箴图》的修复主导权!他是我的人,你最好和上一世一样,安分守己!”
“身为女人,整天泡在修复室里像什么样子?谁会愿意娶一个没有女人味的机器回家?安分一点,男人才会喜欢你!”
“若你后悔嫁给陆远洲,就亲手把你家的《修复真解》孤本给我,作为投诚!我自然会待你如从前一般好!”
我脚步悄然停下,冷冷地看向江哲。
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上一世,我被他锁在火场,葬身火海的画面。
待我好?就是在我满心欢喜,以为要和他共度余生时,放火烧死我?!
“那我可无福消受!”
我冷笑一声,反手凝聚全身力气,猛地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江哲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地下车库。
地上赫然掉落三颗带血的牙齿,而我头也不回地驱车离开。
到了陆远洲的“九州收藏”楼下,前台小姐微笑着将我拦下。
她礼貌地朝我点头哈腰:“苏小姐,交接仪式前有保密协议,签约双方是不能私下见面的。”
我一愣,冷着脸就要硬闯。
前台小姐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拦着:“苏小姐,您别为难我!陆先生真的不在这里!”
“陆先生仰慕您多年,得知您愿意嫁给他,高兴得整晚没睡,一直在准备给您的惊喜!”
“眼下为了和您顺利完成交接,他早就飞去瑞士的私人博物馆,为您准备新婚礼物去了!”
“那个博物馆是禁区,您不是内部人员,是进不去的!”
霎时间,我心乱如麻。
留下一张写着“修门费”的支票后,我狼狈地离开了九州收藏。
仰慕已久?
回想起和陆远洲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迟钝。
他看我时的眼神,不就和江哲看安清清时一样吗?
我在外面漫无目的地开了很久的车,平复完心境才起身回家。
没想到,江哲和安清清竟然就站在我的家门口。
“贱人!就因为江哲不愿娶你,你就故意把他打到破相!”
“明天我们就要办喜酒了,你这分明是刻意为之!当真是心机深沉!”

4
安清清的战斗力基本为零,我随手就能把她撂倒。
“还不把她领回去?”
“还是说你们夫妻二人,非要在我家门口丢人现眼,要我亲自扇你们回去?”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便见江哲吓得身体一颤。
可安清清却不管不顾,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怕她做什么!”
“明天过后我就是江氏集团的总裁夫人!谁敢跟我作对!”
“贱人!你若是敢对我动手,就是对江家的不敬!你想被整个行业封杀,现在就动手啊!”
我眉头一挑,正要抬手,江哲立即挡在安清清身前。
“够了!今天你对我动手,我念在旧情不跟你计较!”
“可你若敢对清清动手,我马上就让董事会下令,撤掉你工作室的所有资金!”
我动作一顿。
只见江哲对安清清柔情蜜意,哄着她先回车里等。
我心中泛起一阵刺骨的冷意。
“我绝不会让你伤害清清!就算我当初……差点真的对你动了心!”
江哲的话让我怔愣了片刻。
他眼神发寒,带着几分怨怼地看着我。
“我可没忘记,当年我策展失败,被全馆的人嘲笑,是清清不眠不休地陪着我,鼓励我!而你,一心只为了你的修复,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
“后来我被下放到地方博物馆吃苦,受尽白眼,你分明和总馆的几位理事关系匪浅,却对我见死不救!是清清怕我受苦,放弃了晋升的机会,千里迢迢来到地方陪我,替我赶走那些看不起我的人!”
“苏锦,你说你不懂感情,你不过是个冷心冷肺的无情之人罢了!”
“明天我定要风光迎娶清清,要她坐上上一世没能坐上的,那个只属于馆长夫人的位置!”
江哲说完,转身就走。
我心中生出几分涟漪,竟是说不出的苦涩。
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多做任何解释了。
这个男人,连同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我只盼着明天的交接仪式赶紧结束,我好和陆远洲把话说清楚,然后彻底和这些烂人烂事划清界限。
可我没想到,陆远洲给我准备的“惊喜”,竟然是这样一场颠覆整个文博界的风暴。
而江哲和安清清,在那场风暴中,被碾得粉身碎骨。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画卷是你的。舞台已经搭好。”
是陆远洲。

5
第二天,两场仪式在同一家酒店举行,全城的媒体都蜂拥而至。
江家财大气粗,包下了最大的宴会厅办喜宴。
而我的藏品交接仪式,则被安排在旁边一个稍小的多功能厅。
休息室里,安清清穿着高定的婚纱,满面春风地坐在我旁边。
她看到我进来,突然起身走到了窗边。
“没想到陆先生娶妻竟然这么寒酸,你看楼下,接你的车队竟然只是一排普通的黑色轿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司派车接送员工呢!”
“可怜我们堂堂的大修复师,竟然嫁得如此卑微!怕是不知道江哲为了娶我,特地从德国调来了九台全球限量版的古董老爷车,组成车队来为我开道!”
她眉眼一转,满是讥讽地看着我。
我懒得看她,心中只想着赶快见到陆远洲,好把这出闹剧收场。
没多久,身后的助理大喊吉时已到。
忽然门口一阵骚乱,江哲的声音愤怒地传到房内。
“胡说八道!我是要娶清清做馆长夫人!不是娶什么情人!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用几辆破轿车来接我的新娘,你们让我的脸往哪搁!我可是江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
只听身旁一声脆响,桌上的咖啡杯被安清清失手打落在地。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红着眼看着楼下那九台古董老爷车的车头,全都挂上了我的巨幅海报。
“胡说八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怎么可能坐那些黑色的破车出嫁!这九台老爷车才是我的婚车!”
我有些诧异。
起身走去,便看到陆远洲身着剪裁得体的中式长衫,站在门口,冷眼看向那对狗男女。
“江主任的未婚妻这是做什么?怎么攀着我太太的礼车不肯下来了?”

6
安清清闻言,如遭雷劈。
她拽着江哲的衣袖,满脸委屈。
“江哲,肯定是哪里出错了,对不对?你不是说要风风光光地娶我做馆长夫人吗?”
“为什么来接我的只是一排黑色的轿车?我可是江家的女主人,怎么可能是要我坐那种车!”
她咬破了嘴唇,含泪抓紧江哲的袖子,又急又气。
“别忘了是因为我,你才转运成了主任,我可是你的缪斯,你不能这么对我……”
“更何况我们的孩子也是你的福星!他理应是嫡长孙才对!若是他知道自己还没出生就被人看轻,怕是会生气,这对我们的未来可不好啊!”
她煞有其事地说着,直勾勾地盯着江哲。
一时间,江哲有些慌乱。
就在他挥手要人去请老爷子之际,陆远洲迈步朝我走来。
常年清冷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暖意,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眉眼含情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跳。
“阿锦,我总算能光明正大地娶你了。”
总算?
是啊,他装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被我这个乌龙给捅破了。
还是我亲自开口,稀里糊涂把自己送到了他手上。
一时间,我有些头疼。
手却下意识地放在了陆远洲的掌心。
心想着等仪式结束,再与他好好说清楚。
可心思繁乱,莫名生出几分别样的滋味。
工作室里那些堆积如山的聘礼,还有意外得知他暗恋我多年的话语。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对上他的眼睛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明明上一世与江哲在一起时,我都不曾有过这种心境。
这竟是……不舍?
若是下一刻狠狠将他推开,我似乎还会难过……
想到这,我的心重重地跳着。
瞬间让我红了脸,拉着陆远洲的手无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握住,带着我一步步走到外面。
“真是奇怪,江主任的未婚妻何苦拽着我们的礼车,不去坐自己的车?”
“可别耽误了我们的吉时!我好不容易才娶到的心上人,可不能被你们耽误了!”
安清清闻言,抱着老爷车的手更紧了。
她一副是我们鸠占鹊巢,霸占了他们婚车的嘴脸,满口污言秽语。
而江哲眼底晦暗不明,有些不悦地看了我一眼。
“胡言乱语!这才是我的婚车!我娶妻怎么可能会用那种普通的轿车!一定是搞错了!”
他抬眸扫过陆远洲一眼,不知为何话里带着几分酸气。
“我倒是不知你们真的有婚约在身!你还真上门要娶她!”
“罢了!我能不明白你吗?陆远洲答应娶你,不过是为了帮你应付我爷爷!自然不会花重金办得风光!”
“赶紧坐上你的破车给我滚!别耽误我娶清清!”
安清清闻言,着急地摇了摇头。
眼巴巴地看向江哲:“还是等爷爷过来为我们做主才好!保不齐是他们从中作梗呢!”
“谁都知道我能激发灵感,是能让江少前途无忧的缪斯!更是你的天定良缘!怎么可能让我坐那种车!等爷爷来了,定要让他严查不怠!”
安清清死死挡在车前,不肯退让。
江哲一顿,点点头。
背着手一站,一副不容亵渎的模样。
我不由得冷笑一声。
原是不想在大喜的日子动手,眼下也不得不给他一个教训!
可我正欲出手,江老爷子突然出现,打断了我。

7
江老爷子脸色铁青,语气冰冷:“何事要我前来?”
江哲当即拉着安清清,跪下告状。
“今日叨扰爷爷,是孙儿的不是,可不知何处出了差错,下人竟是弄错了婚车。”
“想必这九台古董跑车才是您安排的,而那几台不入流的黑色轿车,才是陆远洲那边派来的!”
“眼下我们无辜被他们攀咬,不得已才请您出来为孙儿做主!”
江哲说完,满眼无奈又委屈,一副被我们欺负了的模样。
我心下厌烦至极。
陆远洲为人稳重,做事妥帖。
就算他把这事当做是我的请求,也绝对不会用几台破车来轻慢我。
更何况从一开始,攀咬之人分明是他们夫妻二人。
现在却颠倒黑白,把罪过都推到我们身上!
我气得不行,竟是笑出了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你们攀咬我们!霸着我们的礼车不肯撒手!”
“老爷子在此,那容得了你们满口胡诌!”
我不紧不慢地说道,讥讽地扫过安清清一眼。
只见她气得扯坏了婚纱的蕾丝,神色不悦地站起身:“既如此,那便是下人做错了事!全部开除,让他们在行业里混不下去便是!”
“我可是江氏的总裁夫人!怎么可能坐那种破车!简直是笑话!分明是在羞辱我们!”
她厉声骂了一句,一巴掌恶狠狠地打在旁边司仪的脸上。
司仪捂着脸,哆哆嗦嗦地看向一言不发的老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下人们也跟着扑倒在地,瑟瑟发抖。
眼见着安清清得势,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老爷子突然摇了摇头。
“荒唐!那些黑色轿车,就是给你准备的婚车!”
“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助理,江哲愿意娶你,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脸面!竟敢怂恿江哲耗费巨资,铺张浪费!”
说着,老爷子怒其不争地看向江哲,无奈地摇头。
“我竟不知你如此愚蠢,在这里丢人现眼,妨碍陆先生的交接仪式!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老爷子一挥手,身后的保镖上前,两人险些被掀翻在地。
安清清喊着不可能,拽着跑车的手愈加用力,死活不肯撒手。
“不可能!我才是总裁夫人!谁也不能抢走我的风头!”
“我是江哲的缪斯!老爷子你这么对我,会遭报应的!你是要毁了江氏的未来吗!”
老爷子的脸色愈加难看,攥紧了手里的龙头拐杖。
江哲堪堪站稳,抱紧了安清清同老爷子对峙。
“爷爷您快住手,若是伤了清清,往后报应落在我们头上,怕是难以消弭!”
“您年纪大了就算了,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8
话音落下,江哲被老爷子一拐杖打翻在地,登时呕了一口血。
而一道凌厉的耳光,不偏不倚地甩在安清清脸上,顿时把她打得嘴角流血。
安清清当即痛到尖叫,被江哲抱在怀中,几近昏厥。
“你当真是废了。”
老爷子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底下两人的哭喊。
转过身,拉起我的手拍了拍。
“江哲当真是魔怔了,没想到杀伐果断的我,竟会教出如此不成器的孙子,眼下耽误了你们的仪式,实在抱歉。”
“唉!你原是我最为中意的孙媳,没想到他没福气,哭着喊着要娶只野鸡,一手毁了自己的前程……”
老爷子眼眸忧愁,轻叹了一声:“让你们看笑话了。”
她转身睥睨着他们,语气冰冷。
“这只野鸡不知身份卑微,胆敢毁了陆先生的仪式,如此不知礼数的蠢货,娶了不过是祸害。”
“今日她与江哲的婚事作罢!立刻发配到非洲援建项目,再不准踏入总部一步!”
我跟着扫过一眼,却见江哲莫名松了一口气。
“当初清清能在地方博物馆保护我,想必在非洲项目部也不会受什么折磨,定能照顾好自己!”
可他却没有看到,在他怀中,无力摇头的安清清。
我心中好笑。
江哲怕是不知道安清清已经吓到半死。
当初他说我一心为了修复,对他冷眼旁观,却不知我私底下找遍了关系,替他摆平了策展失败的烂摊子。
为了保住他,我不得已两头跑,把自己累得各种憔悴,大病一场。
后来他被下放地方,我更是私下找到陆远洲,求他这位大收藏家帮忙,才让江哲不被欺负。
可不知何时,我所有的功劳都被安清清偷走。
我倒是成了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要他私底下恨了这么多年!
如今安清清被贬去非洲,那她维持了那么久的谎言,也应当不攻自破了。
我心中冷笑。
老爷子不再看江哲,让人取来一个丝绒盒子。
“本是打算在你们订婚时送你的,只可惜这小子没这个福气,不如今日送给你和陆先生,也算是赔罪了。”
我垂头一看,果然是上一世老爷子赐我的那枚“和氏璧”的仿品玉佩。
她笑着要为我戴上,却被江哲厉声喊停。
“那是只有江家主母才能佩戴的玉佩!爷爷你真是疯了!这才是你的孙媳啊!”
江哲指着奄奄一息的安清清,不满地埋怨:“爷爷对清清,可是太过刻薄小气了?”
“非但没有古董跑车,更是把要送给清清的传家宝给了别人!你怕不是老糊涂了!”
老爷子眼神一冷。
看向江哲时,竟是让站在一旁的我生出几分胆怯。
她面无表情地替我戴好玉佩,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上礼车。
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身看向江哲,眉眼冷峻。
“这枚玉佩本就是我为你求娶阿锦,特意请大师仿制的,又与你何干?!”
“若是阿锦愿意嫁你,别说九台跑车,就是九架飞机我都舍得给她!你说我小气刻薄,何不看看你这好妻子是什么货色!”

9
老爷子忍无可忍,脸色难看至极。
江哲吓得一身冷汗,却强撑着不肯低头:“她是我的缪斯!她是我的至宝!”
“这些年若不是她陪在我身边,为我带来灵感,我又怎么可能坐上部主任的位置!”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觉得我不成器!只有清清是真心待我,陪我一起渡过最难熬的日子!”
“您看不起我,我忍了!可您不能欺负伤害她!您这是挑战我的权威!我可是未来的江氏总裁!”
江哲便是说得额头冒汗,却依旧不管不顾。
老爷子听完他说的话,无力地摇了摇头。
“生了你这个蠢笨的孙子,简直是我的孽!”
“蠢货!这些年你无心业务,是我推荐你去负责城郊项目,知道你不成器,便命人私下帮你!”
“后来你去地方,亦是我命人从中相助,如今你却说是安清清所为?”
“好一个缪斯啊!什么功劳都霸占了,只消说自己能给你灵感,便成了你手里的香饽饽!”
“你当真是一点行业的事情都不愿打听!才会被这只野鸡哄骗到不知天高地厚!”
江哲脸色煞白。
可他怎么也不肯信。
眼下还满口说着与安清清在一起后,他是如何灵感迸发。
又说老爷子魔怔,却不知自己更像个疯子。
我一时间有些感慨。
只见老爷子抬手,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江哲的喋喋不休。
她眼中,已然对这个孙子没了半点期待。
“便是知道你蠢,却不知道你蠢到这种地步。”
“昨日我与董事会商讨过了,若是真让你成了总裁,简直是江氏的灾祸!我虽是溺爱你,却也不能让整个集团跟着你受罪!”
“倒是你堂弟江明踏实肯干,不如将他提携上来,才能稳定大局!眼下罢免你部主任职务的通知已经下发,而任命新总裁的通知也已送到你堂弟手上,你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江哲,你虽是我的长孙,却不是我最满意的继承人,为了江氏的未来,我不得不放弃你了。”
“既然你深信安清清是你的缪斯,那便与她同去非洲,好好激发激发灵感吧!”
江哲满眼的难以置信,眼泪簌簌滚落在地。
被保镖拉走时,他依旧执迷不悔!
“我定会证明清清是我的缪斯!不过是非洲,有她在,我什么都不用怕!”
“爷爷!我定会让你后悔今日废了我的位置!”
下一刻,老爷子一挥手,江哲和安清清骤然被拖走。
像是为了洗去他们留下的污秽,他反手为我的礼车车队清空了道路。
“可别耽误了吉时,去吧。”

10
礼车平稳地行驶着。
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下有些慌乱。
陆远洲高大的身影就坐在我身旁,不时朝我看来。
许是读出我眼底的纠结,他朝我一笑,开口道。
“阿锦,别这么愁眉苦脸。我知道你不想嫁我,今晚我也不会勉强你。”
“等到时机成熟,你要和我解除婚约,我随时都会同意。”
“只是你可不可以假装开心一点,让我做完这场美梦,就这一会儿,可以吗?”
他温柔地笑笑,从一旁的食盒里取出一份甜点,放在我的掌心。
是我最爱的桂花糕。
我垂眸看着,鼻腔莫名酸涩。
不想嫁给他吗?
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悄然拉上了车窗帘,车子依旧平稳地行驶着。
思绪悄然飞远,过去种种浮现心头。
我与陆远洲算起来也有三年的交情,与他算是不打不相识。
一开始陆远洲对我有些淡漠,生怕我打扰他的清静,不愿与我多说两句。
可后来我的工作室被人恶意举报,项目停摆,险些前功尽弃。
我当即接手了所有对外事务,尽心尽力地挽回声誉,又替他忙这忙那。
更是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活成他之前那种不问世事的模样,生怕他随时撤资。
待到风波平息,陆远洲对我就不再同往日那般冷漠,也愿意听我聊聊修复了。
偶尔我回学校参加学术会议,他都会让管家问我,何时有空与他共品香茗。
有次喝多了,陆远洲拉着我的手,满眼期待地问我为何对他那么好。
我还记得那时我笑着说,早就把他当做最好的合作伙伴,为伙伴两肋插刀,自是义不容辞。
那时候无人告诉我何为情爱,我自然不知陆远洲眼底的落寞是为了什么。
他的苦笑摇头,说自己栽了。
我全都不明白。
后来我被江家求婚,被江哲稀里糊涂地哄着,满心满眼都是他。
我总算知道何为情爱,却是为了江哲一人,不曾去理解陆远洲为何日渐沉默。
上一世我的庆功宴,陆远洲也得体地出现。
眉眼难掩憔悴,没多久就落寞离场。
我还是不知他为何心伤。
又或者是,我不愿去想。
原来,他爱了我这么久。
而我此刻才知道。
车子停下,陆远洲朝我伸手。
“到了。”
“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若是累了乏了,也不必因为不好意思而匆忙离去了。”
我局促地点了点头。
那一夜,他自是没有强迫我。
只是一个人睡在书房,眉眼含笑。
我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摇曳的灯影,脑袋乱作一团。
猛地坐起身,吓得陆远洲立即从书房里冲出来问我怎么了。
我心烦意乱。
“这是我们的家,哪能让你这个大收藏家睡书房?”
“上来,我又没说要和你解除婚约,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噗呲一笑。
一夜好眠,我抱着他温暖的身体,倒是舍不得松手了。

11
婚后,往日清冷的四合院里洋溢着生活的气息。
我原是要回工作室述职,却因为结婚,得了几天假。
而陆远洲那个工作狂,为了我更是早早把事情处理完,便是有什么急事,也会拉着我一起商量。
真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我黏在一起。
我有些无奈,心中却又有几分甜滋滋的滋味。
日子便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却没料到我会收到江哲求救的邮件。
【非洲援建项目这边环境恶劣,还望你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我一命!】
【如今我才得知自己被安清清这个贱人蒙蔽许久,她在这里根本什么都不是!还害得我被她牵连,得罪了不少当地的势力!】
【她根本不爱我,只是为了利用我!她和新来的那个钱教授早有勾结,一起哄得我不分黑白!】
【眼下他们双宿双飞,留我一人在此地受苦!阿锦,你不来救我,我怕是难逃此劫!】
我差点被水呛到,横眉倒竖。
阿锦?呸!这算什么?
自己受罪了,便想到我们的前尘孽缘了?
现在总算是知道自己被安清清蒙蔽,又要我回去救他了?
我翻了个白眼,骂了句做梦,便将邮件拉黑。
原以为事情就此揭过。
却在三天后,外出时遇见了江哲。
不过几日,他像是大病一场,难掩憔悴。
看到我时,江哲发了疯地朝我跑来,抱着我的腿不愿撒手。
“原来只有你对我好!”
“若不是你让陆远洲救我一命,我也不会死里逃生,也不会知道你为我做过的事!”
我眉头一皱。
陆远洲?他做了什么?
他……知道了什么吗?
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想,涌起不安。
这些时日我当真是被陆远洲哄得晕头转向!
竟是忘了这位九州收藏的创始人,从不信鬼神,只信证据!
猛地将江哲掀翻在地,用防狼喷雾对准他的眼睛。
“说!前几日发生了什么?”

12
江哲跌坐在地,眼神生出几分无措和哀痛。
“难道不是你要他来救我!?”
“你真的对我见死不救,没有半分往日情谊吗?我、我们怎么会这样,你明明曾经那么在乎过我……”
“阿锦,让我们回到刚开始的时候好不好?别不要我,求你了……”
他朝我跪倒,哭得一塌糊涂。
不知有没有看到我眼底的厌恶,江哲自顾自地哭诉。
“我可以为你改变!只要你别不要我!”
“如今我知道你对我的情谊,我知道你的默默付出!都是那个贱人冒充!害得我以为你是捂不热的石头!现在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辜负你了!”
他的脸上爬满眼泪。
趁我不备,死死拽着我的手,任由指甲陷入我的皮肤。
“当初庆功宴上的人不是我安排的!是安清清,是她!”
“她说她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你,没打算真的要那些人下手,却没想过你会不堪折辱而死!”
“都是因为她我才会误会你!我恨啊!要是我清醒一些,不被她的话语左右,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阿锦,我求你别不要我,没了你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你都放弃我,要我怎么活下去?”
“你就当救救我,别丢下我,我只有你了……”
江哲朝我苦苦哀求,往日盛气凌人的江家大少,现在却和狗一般卑微。
我心境莫名有一丝苦涩。
曾经恋慕之人落得如此下场,内心难免涌出怅然。
不过此刻的怜悯,也不妨碍我一脚将他踢飞。
心知找这个疯子问不出什么,我转身就走。
只听到一声悲鸣,江哲的声音响起,几近破碎。
“原来他来救我,不过是为了羞辱我!”
“陆远洲!你可真恶毒啊!”
我脚步一定,朝他看去。
却见江哲不知何时冲向了马路中央,悲惨地在我面前被一辆卡车撞飞。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回头地转身跑远。

13
四合院里,陆远洲正坐在院里喝茶。
他看到我,不紧不慢地示意我坐下。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重生了。”
“是我愚笨,忘了你的身份,也忘了你不信鬼神,只信证据和逻辑。”
陆远洲笑了笑,见我不恼,坐直了身子与我娓娓道来。
当初我意识到自己重生之时,陆远洲的智能安防系统便也恰好回溯了所有相关影像。
他知道我上一世发生的事,与我一样痛恨江哲和安清清。
原是要为我报仇,可得知我决意换嫁于他时,他突然怕了。
他知道我不过是托词。
可他苦恋我一世,又看着我惨死,实在无法轻易割舍这段情意。
他恨不得与我朝夕相对,恨不得与我成婚。
可若是见到我,必然要听到我是虚情假意的真相。
于是他不与我相见。
“待到交接仪式那天,我也没能说服自己,不在乎你利用我,也知道自己无法接受你不爱我。”
“可看到你满脸愁容之时,我才知道我一直都想要你幸福,便是你马上要和我解除婚约,我也心甘情愿,我也不再苦恼了,想着要你开心便好,却没料到太太……”
陆远洲眉眼弯弯,轻轻拉住我的手。
“江哲被发配到非洲后,发来了不少求救邮件,有几封被我的系统拦截,我意外看到了却没和太太说,是我的错。”
“救他,也不过是不想他再叨扰太太,也好叫他看清真相。”
“我实在不想太太受委屈,便把我整理的前尘往事,你为他做的事,都匿名发给了他,他就崩溃了。”
“抱歉,我没想到江哲这么脆弱,如此便自寻短见了。”
我轻叹一声,回握住陆远洲的手。
好在我认清了心意,这一世没再松开他的手。
没多久,江家得知了江哲的死讯。
当初他们放弃了他,便注定老爷子不会再为他伤心难过。
江哲就这么死去,甚至连一个葬礼都没有。
只是钱教授和安清清在劫难逃。
没多久便被江哲的堂弟以商业间谍和故意伤害的罪名起诉,数罪并罚。
也算是为惨死的我报仇雪恨。
而我继续游走于工作室和家庭之间,依旧为了文物修复而奋斗。
有时累了,我只要回首,陆远洲永远在家里等我。
院子里花开花落,夫君同孩子在草坪上玩闹。
我如此看着,心中一片喜意。
此生,也无憾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