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被当做男子般抚养,性子顽劣不堪。
我当做哥哥般的人死在了我的身旁,我当亲弟弟般相处的他却对我有着异样情愫。
为了躲避他,我请命去了边塞。
五年后回京,他发现了我女子的身份,
他木着脸,语气冰冷且坚硬
「无论是谁,都不能再将你带离我身边」
可他双眼却闪着泪花。
1
我是隋静安,宋朝大将军的女儿,但我自小就被当成男子养大。
因为我的父亲宠妾灭妻,比起女儿我的母亲更需要一个儿子巩固地位。
我从小与林笙,宋池一起长大。
林笙是林大学士的嫡子,饱读诗书,是京城有名的谦谦公子。
不过他体弱多病,总是面色苍白,走路走快了都要大喘气。
宋池是当代陛下的嫡子,与林笙相反,他从小就与我一道逃学堂掏鸟窝,骑马射箭,京城提到我们二人,就难逃混世魔王四个字。
在学堂中,我和宋池二人作为拉后腿的存在,就需要林笙这种好学生为我们拉仇恨。
所以自然而然,我与宋池就将林笙拉入了我俩的小团体。
我俩掏鸟窝,他就给我们放风;我们去骑马射箭,他就坐在马车上等我们;我们被罚,他就帮我俩抄书……
在我眼中,林笙就像是永远不会生气,万般包容我的哥哥;宋池就是与我臭味相投的顽劣弟弟。
在宋池即位之前,我都一直以为我们三人会一直这样下去,宛如亲兄弟般相互扶持到老。
2
随着年纪的增长,那愈加明显的女子性征令我无比烦忧。
宋池时常无意识中失神地盯着我,将「静安你若是女子该有多美,你这相貌不知会惹得多少男子魂牵梦萦」这种令我觉得惶恐刺耳的话语挂在嘴边。
每每此时,我只得插科打诨地搪塞过去。
不过后来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母亲找到一位神医,他调配的药物可以使我暂停发育。
尽管后果是我终身无法做母亲,甚至寿命也会因此缩短。
我欣然接受,
我还依稀记得那一日风很大,吹得窗子吱吱作响,母亲将我抱入怀中失声痛哭。
那好像是第一次看见母亲为我而哭。
挺好的。
没了作为女子的限制,我更加醉心于刀剑骑射中去,不要命般不分昼夜地待在训练场。
本能与我打个平分秋色的宋池没多久也被我甩在身后。
犹还记得他倒在地上纷纷不平的样子
「哼,我收回以前的话,就你这身手,还没敢肖想你,就得被你打死过去」
我和林笙闻言,皆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同时,我也缓缓放下心来。
可后来发生的事告诉我还是放心地太早了。
3
大宋七十年,宋池即位,但他却迟迟不愿纳妃,后宫如虚设。
我越来越不敢面对他,每次见面他不经意间落在我身上的复杂眼神,都会令我如坐针毡。
借着边疆大乱的由头,我以父亲年事已高的借口,请愿随父出征。
那一日宋池宣退了文武百官,只留我一日与他在大殿对峙。
他只是静静地盯着我,我亦坚定回望。
最终还是他败下阵,宋池深深吐了一口浊气,无力地后仰倚靠在椅子上。
嘴唇翁动了几下,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闭眼说了一句「活着回来」
我叹了口气,缓缓跪在地上,恭敬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愿陛下今后福寿康宁、百子千孙」
宋池深深地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双眼无神,嘴里喃喃着百子千孙,百子千孙……
最后自嘲一笑,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百子千孙!!」
少年帝王活到至今,很少遇到挫折。
但只有这人,关于这人的每件事,时时刻刻都令他感到无力与挫败。
4
我在边疆一待就是五年,在这五年期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
但心里的畅快却是那十几年的京城生活无法比拟的。
打了胜仗后与军士们畅快淋漓喝烈酒;逃离战乱的百姓们脸上那如获新生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一声声行军时的歌谣;那一封封母亲亲笔的家书;还有…宋朝终于引来了皇子。
这所有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告诉我这个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这辈子能死在这黄土飞扬的戈壁也算是无憾此生了。
只是还有一事令我极其困扰。
「林笙哥,现在边疆战事逐渐平息,你何必再待在这里」
我在请命去往边疆的当日,不久前才和他道过别,希望他保重身体。
结果他竟也出现在了行军队伍中,还得了个军师的官衔。
他这身子,不是胡闹吗?!
我当即劝他立马回去。
结果他直接悠哉地来了一句「陛下旨意,不可违抗」
这宋池怎么也跟着胡闹。
「我去请陛…」
「静安,我意已决」
他眉眼依旧淡淡的,唇角弧度仿佛时常都带着浅浅笑意。
但与他相处的这数载,正如宋池对我的妥协,我亦知晓他也是下定了心。
我总想着,找个机会就将他送回去。
可谁料,他这一待,也是五年。
林笙缓缓放下手中的兵书,精致白皙的脸在黄沙肆掠的戈壁中变得粗糙,但丝毫无损他的俊逸,反倒是增添了些许真实。
他柔声道「你不也在这里待着」
「我和你怎相同?你身体本就虚弱,这五年,你随着我们到处征战颠簸,吃不好穿不暖,我瞧着你的脸色是愈加苍白」
林笙凝神望了我片刻,随机清清淡淡地一声,修长纤细的手又拿起兵书
「难道我养尊处优脸色就能红润了?你都能在外征战,我为何还不能风餐露宿。而且这几年随军看过的山河,可比我在京城待的那些年有意思多了」
「那你就不考虑娶妻生子吗?你母亲就你一个孩子!」
我有几丝气急败坏。
谁料他头都没抬,纤长的睫毛颤都没颤一下
「你不也没有吗?我可是知道宋阿婆经常帮你物色妻子人选哦。况且我这身子,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
「你!你明知道!」
林笙面上罕见地出现几丝调笑,「我知道什么?」
我恼怒地瞪着他。
每次都是这样,他总能堵得我说不出话。
5
少时由于父母亲的严苛,林笙的温和就犹如流淌在山间的潺潺溪流。
我在心里是将他当成亲哥哥的。
所以什么伤心难过的事都会与他说。
在我三岁那年,妹妹出生了。
我不明白我与妹妹明明同是女子。
她可以穿那些精致鲜艳的裙子,我却只能穿着配色单一的男装。
她为何可以赖床,不用早起练功,
为何妹妹做错事后只需向母亲软声撒娇,就不会受到惩罚。
而我,只要稍微有一件事做得不够好,换得的就是母亲的痛斥,还有父亲的鞭打。
那时不懂事,被鞭打时背部的疼痛在听见林笙细声问候时决堤。
我忘记了母亲的三令五申,哭泣着告诉了林笙这件事。
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脑中突然浮现母亲口中严重恐怖的后果。
我害怕地忘记了哭泣,连忙摇头说着都是假的。
而林笙只是轻柔的拍着我的背,红着眼尾,一字一顿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