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七年，机长女友第99次取消和我领证。
第一次，她带的男见习生因航前准备遗漏普通文件，她匆匆赶回去将我晾到民政局关门。
第二次，男见习生操作不当引发故障，她立即取消拍摄冲回基地，留我被其他人嘲笑。
后来无论什么日子预约，男见习生总会出现状况。
看着手机又一次预约过期提醒，我终于决定分手。
可当我搬离A市后，她却四处跪求我的下落。
1.
今天是女友宋念楚飞行五千小时里程碑的日子，也是我们恋爱七年的纪念日。
饭桌上领导笑呵呵给我敬酒，说我能拥有这么厉害的女朋友真是幸运。
我笑着递出第十瓶酒倒给自己，强撑着笑为她维持关系。
但哪怕是在能喝，我也即将到了极限，胃在不断翻滚燃燃烧。
可坐在不远处的宋念楚丝毫没有将我放在眼底，正在温柔得给林知秋剥虾。
手机里闪烁出我和她第九十九次预约领证的消息，我摇摇晃走到她身边，轻声开口。
“时间到了，念楚……”
我们可以去领证了吗？
宋念楚头也没抬，不耐烦得将我推开。
“没看见我忙着剥虾吗？”
林知秋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立即和宋念楚拉开距离。
“对哦，我都忘记念楚姐要和哥领证了，不该靠这么近才对。”
“我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合适了，要不就……”
说着，他直接站起。
宋念楚伸手将人拉下。
“不用。”
“你是我带来的人，我说合适就合适，不要被其他人影响自己。”
随后才看向我。
“而且你身上酒味太重了，不知道知秋酒精过敏吗，你存心靠近想害他是不是？”
我踉跄着，愣在原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那，我去洗把脸，你等等我。”
我走得踉跄，脑袋也晕乎乎的，可身后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来。
“念楚姐，其实我没事的，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小事和姐夫闹矛盾，这样显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宋念楚轻哼一声。
“那他之前就不该在你每次需要我的时候非要拉我去领证，不过是给他个教训……”
“你呀，还是太善良了。”
一时之间，我也没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
等我洗把脸收拾干净回来时，他们已经不见了。
在我慌张之际，手机里弹出宋念楚的消息。
“知秋家里有急事，我先送他回去。”
这是我们第九十九次领证了。
恋爱七年，总归要有个结果。
如果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
“没关系，我去民政局等你。”
说完之后，我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2.
再次醒来时，我看见自己医院里。
“你终于醒啦，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眼前这个年轻的护士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果然年轻啊，脸上完全藏不住事。
我叹息一口气，坚持问她要检测报告。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立即递给我了。
确证胃癌……
果然，我就猜到会是这样。
这些年因为宋念楚肠胃不好，可我们的领导爱喝酒，都是我一个人顶住喝完所有的酒。
这么多年，属于她的荣誉越来越多，只因她想要和我一直呆在一起，我也当了她七年的副手。
我握着检测报告，有些失神。
护士立即开口安慰我。
“没关系的，现在发现得早，只要及时治疗就能够恢复。”
我点点头，笑着说声感谢。
手机里，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五点零一分。
我的预约再一次过期。
“对了。”
护士开口。
“在你昏迷这些时间里，手机一直在闪，应该是有个人有急事找你。”
我眼神一亮，打开手机发现，真的是宋念楚的电话。
她是不是在民政局等了我好久？
好不容易等到她愿意和我结婚，我居然昏迷。
我有些懊恼，做好了打过去就要被宋念楚指责的准备。
电话接通得很快。
“给你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再找你啊？”
想到她还在挂念我，我心底一软，立即抱歉。
“对不起，我在医院……”
“我不管你在哪里，我已经替你向领导申请转岗去当乘务员，以后我的副手是知秋。”
我当场愣在原地。
什么？
“你明天记得回公司签同意转岗证明，别让知秋难堪，本来今天就该签的。”
所以，这么着急给我打电话，不是担心我。
是怕我耽误她的实习生前途吗？
那我的前途呢，一个副手转乘务员，以后还要听林知秋对我下命令……
宋念楚不在乎。
“行……”
我彻底死心。
而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语气也软了。
“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没有办法和你去领证了。”
“不是我不想嫁给你……”
“没关系。”
像是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她愣了一瞬。
“你以后也这么懂事就好了。”
“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不要吃外卖自己做饭知道吗。”
还没等我回应，她果断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我看着手机锁屏里，我和她两人笑着看向镜头的照片失神。
这个照片拍摄于七年前，我们刚确定恋爱的时候，脸上的青涩还没褪去，她看向我的眼里满是爱意，依赖得抱住我。
如今……
她越来越厉害，甚至会去照顾别人。
我再也没见过这样的她。
我意识到，七年的感情终于该结束了。
想到这里，我给家里人打过去一个电话。
3.
“妈，你上次说的让我回巴黎，我同意了。”
妈妈语气上扬。
“终于愿意放弃你那个机长女朋友啦？”
我和宋念楚七年没有领证的事她一直都清楚，也曾告诉我她已经不爱我了。
只是我一直沉浸在前些年的记忆里，在我心底她一直是那个只要我一个电话就愿意抛弃一切找我的女人。
但她已经多次拒绝过和我的约会了。
和谁，不得而知。
“嗯，浪费这么多年时间，我也该清醒了。”
和妈妈商量买好明天晚上的飞机后，我先是回家了一趟收拾行李。
七年了，我和她的房子早已处处充满我们的痕迹。
收拾起来不是间容易事，但是一晚上也够了。
我将一切清理干净后，直接搬去酒店居住，第二天一早赶回公司。
刚进门就看见所有人都簇拥着在中间，恭喜林知秋成功转正，还成为了宋念楚的副手。
站在中间的林知秋穿着挺括的西装抱着花束笑着站在中央。
我本不想牵扯进去，想要默默绕开。
却有同事大声叫住我。
“云知哥！”
“知秋成为念楚姐的副手，你是不是终于得偿所愿升职成机长啦！”
我顿在原地，感受到身后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有人不明所以，提前笑着走来。
“哎呀那可真是恭喜了， 什么时候请大家吃饭呀？”
“就是，念楚姐替知秋买了蛋糕，但你可不能让念楚姐帮你买单了吧？”
整个公司都知道我和宋念楚是情侣。
正当我想要开口澄清时，林知秋笑着开口。
“你们别打趣云知了，他为了能够和念楚姐一直在一个飞机上，已经去当乘务员了。”
我转头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神。
可所有人都换上了一副鄙夷的眼神。
“乘务员啊，那算了。”
“那这段饭可别吃了，免得沾惹上降职的晦气。”
“怪不得他一直缠着宋机长要名分呢，估计想要靠女人生活吧，真够废物的。”
我沉默着，想了想还是算了。
回家更重要。
这么想着，我直接上到领导办公室，将离职申请书放在领导桌前。
领导有些惊讶。
“你这么喜欢宋念楚不惜自降去当乘务员也要和她飞一个航线，真的愿意辞职？”
原来，宋念楚在领导面前这么说的吗。
可是哪个副手不想单独执机呢。
我嗤笑一声。
“我怎么可能能忍受这样的落差。”
“麻烦您签了吧，还有，不要告诉宋念楚。”
领导有些疑惑，但还是很快就签了。
一出办公室，宋念楚和林知秋正巧说笑着从走廊那头走来。
“云知？”
宋念楚见到我之后，眉头立即皱起。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去乘务部报道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林知秋就笑着开口。
“云知哥一看就是还没习惯嘛理解理解。”
“那帮我带杯咖啡吧，提前适应一下。”
宋念楚也看向我，语气理所当然。
“去吧，记得不加糖，知秋不喜欢太甜的咖啡。”
我看着他们喉咙发紧。
七年了，宋念楚恐怕连我喜欢喝什么都忘了吧。
可现在不是在飞机上。
我没有给林知秋服务的意味。
“我……”
正要拒绝，胃部一阵阵痛让我说不出来话，额头上冒出冷汗。
“你怎么了？”
宋念楚终于意识到我的异常。
4.
但是下一句话就让我如坠冰窟。
“不过是让你帮忙买杯咖啡，至于要演戏装疼不去？”
“现在都不肯帮忙，到时候上了飞机是不是就不会听我们的话了？”
林知秋体贴得开口。
“云知哥不舒服就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不用。”
宋念楚斩钉截铁。
“就让他去，这是他该做的。”
“你现在都不肯帮忙，到时候上了飞机是不是就不会听我们的话了？”
林知秋还在一旁劝着。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喉咙间的血腥。
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我还得赶紧完成工作交接，不然就赶不上今晚的飞机了。
“好。”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妥协。
“我这就去。”
宋念楚脸色好转，语气也稍温柔了许多。
“快去快回吧。”
“对了，晚上我们要给知秋庆祝，你也一起来吧。”
“……好。”
我闭了闭眼睛，不愿意再看两位。
宋念楚只记得给他庆祝，却忘了昨天也是我们恋爱七周年纪念日。
这个纪念日就这么轻飘飘得过了。
我将咖啡很快就送进去后，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收拾东西。
宋念楚和林知秋依偎在一起，不知道聊着什么有说有笑的，完全没发觉我已经准备辞职。
快下班后宋念楚走到我身边。
“一起走吧，知秋已经提前去餐厅了。”
我闷闷得嗯了一声。
一路上，我们相顾无言，还是宋念楚先打破安静。
“昨天没去领证是我不对，这是我昨天去柜台给你挑的手表。”
“希望你别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接过盒子，发觉这个和林知秋今天早上带的牌子一模一样。
无所谓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一到包厢，宋念楚就被其他同事簇拥着拉去坐下。
忽然有人哎呀一声。
“怎么办，包厢做满了，沈云知坐哪啊？”
所有人面面对视。
看着林知秋脸色有些阴沉后我明白，他故意让我难堪，是不想我呆在这里。
林知秋跟着站起来，随后指着门口服务员的位置开口。
“云知哥，先委屈你坐在那里吧。”
有人跟着开口。
“正好符合他今天变成乘务员的身份哎。”
所有人笑成一团，宋念楚脸上划过一丝不忍，但注意力再一次被林知秋带走。
我看着门口那张小凳子，想了又想，还是默默坐下了。
距离起飞还有六小时。
5.
只是过了一会，送菜的真正服务员到了包厢门口。
林知秋适时开口。
“麻烦云知哥替我送进来吧。”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站起来帮他们将饭菜送上桌。
正当我离开时，他又开口。
“你能不能替我装杯茶水。”
我依旧照做了。
只是林知秋故意没有接过，哎呀一声，任由滚烫的茶水泼了我一身。
宋念楚一下站起替我拿毛巾，但林知秋立即委屈开口。
“云知哥，我明明都接住了，你为什么还要泼自己想要栽赃陷害我。”
我不可置信得看向他。
宋念楚的手顿住了，眼底的关切瞬间消失。
“沈云知，你怎么还会玩这些小把戏。”
我低头看着被茶水浸透的衬衫，皮肤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
“算了。”
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宋念楚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条毛巾，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林知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念楚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要自责。”
宋念楚暖声安慰。
我没再听下去，转身走出包厢，带着行李前往机场。
路上，宋念楚给我打来电话。
“你没事吧？”
她语气有些生硬。
“没事。”
我看向窗外。
“你们继续庆祝吧，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语气有些不耐。
“沈云知，你是不是在生气？知秋都道歉了，他年纪小，你让着他点不行吗？”
让让让，什么都是让。
我平静得开口。
“我让得还不够多吗？”
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反问。
“七年，宋念楚。”
我轻声说。
“我让了整整七年。从第一次领证被放鸽子开始，一直让到现在，现在连他都能随意使唤我，而你站在旁边看着。”
她的语气一下变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知秋他只是……”
“他只是什么？”
我打断她。
“只是比你男朋友更重要？只是能让你一次次取消我们的约定，只是能让你毫不犹豫地把我调去当乘务员？”
“那是工作安排！”
她提高了声音。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公私不分？”
“公私不分？”
我笑了。
“那请问，现在这个饭局是公事还是私事，你逼着我给你的实习生端茶送水，是公事还是私事？”
“到底是公司安排我去当乘务员，还是你呢？”
她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念楚。”
我的声音低下来，从未这么决绝。
“我们分手吧。”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束了。”
我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心里却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七年了，我累了。”
“就因为今天这点小事？”
她不可置信得质问。
“沈云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那就算我小心眼吧。
我确实没有办法容忍自己的女朋友一而再，再而三得为了其他男人抛下自己。
“我要回巴黎了。”
我说。
“今晚的飞机，以后，你多保重。”
说完之后，我立即挂掉了电话。
而另一边的宋念楚急切得大喊。
“我不同意分手。”
“沈云知，你不可以就这样抛下我去巴黎！”
只是这些话，我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