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十年,丈夫为了买退休礼物,要我退999元的彩礼。
他一生节俭,就连我得了胰腺炎都为了省钱让我忍,直到我痛晕在厂里。
我忍到极限,在他风光无限的退休宴提出离婚。
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
“就因为这不到一千块钱,你要毁掉三十年的婚姻?”
“对,没错。”
1
周建国勉强维持着老好人的笑容,一脸委屈地说道:
“苏晴,开玩笑也得分场合啊,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没有理会他,我淡然地抽回手,冷冷开口:
“离婚协议我带来了,你看一下,没意见就签了。”
我从布包里拿出那几页纸。
儿子周浩立刻冲过来,满脸通红地挡在我身前。
“妈,你是不是糊涂了,我爸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见此情景,周建国的副手老李端着酒杯走过来打圆场。
“嫂子,厂长这辈子不烟不酒,连件好点的衣服都没买过,一分一毫全给了你们娘俩。”
“临退休了,想给自己买只手表带带,也无可厚非。”
“你们俩退休金可不低,你怎么能为了九百多块钱让老厂长下不来台呢?”
我没看他,视线越过众人,只盯着周建国。
“周建国,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你把字签了,我们好聚好散。”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接着大家窃窃私语。
“老周这么好的人,一辈子没红过脸,苏晴这是干什么?”
“就是,当了一辈子厂长夫人,现在看老周退了,就想一脚踹开?”
“人心不足蛇吞象,肯定早就盘算好了,想独吞家产。”
所有人都审视地打量着我。
他们想不通,我这个向来温顺的女人,为何要在丈夫最风光的时刻,下他的面子。
我压下喉咙里的苦涩,把协议又往前递了递。
“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快签。”
“你给我闭嘴!”我亲弟弟苏勇呵斥。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纸,气得发抖。
“姐,姐夫这些年对我们家怎么样你没数吗?我这份工作谁给的?”
“你今天要是敢把这事闹大,就别认我这个弟弟!”
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周建国立刻上前一步扶住我。
“小勇,别这么说你姐,她肯定是一时想不开!”
他摆出一贯宽厚仁和的态度,转向众人。
“各位,让大家看笑话了。”
“苏晴跟我辛苦了半辈子,现在可能觉得我退下来了,心里有落差,我可以理解。”
周建国体谅的言论,彻底坐实了我嫌贫爱富的罪名。
“我就说吧,这女人就是看周厂长没用了。”
周建国显得比我还委屈。
“大家别乱猜!我相信苏晴不是那样的人!”
可他的维护,只引来更多同情的目光。
“老周,你就是太老实了,这种女人不离留着干嘛?”
“你就当升官发财死老婆,以后一个人自由自在,我们厂长不愁没女人。”
话音未落,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家属,把手里的瓜子皮朝我脸上撒了过来。
2
我偏头躲开,碎屑还是落了我一头一脸。
不疼,但屈辱,我沉默着,没有擦拭。
周浩着急地催促。
“爸,你快劝劝我妈!”
周建国立刻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为我清理。
“不管怎么样,你们都不能动手,她是我老婆。”
即便闹掰了,父子俩依旧表现得温柔体贴。
他们的克制与风度,反而衬托得我像个歇斯底里的泼妇。
看到周浩急得满头大汗。
周建国的退休老领导重重地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苏啊,你这些年为建国操持家务确实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
“今天是建国光荣退休的好日子,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别闹了行不行?”
“有什么问题,等回家了你们夫妻俩关起门来慢慢说。”
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用近乎祈求的口吻对我说话。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觉得我应该会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可我面色不变,固执地看着周建国。
“没什么好说的,今天必须签。”
斥责声立刻此起彼伏地朝我涌了过来。
一个跟周建国称兄道弟的车间主任卷起袖子上来拉扯我。
“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老周,你现在还在乡下种地呢,今天我非得替他教训你!”
弟弟死死拽着我的胳膊,压低声音:
“姐,我求你了,你别再闹了!”
“不然我们全家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我扯了扯嘴角冷笑。
“随便。”
“今天谁劝都没用,这个婚我离定了。”
周建国擦去眼角的泪花,一把抢过我弟弟手里的协议。
“苏晴,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签的。”
离婚协议被他撕成了碎片。
在飘落的纸屑中,我紧紧注视着周建国,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慌乱。
“你不签,我就去法院起诉。”
我说完转身就走。
周浩从背后抱住我的腰,不肯松手。
“妈,我爸知道错了,他不该跟你要那笔钱。”
“不就是九百多块钱吗?我出还不行吗?”
“你别因为这个就不要我跟爸了,求你了……”
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像个孩子一样苦苦恳求,让在场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我用力掰开周浩的手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楼。
坐上公交车,我无力地看着窗外。
就在这时周建国发来了信息。
我点开聊天框,无意间划到昨天他发的语音。
“晴啊,我算过了,买那只表,还差999块,这笔钱你来出吧。”
“你就当把当年的彩礼退给我,反正现在也不流行要彩礼了,咱们也不能落后。”
我听着这段话,紧绷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靠在车窗上失声痛哭。
这天晚上,我没有回家。
我来到酒店,想试试那张我从未刷过的卡,却发现手机已经收到一条银行短信。
我和周建国唯一的联名账户被单方面冻结。
说是联名账户,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三十年来,我将所有收入都交由周建国打理,他每个月按时取一小部分生活费交到我手上。
说剩下的攒给儿子买房。
我从没留过心眼,他用我的信任,釜底抽薪。
今天的事情闹得整个厂的工友都知道了,群里全是讨论的消息。
“周厂长这辈子就是被她给害了,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几十年,临老了连九百多块钱都都要伸手跟老婆要,真是心酸。”
“别看她一把年纪,平时又衣着朴素,今天穿上礼服,那骚味都快呼我脸上了,臭不要脸。”
“我看她是把厂长那么多年的钱都在外面包小鲜肉了吧。”
“看她儿子眼眶都红了,一把年纪还离婚,这不是给儿子丢人吗?”
我随手退出了群聊,不再理会。
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这一晚我睡得香甜。
次日我约了赵律师见面。
可能我和周建国知道我一辈子也就认识这么一个律师吧。
我还没进电梯,就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厂办的刘主任,他身后还跟着几名职工代表。
“嫂子,我们代表厂里两千多名职工,来慰问一下您。”
刘主任的话说得客气,但嫌恶的白眼已经翻上了天。
“周厂长跟您一直是厂里的模范夫妻,您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跟组织反映嘛。”
“听说您和供应商老吴走得很近,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内情吧?”
“周厂长那套房子是单位分的,您可不能打歪主意。”
他们一唱一和,就是想告诉所有人我吞了周建国一辈子的积蓄在外面偷人。
我懒得与他们废话,正要走,身后却传来周建国疲惫的声音。
“刘主任,你们别这样,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看到周建国带着儿子周浩赶来,那几位职工代表立刻围了上去。
“老厂长,我们都是为您抱不平!”
周建国满脸愁容地拉住我,语气沉痛。
“阿晴,回家吧,别再让外人看笑话了。”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周建国深情包容的表情下,心里的算盘算得比谁都精。
3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
“周建国,你演够了没有?你非要我把事情说明白吗?”
周建国后退一步,和周浩一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爸!”
周浩的喊声,让那几个职工代表彻底愤怒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厂长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你的?”
“自己在外面乱来还敢恶人先告状,这种女人,没什么好谈的!”
周建国眼神冷了下来,他咬着牙对我说:
“既然你非要走到那一步,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
周浩站在他父亲身旁,眼里满是失望。
“妈,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我嗤笑道:
“我也没想到,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啊。”
我无视周围鄙夷的目光,转身走进了律师事务所。
这件事,经过职工代表的添油加醋,在整个厂区和家属院里传开。
我成了忘恩负义、图谋家产的毒妇。
我弟弟苏勇,在单位的压力下,给我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宣布和我断绝姐弟关系。
一时间。
我成了孤家寡人,人人喊打。
走在路上,甚至有退休的老工人对着我吐口水。
“你说她为什么急着离婚啊?该不会老蚌生珠,要瞒不住了吧?”
“国家的退休金不是发给这种老不死的,让厂里给她的补贴都停了吧,别浪费资源。”
“瞧她那样儿,能教育好孩子吗?阿浩那么懂事还考上了大学,一定是厂长在费心。”
“可不是,她一个农村出来的妇女懂什么?过两天好日子就想翻天了。”
开庭当天,厂里的领导来了大半,都是给周建国撑腰的。
“苏晴刚进城时咱们没少帮她,这些年她装淳朴,谁知临了害得周厂长晚节不保。”
“人心不足蛇吞象,知人知面不知心。”
“周厂长可真仁慈,让她退999彩礼那是便宜她了,30年前的999,现在不得几十万啊。”
我弟扶着白发苍苍的母亲,站在法院前。
眼神对上的瞬间,她转移了视线,只说了一句:
“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无数家属院的邻居和周建国的旧部守在法庭内外,准备见证我的惨败。
周建国领着周浩,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我。
“苏晴,现在你回头还来得及,当着大家的面认个错,看在三十年夫妻的情分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不必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等着法官判她净身出户!”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连法官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轻蔑。
“原告,你以被告索要999元为由起诉离婚,理由过于牵强。”
“被告周建国同志一生奉献,勤俭节约,有口皆碑,你这种行为,已经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
“如果你不能提供更确凿的证据,本庭将驳回你的大部分诉求,并可能要求你为损害被告名誉作出赔偿。”
判决还没下来,旁听席上已经响起了喝彩声。
“我建议,把这个女人花厂长的每一分钱都要回来。”
“停了她退休及,看她还敢张狂”
余光里我看见周建国和周浩父子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在一片声讨中。
我顶住所有压力,起身开口:
“大家就不好奇,是什么手表,让周建国不惜开口要回彩礼都要买吗?。”
满庭人表情疑惑,随即又开始咒骂。
“还不是因为你私吞了周厂长的钱,让他压抑了几十年。”
“没错,这根本不是什么手表的问题,是尊严的问题。”
直到赵律师把一张照片放到了屏幕上。
全场哗然。
周建国脸上的血色尽失,僵在了被告席上。
而我静静地打量着他和满脸通红的儿子。
好戏,现在才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