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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文浪被华野释放回到南京,择日去看望老上司:您没想到我活着吧

1949年8月1日,长沙城外春华山薄雾未散,一名中年军官牵着马,向解放军岗哨举起右手:“我是罗文浪,来谈交接。”岗哨愣了

1949年8月1日,长沙城外春华山薄雾未散,一名中年军官牵着马,向解放军岗哨举起右手:“我是罗文浪,来谈交接。”岗哨愣了两秒,这个名字在几天前的情报里才出现——一个刚从南京折返回湘的旧军人,却肩负着程潜、陈明仁筹划起义的密电。罗文浪自己也觉得命运玩笑开得够大,两年前他还是孟良崮包围圈里的俘虏。

时间拨回到1947年11月。山东庆云,华东野战军高级军官团夜色沉沉。通过三个月“战史对照”,罗文浪获得释放名额。临别时,教员递给他一张纸,上写八个字:“人各有志,自择其途。”不到三十个字的离队证明,却比三百页教材更让他心绪翻涌。既然能回南京,先见见那个把自己推上火线又抽身事外的“老上司”李天霞,算是情理之中。

十二月初,南京天气阴冷。李天霞刚刚从临沂“候审”风波中全身而退,又当上整编七十三师师长,正满怀得意。听说罗文浪来访,他赶忙摆出笑脸;可当案头三百万法币与副师长任命递到罗文浪面前时,房间里先是寂静,随后只剩茶杯轻轻磕碰桌面的声音。罗文浪闻茶香,淡淡一句:“托您的福,我还活着。您没想到吧?”眼神却绕开了那叠崭新的钞票。李天霞嘴角一抽,想起1947年5月那通电话——一个让他冲锋、一个让他撤退,自己两头留余地,57团却意识到被当成弃子。对方今天仍能坐在面前,确实出乎意料。

拒绝重返七十三师并不算意气用事。孟良崮血战时,57团三营实际上只有不足四百人,且三分之一是匆匆改编的伪军。李天霞让他们担任七十四师右翼护卫,又暗示“夜间多找向导”,罗文浪怎会不懂?几番拉扯,依旧被命令返回包围圈。16日黄昏,他奉命向孟良崮西南侧高地突围,结果被华野九纵截断退路。张灵甫在东南峰顶中弹身亡,罗文浪被俘的时间是17时45分,战斗日志写得清清楚楚。

关于张灵甫的死,罗文浪后来听过无数版本。高级军官团里有人说“自尽”,也有人坚称“击毙”。华野第四纵队随军军医盛政权事后验尸,发现胸口双弹孔且无火药焦痕。“200米外冲锋枪远射贯通伤”,这是医学式的冷冰结论;而张灵甫指责李天霞“见死不救”的几封电报,却让政治层面的恩怨迅速发酵。李天霞因之被押至南京,最后却靠几十根金条和黄百韬“揽责电报”全身而退,这段插曲在国府高层传得沸沸扬扬。

南京一别,罗文浪没有再理会李天霞的邀约,而是南下长沙。陈明仁需要熟悉蒋系军官心理的人来打前站,这位原57团长正合适。1948年底,他被任命为长沙警备司令部参谋处长,外界只以为是寻常调动,却没想到隐藏着和平解放湖南的钥匙。

1949年7月下旬,程潜、陈明仁与中共地下组织多番磋商,敲定“八一前后开城”。关键是岳麓山火力点和铁路东站,若国民党守军抵抗,长沙将陷入火海。程陈二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把“交接地图”和部队番号交给罗文浪。罗文浪带着两名警卫,骑马翻过浏阳河东岸的山梁,深夜抵达春华山。那份详尽的手绘图纸,标出每门山炮、每条堑壕,一目了然。

8月2日清晨,十二兵团参谋长解沛然与他对照地图。协议草稿写好后,最棘手的还是陈明仁对个人去留的担忧。罗文浪回到德门口行署,向陈明仁汇报时直言:“只要和平移交,岳麓山仍归您防区,谈判桌上能保留面子。”陈明仁点头,却临时要求带上指导老师李明灏再谈一遍。于是深夜灯火下,三人会面,微调条款数处,敲定“五日十九时至六日五时”接防时段——这段文字后来成为湖南省档案馆珍贵文件。

长沙和平解放后,罗文浪留下,1951年进入湖南省参议室,旋即加入民革。闲暇时他撰写战时回忆,最喜欢摆上一盏功夫茶,讲孟良崮山上的硝烟,也讲春华山谈判桌的灯光。有人问他为何拒绝李天霞的“三百万加副师长”,他笑答:“钱能买兵,却未必买得来军心;更买不回已经洒在孟良崮山石缝里的兄弟血。”一句话,说得爽快,却无可反驳。

李天霞后来又官复原职,再折腾几年,终因旧案被撤。罗文浪则在湖南的档案柜里,留下了那份手绘地图和四页协议。岁月走到晚年,他仍自费印刷小册子,里面只写一句前后呼应的话:“若非当年华野宽释,哪有今日长沙无声之变。”不加评注,却比任何抒情都重。

从孟良崮到春华山,短短两年多,罗文浪换了三个身份:弃子团长、被俘军官、和平使者。战场上和谈判桌上,他都没再握过狭长的刺刀,而是用棋局里的“弃子”思维走到最后。不得不说,这盘棋,李天霞直到收山也没参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