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沉迷麻将,一直不断输钱,然而牌友从未上门讨债过。
直到有一天,提前下班妻子牌友,对我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讲究”。
妻子毫无节支的消费,牌友发来的“帐,平了”和妻子躲闪的表情。
怀疑的种子彻底的在我心里种下来了,在欺骗的愤怒、长久压抑的疑虑、以及对真相近乎偏执的渴求中,我推开了那扇真相的大门。
一瞬间我惊呆了,我看到的一切……
01.
陈峰,三十五岁,在竞争激烈的广告行业里爬到了中层管理的位置,这份成就背后是无休止的加班、无休止的提案比稿、无休止的客户需求和永远在线的紧张感。
他像一根被绷紧的弦,维持着外人眼中体面的中产生活:黄浦江畔能望见一线江景的公寓,一辆不算奢华但足够代步的合资品牌汽车。
这一切的代价,是他几乎被工作榨干的个人时间和巨大的精神压力。
他咬牙坚持的动力,是为了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为了妻子苏晴。
苏晴,曾是大学校园里引人注目的存在。
如今,她凭借自己的兴趣和设计天赋,在一条闹中取静的小马路上经营着一家定制服装工作室,主打旗袍和晚礼服。
工作室的生意如同上海的天气,时晴时雨,收入极不稳定。
有时能沉寂数月不开张,有时又能接到一两单利润可观的生意。
然而,这种经济上的波动,似乎并未影响她对精致生活的追求。
她依然保持着对美好事物的敏锐嗅觉,对生活品质有着自己的坚持。
然而,这幅看似完美的画卷背面,一道细微却不断延伸的裂痕,正悄然显现。
裂痕的源头,指向了苏晴日益沉迷的一项活动——麻将。
大约三年前开始,她出入一个名为“雀悦轩”的棋牌室的频率越来越高。
起初,她告诉陈峰,这只是和老同学或者工作室的客户偶尔小聚,放松一下,输赢不过是几百块的“小来来”。
陈峰当时并未在意,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太太们在牌桌上进行社交联络感情,再平常不过。
他也暗自觉得,妻子有个自己的消遣,总好过整日抱怨他忙于工作无暇陪伴。
陈峰偶尔加班到深夜,会顺路去“雀悦轩”接苏晴。
02.
推开那扇厚重的隔音门,一股混合着香烟、茶水、廉价饭菜和各式香水的气味便扑面而来。室内灯火通明,哗啦啦的洗牌声、兴奋或懊恼的叫喊声、高声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与外面静谧夜色截然不同的喧嚣世界。
苏晴显然是这里的熟面孔,有着相对固定的牌友圈子:挺着啤酒肚、手上戴着醒目金戒指的刘老板,据说是做餐饮连锁生意的,对苏晴总是“林妹林妹”地叫着;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喜欢边打牌边点评时事政治的孙阿姨,听说丈夫是某个单位的领导;
还有一位总是穿着朴素休闲装、沉默寡言但眼神锐利、偶尔在关键牌局能点出一两句精辟分析的周先生,他的背景最为模糊,连苏晴也说不清楚。
牌桌上的苏晴,与平日里在家中的温婉形象大相径庭。她熟练地码牌、掷骰,手指在牌桌上翻飞,会因为摸到一张关键牌而眼睛发亮,兴奋低呼,也会因为打错一张牌而懊恼地轻拍额头,引来牌友们善意的哄笑。
她沉浸在这种即时反馈的刺激和输赢带来的情绪起伏中。
只是,她的牌运似乎总是不佳,或者说牌技始终未见长进,十次牌局里有九次都是以她输钱告终。
有时输得不多,几百块现金当场就付了;有时输得多了些,她便会在老板的本子上签个名,或者让老板在她的专用账页上记上一笔。
令人费解的是,这样持续输钱的状态已经维持了三年之久,却从未有过任何牌友或棋牌室方面的人上门来催讨过欠款。
时间一长,连陈峰自己都有些麻木地接受了妻子“逢赌必输”的设定,将其视为一种常态。
03.
真正在陈峰心中投下第一块怀疑石子的,是一年前一次偶然的遭遇。
那次公司部门聚餐,陈峰喝了些酒,打车回家时正好路过“雀悦轩”附近。
想着时间尚早,苏晴肯定还在里面,他便让司机停车,打算进去接她。
刚走到棋牌室门口,就看到刘老板和周先生正站在门外抽烟闲聊。
醉眼朦胧的刘老板一见到他,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带着浓重的酒气和烟味。
“哎呦,张老弟!稀客稀客!来接林妹啊?”他的大嗓门在安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陈峰笑着点头应和。
刘老板大概是酒劲上涌,一把搂住陈峰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兄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老王…打心眼里佩服你!”
陈峰被这突如其来的“佩服”
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佩服我什么?”
刘老板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佩服你这个人!讲究!敞亮!是真男人!还有你媳妇,也挺会过日子的…不像我家那位,整天就知道管东管西!老弟,你有福气啊!”
站在一旁的周先生没说话,只是递过来一支烟,脸上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笑。
“讲究?”
这个词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陈峰的心口。
妻子打麻将输钱,跟自己“讲究”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指自己纵容她赌博?
这似乎完全解释不通。
刘老板那醉醺醺却又带着几分认真和羡慕的语气,还有周先生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都让陈峰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怪异。
接到苏晴时,她似乎刚输完一局,脸色有些疲惫。
回家的路上,陈峰装作闲聊,随口提起了刘老板的话。
“老王喝多了吧?莫名其妙夸我讲究,什么意思啊?”
他敏锐地捕捉到苏晴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虽然动作很轻微。
她随即转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在陈峰看来明显有些不自然。
“他那人就那样,喝点酒就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她顿了顿,语气略显急促地补充道,“可能…可能就是觉得你不管我打牌,比较开明大度吧。”
这个解释非但没能打消陈峰的疑虑,反而像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巨石,“讲究”二字激起的涟漪迅速在他心中扩散成一片疑云。
04.
自那天起,陈峰开始有意识地、更加仔细地观察苏晴的牌局动态,并审视起家庭的财务状况。
他注意到,苏晴前往“雀悦轩”的频率并未减少,有时甚至一周要去四五次。
而她工作室的生意,依旧维持着不温不火的状态,常常连续几个月都没有像样的进账。
按照常理,一个收入不稳定的人,又持续地在牌桌上输钱(尽管她声称是小数目),家庭的收支平衡应该会受到明显的冲击才对。
但诡异的事情就在这里:陈峰的工资每月按时到账,房贷车贷自动扣款从未延误,家里的日常开销水准,包括物业水电、柴米油盐、外出就餐等,都维持在以往的水平,没有丝毫缩减的迹象。
更让陈峰感到困惑的是,苏晴依然能时不时地刷卡买下价格不菲的名牌包包、高档护肤品或者珠宝首饰,出手相当阔绰。那些输掉的钱,到底去了哪里?
这些维持体面生活甚至支撑额外奢侈消费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输掉的,真的只是她轻描淡写的“几百块”吗?
牌友们对陈峰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微妙。无论是在小区附近偶遇,还是在棋牌室外碰到,刘老板或者周先生总会用一种带着探究和某种难以言喻意味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笑着说“陈峰真是好福气”、“苏晴把你照顾得真周到”、“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真滋润”之类的话。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普通的寒暄客套,但结合他们脸上的神情和之前刘老板那句“讲究”,陈峰总觉得字里行间藏着别的意思,像是在暗示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嘲讽。这种感受让他如芒在背。
一次周末在家,苏晴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充电。
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新消息的预览弹窗瞬间吸引了陈峰的注意。
发信人的名字赫然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周先生”,而信息内容只有极其简短的三个字:“账,平了。”
陈峰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抬头看向苏晴,想要问个明白。
然而苏晴的反应更快,她几乎是扑过来一把抓起手机,动作快得有些慌乱,脸上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紧张。
“谁啊?”
陈峰强作镇定地问。
“没…没什么,一个老客户问点事。”
苏晴眼神躲闪,迅速将手机屏幕按灭,然后立刻转移话题,问陈峰晚上想吃什么。
她反常的举动和那条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账,平了”,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陈峰的心上。
05.
陈峰尝试过与苏晴进行更深入的沟通。
他选择在她心情似乎不错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起:“老婆,你们在雀悦轩打牌,玩得挺大吗?我看你有时回来脸色不太好。”
苏晴立刻蹙起眉头,带着抱怨的口吻:“别提了,手气背得很!刘老板他们打牌太精了,我哪算得过他们。哎呀,就是玩玩嘛,你管那么宽干嘛?”
她的回答避开了具体数额。
另一次,陈峰拿着信用卡账单,指着上面一笔苏晴购买奢侈品的消费记录问:“工作室最近接到大单了?我看你这出手挺大方啊。”
苏晴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地说:“哦,那个啊,是之前一个老客户把拖了很久的尾款结清了。”
陈峰明明记得她前段时间还抱怨过这个客户赖账,追问具体是哪位客户时,苏晴却显得不耐烦:“哎呀,说了你也不认识,问那么多干嘛?我自己的工作室自己清楚。”
有时被问急了,她甚至会直接否认:“哪有乱花钱?你看错了吧?或者是你自己记错了。”
每一次试图触及核心的谈话,最终都变成了一场模糊不清的推拉。
苏晴的回避、含糊其辞、甚至偶尔流露出的焦虑和烦躁,都在陈峰面前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
他们之间的对话,仿佛隔着一层越来越浓的雾,陈峰看不清真相,而苏晴似乎也绝不愿意拨开这层迷雾。
陈峰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之中。
他害怕。
害怕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眼前这个看似安稳、令人羡慕的家会瞬间分崩离析,化为泡影。
害怕那个他深爱着、信任了多年的枕边人,背后隐藏着一个他完全无法承受、不堪入目的秘密。
他不敢去深想,苏晴和那些牌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交易,才能解释这三年无人催债的诡异现象?
才能解释家庭经济在妻子持续输钱和收入微薄情况下的岿然不动?
“讲究”、“好福气”、“照顾得真好”、“账,平了”……这些词汇和片段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组合,指向一个他不敢触碰的答案。
那答案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夜不能寐。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蒙在鼓里,而牌友们那些看似恭维的话,此刻在他听来,都充满了赤裸裸的讽刺和恶意的暗示。
这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以及可能面临的残酷现实,让他感到窒息。
06.
自欺欺人的日子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无论门后的真相是深渊还是烈火,陈峰都决定要去面对。
继续活在猜疑和恐惧中,比直接面对痛苦更折磨人。
一个工作日的下午,一个重要的客户会议意外地提前顺利结束。
陈峰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办公室处理后续邮件,也没有给苏晴发任何消息。他径直走向停车场,发动汽车,目标明确地驶向那个老旧小区——雀悦轩的所在地。
他需要真相,就在此刻。他将车远远地停在小区外一个偏僻的角落,步行进入。深秋午后的阳光带着一种无力的苍白,小区里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长椅上打盹,或者带着幼童在空地上玩耍。
陈峰熟门熟路地穿过楼宇间略显杂乱的绿化带,走向那栋居民楼。
一楼的“雀悦轩”,窗户被厚厚的深色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但里面那熟悉的、富有节奏的麻将牌碰撞声,以及隐约传出的谈笑声,清晰地宣告着苏晴此刻就在其中。
站在那扇紧闭的、油漆有些剥落的木门前,陈峰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着,手心沁满了冰冷的汗水。
时间仿佛凝固了。
理智的声音微弱地劝说着:现在转身离开,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还可以继续维持这个表面平静的生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但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被欺骗的愤怒、长久压抑的疑虑、以及对真相近乎偏执的渴求——像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受够了猜测,受够了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话语,受够了苏晴的闪烁其词。
他需要答案,就在此刻,就在这扇门后。
他不再犹豫。
没有敲门,没有给对方任何准备或掩饰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那冰凉的、带着铁锈气息的门把手,然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猛地向下一压,用力一推——门,应声向内敞开。
07.
“吱呀——”
门轴发出的摩擦声在突然降临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整个空间的喉咙。
里面所有喧嚣的声音——哗啦啦的洗牌声、肆无忌惮的说笑声、牌落在桌上的啪嗒声——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像是播放中的唱片被猛地按下了停止键,世界陷入一片突兀而令人心悸的真空。
陈峰站在门口,光线从身后涌入,将他拉长的影子投在室内的地面上。
他屏住了呼吸,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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