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安徽省委第一巡视组原组长孟庆银因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消息传来,94岁的工程师黄自然一家,在长达二十
2024年11月,安徽省委第一巡视组原组长孟庆银因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消息传来,94岁的工程师黄自然一家,在长达二十年的申冤路上,仿佛终于窥见一丝破晓的微光。

“黄自然案是孟庆银签字批准的,如今他落马了,我们的案子也该有希望了。”黄自然之子如是说。这起跨越二十多年的案件,源于阜阳市房地产开发公司——一家名义上为“全民所有制”、实为“红帽子”的挂靠企业。2000年初,公司与深圳商人尤云签订协议,合作开发北京路花园小区。协议明确约定:尤云承担全部资金,公司仅提供开发资质,不参与经营、不承担风险。而正是这份落款为“2001年2月8日”的协议,成为日后一场司法冤案的导火索。2005年,合作方夏文树举报黄自然之子黄清华等人涉嫌贪污。阜阳市颍州区检察院随即立案侦查,却在数月后作出《撤销案件决定书》,认定“不存在犯罪事实”。然而,这份本应终结案件的文书,并未依法随卷移送,反而在诉讼过程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被指虚构的“不立案决定”,案件由此被强行推向审判程序。2006年,黄自然、黄清华与尤燕被刑事拘留。时年74岁的黄自然,在非指定办案场所被连续审讯长达72小时。更令人质疑的是,案件审理阶段出现严重程序错位——本属阜阳市中院管辖的案件,被指定由阜南县法院一审,形成“两级审判、一级公诉”的违法结构。同一名检察官在一审与二审中,分别以县、市两级检察院名义出庭,进一步加剧程序混乱。2007年,三人被分别判处14年、11年与7年有期徒刑。判决称其“意欲占有”项目利润565万余元,构成贪污未遂。然而,法院对核心证据《2001年2月8日协议》的认定却逻辑矛盾:同一裁定中,既承认该协议真实,又称其“补强”了其他协议系伪造的结论。黄自然出狱时已年过八旬,尤燕从普通职工沦为罪犯,黄清华的职业生涯也戛然而止。他们屡次向阜阳市中院、安徽省高院申诉,均被驳回。2023年,最高检出具《刑事申诉结果通知书》,但再审程序仍未启动。转机出现在2020年。司法鉴定结果显示,“二八协议”上的公章形成于2001至2004年之间,并非原审认定的“事后伪造”。2023年9月,原案经办人、阜阳市监委委员魏允林也因严重违纪违法被查。随着孟庆银、魏允林等关键人物相继落马,案件重启的希望被再次点燃。此案并非孤例。在安徽,杨德武案平反用了12年,车超案25年,于英生松案17年。每一起冤错案件的背后,都折射出司法程序失范、证据隐匿、权力越界等系统性问题。近年来,最高检推动构建以抗诉为核心的多元监督体系,并着手起草《人民检察院刑事申诉案件异地审查规定》,力图从机制上排除干扰。然而,纠错之路依然道阻且长。“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疑罪从无”本是司法裁判的基本原则,不因时代变迁而动摇。专家指出,冤错案件的纠正不应仅依赖“颠覆性证据”,对于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的案件,同样应依法坚决监督。如今,黄自然已年过九旬,生活难以自理。他的儿子说:“我父亲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在走之前看到清白到来。”在安徽,杨德武十六年冤狱终得昭雪。他最想对检察官说的,是“匡扶正义,为国为民”这八个字。而对黄自然一家而言,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抗争,仍在等待一个答案。原创来源: 李新德、舆论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