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我颤抖着问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要我抱你上床吗?”
沈墨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有劳了。”
母亲用八千万彩礼把我卖进沈家,让我照顾这个双腿截肢的丈夫。
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冲喜的可怜虫,连管家都敢用轻蔑的眼神打量我。
直到那天深夜,书房突然燃起大火。
我拼死冲进火场抢救文件,却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袭击。
昏迷前,我听见沈墨琛撕心裂肺的呼喊......
醒来时,他紧握我的手说:“剩下的交给我。”
01
林晓薇至今仍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晓薇,你就当是帮帮妈妈,你爸的医药费一天都不能停,你弟弟明年上大学的钱也还没有着落……沈家愿意出八千万彩礼,这是我们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钱啊。” 母亲抓着她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声音里混杂着哭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时她刚刚大学毕业,满心憧憬着找一份好工作,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命运却用最粗暴的方式,将她所有的幻想都碾得粉碎。
沈墨琛,沈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曾经是站在云端的人物,年轻有为,英俊倜傥,是无数女孩梦中都不敢奢求的对象。
然而,一场发生在九个月前的车祸,彻底改写了他的人生。
他双腿高位截肢,据说脾气也变得阴郁难测,反复无常。
昔日的商业帝国接班人,如今成了困在轮椅里的“残废”。
沈家对外宣称是“冲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更像是在找一个替罪羊,来承受这个豪门巨富之家的压抑和不幸。
而林晓薇,这个普通家庭出身、连沈氏集团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女孩,就这样被选中,成了他的妻子。
婚礼现场,充满了无声的讽刺。
教堂里,没有新郎在红毯尽头等待。
沈墨琛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他坐在电动轮椅上,被管家推到她的身边。
他的眼神很深,像两潭结了冰的湖水,没有丝毫涟漪,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漠然。
那漠然,比他空荡荡的裤管更让林晓薇感到刺骨的寒冷。
她穿着象征纯洁的白色婚纱,却感觉自己像一只即将被献祭的羔羊,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踩在碎玻璃上。
牧师宣读着誓词,她机械地重复着,眼泪仿佛早已在心底被熬干了。
当她握住沈墨琛那只骨节分明却异常冰冷的手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这真的是她的婚礼吗。
“从今以后,你就是沈太太了。” 沈墨琛的母亲,那位保养得宜、气质高贵的妇人,拉着她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任务达成的释然。
她塞给林晓薇一张银行卡,压低了声音说:“这里面有三十万,你先拿着用,以后照顾好墨琛,沈家绝不会亏待你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进了林晓薇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三十万,和那八千万的彩礼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却足以缓解她母亲当下的燃眉之急。
她的婚姻,就这样被明码标价,成了维系家族生存的祭品。
婚宴结束后,她被直接送到了沈墨琛位于郊区的私人别墅。
与其说这里是别墅,不如说是一座极其豪华的监牢。
占地广阔,设计现代,却冷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每一个角落都透露出精致的疏离感,像是专门为沈墨琛打造的、与世隔绝的禁区。
管家周姨是个五十岁上下、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人,她客气地递过来一套真丝睡衣,眼神里却带着审视和一丝隐藏得很好的轻蔑。
她明确告知林晓薇,沈先生的生活起居需要她全权负责,从饮食到洗漱,再到……就寝。
浴室里,林晓薇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眼神惶恐的自己,厚重的婚纱被脱下,身上只剩下那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真丝睡衣,像一件无形的囚服。
她的心跳得飞快,一种混合着恐惧和羞耻的情绪将她紧紧包裹。
她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和异性牵手都会脸红的女孩,今夜却要面对一个双腿截肢的、陌生的丈夫。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荒唐的一切。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鼓足勇气推开了卧室那扇沉重的门。
房间大得惊人,装修极尽奢华,却又空旷得让人心慌。
沈墨琛背对着她坐在床边,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丝质睡袍,露出一截线条结实却异常消瘦的脊背。
那架电动轮椅静静地停在一边,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又像是他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
他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窗外的花园里,树木被园丁修剪得一丝不苟,在黑暗中投下幢幢鬼影。
“沈……沈先生……”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
他缓缓转过头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终于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的目光里没有预想中的侵略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疲惫,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
他似乎看出了她脸上的窘迫与不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像是从极寒之地蔓延过来,冰冷而疏离。
林晓薇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周姨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是沈家的资深管家,她的话无疑代表了沈墨琛的需要。
可是,她真的能做到吗。
那种强烈的羞耻感和对未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心里清楚,这是她作为“沈太太”必须完成的第一项任务,无论如何,她都得硬着头皮去做。
她一步步挪到他面前,感觉脚下踩的不是柔软的地毯,而是棉花。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边,让他看起来更加不真实。
他曾经一定是个非常出色的男人吧,可现在却……
“那个……沈先生……” 她努力积聚起全部的勇气,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哼哼,却又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要……要我抱您到床上吗。”
她以为他会拒绝,或者会感到被冒犯而暴怒。
毕竟,他的骄傲,他的尊严,早已被命运无情地踩碎。
但他没有。
他只是抬了抬眼,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看向她。
他的嘴角再次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意味。
“有劳了。” 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听不出半分情绪。
这三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林晓薇的心脏。
不是愤怒,不是羞辱,而是彻头彻尾的、令人绝望的麻木。
他不是在刁难她,他是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她,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这发生的一切。
他的语气里没有请求,没有感谢,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她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替换的工具,而他只是在发布一道寻常指令。
林晓薇僵硬地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楚,不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眼前这个被命运残酷捉弄的男人。
她伸出手,试图将他从轮椅上扶起来。
他的身体虽然消瘦,但成年男子的重量依然不容小觑。
她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的腰,指尖触碰到他精瘦而紧绷的身体,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冷冽气息。
他的体温很低,低得像是在冰窖里冻了很久。
他配合地抬起上半身,将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她单薄的身上。
她的脊背立刻传来一阵钝痛,双腿也有些发软。
她几乎是半拖半抱地,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将他挪到了那张宽大得过分的床上。
他的头无意间靠在了她的肩上,呼吸清浅,带着一丝干净的、类似雪松的冷冽香气。
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能闻到他发间清爽的洗发水味道。
这一刻,他们的身体靠得如此之近,心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终于,他躺在了柔软的被褥之间。
林晓薇长长地舒了口气,脱力般地跌坐在旁边的地毯上,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看着她,眼神里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艰难的挪动,与他毫无关系。
“休息吧。” 他淡淡地说了三个字,随即闭上了眼睛。
林晓薇呆坐在地上,看着他闭合双眼的侧脸,轮廓分明,是一种带着病态的英俊。
他真的睡了吗。
还是只是在假寐。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已经被这个名叫沈墨琛的男人、这个深不可测的豪门,以及这场荒唐的婚姻彻底改变。
未来一片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只知道,这场无形的囚禁,才刚刚拉开序幕。
她的母亲,她的家人,为了那八千万,亲手将她推入了这看似华丽、实则无尽的深渊。
而她,别无选择。
02
新婚的第一夜,林晓薇几乎是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的。
沈墨琛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像是真的陷入了沉睡。
但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像一座沉默的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清晨,第一缕微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给昏暗的房间带来一丝光亮。
林晓薇轻手轻脚地起身,仔细打量着这个她将要长期居住的“牢笼”。
奢华,是这里唯一的注脚。
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昂贵与品味,从脚下柔软无比的纯手工地毯,到墙上挂着的抽象派画作,再到完全智能化的家居控制系统。
然而,再多的金钱也无法掩盖这里弥漫着的冰冷气息。
这间卧室,不像是新婚夫妇的爱巢,反倒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用来陈列悲伤的展览馆。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洗漱。
当她出来时,发现沈墨琛已经醒了,正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他的神情依旧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淡漠。
“沈先生,您需要起身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淡淡地投向了一旁的轮椅。
林晓薇立刻会意,再次走上前,准备像昨晚那样将他抱起来。
这一次,她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过程依然不算轻松。
他的身体毕竟是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而她只是个身形纤细的女孩。
当她再次环抱住他,费力地将他挪到轮椅上时,她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沈墨琛坐稳后,没有任何表示,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拿起轮椅扶手上的遥控器,轻轻一按,卧室的门便无声地滑开。
周姨仿佛一直守在门外,立刻端着摆放着早餐的托盘走了进来。
“少爷,早餐准备好了。” 周姨恭敬地说着,将托盘放在床边的移动餐桌上。
她的目光快速地从林晓薇身上扫过,眼神依旧复杂,但没有多说什么。
沈墨琛沉默地拿起餐桌上的平板电脑,开始浏览财经新闻。
林晓薇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沈太太,您的早餐在那边,请用吧。” 周姨见她呆站着,便指了指餐桌另一侧同样摆放得十分精致的早餐。
林晓薇在沈墨琛的对面坐下,餐桌上是为她准备的中式早餐:晶莹剔透的虾饺,喷香的叉烧包,熬得软糯的米粥,还有几碟清爽的小菜。
沈墨琛没有看她一眼,他一边看着平板,一边用筷子机械地将食物送入口中。
他的动作很慢,但依然保持着一种刻入骨子里的优雅,像是在完成某种固定的仪式。
整个早餐过程,安静得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
林晓薇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湿透的棉花,沉重而窒息。
她偷偷抬起眼观察他,他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但那双眼睛在看向屏幕时,却依然锐利得仿佛能洞察一切。
他,真的只是一个被身体禁锢的“废人”吗。
这个疑问,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早餐结束后,沈墨琛示意周姨收走餐具,然后便开始处理文件。
他的轮椅被移动到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夹和一台看起来性能极高的电脑。
他修长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移动,眼神专注而凌厉。
周姨则带着林晓薇熟悉别墅的环境。
这栋大得惊人的别墅,除了周姨和几名定期前来打扫的佣人之外,再没有其他常驻人员。
她发现别墅里随处可见智能化的辅助设备,沈墨琛的生活似乎被科技安排得井井有条,仿佛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除了,像从轮椅移动到床上,或者需要洗澡这类涉及隐私和身体接触的时刻。
“沈太太,您的主要职责就是照顾好少爷的日常起居,确保他生活舒适,其他的事情,我们会处理。” 周姨的声音平淡无波,却隐隐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她似乎是在提醒林晓薇,她的地位仅仅是沈墨琛的妻子兼私人看护,不要产生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周姨的带领下,林晓薇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在沈墨琛的书房里,有一个看起来颇为陈旧的木质柜子,上面挂着一把黄铜锁。
周姨每次经过那个柜子时,都会看似无意地用身体挡一下,或者特意叮嘱她不要乱动书房里的东西。
这勾起了林晓薇的好奇心,那里面,到底锁着什么东西。
下午,沈家老宅来了不速之客。
是沈墨琛的姑姑沈玉兰,带着她的儿子钱俊杰。
沈玉兰穿着一身昂贵的皮草,珠光宝气,脸上挂着标准的名媛式微笑,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钱俊杰则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目光在林晓薇身上毫不客气地来回打量,充满了轻佻与不屑。
“哟,这就是我们墨琛新娶的媳妇儿啊?” 沈玉兰的嗓音又尖又细,带着一种夸张的亲热劲儿,“模样倒是挺清秀的,就是身子骨看起来单薄了点。墨琛现在身子不方便,你可得多费心照顾,不能再让他有什么闪失了。”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实则字字句句都带着刺。
林晓薇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沈墨琛坐在客厅的沙发旁,对他们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是端起一杯红茶,慢条斯理地品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姑姑说得对。” 钱俊杰凑了过来,眼神依旧黏在林晓薇身上,“墨琛哥现在行动不便,管理公司肯定力不从心。嫂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可是墨琛哥的亲表弟,不是外人。”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让林晓薇非常不舒服。
沈墨琛放下茶杯,抬眼看向钱俊杰,眼神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寒意。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的事,不劳你费心。管好你自己那间小公司就行。”
钱俊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讪讪地退后了一步。
沈玉兰赶紧在一旁打圆场,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怨毒。
他们似乎对沈墨琛如今的处境,抱有一种复杂的,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心态。
等他们离开后,别墅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沈墨琛依旧像一尊雕塑般坐在那里。
林晓薇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豪门深处,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沈墨琛的事故,他的残疾,背后似乎牵扯着更深层次、更黑暗的权力争斗。
晚上,林晓薇再次面临将沈墨琛抱上床的“任务”。
她的动作比昨晚熟练了一些,但心里的压抑感却比昨晚更重。
她的双手不可避免地触摸到他腰间那道狰狞的疤痕,那是那场可怕车祸留下的永久印记。
那道疤痕,像一句无声的控诉,控诉着命运的不公,也控诉着这个家族的冷酷。
当她终于将他安顿好,准备离开时,他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我的事,你少管。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
林晓薇愣住了,他这是在警告她,还是在……保护她。
她抬眼看向他,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心底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这个男人,他的世界被局限在这轮椅和这栋别墅里,但他似乎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外界正在涌动的暗流。
而她,这个被强行绑在他身边的、如同浮萍般的女人,又将在接下来的豪门斗争中,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夜深了,林晓薇躺在床的另一侧,听着身边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白天沈玉兰和钱俊杰那令人不适的言语,以及沈墨琛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
她开始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场被迫的婚姻,更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泥潭。
她的家人亲手将她推入了这个泥潭,而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她该如何在这冰冷彻骨的世界里,找到一丝生存的缝隙。
她的未来,她的命运,已经和这个双腿截肢的男人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命运的残酷玩笑,还是隐藏着某种未知的转机。
03
在沈家别墅的第三周,林晓薇开始慢慢适应这种压抑却又规律的生活。
每天清晨,她都会准时帮沈墨琛起身,协助他洗漱,然后坐在他对面一起吃早餐。
他依旧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工作中,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或者进行线上会议。
她常常会偷偷观察他,看他微微蹙着眉头,眼神锐利地盯着电脑屏幕,那份全神贯注的气场,常常会让人忘记他是一个身体有严重残疾的人。
有时候,她会默默地给他续上一杯温水,或者在他工作间隙,悄悄为他盖一条薄毯。
他通常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她只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但有一次,她在为他盖毯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那个细微的动作,让林晓薇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
他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发现他并非完全的冷漠。
有一次,她帮他拿药时,不小心打翻了药瓶,药丸滚落一地。
她吓得脸色发白,慌忙蹲下去捡。
他没有出声责备,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然后用遥控器控制轮椅靠近了一些,伸手按下了轮椅的固定刹车,防止她在慌乱中被轮椅撞到。
那个瞬间,林晓薇仿佛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虽然转瞬即逝,却足以让她感到惊讶。
那天晚上,她照常抱他上床。
他的身体,在她怀中似乎不再像最初那样僵硬和陌生。
她甚至能隐约感受到他胸腔内心脏平稳的跳动。
将他安置好后,她正准备转身去客房,却被他叫住了。
“林晓薇。”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久未说话的沙哑。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出她的名字。
林晓薇猛地停下脚步,有些局促地回过头看他。
“过来。” 他示意她走近一些。
她忐忑不安地走到床边,他抬起手,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本厚厚的书。
那是一本关于宏观经济学的专著,书页间夹着不少便签,上面写满了批注。
“帮我把书翻到第五十七页。” 他说道。
林晓薇依言拿起那本沉甸甸的书,翻到了他指定的页码。
他接过书,却没有立刻阅读,而是将目光投向她的脸,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你看得懂这些吗?” 他突然问道。
林晓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是否识字,或者说,是否有一定的知识水平。
她压下心头那一丝哭笑不得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回答:“沈先生,我大学主修的就是金融学。”
他的眉梢几不可见地向上挑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书本。
但林晓薇能感觉到,从那天起,他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些极其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偶尔会对她下达一些清晰的口头指令,而不是仅仅用眼神示意。
她对沈墨琛这个人的了解,也开始一点点加深。
他每天清晨都会有一位私人医生上门为他做检查,并进行康复训练。
她曾见过他咬牙忍受剧痛的模样,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但他从不发出一声呻吟,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他的自律和坚韧,让她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他并非被彻底击垮,他只是……被暂时困住了。
与此同时,她母亲那边的电话却一个接一个地打来。
她已经尝到了彩礼带来的甜头,债务问题得到了缓解,现在又开始惦记着沈家给林晓薇的“零花钱”。
“晓薇啊,你在沈家过得怎么样?墨琛对你好不好?你可要好好伺候他,他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我们吃用不尽了!” 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市侩和急切,“妈这边最近手头又有点紧,你看,能不能再帮妈妈周转一点?”
林晓薇握着电话,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她在沈家如履薄冰,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而她的母亲,关心的却只有钱。
她感受到的,不是来自母亲的关爱,而是一种无底洞般的索取。
她告诉母亲,自己只是刚嫁进来的新媳妇,在沈家毫无地位可言,更没有能力动用沈墨琛的钱。
母亲在电话那头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留给林晓薇无尽的空虚和悲哀。
一天下午,沈墨琛正在进行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
林晓薇给他端了一杯咖啡放在桌边,准备悄悄退出去。
会议的内容涉及沈氏集团一个重大项目的投资决策,她无意中听到了几句。
沈墨琛的眼神犀利,语气果决,与屏幕另一端的高管们据理力争,丝毫不落下风。
他的大脑,显然依旧是沈氏集团最核心、最强大的资产。
“这个项目,最新的风险评估报告已经明确指出了潜在的巨大漏洞,我不同意通过。” 沈墨琛的声音斩钉截铁。
屏幕那头的几位高管面色有些难看,其中一人语气带着些许不满地说道:“沈总,这个项目是您父亲生前亲自拍板定下的,而且前期已经投入了大量资金……”
沈墨琛冷笑一声,打断了他:“我父亲做决定时,这份全面的风险评估报告还没有出来。现在问题已经摆在眼前,就必须及时止损。难道你们想眼睁睁看着沈氏因为一个漏洞百出的项目而陷入困境吗?”
他的声音并不算响亮,却带着一种强大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让屏幕另一端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不客气地推开,沈玉兰和钱俊杰再次不请自来。
他们似乎没料到沈墨琛正在开视频会议。
沈玉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
“哎呀,墨琛在忙啊?姑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问问,公司最近那个新成立的科技子公司,运营得怎么样了?” 沈玉兰笑得有些勉强。
沈墨琛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冷冷地扫了沈玉兰一眼:“公司的事务,自有相关的负责人处理,不劳姑姑费心。”
钱俊杰却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插话:“墨琛哥,你现在身体不方便,处理这么多公司事务肯定很辛苦。听说那个科技公司是你父亲生前很看好的项目。不如让我来帮你分担一下,反正我现在也有时间。” 他眼神闪烁,明显对那个项目有所图谋。
沈墨琛将手中的平板电脑轻轻放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钱俊杰,沈氏集团的内部事务,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沈玉兰和钱俊杰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们似乎没想到,即便沈墨琛已经残疾,他的气场依然如此强大。
两人悻悻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林晓薇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明白了,沈墨琛并非真的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只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用他超凡的智慧和能力,继续在幕后掌控着沈氏集团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守护着属于他的疆土。
而沈玉兰和钱俊杰,他们显然一直在觊觎沈墨琛手中的权力和地位。
那场导致他残疾的车祸,真的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吗。
一个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慢慢升起。
她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沈墨渊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柜子,心底的疑团越来越大。
周姨反常的叮嘱,沈玉兰母子的言行,沈墨琛那双看似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睛……这一切都告诉她,这个豪门世家平静的表象之下,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暗流。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中听到了沈氏集团的内部讨论,或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涉足了她不该涉足的领域。
她的处境,可能远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危险。
04
自从那次在书房撞见沈玉兰母子,并隐约察觉到沈墨琛车祸可能另有隐情之后,林晓薇感觉沈墨琛对她的态度,又有了新的、难以言喻的变化。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她在靠近他时,总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张力弥漫在空气中。
他似乎在更仔细地观察她,也在用一种更隐晦的方式试探她。
而她,也在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平日冷漠截然不同的脆弱和深沉中,窥见了一个被厚厚伪装包裹着的、有血有肉的灵魂。
她的母亲却在这时,再次扮演了将她推向深渊的角色。
她突然打来电话,哭诉自己又被一个所谓的“高回报投资项目”骗了,欠下了高达百万的高利贷,债主扬言如果一周内再不还钱,就要对她不客气。
她言语凄厉,不断暗示林晓薇,沈家家大业大,只要稍微帮帮忙,就能救她于水火。
听着母亲那带着绝望哭腔的哀求,林晓薇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煎熬。
她明知母亲有很大可能是在夸大其词,目的还是要钱,但那濒临崩溃的哭声,还是让她无法狠下心来完全不管。
她几次试图向沈墨琛开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以什么身份开口呢。
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一场交易的产物,他没有义务,也没有理由为她那个如同无底洞般的原生家庭承担债务。
就在她左右为难、备受煎熬的时候,沈玉兰和钱俊杰又来了。
这一次,他们还带来了一个沈墨琛的“老朋友”——一个名叫孙志远的男人。
孙志远看起来温文尔雅,谈吐得体,自称是沈墨琛大学的学弟,听闻他结婚特地前来道贺。
沈墨渊对他表现出了难得的、甚至有些过分的热情,与他相谈甚欢,回忆着大学时代的往事。
然而,林晓薇却敏锐地察觉到,沈墨琛在笑容之下,眼神深处始终凝结着一丝寒意。
这让她心中警铃大作,总觉得孙志远的出现,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他们叙旧的过程中,孙志远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了沈墨琛当年那场车祸的细节,语气沉重地说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他甚至意味深长地说:“墨琛,说起来,你当时要不是急着去见那位,也许就能避开那个时间点,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他的话充满了暗示,却又恰到好处地没有点明。
沈墨琛闻言,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随即被他用平静的表情掩盖过去。
他只是淡淡地回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送走孙志远和沈玉兰母子后,沈墨琛显得格外疲惫,靠在轮椅里,闭目养神。
林晓薇走过去,动作轻柔地帮他按摩着紧绷的肩膀。
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林晓薇,你觉得孙志远这个人,怎么样?”
林晓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他……给我的感觉,有点说不出的奇怪。他看您的眼神,不像是单纯的关心,反而……像是在观察什么。”
沈墨琛没有再说话,只是依旧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但林晓薇却清晰地感觉到,他平静的外表下,正有一股暗流在汹涌澎湃。
第二天,沈墨琛让林晓薇帮他去书房那个上锁的柜子里取一份紧急文件,说是律师急着要。
林晓薇心中讶异,因为周姨曾反复告诫她不要靠近那个柜子。
“密码是950712。” 他平静地告诉她,那是他的生日。
林晓薇依言输入密码,柜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应声而开。
柜子里并没有她预想中的机密文件或是金银财宝,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做工精致的紫檀木盒,以及一叠用丝带捆好的、边角已经泛黄的旧照片。
她拿起那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设计别致的蓝宝石袖扣,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幽深的光芒,袖扣背面清晰地刻着两个花体字母“MX”。
这应该是沈墨琛名字的缩写,或者,是他和某个人的专属印记。
她将文件取出递给他,他接过去,目光却久久地停留在那个打开的木盒上,神情有些恍惚。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那枚袖扣,在指间轻轻摩挲着,眼中闪过一丝林晓薇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温柔与巨大悲伤的情绪。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漠坚硬、仿佛无坚不摧的沈墨琛,而是一个背负着沉重过往、内心布满伤痕的普通男人。
“林晓薇,” 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声音很轻,“你觉得我……值得你信任吗?”
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然,林晓薇一时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信任。
一个双腿残疾、性情阴郁、对她始终保持着距离的丈夫,她该如何去信任。
而她自己,一个为了钱嫁进来的、如同浮萍般的女人,又凭什么值得他去信任。
“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沈墨琛似乎也并不真的期待她的答案,他只是自嘲般地弯了弯嘴角,然后将那枚承载着过往的袖扣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轻轻合上盖子,仿佛关上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这一天,林晓薇的心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再也无法平静。
沈墨琛那句关于信任的提问,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悲伤,还有那枚刻着“MX”的袖扣……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让她清晰地意识到,沈墨琛的过去,远比她所知道的要复杂和沉重得多。
而她,这个被命运强行捆绑在他身边的局外人,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由他过往编织而成的、充满阴谋与危险的命运漩涡之中。
05
自从沈墨琛让她取了文件,并问出那个关于信任的问题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难言。
他虽然没有再提起相关的话题,但林晓薇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纽带似乎在两人之间慢慢形成。
他依然沉默寡言,但她能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沉的考量。
而她,也在他偶尔卸下心防流露出的真实情绪中,看到了一个被层层包裹的、孤独而坚韧的灵魂。
她的母亲却在这时变本加厉,几乎每天都要打来好几个电话催逼款项,言语一次比一次凄厉,甚至带上了威胁的口吻,说如果拿不到钱,她就只能去死。
林晓薇被逼得几乎快要崩溃,一边是血缘亲情的拉扯,一边是清醒地知道这很可能又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更让她绝望的是,她根本无法向沈墨琛开这个口。
就在她心力交瘁之际,沈玉兰和钱俊杰再次不请自来。
这一次,他们没有多做寒暄,沈玉兰直接拿出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的草案,摆在了沈墨琛面前。
“墨琛啊,你看你现在这个情况,管理公司实在是力不从心,身体最重要啊。” 沈玉兰假惺惺地劝说着,“姑姑这也是为你好,为你分担压力。你把名下的一部分股权转给俊杰,让他进董事会帮你,这样你也能安心休养不是?”
钱俊杰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墨琛哥,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肯定会尽心尽力帮你的。”
林晓薇站在一旁,看着这近乎逼宫的场面,手心里替沈墨琛捏了一把汗。
沈墨琛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份草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抬起眼,目光如冰冷的箭矢般射向沈玉兰。
“姑姑,” 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父亲去世前留下的遗嘱里,明确规定了集团股权的继承和行使方式。您现在是觉得,父亲的遗嘱不算数了,还是觉得我沈墨琛,已经是个连自己东西都守不住的废人了?”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沈玉兰伪善的面具。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撑着笑容:“墨琛,你这话说的,姑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沈墨琛冷笑一声,打断了她,“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手里的股份,姑姑心里应该最清楚。”
他拿起那份草案,看都没看,直接撕成了两半,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想要沈氏的股权,可以,凭你自己的本事来拿。”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沈玉兰,“但是,别把我当成傻子。”
沈玉兰和钱俊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真的在沈墨琛面前放肆,只能咬牙切齿地丢下几句狠话,狼狈离去。
经过这次事件,林晓薇更加确定,沈墨琛的处境远比她想象的更危险,而他的内心,也远比她看到的更强大。
那天晚上,沈墨琛让林晓薇推他去别墅顶层的玻璃花房散心。
夜空晴朗,繁星点点,透过透明的玻璃穹顶洒下清辉。
花房里种植着各种珍稀花卉,在夜色中静静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林晓薇,” 沈墨琛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花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如果我说,那场车祸不是意外,你相信吗?”
林晓薇推着轮椅的手微微一顿,虽然她早已有所猜测,但亲耳听他证实,心脏还是猛地一沉。
“我信。” 她停下脚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平行,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我一直都相信,那不会是一场简单的意外。”
月光下,沈墨琛的脸部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恨意,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我的命。” 他继续说道,声音里压抑着冰冷的怒意,“而我,差不多已经知道是谁了。”
林晓薇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我之所以装作对一切都麻木不仁,对公司的权力也表现得不太上心,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自己露出马脚。”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投向远处沉沉的夜色,“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迫不及待。”
“那枚袖扣,” 林晓薇轻声问道, “是……那位‘MX’小姐的吗?”
沈墨琛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悲伤:“她叫慕雪。那场车祸……她也在车上。”
林晓薇震惊地捂住了嘴。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另一个女孩也因此香消玉殒,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她是我的未婚妻。” 沈墨琛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晚,我就是要去接她……”
未婚妻。
这三个字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林晓薇的心上。
原来他心中早已有了挚爱,而且那位女孩还因他而死。
那她林晓薇,在这场戏里,究竟算什么呢。
一个用来冲喜的替代品。
一个稳住局面的工具。
“林晓薇,” 沈墨琛重新睁开眼,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而清醒,他深深地看进她的眼里,“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最核心的秘密。我需要你帮我,陪我演完这场戏,把幕后那只黑手,彻底揪出来。”
林晓薇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对她坦白一切,是出于信任吗。
还是因为,她早已被卷入这个漩涡中心,无法脱身,所以他选择将她拉入自己的阵营。
无论如何,她知道,从他说出这一切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会帮您。” 她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回答,“无论您需要我做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
紧接着,刺耳的火灾警报器尖锐地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一股刺鼻的、带着塑料烧焦气味的浓烟迅速从楼下蔓延上来!
“沈先生!” 林晓薇惊恐地喊道。
沈墨琛的脸色在星光下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地盯着浓烟冒起的方向——那正是他书房的位置!
“他们是在销毁证据!”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双手死死地攥住了轮椅的扶手。
火势蔓延得极快,赤红的火舌已经开始舔舐楼梯口,浓烟滚滚,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别墅里的佣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和奔跑声混杂在一起。
“书房里有重要的东西!” 沈墨琛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嘶哑,“是关于车祸调查的所有关键证据!”
“我去拿!” 林晓薇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绝不能让那些证据被大火吞噬!
她不顾一切地就要朝着楼梯口冲去。
“林晓薇!回来!” 沈墨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与恐慌,“太危险了!别去!”
但林晓薇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为了他,也为了那个无辜逝去的慕雪,必须把真相找回来!
书房的火势看起来最大,门框已经被烧得变形。
林晓薇用袖子捂住口鼻,咬紧牙关,猛地撞开了摇摇欲坠的门,冲了进去。
热浪夹杂着有毒的浓烟扑面而来,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直流。
她凭借着记忆,摸索着朝书桌的方向冲去。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书桌抽屉的瞬间,一个黑影突然从燃烧的书架后面窜了出来,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身上!
林晓薇猝不及防,被撞得踉跄几步,重重摔倒在地,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惊恐地抬起头,在跳跃的火光中,看清了那张因为怨恨而扭曲的脸——竟然是平日里看起来严谨刻板的周姨!
她的脸上带着狰狞而疯狂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不知死活的东西!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周姨厉声嘶吼着,随手抓起旁边一个燃烧着的、沉重的黄铜镇纸,高高举起,朝着林晓薇的头部狠狠砸了下来!
林晓薇的眼前瞬间一黑,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所有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仿佛听到了沈墨琛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由远及近,充满了绝望。
也听到了消防车由远及近的、急促的鸣笛声。
但这一切,都变得无比遥远。
周姨……竟然是她。
这个一直在身边,看似只是监视她的管家,竟然是纵火犯,甚至是想要她命的凶手。
为什么。
她只是棋子,还是……她就是主谋。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黑暗一起,将林晓薇彻底吞噬。
她的手指,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几页散落在手边、已经被火焰燎焦的文件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