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和丈夫结婚6年，公公每月上门收钱，声称帮他们存着买房。
可是到了买房那天，她却发现卡里只剩8块。
公公笑呵呵地说，钱都拿去贴补小叔子了，丈夫还点头附和。
林晓气得当场撕毁购房合同，6年的心血化为乌有。
6年来她省吃俭用，连件新衣都舍不得买，只为这个家的未来。
可李家一家人却串通一气，偷走了她的血汗钱。
“一家人嘛，哥哥帮弟弟天经地义！”公公还振振有词。
林晓冷笑，紧握手机，录下他们的丑态，暗自准备反击……
01
炎热的午后，房产交易中心的停车场里，热浪像要把人烤化了。
车窗外，李德明的咆哮声一阵比一阵高，隔着玻璃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林晓！你这是要翻天了不成？我们一家人为了这个家掏心掏肺，你倒好，在这儿耍横！”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买房子是大事，浩然那边急着用钱，挪点怎么了？你非得在这儿闹，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们家好过？”
林晓低头看着膝盖，没搭理他。
她手里攥着一份刚签好字的购房合同，墨迹还没干透，现在却被她撕成了两半。
合同上的销售顾问名字，从中间裂开，像一道刺眼的伤口。
李浩然在车外拉着他爸，汗流浃背，满脸都是求饶的神情。
“爸，你少说两句吧！晓晓她就是一时气不过！”
“咱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好不好？”
“气不过？我看她就是存心要败家！嫁了个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林晓“啪”地关上了车窗。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空调的冷风和她胸口空荡荡的回响。
她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电话拨出去，嘟嘟声响了两下，对面接通了。
“喂，晓晓，怎么了？房子手续办完了？晚上出来吃顿好的庆祝一下！”闺蜜赵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兴奋。
林晓开口，声音平静得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晴晴，我可能要离婚了。”
电话那头愣了两秒，赵晴的语气立刻变了：“你在哪儿？是不是李浩然那家伙又干了什么混账事？还是他那对奇葩爹妈又作妖了？”
“房产交易中心。”林晓看着窗外还在拉扯的父子俩，像是看了一场跟自己无关的哑剧。
“你认识的律师，靠谱的，专打离婚官司的，赶紧把微信推给我。”
“好，我这就推！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赵晴急了。
“不用，我能搞定。”林晓说完，挂了电话。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李浩然带着一身热气挤进来，伸手就想抢她的手机。
“晓晓，你给谁打电话？别闹了行不行？有什么事咱们回家慢慢说！”
林晓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浩然的手僵在半空，被她的眼神钉住，竟然不敢再动。
结婚六年，林晓一直是温柔的、包容的，受了委屈也最多是自己回屋生会儿闷气。
可现在，她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爱，没有恨，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
“李浩然，”林晓一字一句，声音冷得像冰，“我们攒了七十万首付，刷卡的时候，卡里一分钱都没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李浩然的眼神开始闪躲，嘴唇动了动，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我……我……”他支支吾吾。
“看着我。”林晓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命令，让他无法回避。
李浩然被迫对上她的视线，眼里的慌乱和愧疚再也藏不住。
“我爸他……他也是为了浩杰好。”他终于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浩杰说他跟朋友做生意，差一笔启动资金，我爸心疼他，就……就把钱先给他用了。”
“都是一家人，他说等生意赚了，马上还给我们……”
“一家人？”林晓重复这三个字，嘴角扯了扯，不是笑，而是冷。
“李浩然，你还记不记得这张卡？”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在仪表盘上。
“你爸李德明，六年前给我的。他说我们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攒不下钱，他来帮我们管着，每个月存一万五，绝不动一分。”
“他说，‘我和桂芝苦了一辈子，就盼着你们小两口能过上好日子，早点住上自己的房子。’”
林晓一句一句复述，那些曾经让她感动得掉泪的话，现在听起来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为了这房子，我六年没买过一件超过六百块的衣服。”
“为了这房子，我每天下班挤两小时地铁，连出租车都不舍得打。”
“为了这房子，我们俩省吃俭用，每个月工资一到手，第一件事就是往这张卡里转一万五。”
“整整七十万。”
“你说挪用？”林晓的声音陡然拔高，“李浩然，这不是挪用，这是偷！”
李浩然被她的气势吓得一缩，结结巴巴：“晓晓，你别说得那么难听……那是我爸，他怎么会偷自己儿子的钱……”
“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钱！”林晓打断他，“那里面有我三十五万！是我一分一厘攒下来的血汗钱！”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林晓盯着他的眼睛，“你什么时候知道卡里没钱的？”
李浩然的额头全是汗，眼神在车里乱飘，不敢看她。
“就……上个月……”他嗫嚅着。
“上个月？”林晓笑了，笑得满是荒凉，“上个月你就知道了？所以这一个月，你看着我兴高采烈地看房、签合同、请假来办手续，你一句话不说？”
“你眼睁睁看着我像个傻子，在这儿等着被人羞辱？”
李浩然彻底慌了，抓住林晓的手臂，急切地说：“不是的，晓晓，你听我解释！我爸说他会想办法，今天肯定能把钱补上，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我想着只要今天办完，就不用告诉你，免得你多想，影响我们一家人和气……”
“一家人和气？”林晓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李浩然都愣了一下。
“李浩然，在你心里，我，李浩杰，你爸，你妈，我们是一家人吗？”
“当然是！”李浩然急忙回答。
“那为什么李浩杰需要钱，就可以不问我，直接拿走我们全部积蓄？”
“为什么我辛辛苦苦攒的钱，就得给你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填窟窿？”
“为什么你们一家人联合起来骗我，还觉得是为了我好，为了‘和气’？”
林晓一连串问题像子弹，射得李浩然哑口无言。
车窗被敲响，李德明用拳头砸着玻璃。
“李浩然！你给我滚出来！一个大男人被老婆管成这样，我们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林晓！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就别想走！”
李浩然看看窗外暴怒的父亲，又看看车内面无表情的妻子，陷入两难。
“晓晓……算我求你了……咱们回家吧，回去我给你下跪道歉都行。我妈身体不好，她要是知道我们闹离婚，她会受不了的……”
又是这套道德绑架的老把戏。
过去六年，这一招屡试不爽。
可今天，林晓只是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看了好久。
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下车。
外面的热浪扑面而来，像是能把人吞没。
李德明见她下车，以为她服软了，张嘴就要继续教训。
林晓却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她走到李浩然的车门边，拉开车门，拿起那张银行卡，放回自己包里。
然后，她看着车里不知所措的李浩然，平静地说：“李浩然，从今天起，你的家人，不再是我的家人。”
说完，她转身走向停车场出口。
李浩然和李德明都愣住了。
“林晓！你给我站住！”李浩然反应过来，追上去。
林晓没有停步。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再是我的家人？你要干什么！”李浩然拉住她的胳膊。
林晓停下，回头看着这个她爱了六年的男人。
“字面意思。”
“房子没了，首付也没了，这个婚，也没必要继续了。”
“你和你爸、你妈、你弟，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林晓，不奉陪了。”
她用力挣开他的手，手机震了一下，是赵晴发来的律师微信名片。
一个姓张的律师。
林晓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02
天黑透了，林晓回到家，推开门，客厅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疼。
李桂芝坐在沙发正中间，茶几上全是揉成团的纸巾，像一地狼藉。
一见林晓进门，李桂芝像是被按了开关，拍着大腿嚎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娶了个儿媳妇，是来要我们老命的！”
“不就是拿了点钱给你弟弟周转吗？你就闹着要离婚，要让我们李家断子绝孙！”
跟在林晓身后的李浩然和李德明，让这场闹剧多了两个观众。
李浩然快步上前，想扶住李桂芝：“妈，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你身体要紧……”
李德明“砰”地甩上门，指着林晓吼：“你还知道回来！在外面丢我们李家的脸，现在还想回来气死你妈？”
林晓没理会这三个人的吵闹。
她径直走到沙发边，把包放在单人沙发上，站定，看着他们。
就像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滑稽戏。
李德明见她不吭声，以为她怕了，气焰更嚣张。
他一屁股坐到主位上，翘起二郎腿，敲着桌子，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
“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清楚！”
“那笔钱，是给浩杰的！浩杰是谁？是我小儿子，是浩然的亲弟弟，是我们李家的根！”
“他要创业，要娶媳妇，这是天大的事！你作为大嫂，帮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我就是‘借用’了一下，又不是不还！你至于闹成这样，让邻里看笑话？有没有点当媳妇的样子！”
李浩然急得满头汗：“爸，你少说两句……”
“你给我闭嘴！”李德明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这时，次卧的门开了条缝，李浩杰探出头，脸上带着不耐烦和看好戏的神情。
林晓的目光扫过他，又回到李德明和李桂芝脸上。
她没生气，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在李家人越来越嚣张的叫骂声中，林晓弯腰，从包里拿出纸和笔。
这个动作让客厅的吵闹声瞬间小了下去。
李桂芝的哭声卡在喉咙里。
李德明敲桌子的手也停在半空。
林晓把纸和笔放在茶几上，推到正中间。
“说完了？”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
“说完了，就来算账吧。”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一”。
“第一，钱。”
“婚后我们的共同存款，到上周为止，总共七十二万四千三百元。这笔钱我管着，六年平均年化收益率百分之五。按婚姻法，这是共同财产，我占一半。”
“本金三十六万两千一百五十元，加上这部分本金六年的收益，总共四十六万一千元。这是你们得还给我的第一笔钱。零头我不要了，四十六万，一周内打我卡上。”
林晓语速不快，每个数字都咬得清清楚楚，像在做财务报告。
李德明的嘴张了张，没说出话。
李桂芝也忘了哭，呆呆地看着那张纸。
林晓没停，写下个“二”。
“第二，房子。”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首付是我出的二十五万，你们家出了十五万。婚后我们还贷六年，总共七十二期。房子的增值部分和共同还贷部分，也要分割。”
“按法律，首付按比例分，婚后还贷和增值部分，一人一半。明天我会找专业机构来评估房子，费用我先垫，回头从你们那份里扣。”
李浩然的脸白得像纸，冲上来想抢林晓的笔：“晓晓！你别写了！你到底要干嘛！我们是一家人啊！”
林晓手一抬，躲开了。
她写下最后一个“三”。
“第三，离婚。”
写完这俩字，林晓盖上笔帽，“咔哒”一声，清脆得像宣判。
客厅里安静得像坟墓。
连门缝里看热闹的李浩杰都缩回去，轻轻关上了门。
“你疯了……你真是疯了！”李德明最先回神，指着林晓，手抖得厉害。
李桂芝也缓过来，又开始拍大腿哭，这次哭声里带着真切的恐惧：“造孽啊！这是要我们李家的命啊！浩然，你快劝劝她，让她把话收回去！”
李浩然抓住林晓的手臂，力道很大：“晓晓，我求你了，别冲动。钱没了可以再攒，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家不能散啊！”
“你忘了妈身体不好吗？她要是知道我们离婚，她受不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又是老一套说辞。
过去，林晓总会心软。
可今天，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李浩然，在你同意你爸拿走我们全部存款给你弟填窟窿时，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受不了？”
“在你看着我为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家，兴高采烈去看房、签合同、请假办手续时，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受不了？”
“在你眼睁睁看着我在中介那儿像个傻子被围观、被羞辱时，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受不了？”
林晓一字一句，像钉子砸进李浩然心里。
“现在，你告诉我，你的家人受不了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用力掰开李浩然的手指，一根一根，像在掰断过去六年的牵绊。
“从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我们就完了。”
说完，林晓转身走进卧室。
客厅里，李家三口面面相觑。
几秒后，卧室传来收拾东西的动静。
李浩然慌了，冲到卧室门口，拼命拍门：“晓晓！你开门！我们再谈谈！我给你跪下道歉！”
门没开。
几分钟后，门开了。
林晓拖着一个小型行李箱走出来，换了身衣服，脸上妆也卸了，干净得像换了个人。
她没看客厅里的人，径直走向大门。
“林晓！你今天敢走出这门，就永远别回来！”李德明在身后发出最后威胁。
林晓手放在门把上，停了一下。
她回头，目光扫过李浩然绝望的脸，李桂芝惊恐的脸，最后落在李德明愤怒的脸上。
“放心，我永远不会回来。”
“另外，我的律师姓张，明天他会正式联系你们。”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砰”一声，门关上，隔绝了所有声音。
03
第二天早上九点，门铃准时响起。
李家三口一夜没睡，眼睛红得像兔子，瘫在客厅里。
李桂芝的哭声已经变成断续的抽噎，李德明抽了一夜烟，茶几上的烟灰缸满得冒了出来。
李浩然盯着门口，像座望妻石。
门铃声让他一激灵，跳起来就要去开门：“我去开！我跟晓晓道歉！”
李德明一把拉住他：“坐下！让她自己进来！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门铃只响了一声，没了动静。
几秒后，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
门开了。
林晓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穿职业装、拎公文包的女人。
是赵晴，林晓的大学闺蜜，现在是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你们……”李浩然看着赵晴，话卡在喉咙里。
林晓没理他们的反应，换了鞋走进来。
“我来拿我的东西。”她的声音平得像水面。
“赵晴会全程陪同，确保我的财产安全。你们可以把这当成财产分割的初步清点。”
赵晴对李家三口点点头，表情公式化：“你们好，我是林晓的代理律师，赵晴。你们可以叫我张律师，我的律所姓张。”
李德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李桂芝的抽噎也停了，看着赵晴像见了鬼。
李浩然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林晓拉着两个昨天送来的空行李箱，直奔卧室。
李浩然立刻跟上去：“晓晓，我们谈谈，就咱俩。”
“晓晓，我真知道错了，我混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带着哀求，想拉林晓的胳膊。
赵晴一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李先生，请保持距离。”
“我的当事人不想跟你有任何私人交流。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通过我转达。”
李浩然的手僵在半空，进退两难。
林晓已经打开衣柜，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取下，叠好，放进行李箱。
春夏一套，秋冬一套，动作熟练，没一丝犹豫。
李浩然站在旁边，看着衣柜里属于林晓的那一半被清空。
曾经满满的衣柜，现在空了一大块，刺眼得让人心慌。
“晓晓，你把衣服都拿走，是真不打算回来了？”李浩然的声音发颤。
“那些化妆品别动，都是我给你买的……”
林晓没理他，走到梳妆台，把瓶瓶罐罐一件件装进收纳盒。
她打开手机，翻出购物软件的订单记录，对照看了一眼。
然后，她从一堆化妆品里挑出两个没开封的护肤品，放回桌上。
“这两件是你买的，还你。”
李浩然感觉心被攥住，呼吸都困难了。
林晓收拾完卧室，拉着箱子走向书房。
李浩然跟在后面，像个跟屁虫，嘴里重复着苍白的话：“我错了。”
“咱们重新开始。”
“别这样对我。”
书房里，林晓目标明确。
她的职业证书、毕业证、学位证，还有专业书籍。
她走到书架前，一本本地抽书。
当她抽出厚厚一摞注册金融分析师教材时，一个黑色硬壳笔记本从书堆后滑出，“啪”地掉在地上。
李浩然的瞳孔缩了一下。
他几乎是扑过去，想抢那本子：“这是我以前的日记，没什么好看的。”
他的动作太急，语气里的慌乱藏不住。
林晓比他更快，一脚踩住笔记本，弯腰捡起来。
李浩然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林晓看着他，翻开笔记本。
李浩然的字，她再熟悉不过。
第一页，记录着四年前的日期。
【转账：3000。用途：爸买新平板。】
林晓的手指顿了一下。
她翻到第二页。
【转账：4000。用途：妈报书法班。】
【转账：2000。用途：浩杰考驾照。】
一笔又一笔，金额不大，几百到几千，最大一笔七千。
但日期密密麻麻，几乎每月都有。
【浩杰换手机：9500】
【爸妈去海南旅游：8000】
【给浩杰生活费：2500】
林晓一页页翻，动作很慢，像要把每个字刻进脑子里。
李浩然站在原地，脸色一点点变白，最后成了死灰。
他看着林晓，嘴张了又合，发不出声音。
这本账本，记录了四年。
四年，近两百笔转账。
林晓心算了一下，总额超过十八万。
这些钱，全是从他们夫妻的工资卡里转出去的。
那张卡，他们每月固定存入工资，作为家庭储蓄和投资。
原来，在李德明提出“代管”那三十六万存款前，李浩然已经悄悄转移了四年的钱。
这不是愚孝，也不是懦弱。
这是长达四年的欺骗和偷窃。
林晓合上本子，没哭，也没发抖。
她拿着笔记本，走出书房。
客厅里，李德明还在抽烟，李桂芝瘫在沙发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看到林晓出来，李桂芝又要开始表演：“晓晓啊，浩然他知道错了，你就……”
林晓没看她。
她的目光像钉子，死死钉在跟出来的李浩然身上。
她走到客厅中央，李家三口都盯着她。
“李浩然。”
林晓叫了他的名字。
然后，她扬手，把黑色笔记本甩到他脸上。
“啪！”清脆一声。
本子不重，但羞辱感十足。
它掉在地上，摊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字迹。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林晓的声音平静得吓人。
李浩然捂着脸，一个字说不出。
李德明和李桂芝也愣了，看到地上的本子，脸色瞬间变了。
那种惊慌，表演也掩盖不了。
林晓一步步走到李浩然面前。
“四年前，你说公司裁员，奖金没了，让我省着点花。结果你转手给你弟买了个九千五的手机。”
“去年我生日，你说忙忘了，第二天补了支眉笔给我。前一天，你刚给你爸妈转了八千，让他们去旅游。”
“每个月，你都从我们共同账户给你那个巨婴弟弟转生活费，还跟我说你在坚持买基金，为了我们的未来。”
林晓每说一句，李浩然的身体就抖一下。
“李浩然，你不是没主见，也不是懦弱。”
“你是个骗子。”
“是个躲在家人背后，偷自己老婆钱的小偷。”
“小偷。”
最后两个字，林晓说得极轻，却砸得客厅死寂。
李浩然捂着脸，身体晃了晃，像被抽空了骨头。
地上的笔记本，摊开的那页，正好是【浩杰换手机：9500】。
李桂芝的脸色从白到青，嘴唇哆嗦，想说话，被李德明的动作打断。
李德明一把抢过笔记本，“啪”地合上，摔在茶几上。
茶几上的烟灰缸跳了一下。
“够了！”李德明暴喝，脖子上青筋暴起。
“一家人，为了这点钱，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他指着林晓的鼻子：“你嫁进我们李家，就是李家的人！你的钱，不就是我们家的钱？浩然拿点钱给爸妈，给弟弟，有什么问题？”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么计较，是没把我们当家人！”
这套说辞，林晓听了四年。
过去，她会退让，会为了李浩然的面子去解释。
今天，她只是看着李德明，一句话没说。
那眼神没带情绪，却看得李德明心里发毛。
“你看什么看！”李德明更怒，“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卡里还有多少钱！那三十六万，本来就该拿出来给浩杰买房！浩然只是提前用了点，你就闹得要死要活！”
“我告诉你，林晓，你敢离婚，一分钱都别想拿走！我们李家没对不起你！”
李德明的声音越来越大，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林晓脸上。
“你敢闹，我就去你公司，找你领导，跟你同事好好说说，你是个什么不孝敬公婆、欺负老公的女人！看你以后怎么做人！”
李桂芝帮腔，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晓晓啊，你爸也是气话，一家人，别走到那一步……”
李浩然拉着李德明：“爸，你少说两句！”
“我少说？我说错什么了？这个家还轮得到她撒野？”李德明甩开李浩然的手。
林晓终于动了。
她没理李德明的叫嚣，也没看李桂芝的表演。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按了一下。
一个红色录音图标跳出来，时间从02:15开始跳动。
林晓举起手机，屏幕对着李德明。
“李叔叔。”她的声音不大，却盖过所有噪音。
“你刚才说的每句话，我都录下来了。”
李德明的叫骂声卡在喉咙里。
李桂芝的哭声也停了。
李浩然僵在原地。
林晓继续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读报表。
“你说，我嫁进李家，我的钱就是李家的钱。这叫非法侵占婚前财产。”
“你说，我敢离婚，就让我净身出户，还要去我公司闹，让我身败名裂。这叫威胁、恐吓，外加诽谤。”
“还有。”林晓的目光从李德明移到李桂芝，再到李浩然。
“这本账本，记录了四年，总额十八万六千三百元。这是李浩然对我进行的婚内财产转移和盗窃。”
“加上你们以代管为名，拿走我们买房的三十六万存款，还有其他被你们用各种名目拿走的钱。”
林晓顿了一下，报出数字：“总共，七十二万。”
“根据刑法，盗窃数额特别巨大，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李叔叔，你说，这够判几年？”
客厅里，落针可闻。
李德明的脸从红变紫，手指抖得像风中枯叶。
“你……你……”他憋了半天，没说出第二个字。
李桂芝瘫在沙发上，嘴张着，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门“咔哒”一响。
“爸，妈，我回来了！看我带谁来了！”李浩杰的声音轻快，搂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走进来。
女孩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满脸笑意。
两人一进门，感觉到客厅的凝固气氛，笑容僵住了。
“这……怎么了？吵架了？”李浩杰一脸茫然。
他看到爸妈难看的脸色，看到捂着脸低头的李浩然，最后看到客厅中央拿着手机的林晓。
“嫂子？”他试探叫了一声。
李浩杰的女朋友察觉不对，拽了拽他的衣角。
李浩杰没搞清状况，看到地上的笔记本和李浩然脸上的红印，不高兴了。
“嫂子，你这是干嘛？还动手了？我哥不就拿了点钱吗？他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他走上前，理直气壮：“不就是几十万吗？至于闹成这样？都是一家人，等我以后赚了大钱，加倍还你！”
他女朋友听到“几十万”，脸色变了，但没吭声。
林晓看着这个被宠坏的弟弟，连生气的情绪都没有。
她收起手机，放回口袋。
然后，看着李浩杰，一字一句：“第一。”
“从今天起，我不是你嫂子。”
李浩杰愣了：“你什么意思？”
“第二。”林晓继续说。
“让你哥和你爸妈准备好收律师函。账本、转账记录、录音，都是证据。”
李浩杰的脸色变了，看向父母，又看向李浩然，眼神全是慌乱。
“哥？律师函？什么情况？”
林晓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那个一脸茫然的女孩身上。
“第三。”她对着女孩，平静地说。
“告诉你女朋友，你男朋友说的买婚房的首付款，是我和李浩然准备买自己房子的钱。”
“现在，这笔钱，一分都没了。”
“不仅没了，我们家还因为这笔钱，欠了一堆债。”
林晓看着女孩，问：“你问问她，还愿不愿意嫁给你这个，连婚房首付都偷来的……巨婴？”
话音落下。
李浩杰女朋友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手里的购物袋“啪嗒”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她看着李浩杰，眼神里全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林晓没再看她，也没看客厅里石化的几个人。
她转身走进卧室。
几分钟后，拖着行李箱出来，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咕噜声。
每一下，都像敲在李家人心上。
李桂芝回过神，从沙发上弹起来，想抓林晓的胳膊：“晓晓！你不能走！有话好好说！”
林晓侧身躲开。
李桂芝抓了个空。
李德明嘴唇哆嗦，指着林晓的背影：“反了！真反了天了！你敢走，就永远别回来！”
林晓脚步没停。
李浩然捂着脸，坐在地上，看着林晓拖着箱子走向门口，嘴张了张，没说出话。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林晓握上门把，没回头。
“李浩然，等我的律师函。”
门开了，又关上。
世界清静了。
04
林晓站在电梯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没哭，也没多余表情。
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秒接：“晓晓？怎么样了？谈崩了？”赵晴的声音干脆利落。
“嗯，我出来了。去你那儿。”
“操！”赵晴爆了粗口，“那帮混蛋！你等着，我给你收拾客房！你直接过来！”
电话挂断。
林晓走出小区，晚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
她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星光苑。”
车子启动，窗外的街景飞快后退。
那个住了四年的家，越来越远。
林晓靠在座椅上，打开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收件人：李浩然。
内容：我名下所有银行卡密码，即刻修改。家庭共享账户权限，全部撤销。绑定你手机号的消费通知，全部取消。
点击，发送。
做完这些，林晓关掉手机，闭上眼。
半小时后，星光苑小区。
赵晴穿着卡通睡衣，早早等在门口。
一见林晓拖着箱子，她冲上去一把抱住：“没事了，离开那个狼窝是好事！我早就看他们一家不顺眼了！”
赵晴接过箱子，拉着林晓进屋。
“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我给你煮碗面。天大的事，先填饱肚子再说。”
热水从头顶冲下，林晓站在花洒下，任水流冲刷。
这四年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从最初的甜蜜，到后来的争吵，再到无休止的妥协。
她以为婚姻是经营，是包容。
结果，她成了被吸干的猎物。
浴室门被敲响：“晓晓，你没事吧？”赵晴的声音带着担忧。
“没事。”林晓关掉水，擦干身体，换上赵晴准备的睡衣。
走出去，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摆在桌上。
林晓坐下，大口吃起来。
赵晴坐在对面，看着她：“你电话里挺平静，没哭？”
林晓咽下面：“不值得。”
“说得好！为那帮人生气，浪费生命！”赵晴一拍桌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七十二万，什么情况？”
林晓三两口吃完面，放下筷子，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从发现账本，到对质李浩然，再到全家摊牌。
赵晴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李浩杰那句“不就是几十万嘛”，气得站了起来。
“我去！这是人话？偷了钱还这么嚣张？还巨婴？那就是个没断奶的畜生！”
“你那前夫李浩然，窝囊废！他妈让他去死他是不是也去？”
“还有那对老的，一个算计，一个装可怜，蛇鼠一窝！”
赵晴在客厅踱步，气得胸口起伏。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拿起手机，拨了个号：“喂，张哥！是我，赵晴！有个事麻烦你。我闺蜜要离婚，情况复杂，涉及婚内财产恶意转移和诈骗，金额不小……证据很足……明天有空吗？好！让她明天上午十点去你律所！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赵晴对林晓说：“搞定。张强，我们律所金牌律师，专打离婚官司，没输过。明天你去，把东西都带上，他会告诉你怎么办。”
林晓点头：“谢了，晴晴。”
“跟我客气什么！”赵晴坐到她旁边，“你就在我这儿住下，把这儿当家。官司的事有张律师，其他事有我，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这时，林晓手机响了，屏幕上是“李浩然”。
她看了一眼，直接挂断。
对方又打来，再次挂断。
第三次，林晓接了，按了免提。
“林晓！你到底想干嘛？非要把事闹得这么绝？”李浩然的声音气急败坏。
林晓没说话。
“我妈快被你气出病了！我爸也快不行了！你就这么狠心？我们四年的感情，你一点不念？”
“钱。”林晓只说了一个字。
“又是钱！你就知道钱！为了钱连家都不要了？”
“那不是你的家，是我的钱。”林晓声音没起伏。
“你……不可理喻！”李浩然吼道，“我告诉你，你敢告我们，我就去你公司，把你做的丑事都抖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女人！”
“录音。”林晓又说了两个字。
电话那头安静了。
几秒后，李浩然换上哀求的语气：“晓晓，算我求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谈。钱的事，我们慢慢还，行不行？”
“不必了。”林晓挂了电话。
还没喘口气，另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林晓接了：“喂？是晓晓吗？我是你三姑啊！”一个热络的声音传来。
“有事？”
“哎呀，你这孩子！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多大点事，至于离家出走？”
“浩然是糊涂，可他也是为了弟弟好！一家人，帮衬一下不是应该的？你做嫂子的，得大度点！”
“你一个女人，离了婚以后日子怎么过？听三姑劝，赶紧回去，给你公婆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林晓打断：“说完了？”
“啊？”三姑愣了。
“说完了我挂了。”
“哎，你这孩子……”没等说完，林晓挂了。
紧接着，又一个电话进来。
“大伯”。
“二姑”。
“四叔”。
李家的亲戚像约好了一样，轮番轰炸林晓的手机。
说辞差不多：劝和、指责、道德绑架。
“家和万事兴。”
“男人嘛，都有犯错的时候。”
“你太计较了，不像过日子的女人。”
赵晴在旁边气得火冒三丈，抢过手机：“还跟他们废话干嘛？”
她飞快操作，把来电号码一个个拉黑。
“李浩然，拉黑！”
“你那不要脸的三姑，拉黑！”
“所有李家的，不认识的，全拉黑！世界清静了！”
做完这些，赵晴把手机还给林晓。
“从现在起，别接陌生电话。有事让他们的律师跟你律师谈。”
叮咚，微信消息进来。
是张强律师的好友申请。
林晓通过后，张强发来消息：“林女士你好，我是张强。赵晴已告知基本情况。明天来我办公室，带上账本、转账记录、录音、身份证、结婚证。另外，请整理婚后所有共同财产信息，包括房产、车辆、存款、理财，越详细越好。”
他又发来一条语音。
林晓点开：“林女士，不用担心。你手上的证据链很完整。周浩然的账本是证明长期恶意转移财产的直接证据，对话录音可作为胁迫、恐吓的辅助证据。这场官司，我们不仅要追回七十二万，还要争取最大财产份额，作为对过错方的惩罚。”
听完，林晓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专业、冷静、可靠。
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
“听到了吧？”赵晴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你现在就睡个好觉，明天精神抖擞去见律师，打一场漂亮仗！”
林晓点头，但没立刻睡觉。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作为资深财务规划师，数据是她的主场。
她登录网银，拉取近四年的银行流水。
每笔收入、支出，都清清楚楚。
她新建一个Excel表格。
一列日期，一列金额，一列转账对象，一列备注，一列证据链接。
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客厅响起。
林晓的眼睛在屏幕上飞快移动，大脑高速运转。
她把每笔转给李浩然、李桂芝、李德明的钱都标注出来。
“2020年6月15日，转李浩然25000元，备注：浩杰创业。”
“2021年3月8日，转李桂芝6000元，备注：婆婆体检。”
“2022年7月20日，转李浩然9999元，备注：周年纪念。”
一笔笔，一条条。
这些曾被她视为“家庭开支”的项目，今晚有了新名字：非法转移。
她将李浩然的秘密账本与银行流水逐一比对，分毫不差。
她还发现了更多。
一些没记在账本上的钱。
“亲爱的，我同事结婚，借我3000随份子。”
“老婆，我妈看中个包，4000块，我钱不够。”
“宝贝，我朋友住院，拿5000应个急。”
这些零散的借口，四年下来，又多出八万多。
林晓把新数字加进总额。
七十二万，变成了八十万三千五百元。
她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手指停在键盘上。
她的专业能力，此刻是她最锋利的武器。
这场战争，刚开始。
她已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