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军训,我因皮肤严重过敏,没用学校发的塑胶脸盆。
我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带的定制银脸盆。
舍友张宇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真够娇气的,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有个盆用就不错了。”
我不想理他,拿出自己的神仙水做湿敷。
他立刻冲过来,一把打翻了我的瓶子,指着我的鼻子骂。
“看你一个月生活费肯定有好几万块,是不是被老女人包养了?你对得起你乡下种地的爸妈吗?”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来我们学校,我要向辅导员举报你。”
我气笑了,直接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没想到第二天,我放在桌上的全家福,被他用刀划破了脸。
照片背面,还写着一行字,“小三的儿子,去死吧。”
我立刻报了警。
警察调取监控时,我们辅导员和校长全赶来了。
当校长看清我全家福上被划破脸的男人时,他两腿一软,差点跪下。
1
王校长哆哆嗦嗦地挥手,把警察和辅导员都赶了出去。
“沈同学,这件事学校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他指了指我手里的全家福,语气哀求。
“你看,能不能先别把事情闹大?”
想起我爸送我来时那句“低调点,别惹事”。
可低调,不代表任人欺凌。
更不代表,可以让人指着我父亲的脸,骂我是小三的儿子。
我扯了下嘴角,将相框收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王校长如释重负,整个人放松下来。
走廊监控很快被调了出来。
凌晨三点,张宇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
他从我们宿舍溜出来,进了楼道尽头的杂物间。
回来时,神色慌张,一只手死死地藏在身后。
警察找他问话时。
他坐在椅子上,激动地辩解,
“是他先动手打我的,我脸现在还肿着。”
“我就是不小心碰倒了他的相框,谁知道那么不结实,一下就碎了。”
警察看向我,询问我的意见。
我想起答应了校长暂时不把事情闹大,
便对警察说,“这只是同学间的误会。”
警察见我都这么说了,便当是普通的学生纠纷,不痛不痒地警告两句就收队了。
张宇目光转向我,眼神里全是挑衅和轻蔑。
“看吧,沈云洲,警察都懒得管你。”
“有钱了不起?还不是要乖乖给我憋着。”
我坐在椅子上,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还是怕了?”
他拔高声音,
“我告诉你,沈云洲!这里是大学,不是你家开的。”
“不是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我心中冷笑,不再看他。
跳梁小丑。
就让你再多得意两天。
当天下午,我一推开宿舍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那是我让父亲托瑞士实验室的朋友,为我专门调配的舒敏面霜,全球仅此一瓶。
我心里猛地一沉,立刻冲向我的柜子。
那只银色的瓶子好好地放在原处,只是分量轻得不对劲。
我拧开盖子。
满满一瓶的膏体,中间赫然出现一个指坑,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一大块。
我猛地回头。
张宇和另一个室友正躺在床上,脸上油光锃亮。
那股熟悉的香味,正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
张宇见我发现了,索性坐了起来,一边用手背抹着脸,一边大声炫耀。
“哟,回来了?”
“沈云洲,你这破玩意儿也没多好用嘛。”
“油乎乎的,还不如我的大宝好使。”
他旁边的室友也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一股怪味儿,还死贵,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品位。”
2
我盯着那被挖走了一大块的面霜,手一扬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张宇的尖叫声立刻响起。
“沈云洲,你疯了,败家子。”
他从床上跳下来,差点就要去垃圾桶里翻。
“我刚上网查了,光这个瓶子就值好几千。”
“这么贵的东西,你居然扔了?你给我,我拿来涂脚都比扔了强。”
我冷冷地看着他,
“被你的脏手碰过的东西,我嫌恶心。”
我转身就走,懒得再看他一眼。
身后,他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夹杂着另一个室友的帮腔。
“真是烧得慌。”
“有钱人的钱都不是钱。”
第二天一早,我刚准备去操场集合,就被辅导员面色不善地拦下。
“沈云洲,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一进门,就看见了怒气冲冲的张宇。
他一见我就瞪着我,活像我把他怎么着了。
辅导员清了清嗓子,
“沈云洲同学,张宇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了。”
他语气里带了点责备。
“同学之间,要懂得互相体谅。你怎么能那么浪费呢?就算是你自己的东西,你也不能当着张宇的面直接扔掉。”
“你知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很困难?你这么做,跟指着他的鼻子羞辱他有什么区别?”
我差点气笑了。
“所以,我的东西,我连扔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辅导员提高了声音,
“他不就是用了你一点面霜吗?你也打了他,何必非要激化矛盾?”
张宇在一旁,委屈地小声说,
“老师,不怪他,都怪我。我只是看他面霜那么多,想帮他用一点......”
“帮我?”
我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表演。
“他偷我的东西,叫帮我。”
“我扔我的东西,叫羞辱他。”
“他划烂我全家福,指着我爸的脸骂我妈是小三,我打他一巴掌,倒成了我的错?”
“老师,这就是您调查出来的结果?”
辅导员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赶紧去军训,别给我惹是生非。”
我转身就走,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下午是军训会操。
烈日当空,操场上热得像个蒸笼。
我皮肤过敏,受不了长时间暴晒,特意穿了件我爸给我准备的防晒外套。
那件外套材质特殊,防晒功能是市面上普通防晒衣的几十倍,价格自然也不菲。
休息间隙,所有人都热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只有我,除了额头有些薄汗,整个人依旧清清爽爽。
张宇的视线看向我。
突然,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外套,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大家快看沈云洲,看他穿的衣服。”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张宇的声音充满了恶意。
“他这件衣服要好几万,你们知道他钱哪来的吗?都是陪那些老女人睡出来的。”
“亏他装得那么清高,背地里不知道多脏呢。”
几秒后,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一道道异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的血液,一寸寸冷了下来。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张宇,给你三秒钟,道歉。”
3
他看着我,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
他说着,顺手拿起旁边的一瓶冰可乐。
“哎呀,天太热了,我手滑了。”
他夸张地惊叫一声,满满一瓶可乐,在他刻意的倾斜下,尽数泼在了我纯白的外套上。
这件外套,彻底毁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沈云洲。”
他假惺惺地凑过来,伸出手就要来扯我的衣服。
“我不是故意的,你看都弄脏了,我帮你脱下来洗洗?”
他的指甲,眼看就要碰到我的领口。
我再也忍不了。
我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
张宇发出一声惨叫,弓着身子摔在地上,抱着肚子哀嚎起来。
“杀人啦,沈云洲打人啦。”
教官的怒吼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边干什么呢?”
他冲过来,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张宇,
又看了一眼站着的我,不分青红皂白地指着我。
“沈云洲你在干什么,目无纪律,殴打同学!立刻去绕着操场跑二十圈。”
我没跑。
教官正要发作,辅导员匆匆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教官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挥手让我归队。
但这件事,根本没完。
两天后,全院大会。
我因为无故殴打同学,情节恶劣,被要求上台做公开检讨。
我站在台上,一言不发。
台下几千双眼睛盯着我。
张宇作为受害者,扶着话筒站到了我旁边。
他先是深深鞠了一躬,眼泪就掉了下来。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
“我来自山里,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我爸妈说,要和同学团结友爱。”
“可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他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哽咽,
“我的室友沈云洲,他用的东西都非常昂贵,一个脸盆,一瓶护肤品,可能就是我们家一年的收入。”
“我只是好奇,想看看那是什么,他就打了我一巴掌。”
“他把几万块的面霜扔进垃圾桶,我劝他不要浪费,他就觉得我在羞辱他。”
“军训时,我只是不小心把可乐洒在他上万块的衣服上,他就对着我的肚子狠狠地踹。”
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天啊,也太过分了吧?”
“真是仗着有钱为所欲为。”
“这种人怎么考进我们学校的?”
“那个张宇哭得这么可怜,从山里考出来多不容易,还要被这种富家子霸凌。”
张宇的哭诉,让我成了整个学校,最恶毒的富家子。
当晚,学校论坛,一个加精飘红的帖子顶了上来。
《扒一扒金融系新生沈云洲和他的秃头老女人金主》
帖子用匿名的方式,描述了我如何被一个五十多岁的秃头老女人包养。
说我的银盆是情趣道具,神仙水是陪睡的报酬。
那件防晒衣,更是‘激烈运动’后的奖励。
下面还附了张我在宿舍门口被偷拍的,面目模糊的照片。
那熟悉的腔调,除了张宇,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我回到宿舍。
一进门张宇看到我,就阴阳怪气的,
“哟,大名人来了。”
我将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
“张宇,是你干的。”
“立刻删掉帖子和短信,道歉。”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他突然笑得猖狂,
“是我干的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怎么?心虚了?怕你那个金主老女人知道了?你敢让她来找我吗?”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被我说中痛处,只敢来找我这个穷学生撒气。”
说完开始用手机,在宿舍里公放各种‘小三之歌’,声音开到最大。
“是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小三的上位是那么的赤裸裸......”
他还跟着哼唱,眼神一下一下地瞟向我,充满了挑衅。
另一个室友尴尬地戴上了耳机,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我没理他。
我点开了录音功能。
4
我将张宇的疯言疯语和歌声,全都录了下来。
他唱得正起劲,我妈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我点了接通。
“小洲,生日快乐!妈妈给你寄了个大箱子,收到没有?”
我妈温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张宇的歌声瞬间卡壳。
我对着手机笑了笑,“还没呢,妈,应该快到了。”
“那就好,里面有给你的生日礼物,还有些吃的,记得分给室友们。”
我妈又叮嘱了一句,“出门在外,要和同学好好相处。”
我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张宇立马嗤笑出声,“装,接着装,还妈妈?怕不是你的金主干妈吧?”
他刚要继续放歌,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快递员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纸箱站在门口,
“请问沈云洲在吗?有您的快递。”
张宇眼睛一亮,不等我反应,冲过去从快递员手里抢过了箱子。
“我来帮你拿。”
他抱起箱子,转身就往楼下冲。
“张宇,你给我站住。”
我脸色一沉,立刻追了上去。
宿舍楼下,张宇将那个巨大的箱子往地上一扔。
我气得浑身发抖,冲过去想抢回箱子,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小喇叭,打开了开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被包养的沈云洲良心发现啦。”
“特意把金主送的东西拿出来分给大家,人人有份,都来拿啊。”
他的叫喊声吸引了来来往往的同学。
很快,宿舍楼下就围了一圈人。
张宇得意地环视一圈,然后用美工刀划开纸箱。
他抓起一把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像天女散花一样扔向人群。
“来来来,都尝尝,金主家的糖果是什么味儿的。”
有人起哄,有人哄抢。
我气得双眼通红,那些都是我妈亲手为我做的。
接着,他又从箱子里掏出几套崭新的护肤品礼盒,看也不看就扔了出去。
“还有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拿回去涂脚吧。”
人群更加骚动了,几个人为了抢一个礼盒,差点打起来。
我被几个看热闹的男生拦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他从箱子最底下,拿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米白色围巾。
那是我妈妈亲手为我织的羊绒围巾,上面还绣着我的名字缩写。
“哟,这破围巾看起来不值钱啊。”
张宇嫌弃地掂了掂,随手扔在地上。
一个路过的男生捡起来,笑着抖开,直接铺在身后的石阶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嘿,还挺软和,垫着舒服。”
我再也站不住了。
我用力拨开那几个男生,冲了过去,“把它还给我。”
那个男生一脸莫名其妙,“你谁啊?这不是他不要的吗?”
我伸手去抢,却被张宇一把拦住。
他和另外几个看热闹的男生,将我死死围在中间。
“怎么?沈云洲,舍不得了?”
他脸上是扭曲的快意,“你不是很有钱吗?还在乎一条破围巾?”
他说着,从箱子里拽出一双限量款的鞋子,
是我妈特意托人从巴黎给我带回来的生日礼物。
他把鞋子扔在地上,抬起脚,用他那双沾满泥点的运动鞋,狠狠地踩了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
崭新的鞋面上,瞬间布满了脚印和划痕。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抬脚,将那双价值六位数的鞋子,像踢垃圾一样,踢到我的脚边。
“这些肮脏的东西,我帮你处理掉了,不用谢。”
他指着我,对着所有人大声地说。
“看到没,这就是拜金男的下场。”
人群中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和附和声。
“活该。”
“就是,这种人就该被这么对付。”
我低下头,
看着满地的狼藉,
看着那条被当成坐垫的围巾,
和那双被踩得面目全非的鞋子。
然后,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