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富农独子,死缠烂打才追到知青周欢。
她嫌我骄奢,我便三餐食素,嫌我张扬,我便低眉顺眼。
直到亲眼看见她抱着我家养子的腰深吻,眼里满是从未给过我的炽热。
我悲愤退婚,却被混混打断双腿。
绝望之际,周欢出现,说不嫌弃我,还解释她和聂远只是醉酒意外。
我感动至极,掏空家底助她回城。
可马车离乡那日,坐上车的却是聂远。
而留给我的,是周欢的亲笔举报信。
再睁眼,我回到了和周欢订婚前。
1
“许建城,你吃这些好菜时,有没有想过那些贫农都饿着肚子。”
“不干活光吃肉,骄奢可耻!思想觉悟极低!”
周欢满眼不赞同地数落我。
我尚未回神,意识恍惚。
直到手上一轻,盒饭被拿走,我才猛然惊醒。
“这次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下次……”
“嫌弃就别吃!”
我毫不客气一把抢回盒饭。
周欢脸上浮现出错愕。
她根本没想到我会收回送她的东西,绷直的嘴角泄露一丝冷怒。
一旁的聂远惊呼出声。
“建城哥,你这是做什么?昨天还说要改掉坏脾气,怎么不仅没改,连对欢姐也这么暴躁了?”
“像欢姐这样的先进分子,要是我能得到她的指导教育,高兴都来不及呢,你怎么还急了?”
周欢在聂远仰慕的目光中,表情稍缓。
“许建城,你这暴脾气确实得改,我不喜欢头脑空空、性格浮躁的男同志。”
“行了,别闹,盒饭给我吧,你的那份给聂远同志。”
我差点被气笑。
“这是我自带的饭,怎么我还得让给别人吃?”

上一世,周欢就以我没劳动不该吃白饭为由,要我把自带的盒饭让给聂远,还教育我要吃食简朴。
我爱得卑微,生怕哪点做不好了,给她留下坏印象。
所以哪怕盒饭里是精心准备的、自己同样不怎么舍得吃的肉菜,我也换了。
自己啃窝头吃素。
现在想来,真是傻得可笑!
我一把掀开盒饭盖子。
油亮喷香的酱肉露出来,周围看热闹的知青顿时咽了咽口水。
“周欢,你不是说‘劳动光荣’吗?那你倒是说说——”
“你下乡三年,干过几份工?挣过几个工钱?”
“你吃上的每一口肉,不都是靠我补贴?”
周欢自诩清高,被我这么一怼,脸色铁青,说不出话。
聂远眼眶湿润,上前拉我。
“建城哥,我知道你是不想给我吃饭,没关系的,我能抗饿。”
“你别和欢姐闹脾气了,要是欢姐不答应订婚,我可又要受你的气、挨巴掌……”
聂远戛然而止。
他紧咬下唇,像说错话般怯怯地看了周欢一眼。
周欢彻底冷脸。
“许建城,原来你平时就这么欺负别人!无理取闹、霸道!”
“我原本还有所动摇,打算答应订婚一事,现在看来,还是得再好好考虑。”
我扯了扯嘴角。
聂远一直是这样。
他是我奶妈的孩子。
奶妈意外走后,我们许家便养着他,衣食用度都参照我的标准,从无亏欠。
他名义上是我的伴从,其实也算半个许家人了,偏偏拎不清。
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和我争,尤其喜欢装可怜。
在外人面前装吃不饱饭,私底下却偷摸着扒肉、扒蛋,都被我逮到好几回!
我每念旧情,不跟他计较。
次数多了,我和父亲一提,他沉思片刻让聂远搬出了许家。
不过,这些现在也不必多说。
我看向周欢。
“正好,周欢,我不会再给你送饭了。”
无视她阴沉的脸色,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聂远假惺惺的啜泣和旁人的起哄。
“许建城今天疯了吧?敢这么跟欢姐说话!他还想不想跟欢姐订婚了!”
“该不会是舔太久,累了,放弃了吧?”
“别搞笑了!许建城都快把欢姐当神明一样供着了,非她不可,绝无可能放弃!我看,他最多是一时赌气,明天就得后悔死了,乖乖来道歉……”
周欢同样听到这些话,怒极反笑。
“我可不惯着他的少爷脾气!之后他许建城就算跪着道歉,我也绝不原谅!”
2
起哄声越演越烈,我懒得搭理。
眼下,我迫不及待要去找一个人——
上辈子最后给予我温暖的人,
陈小雨。
远远看着那个纤细背影,我微微晃神。
上一世,我和陈小雨几乎没有交集。
她不是本乡人,在我和周欢订婚后,就离开了村子。
村里人都说她是个怪人——
干活勤快,却不急着攒钱盖房,总是优哉游哉的,住着村里分配的土房。
有人背后嘲笑她就是个村姑,说她赚的钱都花光了,一分不留。
可就是这样一个怪人,在前世最后匆匆赶到,红着眼惩治了辱我之人。
她跪在我面前,颤抖着手擦掉我脸上的脏污。
她说会帮我讨回公道、还我家一个清白,求我别想不开。
我才知道,陈小雨喜欢我。
可那时的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我呆呆地看着女人的背影,直到对上她温柔坚韧的眼神,瞬间回神。
闹了个大红脸。
“有事?”
女人柔情似水的声音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直言道:
“陈小雨,你愿意和我订婚吗?”
陈小雨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放下锄头,朝我走来。
甜腻的女人气息扑面而来,却并无汗臭,而是带着干净的肥皂香。
我脸上热意越盛,默不作声向后挪动几寸。
“为什么找我?”
“你不是喜欢那个小知青?”
陈小雨神色淡淡,我却莫名从那张脸上瞧出了几分不悦。

我认真道:
“人的喜欢是会变的,我不喜欢周欢了。”
“如果要择一人而终,我只信得过你。”
“陈小雨,你稀罕我不?”
女人瞳孔微缩。
“好,我和你订婚。”
“许建城,我不喜欢别人耍我。”
我眉心舒展。
“我可没耍你,我现在就去和阿爹说咱们的婚事!”
我自幼丧母,由父亲带大。
这些年,他年纪大了,便操心我的婚事。
我知道,他只求我的未来妻子踏实肯干、对我好就行。
所以我笃定,父亲会同意。
结果也不出我所料。
但我让父亲先别放出消息。
回想起上辈子周欢的接连算计,我心底生恨。
当晚,我想好了应对计划。
这次,我不会给周欢任何机会!
第二天,我便拎着务农工具,带着两份盒饭下了田。
路过知青负责的田地时,不少人吹口哨起哄:
“哟!昨天不是硬气说不给欢姐送饭吗?今天怎么又舔着脸来了?”
“许建城,你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离不开欢姐?”
我目不斜视,不愿纠缠,却被聂远拦住。
他微微一笑,眼里满是轻蔑:
“建城哥又来送饭了?我就说,你求欢姐订婚,有什么资格犟气呢?”
“昨天我劝了欢姐好久,她才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快好好道歉吧。”
边上的周欢默不作声,眼皮也不抬一下,视我无物。
我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这不是给你带的,借过。”
无视两人的错愕,我径直向前走,却猝不及防被聂远夺过包裹。
我尚未反应过来,他便自顾自打开盒饭,递给周欢。
“欢姐,建城哥肯定是赌气,谁不知道他对你的感情?”
“他不给你带饭,还能给谁带?”
周欢接过饭盒,却皱起眉。
“许建城,我不吃萝卜和芹菜,你不知道?”
我看着她理所当然的嫌弃,突然想起——
上辈子,我费尽心思打听周欢的喜好,起早贪黑精心制作盒饭。
可结果呢?
我的一腔情意成为了许家被举报抄家的证据!
我眼神发冷。
不等我抢回盒饭,周欢直接将手里的饭递给聂远,理所当然道:
“既然是给我的,我想给谁吃,就由我决定。”
聂远正要接过,手却突然一抖。
盒饭“啪”地掉在地上。
饭菜瞬间沾满污泥。
我还没来得及心疼,聂远突然惊恐跪地。
他颤抖着伸手去抓地上的食物,带着哭腔喊道:
“大少爷别怪罪我,我这就舔干净,都是我的错!”
我冷眼看着他拙劣的表演,还没开口,手腕猛地一痛。
周欢死死攥着我的手腕,眼神暴怒:
“许建城!你怎么这么恶毒?”
“你之前在家就是这么虐待聂远的?!”
我荒唐至极:“明明是他自己——”
“闭嘴!”
周欢狠狠推了我一把。
“你现在立刻收拾干净,给聂远道歉!”
聂远跪在地上抽泣。
周围人指指点点,看我的眼神充满鄙夷。
我道歉?
我用尽全力甩开周欢的手。
“不可能!”
聂远哭得更凶了。
周欢护在他身前,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冰冷厌恶。
“许建城,如果你不跪下道歉,我们的亲事就此作罢!”
“我周欢,绝不会嫁你这种心思歹毒的人!”
3
我们都没正式约好订婚,有什么作罢可言?
我觉得周欢莫名其妙。
我一把抢过她手里剩下的盒饭,朝远处的田垄走去。
我懒得与其纠缠,更不想重蹈前世覆辙。
反正,等订婚宴就知道了。
刚才的动静闹得够大,周围人纷纷投来目光。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陈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