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脉冲深处

地脉频动现异象 网影初显藏杀机

屏蔽实验室内，空气冰冷得仿佛能凝结水汽。巨大的主屏幕上，两幅图谱正被高亮叠加——左侧是陈迹在感应到那神秘脉冲瞬间的脑波剧烈峰值，右侧则是宇宙石能量场在几乎同一瞬间产生的、完全同步的谐振波形。

"不是巧合。"林月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她指向那完美吻合的波峰，"看这里，这极其短暂的一刻，谐波衰减模式完全一致。陈矿长，你的神经系统在那一刻，不仅仅是在'感应'它，更像是一个被精准调谐的共鸣腔，在接收并放大某种来自深处的信号！"

叶院士的全息影像悬浮在屏幕一侧，这位见多识广的老科学家眉头紧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这种耦合精度，远超任何已知的生物电现象。它更接近……一种身份认证后的数据流同步。陈矿长，你作为'活体密钥'的权限，似乎被正式'激活'了。但对方是善意传递信息，还是在尝试'挂载'甚至'写入'什么，我们一无所知。这其中的风险，是未知等级的。"

陈迹沉默地按着太阳穴，那短暂的灼热感早已消退，但一种全新的、奇异的"方位感"却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那不是视觉或听觉，而是一种类似磁极吸引般的本能直觉，明确指向井下西南方向的更深处。

"它在那里。"陈迹抬起头，目光锐利，"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流动的源。我感觉到了'路径'。"

这个结论让所有争论戛然而止。科学上的谨慎，在如此明确的直觉面前，必须让位于探索的迫切。

"启动'深潜计划'。"陈迹最终拍板，声音不容置疑，"利用矿井现有的微震监测网和通信中继器，将其改造为脉冲传感器阵列，覆盖范围从当前的主运输巷一直到废弃的第三勘探巷区域。考虑到第三勘探巷已废弃多年，内部情况不明，命令安全部门立即组织先锋队，按照《煤矿安全规程》最高标准，对该区域进行强制通风、瓦斯排放和顶板支护作业，完成安全隐患排查后，勘探小队方可持证进入。我要求在今夜十二点前，看到这个传感网络的初步覆盖图。林博士，你负责将我的神经感应数据与物理传感器进行校准耦合。"

命令下达，整个项目组如同精密的仪器般高速运转起来。技术团队奔赴井下，对遍布巷道的传感器进行重新编程和指向性调整；林月则带领小组，试图将陈迹那难以言喻的方位感，转化为计算机可以识别的空间坐标模型。

几乎在同一时间，杨倩的监控网也遭遇了挑战。

负责外围监视的行动组传来加密讯息："目标（王老板）异常活跃，频繁出入回收站，接触人员复杂。对方反侦察意识极强，采用了多次换车、进入商场多人流区域迂回等方式，试图摆脱跟踪。初步判断，其在进行某种'压力测试'，或在部署后续动作。"

杨倩站在指挥屏前，看着代表跟踪目标的光点在镇区地图上划出杂乱无章的轨迹，眼神冰冷。"不必贴身跟，会暴露。启用所有固定监控点，进行区域封锁式记录，用大数据筛出他的行为模式。另外，重点排查他近期所有通讯记录和资金往来，我要知道是谁在给他下达指令。"

她顿了顿，接通了陈迹的专线："陈矿长，我这边有进展，但阻力很大。对手很专业，不像普通商业间谍，更像受过训练的情报人员。你那边地下的大发现，恐怕已经通过某种未知渠道，惊动了真正的大鱼。"

陈迹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收到。我这边'深潜'即将开始。看来，井上井下，我们得同时打两场硬仗了。"

压力不仅来自外部。集团总部派出的审计工作组已抵达矿区，名义上是"协助安全生产评估"，实则开始逐一约谈中层干部，查阅所有停产期间的财务支出和决策记录。财务部长刘明积极配合，言谈间不时流露出对"停产造成巨大浪费"的痛心疾首。

一种无形的绞索，正在井上缓缓收紧。

井下七百米，传感网络调试完毕。陈迹站在主控台前，林月将一副特制的感应头盔递给他："我们会向阵列发送一个低功率的主动探测脉冲，尝试'询问'。根据理论模型，这很可能引发对方的再次'回应'。你需要做的，就是在共鸣发生的瞬间，用你的直觉为我们锁定它的源头！"

陈迹戴上头盔，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所有物理感官被刻意屏蔽，他的全部意识都聚焦于那片深邃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个如心跳般吸引着他的存在。

"主动脉冲发射倒计时，三、二、一！"

一股无形的能量波顺着密密麻麻的电缆网络，瞬间注入矿井的岩层深处。

脉冲如石沉大海，时间在寂静中仿佛被拉长，回应他们的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

突然！陈迹身体猛地一震，头盔下的额头瞬间沁出细汗。几乎在同一时刻，主屏幕上，代表陈迹神经活动的曲线和一个从矿井西南深处传回的物理信号，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完全同步的尖峰！

"捕捉到了！信号源深度约八百五十米，位于已废弃的第三勘探巷附近！"技术员大喊。

陈迹的双手紧紧抓住控制台边缘，指节发白。这一次的共鸣比上次强烈十倍！那强烈的"方位感"化作一股几乎要撕裂他意识的洪流，但在这洪流之中，除了方位，还夹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破碎的"信息"。

"不止是位置……"陈迹的声音沙哑而急促，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次有……别的东西……像……像一段重复的编码……不……不是数字……是一种……结构……"

他猛地睁开眼，抓过电子素描板，凭借瞬间的记忆，飞速勾勒起来。

笔下出现的，并非星图的复杂几何，而是一个由无数发光线条构成的、不断旋转、变化的立体网状结构。它庞大、精密，仿佛某种活着的神经网络，又或是宇宙尺度的集成电路。

林月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自然构造……这是……某种人工造物的能量签名？！"

还没等他们从这惊人的发现中回过神，陈迹突然感到一阵极致的寒意，那并非来自物理上的低温。在刚才那短暂的共鸣巅峰，就在那网状结构清晰无比的瞬间，他分明还"感觉"到了一样东西——

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注视感。

仿佛他通过这网状结构，不经意间瞥见了某个巨大存在的冰山一角，而对方……也同时发现了他。

脉冲深处，不仅有通往奥秘的路径，更潜藏着未被察觉的致命杀机。深潜计划成功锁定了目标，却也可能同时叩响了危险的大门。

长篇科幻小说《一矿一世界》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