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世纪中叶,紫禁城中的乾隆帝将目光投向了帝国的西北。彼时,雄踞西域的准噶尔汗国因内乱而风雨飘摇。乾隆帝决定把握这天赐良机,怀揣着历代中华帝国一脉相承的“完成西域一统”的雄心,于1755年挥师西进。

伊犁河谷,清军铁骑踏破准噶尔最后的营帐,一个曾经强大的游牧帝国就此湮没于历史尘埃。然而,帝国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被扶植的代理人阿睦尔撒纳的叛旗,以及南疆大小和卓(波罗尼都与霍集占)的忘恩负义,让初定的西域再起狼烟。
二、黑水营的围城与帕米尔的远征1758年,名将兆惠率军深入南疆,剑指大小和卓。在叶尔羌城下,清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清军于喀喇乌苏河畔(即“黑水河”)修筑营寨,被数万叛军重重围困。这就是名垂史册的“黑水营之围”。

营中将士“拆屋为薪,煮铠弩以食其筋革”,在绝境中坚守三个月。他们的坚韧与不屈,终于迎来了援军的旌旗。这场围城,不仅是一场军事上的较量,更成为了帝国意志的象征——绝不会放弃这片土地。
翌年,清军兵分两路,如一把铁钳直插南疆腹地。大小和卓仓皇西逃,最终被斩杀于帕米尔高原的伊西洱库尔淖尔之畔。当他们的首级被呈送京师,乾隆帝在承德避暑山庄接见西域诸部首领,立碑铭功,宣告天山南北真正纳入大清版图。
三、故土新归,西域的治理与新生战事既平,一个寓意深远的名字被赋予这片广袤土地——新疆,意为“故土新归”。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清王朝在此设立最高军政长官“伊犁将军”,驻节惠远城,统摄全域。与此同时,开始从中原地区征调民众戍边,并与当地民众一同屯垦开荒,丝绸古道上再次商旅云集,驼铃声声。清廷以怀柔之策,尊重当地文化与信仰,使历经战火的天山南北,逐渐焕发出新的生机,以至于后来的民国与新中国均沿用了清朝的这一政策。
四、风雨再至,张格尔的幽灵与阿古柏的梦魇盛世的余晖散去,十九世纪的清王朝在内忧外患中步履蹒跚。新疆,也迎来了最严峻的考验。1820年,大和卓之孙张格尔,在浩罕汗国的鼓动下,屡屡寇边,并利用宗教煽动叛乱。尽管名将杨遇春、杨芳等率军驰骋千里,最终擒获张格尔于喀尔铁盖山,暂时稳定了局势,但这只是新疆风雨缥缈的序曲。
真正的风暴在1860年袭来。趁清朝忙于应付太平天国与第二次鸦片战争之际,中亚军阀阿古柏在浩罕汗国与英国等势力的支持下,入侵新疆,建立了所谓的“哲德沙尔汗国”。与此同时,沙俄也趁火打劫,悍然出兵侵占伊犁。西北边疆,超过十分之一的国土,陷于分裂出去的危险,帝国在西域的统治几乎崩盘。
五、左公西征,抬棺复疆谱壮歌“天下之患不在新疆,而在东南海防?” 朝堂之上,一场关乎国家命运的战略大辩论就此展开。面对李鸿章主张放弃新疆,专注海防的提议,一位白发老臣越众而出,力排众议,此人,便是左宗棠。
他以“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的雄辩,说服了清廷。1875年,年逾花甲的左宗棠挂帅西征。他为表誓死之心,随军带了一口棺材。在他的麾下,那支大部分由湖湘子弟组成的军队,沿着他下令栽种的“左公柳”所指引的道路,源源不断一路西进。

“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这首诗,正是此情此景的写照。清军到达西北前线后,战术得当,士气如虹,以摧枯拉朽之势,于1878年彻底消灭了阿古柏势力,光复全疆(除伊犁外)。
六、曾纪泽虎口夺食,伊犁的归来收复新疆的最后一幕,在谈判桌上上演。为了从贪婪的沙俄手中索回伊犁,曾国藩之子曾纪泽奉命出使。在极其不利的形势下,他凭借非凡的外交智慧与左宗棠在新疆的军事部署为后盾,硬是从虎口中夺回部分权益,于1881年签订《中俄改订条约》,成功收回伊犁。
1884年,清廷正式在新疆建省,与内地行省制度统一。刘锦棠成为首任巡抚,新疆的历史,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清朝经略新疆的历史,是一部从盛世开拓到末世守护的雄浑史诗。这片土地见证了帝国的辉煌,也承载了它的屈辱与不屈。正是在这长达一个多世纪的反复涤荡与坚守中,新疆与中华民族的命运被牢牢铸在一起,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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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清实录》
2.《平定准噶尔方略》
3.《钦定皇舆西域图志》
4.《圣武记》
5.《左文襄公全集》
6.傅恒等,《清代通史》
7.戴逸,《乾隆帝及其时代》
8.马大正等,《中国边疆经略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