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意初显

云州的包围已被解除，北境战事暂时进入对峙阶段，朝廷的嘉奖令下达，萧煜的威望又有所提升，然而他眉毛与额头间的凝重未减。

凯旋归来之日，他带回一个小锦盒，递予叶挽宁，

「北境那边特有的雪晶石，当地人认为其可辟邪保平安，」他说话平平的，好似在谈及一件极平常的物件

叶挽宁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如鸽子蛋般大小、通体透亮似冰晶的石头，在光线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确实与中原之物不同，她没料到，他竟在忙于军务之时，还记得给她带礼物。

「谢过王爷，」她轻声说道，手指抚着冰冷的晶石，心间有一处悄然触动

夜晚萧煜令人在主院庭院里的梨花树下摆设酒席，月色似水，梨花似雪，淡淡香气四处飘散。

「陪本王喝一杯。」他示意叶挽宁坐下，

从北境带回的烈酒，入口辣嗓，后劲颇足，饮了数杯后，叶挽宁苍白的脸浮起红晕，眼眸中也有了水光，萧煜望着她，那冷硬之态于月光下似没那般生硬了。

朝堂之上，众人皆言我权势极盛、风光无限，他望着杯中晃动的酒，忽然开口，语调透着少有的疲惫，称知晓这权柄之下是无数明枪暗箭，是稍一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的深渊」

叶挽宁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先帝临终之际，将陛下与这岌岌可危的江山托付于我，他仰头饮尽杯中之酒，喉结滚动，言及内有权臣环伺，外有强敌紧盯，每一步皆如履薄冰」

他扭头看向她，目光深沉恰似今晚的星空，问道：「叶挽宁你可曾恨我？

叶挽宁紧握着酒杯的手，怨吗？必定是怨的，怨他强行掠取，怨他威逼要挟，怨他和叶家难分难解，但经过诸多之后，见他在朝堂上的不容易，见他为北境战事费尽心血，听父亲那句「不一定全是坏的」，那股怨愤，好像没那么单纯坚决了。

她沉默许久，才轻声道：「我不知道。」

似是这回答未令萧煜失望，反倒让他眼底有丝明白闪过，他又倒了杯酒，未饮就看着她说：「恨也罢不恨也成，你既进了这摄政王府，便是本王之人，这江山社稷之重担，你既看到了，便陪本王一同承担吧，」

他说话的语气不似命令，也不似请求，倒更似一种近乎确定的陈述，

酒劲袭来，萧煜的眼神渐渐变得模糊，他忽然伸出手，紧紧握住叶挽宁搁在桌案上的手，他的手掌依旧凉凉的，可是力气却大得惊人，仿佛握住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低沉着嗓音唤她「挽宁」不再以疏离的王妃之名称呼，嗓音沙哑满是酒意，且有一丝难察觉的脆弱，说着：「别离开，」

叶挽宁浑身一紧，欲将手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望着他难得露出、卸去所有防备的模样，听着他近乎梦呓的话语，她心中最柔软之处，似被某物狠狠撞击。

父亲所说的话语、他偶尔展现出的维护之举、此刻紧握的双手……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令她内心十分纷乱，

最终，她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

月光静静流泻，洒在树下的一男一女身上，他们关系复杂，心中所想各异：有恨亦有感动；有算计还有真心，然而此刻，在这似雪般洁白的梨花夜色中，他们彼此间的距离较以往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