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一，开组会那一天，我唯唯诺诺，生怕导师不喜欢我。

未曾想，导师很看中我，刚来就给我接手新项目。

为了不辜负导师的心意，我兢兢业业，熬夜做项目。

后来，我顺利毕业，得了抑郁症。

不过一年，学位就被取消了。

复诊的路上，我遭遇了车祸。

意识消散的前一刻，我见到了导师。

他凑到我耳边：

「数据全都是假的，那个项目，本来就不可能完成。我替我未来的学术生涯感谢你的付出。」

再睁眼，我回到了研一。

1

我重生回到了研一，导师黄飞鸿开组会的那天。

他拿着手上的简历，正让每一个新来的同学做自我介绍。

前面几个同学，他都满意地点头示意。

同门之间都觉得这个导师很好。

轮到我的时候，他直接打断了我。

「你这个打扮，穿金戴银的，是来学习还是来玩的？我的课题组从来不要废物！

「这次的组会你不用参加了，回去抄10遍我群里发的组会规范。」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普通得和穿金戴银毫不相关。

宽松T恤，牛仔裤，仅是手上有条普通的手链。

我恍惚了一瞬，倏地想起来。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毫不留情地赶我回去。

那时，我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当着同门的面灰溜溜地回了宿舍。

自此之后，我便成为了同门间茶余饭后的闲谈。

我走后，导师还在院群里面阴阳怪气我。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导师很不待见我。

后来，导师意外给了我一个项目，说是给我一次机会。

我百般感恩，全心全意去做这个项目。

终于，后面如愿以偿，顺利毕业。

而我也患上了抑郁症。

未曾想，一年后，导师被查出了学术不端。

而那篇文章挂了我的名字。

为了能保住他现在的地位，他联同我的同门师姐给我制造了一场车祸。

临死前，我才知道。

原来，我从始至终，就是他们看上的替罪羊。

想到这里，我看着眼神有些高傲的导师，回以眉宇间的忧伤。

「老师，对不起，我的手链是我爷爷留下来的遗物。

「我……好不容易考上了研究生，我想让他也能和我一起看看我们的学校，让爷爷也能感受一下我们的学术氛围。

「我还想让爷爷知道，我有一个很好的导师，很团结的同门。」

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哽咽。

到后面，还委屈地流下了泪水。

他似是没想到从中竟有这个缘由。

为了能营造好他的人设，他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而我也顺利留下来参加了这一次的组会。

2

组会结束之后，导师将我单独留了下来。

「小洪啊，我看了你之前发过几篇文章。等下我给你发个资料，你写一个简单的文献综述，这周三交给我。」

上一世，他也私下给我布置了这一个学术任务。

美名其曰：「我把这么重要的学术任务交给你，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那段时间，我日日挑灯夜战苦读，只为让我的导师对我改观。

直到后面，我在网上找到了我写的文献综述。

成果是我的，可却冠上了我师姐章茗的名字。

所以，我努力的成果，做了别人的嫁衣。

但这次，我不想再成为这个大冤种。

我愧疚地看着老师。

「老师，很感激您能给我机会。

「可我这次也是跨考读研，本专业的知识我还在恶补，我怕直接上手，辜负了老师您的期望。」

我的婉拒让他很不满。

看他的眼神，我都能猜出他接下来要讲什么。

于是，我又开口道：「不过，我会尽力去做的。我有不懂的，就去问肖文。」

我装作说错，又补了一句：

「我有不懂的，会去问同门，争取把老师您布置的任务完成好。」

果不其然，导师的注意力来到了肖文身上。

「肖文和你一个宿舍？」

「是的，老师，她本科也是这个方向的，还得了国奖。我会向她好好学习的。」

他沉默了片刻，拿起手中的简历看了又看，似是在斟酌着什么。

「这个任务不用你做了，你帮我叫一下肖文。」

我面上有些失望，内心窃喜。

「好的，老师。」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肖文不情愿地从导师办公室走出来。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上一世，肖文虽算不上是罪魁祸首，但她是帮凶。

3

两个月后的凌晨，我收到了导师的电话。

我没有接，我知道一旦接了，将会万劫不复。

第二天，我给导师回了电话。

接起电话，他就说我这个人不尊师重道。

给我打的电话不接，不知道我一天天都在宿舍里做什么。

我没有解释。

这时候，他又换了一个语气：

「小洪啊，你不接我电话不要紧。可这研究生三年，你可不想什么成果都没有吧？

「我现在手头开了一个新项目，和你之前本科学的数据分析有密切的联系，你等下来下我办公室。」

他说的话好像是在为我着想，为我好。

可我知道，这是我迈向深渊的第一步，也是我抑郁症的开始。

上一世，我接手了这个项目，日日熬夜。

导师几乎每天都要催促我，可数据分析的结果根本就不理想。

说白了，这个项目根本就不合理。

我还试图以数据说服导师换一个方向。

可他不仅不听，还说我这个人不够努力。

「你如果没有能力完成这个项目，那我就给别人。

「多的是想要参加这个项目的人，我是想着给你一个机会，没想到你让我这么失望！

「早知道你是这样，我当时就不会要你当我的学生。」

就在我濒临绝望的时候，师姐章茗给了我一组数据。

结果显示，拟合效果非常好，项目也如期完成。

导师也因此获得了某研究所授予的奖项，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我却没有一分钱，就连日常给导师工作也没有薪资。

而现在，知道真相的我，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用愧疚的语气回应道：「黄老师，真的很抱歉。

「我最近在专心改您和章茗师姐上次给我指点的小论文，师姐说了，要是我这次还没有改好，就让我换导师……」

「章茗说的？」

章茗确实和我这么说过，因为我的小论文确实写得一塌糊涂。

可她不知道，我是故意的。

我诚恳地回应：「是的，黄老师，我一定会努力好好修改的。」

「肖文什么进度？」

「上次师姐还表扬了肖文，说她写得很好，让我多向她学习。」

「那你叫肖文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好的，黄老师。」

电话挂断后，我把消息转达给了肖文。

肖文看着我沾沾自喜，和上次不情愿的她判若两人。

她自信的样子，就好像这个项目，她稳操胜券。

我看着她，脸上装作羡慕的样子，内心只觉得舒畅。

上一世，她上赶着巴结章茗，学术生涯一帆风顺。

章茗开口，她便多了几篇文章。

她什么也没做，却得了个二作。

而埋头苦干的我，是七作。

我问肖文：「你怎么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不属于你的成果？」

她不以为然道：「有本事你就拿回去，没本事就不要在这里埋怨。」

那时，我才知道，我以为的学术道德，良好风气，是我以为。

可已经太迟了。

直到我死的时候，阴差阳错，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来，章茗顺风顺水，是因为她是导师包养的小三。

4

肖文接过这个项目后，整个人走路带风，意气风发。

没过几天，就看到她眉间紧蹙，看起来压力很大。

每当她想要休息的时候，就能听见导师的来电。

她把电话关机，导师就亲自在课题组群以及院群里面艾特她。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上一世，看到我这样，她还对我阴阳怪气。

「果然是导师看上的人，这么不遗余力地让你接手项目。我们这些同门，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可她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件好差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随着项目截止时间越来越近，肖文开始焦头烂额。

整日整夜的不睡，让她开始疯狂掉发。

有时候，和她说话，她都不回应。

只顾着自己，神神叨叨地说着那些实验数据。

一听到手机铃声，她整个人就情绪紧张。

在导师频繁的催促下，这几天，她已经发展到边哭边做。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章茗提供数据的时候了。

这天，我罕见地留在了宿舍，安慰了肖文几句。

「肖文，你是我们这一届最优秀的，不然导师怎么会把项目给你不给别人呢？

「加油，我们都看好你！」

我没有理会她的反应。

反正，这一句话，已经在肖文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起身开门，是章茗。

她手拿着一个U盘，正是前世她给我的数据。

她留下U盘，和肖文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肖文不抱任何希望地做了实验，却发现拟合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因为苦思夜想，肖文已经一天没有吃过饭了。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她直接晕倒在地上。

而我也趁着这个机会，将数据备份。

5

时间一晃而过。

项目到了截止的时间。

肖文按时完成了项目，可她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和上一世的她相差很大。

上一世，她面色红润，时常出去交际。

虽然不学习，但丝毫不担心。

如今，她变得骨瘦如柴，没有什么事情能调动她的积极性。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她都活在自己的世界。

她变得孤僻，也不愿意和人交流。

还没讲几句话，眼泪就先流了出来。

其他的舍友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叫来了辅导员。

辅导员见状，劝她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就在她快要动摇的时候，又接到了导师的电话。

她一不小心点了扩音，我们都听到了导师的话语。

「你新交上来的论文，简直惨不忍睹，你的脑子空无一物，我敢说，连小学生写都比你写得好。

「如果你的能力就是这样，那我也无能为力。你自己好自为之，我言已至此，再多说就无益了。」

不等肖文回应，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辅导员听到这话，大气都不敢出，和我们几个在宿舍的舍友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肖文告诉辅导员自己要留在学校，情绪很稳定。

可明眼人都知道，她的心里已经在崩溃边缘。

宿舍里，只有我和她是同一个导师。

等另外两个舍友离开后，她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拉住我的手，恳求我，能不能帮帮她。

「肖文，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我的论文写得一塌糊涂。

「章茗师姐都叫我换一个导师，让我不要给咱们课题组丢脸。」

听到这一句，她很有共鸣。

「章茗？她怎么敢说这种话的？她不也就是一个学生？」

「章茗师姐学术能力很强，听说已经发了几篇sci，还有几篇核心。

「而且，我们导师不是在组会说过嘛，章茗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可能我真的不配吧！」

她见我一脸愁容，也是自身难保的样子，便离开了。

我往她的座位一瞥。

果然，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她点开了搜索引擎。

她看到了章茗最新发的文章，正好就是前不久她写的文献综述。

她什么都没说。

但我看见她盯着章茗的名字，眼神散发着凶狠的光。

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6

因为我这一次提交的论文一如既往地差劲，不免又受到了导师的批评。

但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拿着导师更换申请表，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导师面前。

想到我之前写的那些学术垃圾，他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很是爽快地签下了名字。

走之前，他还不忘嘲讽我。

「我们课题组不要的垃圾，也就新评上的那个废柴导师要你。」

他不知道，有我在，那个废柴导师转头就能成杰青。

毕竟，我还记得上一世最具有研究意义的成果。

正好就是现在这个新评上导师的研究方向。

只不过，这个时间节点，正好是他的瓶颈期。

而我很清楚，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我学术能力一般，却依然选择要我这个学生。

回到宿舍，就看到肖文眼巴巴地看着我。

「怎么了？肖文。」

「你的项目能不能带我一个？」

我怔了一下。

上一世，我也问过她。

我表示项目内容我可以全做，我甚至不要一作，就想要挂个名。

我以为这样子，导师就不会安排我做别的事。

可肖文拒绝了，拒绝的时候还讽刺了我。

她不知道，她一句无心的话，在当时抑郁的我，内心掀起了波澜。

「我没有项目，你可以去找章茗帮你。」

「章茗让我来找你。」

我嗤笑了一声。

「没想到章茗师姐是这样的人，我都已经换导师了。

「我们都不是一个课题组的了，她说这些不会是不想帮你吧？」

她也愣住了。

「你换课题组了？导师同意了？」

「同意啦，他觉得我学术水平太差，配不上他的课题组。」

我看到，肖文的眼神带着一丝羡慕。

次日，肖文像是下了决心，问我怎么和原来的导师提换导师这件事情。

「主要我是真差，你是个苗子，恐怕他不愿意。」

果真，不出我所料，肖文一脸痛苦地回到了宿舍。

周末，我在和新导师汇报论文进度。

她看完我发的小论文，回了我一句：

「你比我想象的优秀，论文还有几点要改一下，我给你批注了。改好就直接投吧！」

「谢谢老师。」

现在这篇小论文，才是我真正的水平。

与此同时，肖文那里又传出了新的打击声。

「你现在这个进度，可能要延毕。

「我自己周末也在工作，你为什么不可以？

「距离上次实验已经过了5天，报告为什么还没有写完？你平常都在做什么？

「这是你的研究生学位，不是我的。你要是端正不了你的态度，没有这个学术能力，我劝你趁早放弃算了。」

肖文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要是我没有猜错，不久后，她的导师又会给她新的任务。

他最擅长的就是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

将煤油灯效应发挥得淋漓尽致。

打击你，让你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提高你的自驱力。

给你项目，让你感恩又愧疚。

你不过就是那一头牛。

他在你饿得不行的时候给你一点草。

你就感恩戴德，每天给他当牛使。

孰不知，这只是他驯牛的手段。

7

让我没想到的是，肖文还没有等导师发来任务，就自发性地去找了章茗。

也就是阴差阳错，她发现了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回到寝室，她一脸愤恨地告诉了我。

自从我们不是一个课题组后，肖文就把我当作了可以谈心的朋友。

因为我曾和她在一个课题组，可以共鸣她的痛楚。

再加上现在我们不在一个课题组，没有利益冲突。

「洪明，我在办公室看到章茗和导师了。」

我一脸不以为意：「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我看见了她们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