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吕锦芳 编辑:兰云峰
读完《大漠往事》平台的一篇的佳作《妈妈的味道:一碗荞麦生胡子凉粉》,我的内心犹如被投入巨石的湖面,久久无法平静。那一碗荞麦生胡子凉粉,宛如一把神奇的钥匙,不仅打开了西北风情的大门,更开启了我记忆深处那扇关于母爱的温暖之门。
在作者的笔下,清贫岁月里,妈妈凭借着智慧与巧手,将有限的食材幻化成一道道令人垂涎的美食,荞麦生胡子凉粉便是这平凡生活中一件闪耀的饮食珍品。每一道繁琐工序,都倾注着妈妈对家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深沉似海的爱意。
那凉粉,不仅仅是食物,更是妈妈用爱编织的纽带,将一家人紧紧相连。
当作者感慨妈妈离去后,那熟悉的味道成为永恒思念的寄托时,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这让我瞬间回忆起自己的妈妈,忆得少儿时期,那炎炎夏日里,妈妈为我们做的马铃薯面“爬糕(凉粉)”。
小时候,夏日的骄阳炽热地烘烤着大地,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放进了巨大的蒸笼。而我,就像一只被晒蔫的小鸟。这时,妈妈总会走进厨房,为我精心制作那消暑解热的马铃薯“爬糕”。
我虽未曾亲眼目睹妈妈制作的全过程,但那凉糕的特殊滋味,却深深地埋藏在我的记忆深处。
当妈妈将那晶莹剔透、爽滑弹性的凉爬糕端到面前时,我仿佛看到了夏日里的一股清泉。轻轻夹起一块,放入口中,那丝丝凉意瞬间在舌尖散开,顺着喉咙缓缓淌下,驱散了浑身的燥热与烦闷。
每一次吃爬糕,都饱含着妈妈对我的疼爱,让我在炎炎夏日里,感受到惬意的清凉与慰藉。
如今,妈妈早已远行了,但那熟悉的饭菜味道,却时常萦绕在我的心头,成为我心中最珍贵的回忆。就像作者从荞麦生胡子凉粉中领悟到家与爱的真谛一样,我也从妈妈做的凉爬糕中懂得了“家”真正内涵。
家,就是那个无论何时回来,都有你一碗饭;无论多晚回来,都为你留着一盏灯的地方。
家庭的爱,就隐没在那一道道看似平凡却充满温情的饭菜之中;就流动在那一天天的关怀与牵挂中。像冬日里的暖阳,经久不息;也像村边的河流,古老且绵长。
明天,我决心参照作者妈妈的“荞麦生胡子凉粉”做法,试着做一盘新式“爬羔”。想通过自己的双手,重现那熟悉的味道,让那份母爱在味蕾间再次绽放。不仅满足一下猎奇的心里,也是对阅读佳作的一种消化,更是对妈妈的深深思念与缅怀。
我相信,当那盘凉“爬糕”做好时,仿佛又能看到妈妈那慈祥的笑容,听到她那温柔的声音。那熟悉的味道,将跨越时空的界限,将我与妈妈紧紧相连,让我在回忆中,再次感受母爱的温暖与力量。
感谢作者用文字为我打开了一扇回忆的大门,让我有机会再次品味母爱的美好。愿我们都能珍惜那些与家人相伴的时光,将这份家庭之爱永远传承下去。
附件:《妈妈的味道:一碗荞麦生胡子凉粉》
荞麦,是西北大地孕育的一种朴实的谷物。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西北人,也衍生出许多独特的家常吃法:柔韧的荞麦面条,筋道的荞麦饸烙,小巧玲珑的荞麦圪团儿,或是快捷易做的荞麦拿糕。而荞麦凉粉,更是这方水土上,家家户户都熟悉的风味小吃。
这凉粉的做法,有两种。一种是用荞麦面粉加水制成,方法简捷,省时省力,在北方不少地方都能见到。
另一种,则显得格外不同,它需用上一种特别的原料--荞麦生胡子粉。这种粉,是将荞麦颗粒粉碎成碴子,再经水反复搓洗、慢慢熬煮得来的。这过程繁复,费时费力,远不如面粉凉粉来得方便。
然而,正是这繁琐的工艺,赋予了它无可比拟的魅力:口感更加筋道弹牙;那份源自荞麦本身的醇厚香气更加浓郁,仿佛原本密封着的古老而原生态的风味密码被解禁释放。
炎炎夏日,一碗凉拌的荞麦生胡子凉粉,足以消解暑热与饥渴。它清凉爽利,滑入喉中,瞬间令人神清气爽。到了冬春时节,它又能摇身一变,或热炒,或入汤,热乎乎地吃下去,暖意直抵心脾,胃口大开,浓郁的滋味在唇齿间久久萦绕。
这两种凉粉,妈妈都做得极为娴熟。但她老人家,似乎更偏爱那费工夫的生胡子凉粉。在我们这里,在后山一带广袤的土地上,人们普遍沿袭着这古老的做法,习惯制作荞麦生胡子凉粉。
回想我们的小时候,国家尚在计划经济时期。粮油食品定量供应,种类有限,地域性极强。地里长什么,人们便吃什么。后山地区的主粮,便是“三麦一薯”--小麦、莜麦、荞麦,还有离不开的马铃薯(土豆)。豌豆、黄豆之类的杂豆,胡麻、菜籽等油料,都只是零星的补充。
餐桌上,日复一日,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馒头、花卷或蒸饼,配着热腾腾的烩菜;莜面搭着凉汤或热汤;面条;家常饼就着炒土豆片或土豆丝;锅盔饼、小米粥,配上咸菜……
像肉馅饺子、炖肉、炒鸡蛋这些,寻常日子里是难得的奢侈,往往只在年节时分,或是家中来了亲戚贵客,才能一饱口福。
家家户户大抵如此。有限的收入,有限的供给,使得餐桌难以丰盛,饭菜种类少得有些单调。
然而,妈妈是极有智慧,又心灵手巧的。她深谙那几样主粮的特性,对调料的拿捏,更是得心应手。她总能用有限的食材,通过变换做法、不同的烹饪方式、巧妙的搭配,不断翻新出新鲜的吃法、新鲜的饭菜花样,竭尽所能地让我们吃得饱,更要吃得香。
她制作荞麦生胡子凉粉的手艺,尤其拿手。记忆中的工序,大致如此:取上好的荞麦生胡子粉,先要脱皮簸净,筛去面粉,留下大小均匀的糁子颗粒——当地人管这叫“四六瓣子”或“生胡子”。备好料和水,先将生胡子颗粒装入纱袋,用水浸泡透。然后便是最费力的环节——反复搓揉。先揉出浓汁,再加水继续揉,如此几番,直到浓汁稀汁各得其份。滤出的渣滓,正好喂了家里的鸡鸭猪崽。
熬制才是关键:锅烧热,倒入稀汁煮沸,再缓缓注入浓汁,同时要一刻不停地搅动,让它们彻底融合。火候转为中火后,更要持续搅动,直到那面糊在锅中欢快地鼓起大泡,才算熟透。出锅倒入盆中,静静等待它凝结成块。凉透后,或切成片,或切成条,或切成丝,全凭喜好。
蘸料汁,是灵魂。盐、醋、香油、酱油、捣碎的蒜末是基础。点睛之笔是素油(胡麻油或菜籽油)炝香的葱花、花椒,特别是那独特的“扎蒙蒙花”(野生细叶葱的花),若再添点辣子,一碗酸辣可口、香气扑鼻的油炝风味蘸汁便制作成了。凉粉切好装盘,浇上这蘸汁拌匀,便是夏日里最清凉爽口的享受。多余的凉粉,妈妈还会切成片晒干保存。这凉粉干,凉拌热炒做汤,又是一番别样风味。
妈妈同样会用荞麦面粉制作简便的凉粉。取荞麦面粉与水,按比例混合。水烧开,一边撒入面粉,一边要飞快地顺着一个方向搅拌,这可是个力气活,为的是避免结块。搅到面团无生粉,起大泡后,焖熟片刻,出锅摊平晾凉。切成长条,配上蒜泥、酱油、香醋、香油调成的汁水,加点黄瓜丝、香菜末,一碗同样爽滑可口的凉粉便制作成功。醋要多放些,辣子依口味可放可不放。
荞麦这古老的作物,种类不少,其中甜荞与苦荞最为常见。它营养丰富,更蕴含宝藏:生物类黄酮、多肽、糖醇这些高活性成分,赋予它降糖、降脂、降胆固醇、抗氧化等诸多保健价值。它富含的膳食纤维,被誉为“第七营养素”,能促进肠道蠕动,通便降脂。维生素E、B族维生素,特别是能保护血管的烟酸和芦丁(维生素P),以及镁、锰等多种微量元素,都默默守护着健康。
在我们这片种植荞麦历史悠久的土地上,由它作为原料加工出的米面、茶饮、调味品、酒类乃至保健品,种类繁多,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青睐。
这些年,因为工作关系,我常在后山乡野间行走。夏秋之际,看见漫山遍野的荞麦地,那嫩红的茎秆托着翠绿的叶片,粉白的小花连成一片花海,心情总会不自觉地愉悦起来。有时,会忍不住折下一小段红红的荞麦秆,含在嘴里细细咀嚼,那股熟悉的、微酸带甜的汁液,瞬间就唤醒了儿时的记忆。
前些日子,与几位朋友外出办事,当地朋友设宴招待。凉菜中,赫然摆着一盘荞麦生胡子凉粉。我惊喜万分,这道地道的地方风味小吃,已多年未尝了。那熟悉的味道让我停不下箸,一盘很快见底,朋友善解人意又点了一盘,我竟又独自吃了个精光。
一边吃着,一边思绪便不由地飘向遥远。眼前这凉粉,勾起了我对妈妈深切的思念。那些清贫的岁月里,妈妈用她的智慧,更是用她满满的爱心和一双巧手,总能变着花样,做出色香味俱佳的饭菜。荞面条条、荞面饸饹、荞面圪团、荞面拿糕,还有这费心费力的荞麦生胡子凉粉……
每一道,都饱含着家的温暖和母亲的味道。
如今,妈妈离开我们已经多年。我,还是时常会睹物思人。那熟悉的饭菜香气,仿佛仍在鼻尖萦绕。泪眼朦胧中,心口,便隐隐地酸痛起来。
(文/兰云峰)

作者在青海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