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赶紧救命啊!我的儿子快不行了,他高烧不退,嘴里还吐着白沫!”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尖锐的呼喊在急诊大厅里回荡。
急救推床“哐”地撞上抢救室的门框,少年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胸口剧烈地起伏,嘴角还挂着未干的白沫。
紧跟在后面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头发凌乱不堪,衣服被汗水浸湿,脸色吓得毫无血色,“还有我丈夫,他也昏过去了!医生,求求你们快救救他们……”
“他们吃了什么东西?”值班医生一边迅速检查病人的情况,一边低头翻看急救报告,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火锅……他们吃的是蛇肉火锅!”
旁边的护士也赶紧报告:“低压只有58,心率135,马上准备降温处理,血液样本已经送去化验了。”
“有没有带蛇肉的残留样本?”医生突然问道。
女人愣了一下,慌忙翻找自己的包,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残渣,“我带了一点……当时我就觉得那蛇长得有点怪,背上有绿色的斑点,我就偷偷留了点骨头。”
医生的眉头猛地一挑,接过塑料袋,沉声说:“立刻送去实验室,马上联系毒理科——这事不像普通的蛇肉中毒那么简单。”
1
王浩然今年刚满十八岁,高考终于结束,他整个人像被放飞的小鸟,开心得不得了。
张建国看着儿子熬过了这场大考,心里也乐开了花,一大早就开始张罗:“今晚不管多晚,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去哪儿吃啊?”李秀梅一边洗菜,一边语气平淡地问。
“山味轩!老周昨天跟我推荐,说他们那儿刚弄到一批新鲜的土蛇,味道特别棒!”张建国兴致勃勃,卷起袖子拍了拍桌子,“得给咱家小子补补,这可是高考明星的待遇!”
“我就不去了,你们吃你们的吧。”李秀梅一听到“蛇”就觉得胃里不舒服,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我不吃那东西,太恶心了。”
“妈,你还是去吧,你可以不吃蛇,点别的菜也行,我还没吃过呢……”王浩然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其实有点犯嘀咕。
“我就说嘛,浩然都没尝过蛇肉,这时候不吃以后还吃啥?”张建国笑呵呵地拍着儿子的肩膀,完全没在意妻子脸上的不情愿。
晚饭时间,一家三口一起到了镇上口碑不错的“山味轩”。
店面不大,但墙上贴满了各地食客的合影,还有红纸写着“山野秘制”“鲜杀野味”的招牌字样。
老板赵明一见他们进门,热情地迎上来:“张哥,你来了?今天运气好,新到的蛇刚宰了一条,还热乎着呢!”
“走,咱老位置!”张建国大手一挥,带着一家人上了二楼的包厢。
包厢里摆着老式的木桌椅,墙上挂着猎枪和蛇皮装饰,带着一股浓浓的“山野气息”。
王浩然坐下时小声嘀咕:“爸,这店靠谱吗?这气氛怎么有点像拍悬疑片。”
张建国咧嘴一笑,“你小子别瞎想,好好享受美食就行。你妈不吃,咱爷俩多吃点!”
李秀梅叹了口气,只点了几个素菜和一条鱼,坚决不碰锅里的蛇肉。
没过一会儿,火锅端上来了,一股浓烈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火锅是麻辣口味,红色的汤底里隐约能看到白色的骨头翻滚,几块带着青绿色花纹的蛇肉还在咕嘟冒泡。
王浩然看着有点害怕,但张建国已经吃得满头大汗,嘴里还赞不绝口。
“这才叫正宗!来,浩然,夹块蛇肝尝尝,嫩得不得了!”张建国用筷子从锅里挑出一块深红色的蛇肝,表面油光发亮,放到王浩然碗里。
王浩然硬着头皮尝了两口,意外觉得味道还不错,干脆放开了吃,边喝冰啤酒边大口夹肉,连锅底的汤都喝了好几勺。
“这蛇是哪儿来的?”王浩然放下筷子好奇地问。
“听说是乌石岭那边抓的野生蛇,山里弄来的,赵老板的亲戚抓的,挺稀罕的。”张建国一边擦汗一边回答。
“野生的?”李秀梅一听这话,脸色马上变了,“你们还吃得这么开心?那东西能干净吗?”
“你别瞎操心了,人家吃了好多年都没事。”张建国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要真有毒,早就出事了。”
饭吃到一半,王浩然突然皱起眉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爸,我头有点晕……”
“喝啤酒喝多了吧?”张建国还笑着调侃,“才一瓶啤酒就晕了?”
“不是……我有点想吐……耳朵……耳朵嗡嗡响……”王浩然的声音变得虚弱,脸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双手抱头,眼睛猛地一翻,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桌上。
“浩然!”李秀梅吓得魂都飞了,赶紧冲过去抱住他,却发现他嘴角冒出白沫,身体还在抽搐!
“老张……你快看老张!”服务员惊慌地喊了一声。
张建国那边也不对劲了,他扶着墙摇摇晃晃,脸色白得吓人,嘴唇颤抖着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李秀梅瘫坐在地上,声音完全变了调。
老板赵明也慌了神,“快!快打120!还有,叫小刘下去拦辆车,赶紧送医院!”
火锅桌上,蛇肉还在锅里冒着油泡,汤色浓郁,却隐约散发出一股诡异的腥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王浩然的手无力地垂在椅子边,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张建国倒在墙角,双眼半睁,脸上满是痛苦的抽搐。
几分钟后,救护车呼啸着赶到。
“快!两个急性中毒的病人,呼吸困难、意识模糊!”急救员一边指挥一边抬人,“立刻送镇医院!”
李秀梅坐在救护车后座,双手紧紧抓着王浩然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几次想喊儿子的名字,可喉咙干得像被刀割一样。
她后悔得要命——她早就说过,不该吃那蛇!
可没人听她的话。
现在,儿子躺在急救床上,命悬一线。
2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顿火锅,真的吃错了。
医院抢救室里灯光明亮,冷白的光线洒在设备和病床上,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和药味。
两张急救床被同时推了进来,王浩然脸色白得像纸,身上贴满了心电监护的电极,喉咙里发出断续的低吟。
张建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呼吸微弱,嘴角还残留着白色的泡沫。
“快!A床B床同时接心电图!体温计、血氧仪,马上建立静脉通道,准备降温药!”
“体温41.2度,低压不到60,血氧88,心率132。”一名护士快速报出数据,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怀疑是急性蛇毒中毒,按中毒流程处理,立即抽血送检,送加护病房观察。”主治医生周明目光锐利,语气却冷静果断,“开通静脉,铺上冷毯,注射解毒辅助液和肾脏保护药!”
“是!”
护士将导管插入王浩然的手背,另一边冷毯缓缓铺开,盖在他高烧不退的胸口和腹部。
“妈妈……我头好痛……”王浩然在半昏迷中轻声呢喃,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还有意识反应!”护士惊喜地喊道。
“继续监测,注意呼吸曲线,如果下降就立刻插管。”
门外,李秀梅焦急地在走廊里踱步,手不停地搓着衣角,眼眶早就红了。
从丈夫和儿子同时昏倒,到被送进医院急诊,这一个小时她像是被恐惧和绝望拖进了噩梦。
“王浩然家属!”一名护士走了出来。
李秀梅立刻冲上前:“我、我是……我丈夫和儿子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抢救,情况很严重,但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医生怀疑是蛇毒中毒,已经做了初步处理,正在等血检结果。”
“蛇毒?怎么可能?他们说很多人都吃过没事……”李秀梅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与此同时,接到报警的民警也赶到了医院,手里拿着笔记本走进走廊。
“您是家属吗?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吃饭的情况。”民警语气温和,但眼神严肃。
李秀梅强忍住情绪,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今晚是在哪儿吃的饭?吃了什么?”
“在‘山味轩’……就是镇上那家野味火锅店。我没吃蛇肉,是他们父子俩吃的,我一口都没碰。”
“锅里的蛇是什么蛇?您知道吗?”
“说是土蛇,现杀的……我当时看着就觉得恶心,所以没吃。”
民警一边记录一边点头,“好的,我们会去调查。您先安心等着,有结果我们会通知您。”
询问完后,两名民警开车来到“山味轩”。
店里的灯还亮着,老板赵明正在收拾桌子,看到警车停下,吓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
“警察同志?这是怎么了?”
“有人吃你家饭后急性中毒,已经送医院抢救了。你老实说,今晚的蛇是哪儿来的?”
赵明一听,脸色瞬间变了,嘴唇哆嗦着:“不可能吧……我用的是水律蛇,从来没出过问题……”
“你说水律蛇是你的事,我们要看进货单。”
赵明低着头,小声说:“今天这批蛇……不是平时的供应商,是我表弟送来的。他说野生的,挺稀罕的。”
“这是你第一次从他那儿拿货?”
“是,是的,他说这蛇长得好,野味足,我看跟以前的差不多,就收下了。”赵明说到这儿,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我真不知道会出事,我这店一向干干净净的。”
民警皱紧眉头:“马上联系你表弟,我们要见他。”
赵明赶紧打电话,没过二十分钟,他表弟赵来顺匆匆赶到店里,身上还穿着沾泥的迷彩裤,看到警察,脸色刷地白了。
3
“我、我真不知道……我抓的蛇,我也吃过,真的没毒啊!”赵来顺声音发抖,满脸是汗,两只手抖得像筛子。
他双腿发软,几次想蹲下,又被民警拉住。
“蛇在哪儿抓的?”领头的警官盯着他,语气冷得像冰。
“乌石林……后山有片湿地,我在那儿放了捕蛇夹。”赵来顺咽了口唾沫,手指抖得厉害,“那蛇……颜色有点特别,但长得跟以前抓的差不多……”
“我们需要你带路,带我们去看抓蛇的具体地方。”
“好……我带你们去!我绝对没撒谎!”
没多久,警车开到城郊,停在乌石林外的一条土路上。
民警带着捕蛇袋、长钳、摄像设备和临时样本箱,全副武装下了车。
山风吹来,带着一股潮湿的泥腥味。
林子里阴冷潮湿,杂草丛生,踩上去“沙沙”作响。
“就在这儿……”赵来顺指着一堆乱石,“那天我在这儿放的夹子,蛇是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嘶嘶叫了一路。”
“你吃之前没仔细看吗?”一名年轻民警皱眉问道。
“看了啊,花纹是淡绿带灰的,有点像竹叶青。我以前吃过,跟那个差不多。”赵来顺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就是这个地方?”民警抬头扫视四周。
“对,就是这儿。我每年这时候都会来放夹子,蛇多,卖得也好。”
一名民警蹲下身,拉开捕蛇夹,贴着石头缝小心翼翼地探进去。
另一名民警拿起摄像机,开始录制整个过程。
“等等——有动静!”蹲在地上的民警突然低声提醒,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石头缝里,有什么东西慢慢蠕动起来。
一条灰绿色斑纹的爬行动物露出半截身体,动作很慢,背上有细小的斑点,不像普通蛇那样灵活,像是在试探地形。
“锁定目标。”拿钳的民警眼疾手快,一把夹住它,放进透明的收纳箱里。
那东西被抓住后没有剧烈挣扎,只是僵硬地缩成一团,身体微微颤抖,尾巴奇怪地蜷曲着。
“这东西有点不像蛇。”旁边的年轻民警小声说。
“对,它有残肢……或者说,有退化的四肢痕迹。”另一名有生物学背景的队员凑近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这家伙……不是普通的野蛇。”
“带回去。”领头的警官下令,“小心点,别让它碰到皮肤,全程录像。”
赵来顺站在一旁,脸色白得像纸。
“我真不知道啊……”他声音颤抖地说,“我卖给‘山味轩’的蛇就是这种,赵老板还夸我找得好……”
“找得好?他找的怕是牢狱之灾。”一名民警冷笑了一声。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本地常见的蛇。”技术员一边封箱一边说,“回去给专家鉴定,如果真是这蛇的毒,你就等着法律制裁吧。”
话音刚落,赵来顺“扑通”一声瘫在地上,脸色全无血色。
与此同时,医院那边收到了第一份化验报告。
医生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手里拿着王浩然和张建国的血检报告。
“没有常规蛇毒的指标,也没有毒蘑菇、农药或重金属中毒的痕迹。”值班医生皱着眉头读报告,“但体内的反应却很像神经系统毒素,可所有已知的毒素都排除了。”
“那到底是什么?”一名护士问道。
“我们不知道。”医生摇摇头,脸色沉重,“可能是某种罕见的生物蛋白,属于未记录的毒种。如果找不到那条蛇的真身,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他转头对旁边的人说:“最好尽快确认物种,不然我们就是在盲打。”
此时,监护仪上王浩然的心率略有波动,而张建国的体温已经超过41度。
抢救还在继续,毒素来源不明,幕后凶手还未现形——这场因“吃蛇”引发的生死危机,才刚刚开始。
4
清晨六点半,医院检验中心的灯光早已亮起。
一个白色泡沫箱被小心地放在解剖台上,箱子上贴着红色的警示条——“疑似毒源活体,严禁私自打开”。
“样本送来了。”护士推门进来,小心地递给陈医生几页简报,“他们说这是从乌石林抓来的,跟患者吃的那条蛇一模一样。”
陈医生,今年五十三岁,是市医院毒理科的顶尖专家。
他研究病理三十多年,蛇毒、蝎毒、河豚毒都难不倒他,但翻看手里的资料时,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两个患者都高烧、抽搐、昏迷,可查不到任何常规蛇毒的指标?”他念着数据,语气里满是疑惑,“也不是重金属,不是菌类毒素……这就麻烦了。”
“除非是极其罕见的毒源。”助手小赵低声说。
陈医生戴上手套,慢慢打开泡沫箱,一股潮湿的泥腥味扑鼻而来。
那条“蛇”蜷缩在箱子角落,灰绿色的表皮上覆盖着细小的鳞片,约半米长,乍一看跟常见的水律蛇没什么区别。
但陈医生的眼神立刻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