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苗疆圣女，花了五年时间，耗费无数心血养出一代圣蛊。
它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可闭关一个月出来，却听到了它的心声：
“呜呜呜.....主人的妹妹真是太好了，我想吃什么就给什么.....”
“而且她好温柔啊，对我说话轻声细语的，还会叫我宝宝。”
“我好想成为她的蛊啊！”
我听完它的所有吐槽后，直接对族老说：
“我要重炼圣蛊，再去给我找十条蛊虫来！”
“这条傻啦吧唧的，剁了拿去喂蛇。”
1
我回到竹楼里的房间时，玄关的风铃随着晚风轻响。
带着闭关一月的灵力躁动，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玄冥。
它是我亲手养了五年的一只金蟾圣蛊。
玄冥脾气火爆，一直以来只允许我靠近。
我身为苗疆圣女，族中事务繁忙，自己也常需闭关修炼，很少陪它。
因此平时只要有空，哪怕只是半小时，也会与它好好亲近。
我喜欢与玄冥一块沐浴。
它皮肤滑腻冰凉，贴上我湿热肌肤时，能安抚我躁动灵力。
那种游走全身的冰火交融感让我忍不住轻颤。
它也很喜欢我抚摸它，会让它舒服得蜷缩身子。
我一直相信，这世上再没有比我和玄冥更亲近的存在。
“玄冥，我回来了。”
明知蛊虫不懂人语，可我还是温柔地呼唤它。
我快步走向窗边的银色盒子，这是玄冥的住所。
“这一个月里，我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呀？”
我亲吻了一下它的额头，声音里藏着雀跃。
盒子里的金蟾听见声响，圆鼓鼓的身子动了动。
它跳到我的掌心，用舌头舔舐我的指尖，留下滑腻的触感。
正当我想要抱着它去一同沐浴，再次感受独属于我的慰藉时。
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开。
“唔，主人身上的味道好苦。还是灵儿妹妹的味道好闻，香香的。”
我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愣住了。
环顾四周，除了我和玄冥，没有任何活物。
难道是我闭关太久，灵力激荡产生了后遗症？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不安，看着手上的玄冥。
四目相对，我看到的还是它冰冷的眼睛。
我怀疑是自己出现幻听，再次用灵力去抚摸玄冥。
柔声说道：“玄冥，我是不是太累了？乖，带你去洗澡。”
我的灵力刚碰到它，玄冥竟躲开，从我掌心跳下，跌落在盒里。
我瞳孔骤缩。
往日，这是最能让它放松的方式。
只要我用灵力安抚，它总会觉得舒服，亲昵靠近。
可现在，它却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避开我。
“玄冥？”我轻声召唤它。
但它趴在盒子里，没有像往常一样爬回我身边，只是静静缩在角落。
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又在我脑海中炸开，语带嫌弃。
“不喜欢主人抱，灵力冷冰冰，一点都不舒服！”
我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整个人动弹不得。
2
“不像灵儿妹妹，她身上香香的，灵力暖暖的。”
“主人只知道逼我吞毒修行，还老是失踪，有好几次我差点死了！”
“我看我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她根本不记得我！”
“灵儿妹妹就会给我喂食百花蜜，唱歌给我听，说我是最棒的宝宝。”
“我不想做什么劳什子圣蛊，我只想和灵儿妹妹在一起！”
好几句心声一股脑出现，让我整个人懵懵的。
这听着，像是玄冥的心声吧？！
灵儿？我那个需要全族人小心呵护的病秧子妹妹叶灵儿？
闭关一个月，我怕它出什么问题，拜托妹妹定期照顾玄冥。
没想到，照顾得它都想要换主人了！
我冷眼看着盒子里的玄冥。
它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怒火，瑟缩了一下。
“主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不如继续闭关。”
“这样就可以继续和灵儿妹妹相处啦。”
我如坠深渊，只觉得内心落寞，凉透了所有期待。
我一直来，对玄冥掏心掏肺的好。
我耗费无数心血，不惜用自身精血喂养它，甚至损耗自身修为让它成为独一无二的圣蛊。
可现在，才一个月，它不仅嫌弃我，竟然还惦记着别人的好？
极致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怒意，在胸腔里翻涌。
我冷哼一声，朝着族老的住处走去。
“族老，我要重炼圣蛊。劳烦您重新找十条优质蛊虫来，至于玄冥…”
“心已叛主，留着无用。剁了拿去喂蛇吧。”
大长老第一个站出来劝阻。
“圣女三思！圣蛊耗费五年心血，岂能说废就废。”
其他长老纷纷附和，语带惋惜。
但是在我的逼视下，再无人敢多言半句。
只因苗疆以强者为尊，而我是这一代最强的圣女。
很快，十条顶级蛊虫被呈了上来。
黑金毒蝎，血玉蜈蚣，鬼面魔蛛…每一只都是蛊虫中的佼佼者。
我能清晰地听到它们脑海中“杀戮！”“吞噬！”的疯狂嘶吼。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最终，落在角落里通体青翠的小虫。
是天青尺蠖，一种观赏性蛊虫。
除了能吐丝外毫无用处，是出了名的废物。
它正在慢吞吞地蠕动，也不知道怎么被放进来的。
族老看到大惊失色，“定是下面的人误放了！”
就在我再次看向它时，一道软糯又胆怯的心声在我脑海中响起：
“哇，是圣女大人！她身上的灵力好温暖，像太阳一样…”
“如果能被她选中，我一定每天都吐最漂亮的丝给她做衣裳。”
“可是我这么没用，她肯定看不上我…”
这纯粹又卑微的孺慕之情，像暖阳照进了我那颗因背叛而冰封的心。
我无视了所有人的惊愕，伸手拿起那只青色毛毛虫。
“就它吧。以后，你便叫青旭。”
回到房间时，银盒子的玄冥看到我手里的青旭。
琥珀色的眼睛里先是疑惑，然后露出一抹了然。
“主人是想用这小破虫来喂我？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过主人也算有心，还想着给我带补偿。”
“罢了，看在心意的份上，她失踪一个月的气，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毕竟她不回来，灵儿妹妹就会来。”
“为什么不能主人负责给我提供物质，灵儿妹妹哄我开心啊？想想就幸福。”
呵呵。
这白眼狼还想既要又要，享齐人之福呢。
可惜啊，它那又想贪好处又想享温柔的美梦，这辈子都别想成真！
3
我看着养了五年的玄冥，思绪回到了小时候。
我自小在蛊术世家长大，对蛊房里的小蛊虫异样的迷恋。
十岁我去采蛊，为救差点被蛇吃掉的小蛊虫，我扑上去用苗刀砍蛇。
族老总说，我对蛊的执念胜过自己。
这份执念让我从十多个圣女候选人中脱颖而出。
五年前母亲临终，将玄冥蛊卵塞给我。
她说，“此蛊日后必成大器。用心对待好好培养，让它助你一臂之力”。
我信了。
怕它破卵受寒，我把蛊卵贴胸暖了四十九天。
平日闭关时也特意设灵力屏障护它。
为了让它茁壮成长，所有的材料是万金寻来。
毫不夸张的说，它就是我半条命换来的宝贝。
就算是让妹妹帮着照顾，我也会记挂着，定时传音询问它的情况。
可不过让妹妹照看一月，它就忘了谁护它长大。
我实在没心思再想下去，揉了揉眉心。
不过是一只蛊虫而已。
既然这东西忘恩负义，那也没必要再留。
我把青旭轻轻放在案上，这小毛毛虫带着怯意，虫身微微蜷着。
它怯生生看向我，又飞快扫过四周。
陌生的环境让它显得格外迷茫，呆萌又可爱。
忽然，它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顿住。
“这、这是圣女大人的房间？我…我竟然能待在这里？”
它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圣女大人没有嫌弃我没用？竟然真选我做新蛊了？”
我指尖点了点它，温声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青旭瞬间僵住，接着吐出青丝缠在我指尖。
它的心声带着哭腔，“谢谢大人…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正说着，侍女端着草药进来。
她见案上的青旭，愣了一下。
“圣女，您竟真的留下这只小毛毛虫？”
“瞧着倒乖巧，就是性子太软，要是跟玄冥待在一处，怕是要被欺负。”
她跟着我八年，了解我对玄冥的珍视。
银盒里的深海寒玉垫、千年雪莲粉，都是我买来的珍稀宝贝。
如今见我带回只“废物”蛊虫，只当是我心软，想给玄冥找个伴。
我笑着摇头：“不会。”
“啊？”侍女惊道，“可玄冥性子烈，我不小心碰到它都差点被咬。”
“这小毛毛虫连毒都不会放，放下去能活？”
我抬眼看向她，语气平静。
“你去把银盒里的玄冥取出来，找个陶瓮装。”
侍女手里的草药“哐当”落地。
她睁圆了眼睛：“圣女！您、您要把玄冥移去陶瓮？那银盒…”
她话没说完，突然像懂了什么，脸色瞬间白了，
“您是要…要让这小毛毛虫住银盒？”
我没否认，“怎么，不行？”
侍女猛地跪下，“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圣女，您忘了吗？玄冥是您母亲临终所托，花了您五年心血！”
“这五年来你待它像掌上明珠，怎么突然要…”
侍女看了一下我脸色，没敢再继续劝。
她咬着唇起身，走向银盒。
指尖刚碰到盒盖，就传来玄冥的躁动。
它在盒里乱撞，尖细的心声炸响：
“谁让你碰我的盒子！主人呢？快让她来喂我！”
“主人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其他人随便碰我！”
“我讨厌这个女的，我要灵儿妹妹！”
吵死了！
如果有禁言蛊就好了，我会立刻下给玄冥，让它闭嘴 。
4
玄冥趁侍女掀开盒盖，突然跳了出来。
侍女正伸手去抓它时，它却猛地跳开。
它躲到桌腿后，毒液喷出，烧出个黑窟窿。
我看着它张牙舞爪的模样，突然觉得可笑。
它到现在还以为，我会像从前那样哄它，会把最好的都给它。
“赶紧动手。”我语气冷了下来。
侍女不再犹豫，取出捕蛊网，猛地罩向玄冥。
网丝上带着我的灵力，它一碰到就浑身抽搐，再也动不了。
它被网住时，还在嘶吼。
“主人！好疼！该死的，竟然这样对我！”
“我要去找灵儿妹妹！她会救我的！”
我没有一点心软，冷眼看着它被放进陶瓮。
这个陶瓮里面非常简陋。
只有一些普通的苔藓和清水，是喂养最低等蛊虫的地方。
玄冥被扔进去时甚至反应不过来，躺了老半天才爬起来。
我没看它，只是对侍女说：“每天给点普通的虫食，死不了就行。”
侍女简直惊呆了，无法理解我的态度为何如此大转变。
她试探着问我，“圣女大人，玄冥怎么了。为何突然…”
我神色淡然。
“我回来第一时间去关心它，它躲开了我，还不理我。”
“整整五年时间，几句甜言蜜语便让它忘了谁是主人。”
“我的珍宝只会给予忠诚于我的事物。它既不配，我便收回。”
“要是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
侍女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可没这个条件能供养一只圣蛊。”
“那帮我把它的银盒整理一下，以前玄冥用过的东西全扔了。”
“把天山暖玉、万年冰川水还有上好的桑叶拿来，我亲手放进去。”
好不容易重新布置好银盒。
过程中，玄冥疑惑的心声不时传出。
“主人这是…什么情况？”
“是要给我换个更好的环境？我就说，主人怎么舍得离开我。”
“但是刚主人伤到了我，她要是不好好哄我，别想我原谅她！”
“主人刚说我躲开她，那不是我被灵儿妹妹照顾惯了，一下没习惯主人的气息而已嘛。”
“主人这么记仇，真小心眼。一开始灵儿妹妹也差点被我毒到，她却始终温柔对我，还不停地夸我。”
玄冥生气地背对我，等着我像往常一样去哄它。
我懒得理它，整理好银盒后，就把青旭放进去。
它先是趴在暖玉上感受着，随即又爬起来吐丝，像在布置自己的窝。
它的心声满是欢喜，却又带着小心翼翼。
“垫子好软，桑叶好嫩！最重要的是这是主人为我亲手整理的家！”
“我这是在做梦吗？以后我在这住下了？”
“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这些，好感动！谢谢主人！”
我听着它单纯又雀跃心声，觉得心中一片柔软。
玄冥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我疲惫。
而眼前的青旭，不过得了些许好处便感恩戴德，实在是可爱得紧。
我伸出指尖，用了些灵力轻点它毛茸茸的身体。
它也不躲，用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我的手指。
就在我的灵力与它相触的瞬间，它的身体竟一闪而过一道金光。
青旭软糯的心声也带着一丝困惑。
“咦？主人的灵力好熟悉啊。怎么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醒过来了……”
5
我刚安顿好青旭，房门就被人叩响。
“姐姐，你出关啦？”
一道又甜又软的声音传来，是我的妹妹叶灵儿。
她身体孱弱，自小被全族人捧在手心里疼爱。
我身为圣女，对她更是百般呵护，不让她受委屈。
“进来吧。”我淡淡应了一声。
叶灵儿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姐姐，你闭关耗费心神，我特地给你熬了安神汤。”
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姐姐，玄冥呢？怎么没看见它？”
她语气里透出亲昵，让我心头微刺。
我指了指墙角的陶瓮。
叶灵儿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姐姐！你怎么能把玄冥放在那么简陋的陶瓮里？它可是圣蛊！”
玄冥听到了叶灵儿的声音，瞬间激动起来。
“灵儿妹妹！她来看我了！”
“她果然心疼我！灵儿妹妹快救我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主人这个坏女人，竟然敢这么对我！灵儿妹妹替我教训她！”
叶灵儿想要伸手把玄冥捞出来。
我冷声喝止，“不许碰。”
叶灵儿委屈地看着我：“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凶…我只是心疼玄冥…”
“心疼？”我冷笑一声。
“我闭关一月，它被你养得连主人是谁都忘了。”
“现在反倒是怪起我来了？”
“姐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叶灵儿掉眼泪。
“我只是好好照顾它。它很喜欢我，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我看着她这模样，若是从前一定会心软。
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懒得与她争辩，走到银盒边，轻抚青旭。
青旭感受到我的气息，立刻亲昵地蹭了上来。
“是主人！主人身上的气息好舒服，青旭最喜欢主人了！”
叶灵儿看到华丽银盒里面的毛毛虫时愣住了。
“姐姐，你竟然把玄冥的盒子给这丑虫子…那可是玄冥的专属啊！”
玄冥也看到了这一幕，嫉妒和愤怒的心声炸开在我脑海。
“凭什么！凭什么那只废物能住我的家！那是我的！”
“主人是瞎了吗？放着我这样的圣蛊不要，去养一只废物毛毛虫？”
“灵儿妹妹，快，快把那只虫子给我抓过来！我要吃了它！”
我没理会玄冥的叫嚣，反而给青旭喂起了千年灵果。
青旭吃得一脸满足，“好吃，谢谢主人！这是青旭吃过最好的东西！”
这一幕彻底刺痛了叶灵儿和玄冥。
叶灵儿哭着道，“你若不要玄冥就给我吧，我实在舍不得它受苦…”
我看着她精湛的演技，脑海中却响起了她恶毒的心声。
“蠢货姐姐上钩了！玄冥被我下毒，七日后它的修为就会渡给我的鬼面蛛！到时候的祭祀大典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我冷笑一声，决定将计就计。
玄冥给她，既能让她放松警惕，也能让这白眼狼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把陶瓮扔给她。
“你想要你就拿去。”
叶灵儿狂喜道谢，“谢谢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它！”
临走前，我还听见蠢货玄冥的嘚瑟。
“灵儿妹妹果然是来救我的！”
“都怪那只该死的毛毛虫！还有狠心的主人！给我等着！”
我懒得理它，带着青旭回到卧室休息。
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中，我浑身燥热，血液都在发烫。
朦胧中，我感觉一缕冰凉的青丝，爬上我脚踝。
触感像寒玉，激起我细密战栗。
是青旭？
这念头刚闪过，更多的青丝覆上我身体！
我刚想坐起，就被一双大手摁回了被褥里。
黑暗中，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圣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