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南方,哪的“血”最好吃?

爷爷常说,饿肚子的年月,猪下水比白面金贵。
其实早在殷墟甲骨上,就刻着“心”“肝”的字样,商代人祭祀后便会分食祭品,内脏是其中要紧的一份。
汉代《黄帝内经》里记着“五畜为益”,肝补目、肾益精的说法,早把吃内脏和养生绑在了一起。
那时集市上的屠户摊,肠肚用草绳一捆,买回去焯水加姜蒜,满屋都是荤香。

灾年里,内脏救过无数人命。
民国初年北方大旱,爷爷的爹用一个窝头换了副羊杂,熬成汤给五个娃分着喝,最小的叔就这么活了下来。
唐代长安的“姜芽鸭杂”是名菜,到了清代《随园食单》,光猪内脏就记了七种做法。
过年时炖碗杂碎汤,五脏六腑都暖,这规矩乡下至今没变。

如今日子好了,内脏成了稀罕味。
城里馆子的爆炒腰花、卤煮火烧,总排着长队。
可爷爷做的卤肥肠,还是要加把花椒粒——这是他从饿肚子年月传下来的法子,说能压腥,也能记住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一口滋味,藏着中国人的日子,苦过,也香过。
中国南方,哪的“血”最好吃?今天咱们好好聊聊……

相传明太祖朱元璋落魄时,御厨用鸭血、鸭杂与粉丝同煮,竟成“龙颜大悦”的御膳,
后从宫闱流入市井,在夫子庙、老门东的街头摊点扎根。
清朝时,鸭血汤中加入粉丝定型,
20世纪40年代普及街头,90年代加入豆腐果,终成今日模样。
鸭肉做盐水鸭,鸭油炒饭,鸭骨架熬汤,鸭血、鸭杂成就这碗粉丝汤。
这汤“鲜得嗲灵”!
老鸭汤底清亮如琥珀,鸭血滑嫩如布丁,鸭肠脆韧似琴弦,鸭肝绵密若膏脂,粉丝吸饱汤汁,米香与鲜香在舌尖炸开。
2019年入选南京非遗,2021年登国潮美食榜。
做法虽简却考究:
鸭架熬汤4小时,鸭血盐水浸泡去腥,鸭杂盐醋搓洗去黏,粉丝烫软后与鸭血、豆泡同煮,撒香菜、榨菜、辣油,一口下去,暖意直窜心窝。

是江西萍乡莲花县的“灵魂菜”,距今已有八百余年历史。
宋景炎元年(1276年),文天祥率义军途经莲花,火头军刘德林误将鸭血当辣酱入锅,
竟炒出紫红油亮、鲜辣浓香的“血鸭”,文丞相赞其“色美味香”,更以“喝血酒、吃血鸭”盟誓抗元,
从此这道菜成为莲花人“血性”的象征。
清末朱益藩将其荐入宫廷,毛主席五十年代在南昌点名要吃,直呼“这味儿,忘不了!”
这道菜讲究“鲜嫩滑口、香辣醇厚”,
选用70天嫩麻鸭,配莲花山茶油、红米椒,鸭血需现宰现淋,汤汁浓稠如琥珀,拌饭能吃三碗。
做法虽简却考究:
鸭块炒至收汁,血酒边淋边炒,最后撒胡椒提香。当地人管它叫“鸭崽里”,逢年过节必上桌,外地游子归乡第一顿必吃这口“乡愁”。
如今它已是省级非遗、江西十大名菜!

相传明朝建文帝朱允炆避祸时,在宝轮寺用屠户剩骨与血旺煮汤果腹,
后经民国王姓屠夫媳妇改良,将杂碎与鲜血旺同煮,成就“毛血旺”雏形。
如今它已列入《渝菜烹饪标准体系》,荣膺“重庆地标菜”“非遗美食”。
其特点在“麻、辣、烫、鲜、香”五味俱全,
鸭血嫩滑如豆花,毛肚脆爽“七上八下”,
汤汁红亮油滑,辣而不燥,香而不腻。
做法简单却讲究:
牛油炒香火锅底料与豆瓣,加骨汤熬出红汤,先下鳝鱼、血旺慢煮入味,再烫毛肚、黄喉,最后淋热油激香。
撒把豆芽打底,配碗米饭,吃得人直喊“巴适得板”!

明代初期,黔东南土官家的厨师不小心把鸡血泼在豆腐上,
烟熏火烤后竟成香醇硬块,切片下酒竟让主人拍案叫绝,从此成了贵州年节的“硬通货”。
布依族传说里,老人为探望京城做官的儿子,
用猪血、豆腐、花椒捏成团,裹青菜叶熏烤,儿子取名“血豆腐”,这故事在罗甸县传了百年,如今已是省级非遗。
这坨“黑球球”的豆腐,切开是红润的“血色浪漫”,咬下去先尝到烟熏的腊香,接着肥肉丁的油润在舌尖化开,最后是花椒的麻爽在喉咙里打转。
黔东南人过年必做血豆腐,用柴灶熏烤二十天,表面黑得发亮,内里却绵韧耐嚼。
吃法也野性,
切片蘸辣椒水,或和腊肉同蒸,让腊肉吸走油分,血豆腐沾上肉香,再配口苞谷烧,那叫一个“安逸”!

纳西语称“麻补”,是滇西北纳西族、彝族的千年年味。
其历史可追溯至宋代,与冬季杀年猪的习俗共生,
纳西人将蒸至半熟的糯米拌入鲜猪血、草果面,灌入猪大肠蒸熟,切片后油煎或蘸辣椒面食用。
哈尼族更视猪血为“神物”,年节时以血肠祭祀祖先,远在外的家人收到捎去的血肠,便是收到“家乡的魂”。
2020年,丽江“麻补”制作技艺列入省级非遗,其“不碎、不渣、不脱皮”的古法技艺,
至今在束河古镇保留。
这肠儿,外皮油亮如琥珀,切开是糯米的白与猪血的暗红交织,咬一口软糯鲜香,草果的辛香混着猪血的醇厚,在舌尖炸开。
简单做法不难:
糯米泡6小时蒸熟,拌鲜猪血、盐、茴香,灌入洗净大肠,扎紧后慢煮1小时,冷食、煎烤皆宜。

得从太平天国说起,
洪秀全攻永州时,厨子急中生智将未拔净细毛的鸭肉混入鸭血,炒出黑亮油润的“血浆鸭”,自此得名。
这锅汤里浸着抗争的血气,藏着楚地“狂飙突起”的壮怀。
明正统年间御厨李文政退休传技,更添几分官府菜的讲究,如今已列省级非遗,2023年还登上“年度经典湘菜”榜单。
这菜讲究“三不沾”:不沾锅、不沾碗、不沾筷。
选本地麻鸭,现杀取血,快炒锁鲜,鸭血裹着鸭肉,辣得人头皮发紧却停不下筷。
宁远人爱说“呷血鸭,日子才够韵味”,那股子咸香鲜辣,是刻进骨子里的烟火气。
血鸭,辣得直跳脚,香得人直咂嘴,一口下去,连骨头都浸着岁月的味儿。

纳西语称“麻补”,是云贵川及台湾地区的传统美食,
历史可追溯至宋朝福建糯米技艺与满族祭祀血肠的融合,距今逾千年。
相传满族祭祀时以猪血灌肠,后传入民间,与纳西族杀年猪习俗结合,
成为冬日团聚的象征。
老一辈常说“杀猪不吃麻补,这年算白过”,道尽其承载的乡土情怀。
这肠子“真香”!
糯香、血香、肠衣香三重暴击,外皮微脆内里软糯,猪血赋予独特铁锈香,配酸菜白肉堪称“黄金搭档”。
做法讲究:
糯米泡发后拌入新鲜猪血、草果面、茴香,灌入猪大肠蒸熟,切片煎至金黄,撒把蒜叶“提味”,一口下去满嘴生香。

它诞生于宋室南渡时北方杀猪菜南迁,在永嘉山区与本地粉干碰撞出火花,清雍正年间陈家媳妇误将猪血汤与粉干同煮,成就这碗“脏头香”的传奇。
如今它已列入温州非遗,热汤里浮着酥烂的猪肠、嫩滑的鸭血,粗米粉吸饱骨汤香,
撒把大蒜叶,淋勺黄豆酱,一口下去直冲天灵盖。
这碗粉的魂在“脏头”,
猪肠近肛门那段,洗得干净却留三分膻香,嚼着特带劲。
鸭血比猪血嫩,久煮不老,汤头用猪骨、八角、桂皮慢熬,清而不寡,鲜得掉眉毛。
做法讲究“三泡”:粉干温水泡软,猪肠矾盐搓洗去腥,鸭血滚水焯烫去血沫。现点现煮,五分钟上桌,热乎得能烫嘴,
是温州人从早到晚的念想,也是游子归乡第一顿的“回魂汤”。

清光绪年间,广州人嫌“血”字晦气,改称“猪红”,取“红火长久”的吉兆。
潮汕真珠花菜猪血汤、广府韭菜猪红汤,皆以猪骨高汤为底,猪红切块焯水去腥,韭菜切段后分两次入锅。
先放茎秆煮1分钟,再下嫩叶滚30秒,撒白胡椒提香,鲜得人直咂嘴。
这碗汤的魂,在“温中补虚”的古方里。
做法也简:
猪红切麻将块,冷水泡25分钟浸熟,韭菜切寸段,姜拍碎、胡椒粒拍碎爆锅,倒高汤煮沸,猪红中火煮3分钟,
韭菜最后30秒入锅,盐、生抽调味,鲜香滑嫩,连汤都喝得精光。

清光绪年间诞于北门桥,距今约150年。
原是肉铺老板将“猪下水”变废为宝,
猪大肠卤制去腥,血旺切片入味,配红油红汤,因“肠衁”生僻被传成“肠旺”,寓意“常旺”,成了贵阳人的吉祥符号。
民国时,傅、颜两家面馆竞争改良,加入绿豆芽、脆臊,从“轿夫饭”变成全民美食,
2019年更被列为省级非遗。
这碗面讲究“血嫩、面脆、辣香、汤鲜”。
手工鸡蛋面金黄弹牙,血旺嫩得“一抿就化”,大肠软糯带脆,红油辣而不猛,油而不腻。
做法更绝:
面条需“三翻四搭九道切”,汤底用猪骨鸡架熬,红油要糍粑辣椒配肠油熬制。

它诞生于秦代开凿灵渠的传说中。
郭沫若笔下“猪龙作孽”的典故,说的正是这方水土与龙的纠葛。
灵渠飞来石至今压着“猪龙”,让这道美食自带千年沧桑,每一口都嚼得出先民与自然博弈的烟火气。
它形似香肠,却暗藏乾坤:
猪血混糯米、玉米粉、花生碎,灌进小肠里文火慢煨。
炸至表皮微黄时最是馋人,
咬开脆壳,内里软糯咸香,五香粉的辛香裹着花生碎的脆,配酸菜同炒更是酸辣开胃,当地人直呼“真嘞好食!”。
做法不复杂,但讲究“压紧压实”的巧劲:
小肠洗净,馅料拌匀灌肠,扎紧两头煮熟或油炸,切块即成。

血总是热的。从爷爷那碗漂着花椒的肥肠,到你手里这勺颤巍巍的鸭血,
几千年的日子就这样熬过来了。
苦日子压不垮人,就像腥气压不住香。
下次当你咬开一块血豆腐,或嘬一口滚烫的粉丝汤,
你会尝到,
活下去的滋味,从来都是又腥,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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