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友最难的时候和她提了分手。
三年后她开着兰博基尼，而我是泊车小弟。
她嘲讽的问我后悔吗？
可我只后悔跟她在一起过。
1
我穿着工作服，站在餐厅门口弯着腰迎接客人。
面前出现一辆蓝色的兰博基尼，没想到下来的是前女友她一家三口。
“真是好久不见啊，黎舟。”
前女友周潇潇意外之后很快得体的笑着，语气里带着些暗讽，“你现在在这里做服务员？三年不见，没想到你竟然混成了这个样子。”
我像是没听到，默不作声只是引着他们进去。
原以为这场插曲可以结束，结果将他们安置好后，周潇潇指名道姓地要我继续接待。
我知道，她是想借机羞辱我，果然没一会儿她就跟她老公介绍起了我，说我是她的前男友。
与她老公的成功对比，我现在显然是做着最下等的工作，男人打量我的目光明显不屑，像是在说周潇潇以前怎么会看上我。
等吃完饭，她老公沈辞更是随手掏出了二百块钱，递到我的手上。
“给你的小费。”
我笑着接住，他却提前放了手。
两张纸币掉到地上，等着我去捡。
我不仅得弯腰把钱捡起来，还得道谢送他们离开。
见状，男人的神情更加鄙夷，就差把窝囊废三个字写在脸上。
我麻木的看着他们上车，周潇潇却突然让他老公带着小孩先走，随后来到我面前。
她的目光灼灼，而我已经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突然问我，“黎舟，当初丢下我，你后悔吗？”
还没等我说话，车上的小孩子奶呼呼地叫着“妈妈”。
周潇潇却站着不动，固执地等着我的回答。
是啊，当初是我先丢下的她，现在让她见到这样的我，就是给我的报应。
我沉默了很久，而后终于对上她的目光，扯出一个微笑。
“不后悔”。
2
我和周潇潇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的她，出了名的会玩。
换男朋友的速度就像是换衣服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当然，她也有这个资本。
因为她不仅长得漂亮，还非常有钱。
后来她找到我，口口声声道要追我。
我不以为然，因为我早就听说过她很花心。
后来她改变了策略，开始拿钱砸我。
她说只要我跟她在一起，要多少钱都给我。
那段时间我外婆病重，急需一笔医药费。
于是我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她不仅帮我垫了医药费，还每个月包了我的生活费。
除此之外，她还会陪我去医院看望外婆。
那段时间学校都在传，花名在外的周潇潇竟然转性了。
包养了黎舟那么久，竟然还没有换人。
所有人都在猜，周潇潇什么时候会腻。
但却没有人猜到，一直到毕了业，也没见我们分手。
直到后来她家破产。
我陪着她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时光后，却跟她提出了分手。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她拼命拽着我的手。
好像只要这样做，就能留住我。
我一点一点把她的手掰开，而后走进了雨里。
从始至终，没有回过一次头。
她鞋都没穿，直接跟了出来，踉踉跄跄地摔到地上。
我还是没忍住，转身去扶她起来。
她抬起头看着我，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
“别走，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你家都破产了，我现在还能图你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全身也在止不住地颤抖。
“可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她泣不成声道，“我们已经熬过了那么久，为什么偏偏现在要离开？”
“周潇潇，我骗你的话你也能当真。”
我没有再多说，毫不犹豫的转身。
那晚的雨实在太大，雨水砸得我睁不开眼，嘴角也发苦。
3
“你遇见周潇潇了？”下班回到家，室友陈明问我，“兄弟，不是我说你，你为什么不跟她解释清楚啊？”
陈明是我大学同学，跟我关系很好。
当初我和周潇潇的事，他全部都知道。
而且我现在住的房子，也是陈明的。
当初和周潇潇分手后，陈明知道我没地方住，便把我拉去了他家。
这三年来，他一直对我很照顾。
我平静地开口，“她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陈明难以置信，“当初她不是挺喜欢你的吗？”
“都三年了，当初再喜欢，也只是过去了。”我神情是平淡的，“看到她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可你……”陈明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
“陈明，我不想再耽误她了。”
我什么都给不了她，又怎么能抓着她的未来不放呢。
当初正是因为离开我，她才有了更好的现在。
陈明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恍惚又想起了当初。
我刚搬来这里的时候。
那几天我刚做完手术出院，身体还很虚弱。
陈明很照顾我，但我总是提不起精神。
他就陪着我坐一会儿，离开前总喜欢拍拍我的肩膀。
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
但却好像在说，你还有我。
后来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打算找份工作。
因为不能干重活，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后来还是陈明拜托了他一个亲戚，给我介绍了现在这份轻松的工作。
每天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把客人迎进店安置好。
不过工资自然也不高。
好在陈明对我一直很照顾，只让我付很少的租金，水电费也一点没让我掏。
我很感激，陈明却总说，这都不算什么。
晚上睡觉前，陈明跟我说，周末正好有时间，要陪我一起去复查。
其实我现在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他还是坚持要我再去复查。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便也没有拒绝。
第二天，检查到一半，陈明却突然接到了好几个电话，临时有急事。
我让他先走，庆幸的是，最后检查结果还不错。
我的主治医生叫李晓琦，当初也是她负责了外婆的病。
她笑着放下结果单子，“继续保持，以后的生活基本没什么问题。”
我自然也松了口气，紧接着她又道，“今天我轮休，反正也没事干，顺路送你回去。”
我有些尴尬，“李医生，我不知道你今天休息，耽误了你的时间。”
“黎舟，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客气。”李晓琦看向我笑道，“走吧，一起吃顿饭。”
接着她开车去了一家川菜馆。
熄火下车。
背后突然响起冷冰冰的声音，“黎舟，李医生，好巧啊。”
4
我回头，看到了周潇潇。
她的眼神不善，向我们两人扫射过来。
我还没开口，倒是李晓琦先说了。
“周小姐，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再见面。”
周潇潇当初和我一起去过医院看外婆，因此两人自然是见过面的。
“是啊，既然这么巧，就一起吃顿饭吧。”
我一脸懵，看着她们两个。
李晓琦坐在我的旁边，而周潇潇则是坐到了我的对面。
气氛有些诡异，空气中弥散着尴尬。
最后我只能打破沉默，“我选好了，该你们了。”
我把菜单递出去，却没有人伸手去接。
周潇潇望向我开口，“我的口味没有变，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我摇摇头，违心地说道，“过了那么久，我都忘了。”
“周小姐，都三年了，这家店的菜品也变了不少呢。”李晓琦轻嗤了一声，“说不定你喜欢的菜，很多都已经没了。”
周潇潇有些发怔。
是啊，菜都会变，人又怎么可能会站在原地呢。
周潇潇叫了一瓶酒，说要敬我一杯。
因为身体原因，我是不适合饮酒的。
可是周潇潇咄咄逼人，硬要让我喝一杯。
“黎舟，我们都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现在连酒都不愿意陪我喝一杯吗？”
推搡之间，却是李晓琦伸手接过了酒杯。
“他喝不了酒，这杯我替他喝。”
酒最后还是没喝成。
周潇潇扔下酒杯，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5
周一去上班的时候，陈经理突然把我叫了出来。
“小黎啊，你在这里干了这么久，也是辛苦你了。”
我顿觉不妙，果然陈经理接着说道，“这个月的工资我提前给你结了，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经理，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我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辞退我。
陈经理面露难色，叹了口气，“是上头通知的，我也不太清楚。”
我没再多问，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收拾完后，我站在路口等车。
不多时，面前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窗缓缓落下。
周潇潇从车窗里探出半张脸。
“上车，去哪我送你。”
我向她摆摆手，“不用麻烦了。”
周潇潇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而后淡淡开口问我，“辞职了？”
我没接她的话。
“跟着我，我一个月给你三万。”
“你的意思是，包养我吗？”我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的，我不会做第三者。”
“五万。”
见我还是不答，她继续加价。
“十万。”她话里带着讥讽，“你不是爱钱吗，现在又在装什么清高？”
我转身想要离开，才刚走出两步，却听见周潇潇在背后慢悠悠地说道。
“你现在住着陈明家里吧，怎么，还打算让他养你吗。”
我顿住了。
“给你一个机会，我现在身边缺一个秘书，要不要来看你自己。”
“你有一天的时间考虑，想清楚了来周氏集团找我。”
而后她也不再多说，开着车走了。
我向远处张望。
周围是汹涌的人群，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只有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往何处。
晚秋的凉意总是来得毫无征兆。
寒风无孔不入，钻进身体各处。
四肢百骸，都透着凉。
6
我还是去找了周潇潇。
不说现在住着陈明的房子，单就当初做手术的费用，还是李晓琦帮我垫了一部分。
我真的很缺钱。
周潇潇见到我，并没有很意外。
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了手头的工作。
我的工位被安排到办公室门口，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周总，我想换个位置。”
“黎舟，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周潇潇对上我的眼睛，轻蔑笑道，“我已经有家庭了，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是我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周潇潇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除了公事，我们几乎没有交集。
只是给我布置的工作量有些艰巨。
又一次加班到十点，终于完成任务后，我趴在工位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抱住了我。
然而眼皮却异常沉重，抬都抬不起来。
我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
白花花的天花板，还有刺眼的灯光。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恍惚间又回到了手术的那段时间里。
因此身边的周潇潇，显得格外不真实。
她看见我醒过来，蹙眉将手探向我的额头。
而后皱起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
“幸亏没什么大事，别给我死在公司里。”
语气冷漠，我却听出了一丝关切。
我想说句谢谢，然而喉咙像是被割裂了一样。
声音低哑的厉害。
周潇潇把一杯温度正好的水递到我的面前，看着我喝了下去。
还没再多说什么，李晓琦却出现了。
她得知我发烧住院，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你身体不好，平时要多注意。”
李晓琦苦口婆心地教育我，“虽然复发……”
她没说完后面的话，就被我打断在肚子里。
“李医生，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我态度良好的认错，李晓琦终于不再说下去。
刚说完，听见房门传来啪的一声响。
周潇潇消失在病房里。
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刚才我和李晓琦的相处，她全都看在眼里。
她生气了吗。
可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和事业，为什么还会生气呢。
7
在医院挂了两天水后，陈明终于知道我换了工作。
陈明有些气急败坏，“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直直的盯着我，认真道，“实在不行你辞职吧，哥养你。”
我摇摇头，“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听到这话，陈明竟然跟我急了起来，“我早就说过，你从来没有拖累过我。”
闻言，我心里更加愧疚。
陈明对我，实在是好的过分。
可我却什么也报答不了他。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可这种话，听起来别扭的很。
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病刚好没多久，周潇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感冒发个烧，折腾了这么久不来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烧死了呢。”
话说得很难听，可我却只能忍气吞声。
谁让我只是个卑微的打工人呢，
我不敢再拖延一点，连忙赶去了公司。
刚到工位上坐下，周潇潇就来通知我说，晚上有个饭局，让我跟着一起去。
我一口回绝道，“周总，我不去。”
周潇潇没有生气，只是微微抬起头。
语气傲慢，“我只是在通知你，这也是你的工作。”
“你做不了的话，可以立刻走人。不过，你别忘了，你的合同签了一年，现在你还欠我八个月。”
她善解人意地补充道，“违约金一百万。”
一百万的违约金，我赔不起。
我只能忍了下去。
硬着头皮跟去了饭局。
饭局上，敬酒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周潇潇的酒量并不浅，可今晚的她。
却借口身体不舒服，一滴酒都没喝，指名道姓让我代劳。
我没办法，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
酒在胃里翻腾，我几欲呕吐。
鼻间的酒气和烟草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让我更加难以忍受。
灯光下，我的额头上冒出阵阵冷汗，脸色也白得厉害。
可周潇潇却像是故意似的，还在不断地让我接酒。
又一杯酒下肚，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扑通”一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冰凉的地板贴着皮肤，透出阵阵冷意。
我抬眼，看向头顶正上方。
头顶的吊灯，在我眼里映出许多重重叠叠的昏影。
直到再也看不清。
耳边传来周潇潇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黎舟，黎舟！”
直到终于完全失去意识。
8
我好像睡了好久。
睁开眼，浑身酸软无力。
头顶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身边还围着几个人。
我听见有人说，“患者的脑肿瘤二次复发，不过目前来看，情况还算稳定。”
接着是女人难以置信的声音，状若癫狂。
“他什么时候长了肿瘤，你把话说清楚！”
医生也被问懵了，战战兢兢地问道，“患者做过肿瘤切除手术，你作为家属却不知道吗？”
而后，吵闹的病房突然安静起来。
女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空气中只剩下呼吸声。
我适时打破沉默，弱弱地开口，“我想喝水。”
刚刚蛮横无理的女人立刻冲到我面前，声音竟有些温柔。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女人眼里尽是关切，可我想破了脑袋。
也想不起这个人。
我迷茫道，“你是谁？”
她瞪大了双眼，目光复杂地盯着我。
“黎舟，你这又是干什么？”
医生看着机器上的投影图像，跟女人解释道。
“初步判定为患者的脑肿瘤压迫到神经，所以导致出现了短暂性失忆的症状。”
不多时，李晓琦出现了。
我记得，她是我的主治医生。
李晓琦紧张的给我检查了身体，确定我的情况暂时稳定后才放下心来。
我笑着打趣她，“李医生，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李晓琦却一脸严肃，“黎舟，你得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以后可不能再折腾了。”
至于旁边的那个女人，从我开始和李医生说话时，就一直投来阴恻恻的目光。
被她盯得实在不舒服，我转头看向她。
“你可以出去吗？”
李晓琦也对女人补充道，“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再受到刺激。”
女人眼里怒意横生，却没再说什么。
恰巧此时，陈明慌慌张张的赶来了。
女人离开的时候，把陈明拽了出去。
我还没和陈明说上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被拉走。
9
陈明出去了很久。
回来的时候，表情也有些奇怪。
我问陈明，那个看上去凶巴巴的女人到底是谁。
陈明半信半疑，试探道，“你真不记得她是谁了？”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叫周潇潇，是你的前女友。”
陈明只告诉了我这些。
没再多说什么。
周潇潇。
我努力地想了很久。
好吧。
还是想不起来。
看她那副样子，我猜测我们之前的相处应该并不愉快。
总不能是我甩了她吧。
不过看她的反应，应该……也有这个可能。
第二天早上，周潇潇又出现在了这里。
她不像昨天那样，倒有几分刻意的温柔。
我实在不适应，干脆把话挑明。
“虽然我们谈过，但毕竟分手了，你不用来这里看我。”
周潇潇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
“黎舟，你忘了也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窗外阳光正好，散落的光线，照得她发丝明亮。
看着她期盼的目光，我有些不忍心拒绝她。
可我如今的身体情况，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还是不要耽误她了。
空气冷却下来。
还没等我说话，周潇潇先自嘲地笑了。
“没事，你不答应也没关系。”
她恳求道，“那我们先做朋友好不好？”
明明昨天还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现在。
却卑微到了尘埃里。
10
因为是复发，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更加严重。
周潇潇没日没夜的在医院照顾我。
可是李晓琦却不待见她。
李晓琦每次看见她，总是板着一张脸。
但终究也没有赶她走。
陈明也总抽时间来医院看我。
而他和周潇潇，见面后几乎没有交流。
每次两人相处时，气氛总有些微妙。
我私下里问过陈明，可他不肯多说。
不过我也没有力气关心了。
我的身体，在肉眼可见的变差。
总是会突然头疼恶心，短短半个月，我瘦了十斤。
化疗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身上疼得厉害。
我求李晓琦，能不能多开些止疼药给我。
因为我的病，李晓琦也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我心里很是愧疚，她帮了我太多。
我这辈子，大概是还不清了。
周潇潇还是整日陪着我，只是我发现。
她总是偷偷地哭。
眼睛总会莫名其妙地红肿起来。
每次看到这个样子的她，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不想看她伤心。
直到后来。
她说。
她想穿一次婚纱。
给我看看。
她穿婚纱时的样子。
原本说好了。
我要陪着她去试婚纱。
可我却失约了。
原本定好的时间，却因为我的病，不得不搁置下来。
那天晚上，周潇潇没在。
一个叫沈辞的男人却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让我离周潇潇远点。
不要拖累她。
沈辞说，当初我丢下周潇潇，自己一个人倒是潇洒。
却不知道，她是怎么从痛苦中走出来的。
沈辞告诉我，周潇潇得了抑郁症，还自杀过一次。
幸亏被他及时发现，才救了回来。
要不是因为我的出现，她可以一直好好的活下去。
可偏偏，又让她遇上了我。
沈辞说完这些话后，就离开了。
我靠在病床上，头痛的厉害。
脑袋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
窗外罕见的没有月亮。
黑暗里。
我看不到一丝光亮。
11
吹了一夜的冷风，我彻底病倒了。
我高烧不退，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
醒来后第一眼，看到周潇潇趴在我的身边。
我想摸摸她，可伸出去的手。
却停在了半空中。
我全都想起来了。
抑郁。
自杀。
我的潇潇。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竟然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沈辞说得对，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的生活。
我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
就是离她远一点。
周潇潇看见我醒过来，立刻坐直了身子。
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突然委屈起来。
“黎舟，你吓死我了。”
刚说完，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替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好想再抱她一下。
“潇潇，我能不能。”
“抱抱你？”
她愣了一下，然后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
潇潇啊。
我再抱抱你。
然后。
退出你的生活。
12
我给陈明打了电话。
陈明得知我恢复记忆后告诉我，他并没有把当初的事告诉周潇潇。
只说我是在分手后，才得了这个病。
我终于放下心来。
我和陈明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告诉周潇潇。
当初我和她分手，是因为手术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
但如果那个时候告诉她，她肯定会留下来陪我。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出国的机会。
我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放弃自己的未来。
只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下手术台的人。
没想到手术很成功，我的身体慢慢好转起来。
后来再次遇见的时候，她的生活过得很好。
我便暗下决心，不再去打扰她。
只要她过得开心，我就放心了。
我让陈明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陈明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我也听到过李晓琦和其他医生的对话。
“李医生，他的情况，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
我不想让李晓琦再费心了。
既然治不好，那就不治吧。
毕竟已经多赚了三年多的时间了呢。
13
我离开后，周潇潇急疯了。
陈明跟我说，周潇潇给他打了几十通电话。
甚至找到他的家里。
问我去了哪里。
我现在住的地方，是陈明帮忙租的一个小房子。
李晓琦知道我在这里，也总是来看我。
陈明也总往这边跑。
我本想着，瞒着周潇潇。
就这样过下去。
可周潇潇还是找到了我。
她红着眼睛问我，为什么突然离开。
我不敢直视她，忍痛道，“你明明已经有家庭了，这么缠着我有意思吗？”
周潇潇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接着问我，“谁告诉你的？”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抬起头看她。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李晓琦出现了。
她亲昵地牵起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周小姐，请你离开。”
我配合的回握住她的手。
周潇潇看着我们两个，最后满脸阴沉地走了。
后来她果然再也没有来过。
然而没过几天，我却再次听到了她的消息。
那天李晓琦和陈明一起来看我，陈明却不小心说漏了嘴。
周潇潇吃了安眠药。
幸亏量并不大，而且发现得及时。
她被送去医院洗胃了。
吃了安眠药。
我突然很想去医院看她。
我告诉自己，只偷偷地看上一眼。
就好。
几日不见，周潇潇憔悴了很多。
她面色苍白，眼睛紧紧闭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她的手腕上。
有几道浅浅的疤痕。
我几乎站不住，只能狼狈地逃走。
没想到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沈辞看到了。
他叫住了我。
平日里形容得体的男人，此时脸上竟然流露出一抹脆弱的神色。
“黎舟，你留下来陪陪她吧。”
他自嘲道，“上次让你离开，没想到现在却又要求你留下来。”
“但她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沈辞告诉了我很多。
他说，周潇潇并没有和他结婚。
当初那么说，只是因为两人签了协议。
我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
天色阴沉。
狂风在肆意流窜。
14
“为什么不要我了？”
周潇潇睁开眼，看见我在旁边。
眼睛不自觉的分泌出泪水。
她虚弱地去捶我的胳膊。
我握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
把她揽在怀里。
李晓琦说，我还剩下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还好。
还能再陪陪她。
周潇潇知道我想起她后。
急忙跟我解释道，她和沈辞没有结婚。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
她问我，当初和她分手。
是不是因为生病了。
果然。
她那么聪明。
就算陈明不说，她也猜到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周潇潇终于笑了。
这么多天，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剩下的时间里，周潇潇说，要一直陪在我身边。
可我的病越来越严重。
有时候，甚至会昏迷好几天。
等我终于醒过来后，便能看到周潇潇守在我身边。
我总能发现。
她的手臂上，又添了一两个不算显眼的伤疤。
周潇潇的状况并不好，可她却不愿意治疗。
我猜，她的抑郁症又发作了。
虽然她在我面前，从来都是笑着。
可是我知道，那是她惯用的伪装。
直到后来。
我彻底不能动了。
周潇潇趴在我身边，呜咽道，“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又哭了。
自从又遇上我。
我把她弄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我想给她擦擦眼泪。
但我发现自己，连抬手都做不到。
是啊。
我都忘了。
我快死了。
15
暖春来临。
万物复苏。
我的精神也慢慢好了起来。
周潇潇看到我好转，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高兴。
可我清楚自己的身体。
我现在的情况，大概是回光返照了。
不过我没告诉她。
阳光好的时候，周潇潇会陪着我出去晒太阳。
她对我说，“黎舟，阳光好暖和。”
是啊。
春日里的阳光。
暖的让人睁不开眼。
可她忘了。
风是凉的。
我拉住她的手，“别再伤害自己了。”
这么多天伪装的坚强，彻底被一句话瓦解。
“可我不想让你死。”
她蹲在我的面前，把脸埋在我的腿上。
腿上洇出一团小小的潮湿。
我没有打扰她。
任她趴了好久好久。
毕竟我陪不了她多久了。
以后她的泪，我再也没机会帮她擦了。
最后，她直起身。
自己抹了抹脸，认真地看着我说，“我会努力控制自己。”
直到后来，我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精神又开始萎靡起来。
而周潇潇。
像是疯魔了一样。
日夜不分地陪在我身边。
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
一点点走向死亡。
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找了很多医生，医生都连连摇头。
周潇潇一怒之下，砸了大半个医院。
还砸伤了一个医生。
没人管得了她。
后来沈辞出现了。
拿出了她的诊断证明。
周潇潇被强制住院。
我知道这件事。
因为是我把沈辞找过来的。
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还有自虐倾向。
而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我不敢想，如果我死了，她会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
只能让陈明去找沈辞，把周潇潇带走。
终于。
一个阳光尤其灿烂的午后。
我坐在梧桐树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
脑海里最后出现的。
是我第一次见到周潇潇时的模样。
“黎舟同学，你好呀，要不要和我交个朋友？”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让我回到那个时候。
我一定会笑着回她一句。
“周潇潇同学，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
16
番外（陈明视角）
黎舟最后一次找我的时候。
他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
他咬着舌头，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多。
黎舟让我给沈辞打电话，把沈辞找过来。
我看着他，难受得说不出话。
他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可他从来没怨过什么。
周潇潇那样对他，他都不怨。
现在他都快要死了，心里还想着周潇潇。
后来我把沈辞找来了。
他躺在病床上，口齿不清地求着沈辞。
等他死后，帮帮周潇潇。
沈辞应了下来。
他决心让周潇潇离开后。
那天晚上。
我看见这个再疼也没喊过一声的大男人。
把头埋进被子里。
泣不成声。
窗外月明，四月繁星。
我也陪在他身边。
一夜无眠。
送走了周潇潇，他彻底撑不住了。
他离开的那个午后，阳光正好。
然而没过多久。
冷风呼啸，山野悲鸣。
幸好。
他终是永远留在了万物复苏的春天。
逝去的生命，即将在春日里新生。
17
番外（周潇潇视角）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黎舟了。
从挣扎反抗，到心如死灰。
没有人愿意帮我。
直到沈辞的出现。
我求着他带我出去，但他当然不会答应。
不过，他给我带了一段录音。
再次听到黎舟的声音，时间漫长的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录音里。
我听见黎舟说。
“潇潇，答应我。”
“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又没出息地哭了。
沈辞把录音留给了我。
他说，那是黎舟的遗愿。
那晚，我抱着录音笔，哭到几近晕厥。
后来沈辞告诉我，如果我积极治疗。
等我好了，就带我去看看黎舟。
我不知道我熬了多久。
所幸，我还是坚持住了。
沈辞带我去了黎舟的墓地。
我提前选好了一件婚纱，穿在身上。
后来我坐在他的墓前，守了整整一天。
“黎舟，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可你答应我的事，一直都没有实现。”
我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而后扯出一抹笑。
“没关系，我替你选好了。”
“说好了的，要让你看我穿婚纱的样子。”
为你动一次心。
为你穿一次婚纱。
为你，赔上我的一辈子。
全文完
评论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