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城市,有张自忠路吗?
1940年5月16日,鄂西北宜城南瓜店的十里长山上硝烟弥漫。
第33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上将身中七弹,胸口还留着日军刺刀的致命伤痕。
可即便倒在血泊中,张自忠仍怒目圆睁,右手死死攥着腰间的指挥刀,直至壮烈殉国......
这位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高级将领,用生命践行了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的誓言。
消息传来,延安各地为他举行隆重追悼会。
伟大领袖亲笔题写尽忠报国挽词。
周总理盛赞其忠义之志,壮烈之气,直可以为中国抗战军人之魂。
八十多年后,当考古人员在南瓜店战场遗址,清理出一枚锈迹斑斑的将军印章时。
上面的“张自忠印”四个字仍清晰可辨,八十年前的枪炮声,仿佛再次响起......
1938年武汉会战后,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日军虽占据华北、华东、华中大片国土,却因兵力分散陷入占领易、控制难的困境。
中国军队发起的1939年冬季攻势,累计歼敌近十万。
不仅打破了日军速战速决的妄想,更让国际社会看到了中国抗战的决心。
当时的英国《泰晤士报》评论:
中国军队的冬季攻势,证明了中国抗战绝非空谈。
其实说实话,1940年的国际局势,对中国极为不利。
德国闪击波兰引发欧洲大战,英法美苏皆无暇东顾。
日军趁机调整战略,提出迅速解决日华事变的目标。
宜昌作为长江中游的战略枢纽,西控巴蜀、东扼江汉,是第五战区牵制武汉日军的核心据点。
该军事要地一旦失守,国民政府的战时陪都重庆,将直接暴露在日军枪炮之下。
当时,日军第11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集结了第3、13、39等多个精锐师团。
外加独立混成第18旅团、坦克第7联队及航空兵团。
总兵力达到了十多万人。
这支庞大军队,兵分三路向枣阳、宜昌地区发起猛攻,企图将第五战区主力围歼于襄东平原。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预判了日军动向,命令第五战区组织防御。
蒋介石特别致电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
“宜昌乃西南门户,若失则人心动摇,务必死守襄河防线,牵制日军西进。”
当时的第五战区虽下辖21个军56个师,总兵力看似雄厚,但部队装备参差不齐。
甚至半数以上的师,都缺乏重武器。
还有一些地方部队,甚至还在用老式步枪。
根本没法与日军的机械化部队相比。
1940年4月27日,第五战区作战会议在老河口召开。
李宗仁拍案定下作战方针:
“以一部防守正面阵地,主力隐蔽于后方机动区域,待日军深入后分路袭扰其侧翼与后方,相机在枣阳、宜城地区与敌决战。”
战区兵力被划分为江防军、右集团、中央集团、左集团等六个作战单位。
其中,张自忠担任右集团总司令,辖第29、33集团军共12个师。
他们主要负责固守襄河两岸阵地。
主力置于长寿店以北地区,重点防范日军从钟祥方向北犯。
此时的张自忠已年届49岁,鬓角虽已泛白,但腰杆依旧挺拔。
从1933年长城抗战喜峰口率部夜袭日军,到1938年徐州会战临沂大捷击溃板垣师团。
再到1939年随枣会战重创日军第13师团,张自忠率领的部队始终是抗日战场上的铁血之师。
但这位战功赫赫的将领,心中始终憋着一股需用鲜血才能洗刷的冤屈。
这还要说回1937年的七七事变。
当时,张自忠奉命留守北平维持局面。
表面上看,他在与日军折冲周旋,实则是为29军主力撤退争取时间。
可日军却利用这段时间大肆宣传,将张自忠描绘成亲日求和的汉奸。
不明真相的国内舆论,对此一片声讨。
甚至有报纸刊登《张自忠叛国投敌》的不实报道。
“那段日子,将军夜里常常辗转难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骂汉奸。”
时任第33集团军参谋处主任的张克侠,曾在回忆录中写道。
当时为了自证清白,张自忠多次主动请缨奔赴前线。
他对蒋介石说:“我张自忠一日不战死沙场,一日难洗汉奸之冤。”
三年来,他率领部队大小百余战,身上留下了三处枪伤、两处刀伤,临沂战役中更是抱病指挥,咳着血在战壕里坚守了七天七夜。
直至将板垣师团击溃。
1940年5月1日,枣宜会战正式打响。
日军右翼第3师团自信阳西进,沿途突破中方多个防御阵地,直扑枣阳。
同时,左翼第13师团从钟祥北上,凭借坦克和重炮的掩护,连续突破襄河沿岸防线。
而日军的中路第39师团,则向随县发起猛攻,企图牵制中央集团主力。
三路日军形成合围之势,犹如一把巨大的铁钳,试图将第五战区主力牢牢夹住。
5月8日,枣阳失守。
第84军第173师师长钟毅,在突围中陷入日军重围,身负重伤后自戕殉国。
临终前,钟毅留下绝笔:
“中华儿女必以热血捍卫祖国,此身可碎,此志不渝。”
消息传来,第五战区士气受挫,主力部队被迫向唐白河西岸转移,战局由此陷入被动。
就在此时,张自忠做出了一个震惊全军的决定:
亲率部队东渡襄河,深入敌后截击日军。
“总司令,万万不可!”
当时的副总司令冯治安急得直跺脚。
“您是集团军主帅,怎能亲赴一线?不如让我率部东渡,您在西岸坐镇指挥!”
张自忠握着冯治安的手,眼神坚定:
“贤弟,如今战局危急,若不亲自带队,将士们士气难振。我张自忠受国恩深重,唯有以死相报。”
他在给冯治安的亲笔信中写道:“现已决定于今晚往襄河东岸进发,不顾一切,向北进之敌死拼。无论作好作坏,一定求良心得到安慰。由现在起,以后或暂别、永离,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