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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欠她一次真正的告别

路边偶遇R妻,他给了她一段温情,却欠她一次真正的告别。多年后,一句微信验证撕裂了尘封的愧疚。1,路边偶遇。暮色渐沉,李卓

路边偶遇R妻,他给了她一段温情,却欠她一次真正的告别。多年后,一句微信验证撕裂了尘封的愧疚。

1,路边偶遇。

暮色渐沉,李卓然独自走在通往市区的柏油路上,市郊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装饰城的喧嚣已被抛在身后,只余下脚步踏在路面的单调回响。

“李经理,去哪儿?”

一个清亮的声音划破寂静。李卓然转过头来,暮色中,冯晓晓正跨坐在电动车上,笑意盈盈地望着他。路灯初亮,柔光勾勒着她白皙的脸庞,那双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明亮。

“我去市里吃个晚饭。”李卓然顿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方便的话,我请你一起吃。”

“哦,不了,”冯晓晓摇摇头,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儿子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啊,什么?”李卓然愣住了,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你——你都有儿子了?”

“呵呵,是啊,”冯晓晓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他都已经四岁了,今年刚上幼儿园。”

李卓然看着路灯下她依旧年轻姣好的身影,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下意识地喃喃道:“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没结婚呢。”

话一出口,他才觉出几分唐突。

冯晓晓只是笑了笑,目光转向远处的市灯光晕:“你呢?结婚了吗?”

“没。”李卓然声音低了些,“我连女——女朋友都没有。”

他眼前似乎掠过某个模糊的身影;其实,若非那场离别,纵使老板许以高薪,他也不会踏上这千里之外的异乡。

“要不要我带你到市里?”冯晓晓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可一丝惊喜刚爬上眉梢,却在触及她脸颊上悄然泛起的淡淡红晕时迅速冷却。他顿时明白,那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是本地人对异乡人惯有的善意。

于是,他压下心头那点波澜,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不了不了。我这分量,比较‘压秤’,别把你的宝贝车胎压爆了。”

“那——那我先走了?”

“好的,明天见。”

“明天见。”

冯晓晓的身影融入渐深的暮色,电动车的光晕很快消失在柏油路的尽头。李卓然站在原地,望着那片空茫,半晌没动。

她看起来那样娇小玲珑,他甚至荒谬地想,自己仿佛可以连人带车,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2,他却遇到了绊子。

他们是海纳家居装饰城的同事。李卓然是老板费尽心思从南方S城挖来的“救兵”。

事实上,公司为他们几个外地员工都提供了免费食宿。但正因为是免费的,伙食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所以李卓然便养成了隔三差五徒步进城打牙祭的习惯。

装饰城孤悬市郊,走到市区需要半个多小时,但他却不嫌麻烦,倒是想着刚好借此机会,锻炼锻炼。要不然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只会越来越“压秤”,令人心烦。

他们几个外地员工初来乍到那天,老板特意开了个小型欢迎会。老板介绍他的丰富工作履历时,大家纷纷鼓掌。李卓然赶忙站起来鞠躬,又拱了一下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台下二十几张面孔。

在这座北方的小城——E城,人们的轮廓线条大多粗犷,冯晓晓坐在其中,白皙的皮肤,娟秀的五官,像一颗被沙砾团团包围的珍珠,瞬间攫住了他的视线。

有了第一眼,接下来顺理成章地,冯晓晓便成了他的目光不自觉停驻的常客。

冯晓晓是公司招商部的文秘,负责接听各类招商咨询的电话,同时接待那些找上门来的商户,以及整理商户的资料等等。

她虽然不像招商部其他几位同事那样需要经常出差,去外地的各个家居装饰城拉商户过来租摊位,但也没有多少清闲的时候,一天到晚电话打个不停。

企划部恰好就在招商部的对面。只要打开门,李卓然总能看见冯晓晓坐在那儿捧着话筒,嘴角噙着职业化的微笑,对着空气温言细语。

偶尔,在通话的间隙,她会抬起头来,目光越过走廊,朝他浅浅颔首一笑。

等招商部把装饰城的摊位大部分租出去以后,接下来就要看企划部的能耐了。企划部要想方设法,把顾客吆喝进来买东西。要不然生意太清淡,用不了半年,那些商户就要大嚷着退租关店了。

E城近年来经济发展异常迅猛,显然得益于卓有成效的招商引资工作。海纳家居装饰城是这两年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毗邻新建的火车站,蓝图描绘的是“未来新城中心”。可惜“未来”尚远。开业三个多月来,生意一直很萧条,有些商户便坐不住了,开始怨声四起。

老板赶紧南下求贤,通过猎头公司,把在某著名家居装饰城企划中心任职的李卓然挖了过来。

李卓然一到这儿,便一头扎进市场调研。E城有十几家大大小小的家居装饰城,他每一家都去调研了好几趟。有一次,他还差点被其中一家装饰城的老板当作商业间谍,喊保安过来追打,幸亏他当时反应灵敏,跑得快。

两周后,一份资料翔实、针对性很强的企划书摆上了老板的办公桌。老板看了很满意,当即拍板:赶快照此执行!

相对而言,接下来的执行工作就轻松多了,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就行了,然而他却遇到了绊子。

李卓然有两个手下,其中一个叫老蒋,本来有望升任企划部经理,但李卓然的“空降”彻底击碎了他的美梦。因而,他表面恭恭敬敬,一口一个“李经理”,实质处处阳奉阴违,不肯配合李卓然的工作,还拉拢了另一个本地同事抱成团。

李卓然深感掣肘,诸多工作推进异常缓慢,又听闻老蒋是老板的亲戚,告状也是投鼠忌器,所以只能独自憋闷。

这份憋闷,在异乡寂寞的漫漫长夜里不断发酵,于是他目光流连于对面冯晓晓身影的次数,便愈发多了起来。

3,我能抱着你的腰吗?

自那次路边偶遇后,两人逐渐熟稔起来。每天午饭后,李卓然总要去对面的招商部坐一坐,和冯晓晓天南地北地闲聊。

有一天,他在《女友》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言情小说,便立即拿到对面“献宝”。冯晓晓读完,抬起头来,两只眼睛亮亮的,由衷地赞叹:“写得真好!李经理,真没想到你这么有才!……”

那天下班后,李卓然又踏上进市区的路。冯晓晓骑着电动车从后面赶上,嗤嗤一笑:“李经理,又去吃‘小鱼锅贴’了?”

E城紧挨着一座大湖,素以湖鲜知名,其中一道菜“小鱼锅贴”是当地一绝,鲜香实惠。李卓然只要去市里吃饭,几乎每餐必点,百吃不厌,没少在冯晓晓面前夸赞。

“是啊,”李卓然眼睛一亮,“晓晓,你是本地人,知道哪家饭店的‘小鱼锅贴’最地道、最好吃吗?”

“当然知道啊。”她语气带着一点得意,“不过,也不能说哪家最好吃,有几家都不错,难分伯仲。”

“那你带我去,行不行?我请客!”李卓然抓住机会,语气带着恳切,“两个月前那次在这儿遇见你,就想请你了,可你却不给我面子。这次总行了吧?好歹我们也是天天见面的‘老朋友’了。”

冯晓晓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略一迟疑:“嗯……好吧。我先打个电话。”

然后她侧过身,用李卓然完全听不懂的E城方言快速讲了几句。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声男人语气不善的询问。李卓然猜,她大概在对她老公编织一个晚归的理由。

这小小的“谎言”,像一把钥匙,轻轻拧开了某种可能。他心底掠过一丝隐秘的得意。

“你——你坐上来吧。”冯晓晓拍了拍后座。

“不会把你的车胎压爆了吧?”李卓然半开玩笑,“要不我来开?”

“没事,”冯晓晓语气轻松,“我老公可能比你还重,常坐呢。”

李卓然脚一跨,坐了上去,只觉车胎猛地往下一沉,刚要担心时,冯晓晓一拧电门,电动车吱嘎一响,稳稳地驶了出去,而且速度还不慢。看来,这是一部性能可靠、价值不菲的好车。

其实冯晓晓不怎么骑电动车,李卓然想起,平日里常从办公室的窗口看到一辆小汽车过来接送她,想必是她老公。

李卓然的双手起初规规矩矩地按在自己腿上。晚风拂面,带着她发丝间淡淡的馨香。后来,当车子驶过一段特别颠簸的路时,他便顺势把手轻轻搭在她肩头。指尖传来布料下温热的体温;那温热仿佛有生命般,丝丝缕缕渗入他的掌心,沿着手臂蔓延。

李卓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心旌早已摇曳了。

暧昧的沉默在晚风中发酵。两人好一阵没有说话。

后来,李卓然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晓晓……我……我能抱着你的腰吗?”

不仅声音发颤,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颤抖不已。为了不让自己从车上摔下去,他便咬紧牙关,极力抑制住这种颤抖,并极力屏住呼吸,忐忑地等待着回音。

短暂的沉默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嗯”飘散在风里。

李卓然心头狂喜,手臂立刻环了上去,将她纤细的腰肢轻轻拢住。“哈哈,能抱着咱们公司的头号美女,真是荣幸之至!”他试图用玩笑掩饰剧烈的心跳。

“你可真会说话!”冯晓晓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啊。我要是说给我们公司的那帮家伙听,他们肯定会把我锤扁的!不过,我不会说的。我喜欢吃独食,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嘿嘿……”

冯晓晓大概被逗乐了,身体在李卓然怀中轻轻一颤。

那细微的颤动如同电流,瞬间传遍李卓然全身。他低头,目光落在她那近乎透明的、精巧可爱的耳廓上,不由自主地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晓晓,此时此刻,我何止觉得荣幸……更觉得幸福!幸福死了!”

但这一次,回应他的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和更急促的心跳。

4,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一座桥横亘眼前,桥那边,市区璀璨的灯火已清晰可见。

冯晓晓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忽:“其实……我才觉得荣幸呢。你将来……准能成个大作家。”

“怎么可能?”李卓然清醒地摇摇头,“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不过……非常感谢你的欣赏和勉励!”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天赋有限,不可能在写作上有什么大的作为。不过,作为一项业余爱好,倒也不错。而现在,竟能因此博得一位美女的另眼相待,实在是意外之喜。

此时此刻,尽管早已饥肠辘辘,但怀中温香软玉,竟比心心念念的“小鱼锅贴”更诱人。

下了桥,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市区了。李卓然真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冯晓晓将电动车停在一家门脸极不起眼的小饭店门口。李卓然跟着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里面有个小院子,四周环列着一个个小包间。

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其中一个包间。里面几乎没怎么装修,四白落地的墙壁,灰色的水泥地面,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四条宽宽大大的长板凳,颇有旧时大食堂的味道。

冯晓晓见李卓然面露讶异,赶忙解释:“别小看这儿,这家‘小鱼锅贴’地道得很,你待会儿尝尝就知道了,价格还很实惠。”

“嗯。我相信你。”李卓然知道她是为自己省钱。

他目光扫过那扇敞开的窗户,立即起身走过去,仔细关好,又拉上窗帘,这才坐在冯晓晓的对面,开始点菜。

菜陆续上了桌,李卓然借口去洗手间,在外面找到那位中年服务员,低声嘱咐:“阿姨,不好意思啊,要是不叫你,你就不用进来添东西了。”

阿姨会意地眨眨眼,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行,小伙子!”

这家饭店的“小鱼锅贴”果然名不虚传,鲜香扑鼻。一阵大快朵颐后,闲聊的气氛轻松下来。

冯晓晓放下筷子:“卓然,自从你来了以后,我们装饰城的生意比以前好多了,那些商户都在我面前夸你呢,说你比之前的那个企划部经理强多了。你看,原先开张时我们装饰城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摊位没有租出去,现在生意好了,呼啦啦都租出去了。连我们招商部经理都佩服你有一套呢。”

“呵呵,还行吧。毕竟我原先在大型连锁装饰城待过,有些经验。”李卓然摆摆手,忽然话锋一转,带着些许无奈,“不过,那个老蒋好像……要是他肯配合我的工作,我们装饰城的生意还能更好些。”

“其实,我们本地人都知道他为什么老是跟你作对。你——你想知道吗?”冯晓晓看着他。

“猜也猜得到,”李卓然苦笑一声,“原先那个企划部经理走了以后,老蒋以为那位置本该是他的。”

“挖你过来是老板的决定,可他不这么想,”冯晓晓轻声道,“他只会觉得是你夺走了他的位置。”

“唉!——没办法,小人之心,防不胜防。”

“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还有什么?!”李卓然不禁猛吃一惊。

“还有……我们这边的风气不太好,做什么生意都讲究‘回扣’。你来了以后,把那些广告公司的结算价格都压得很低,人家就没有空间再给老蒋回扣了,所以他才会跟你急……”

李卓然心头一震!原来症结在此。顿时明白了老蒋为何总是抱怨自己把那些广告公司的代理价格压得太低,让他在E城的广告圈不好做人。李卓然过去的工作环境相对规范,对“回扣”毫无敏感度。

不过,让他颇为诧异的是,老蒋身为老板的亲戚,竟然也干这种吃里扒外的不法之事。但转念一想,亲戚关系或许就是最好的护身符:即便将来有一天东窗事发,老板好像也不大可能痛下辣手,法办老蒋。既然如此……

这个目下最为棘手的问题解决了,李卓然只觉胸中一畅,块垒顿消。他兴奋地举起酒杯:“晓晓,太谢谢你了!哈哈,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冯晓晓却没有举起酒杯,脸颊倏地飞起两朵红晕,低头不语。那羞涩,在一个已为人母的女子脸上绽放,竟有种别样的动人。

李卓然看在眼里,心头一热,不失时机地说:“晓晓,我刚才从后面抱过你了,现在,我要从前面抱抱你。”

他不等对方反应,马上起身绕过桌子,一把将冯晓晓拉起,紧紧拥入怀中。她微微挣扎一下,便放弃了抗拒。于是他低下头,双唇虔诚地、试探地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微烫的脸颊,最后,温柔而坚定地覆盖了那一片温软。

5,我……只能和你待一会儿。

过了几天,李卓然寻个机会,悄悄把老蒋喊到一边,开门见山:“以后,你经手的广告业务,价格你自己掌握,我可以不去压价,但你也不能报得太高,毕竟要以公司的利益为重,别让我太难做。至于别的……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老蒋。

老蒋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开混合着释然和贪婪的笑容,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李经理,你放心!我绝对不让你难做!……”

此后,老蒋判若两人,从处处刁难李卓然,变成了处处维护李卓然。李卓然心中冷笑:有回扣真是能使鬼推磨啊,不,是能使小人推磨。

没了掣肘,企划部的各项工作开展起来异常顺利,海纳家居装饰城很快步入良性发展的快车道,没过半年,它的市场份额就跻身当地装饰城的前三甲,从而成为E城招商引资的明星样板项目。市领导常常带队过来考察,频频登上电视新闻。海纳家居装饰城很快在当地家喻户晓。

在年终表彰大会上,李卓然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头号功臣,老板不仅当众表扬,还给他发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

那天吃完庆功宴,又去KTV唱歌。唱完歌,当人群逐渐散去时,李卓然在KTV门口悄悄截住了冯晓晓。

“你今晚哪儿都别去。”他声音带着酒意,眼神却异常清醒。

“呵呵,你是不是喝醉了?”冯晓晓笑着问他。

“怎么会呢?我还可以一口气做一百个俯卧撑。”

“好吧,”她看着他,眼中情绪复杂,“不过,我……只能和你待一会儿。”

在宾馆房间,冯晓晓的娇小与柔媚,让李卓然沉溺其中,缱绻难舍。然而,他却一直未能突破她的底线。后来,当她不顾他的挽留,决然离开以后,巨大的空虚与失落瞬间将他吞噬。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们只是彼此的过客。这“恨晚”的相遇,终究敌不过现实的藩篱。这一点,他想,冯晓晓必定也早已了然。

6,此地绝不可久留!

次日,公司统一为他们几个外地员工买好了返乡的火车票。

当天晚上,李卓然收拾好行李,便跑到隔壁宿舍与几个平素交好的同事打牌,打算熬个通宵,第二天再在火车上补觉。

夜近十一点,外面楼道里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咒骂声。紧接着,“哐当”一声巨响,旁边李卓然宿舍的门竟被人狠狠踹开了!

李卓然几个立即冲出来,只见一帮凶神恶煞似的大汉正骂骂咧咧地堵在旁边宿舍的门口。

“李卓然呢?叫他滚出来!”为首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戾气的男人冲他们吼道。

这家伙看上去气势汹汹的,显然是来找麻烦的。李卓然没敢吱声。

一个本地同事赶紧上前,用方言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不关你的事,我们找李卓然!”那男人目光凶狠地扫视着他们。

“他——他昨天就回老家过春节了。”本地同事见势不妙,赶忙撒了个谎。

这时,前面几个值夜班的保安也闻讯赶了过来。这幢宿舍楼紧挨着装饰城的后墙。

那男人见目标不在,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又狠狠踹了一下门板泄愤,便骂骂咧咧地带人走了。

众人惊魂未定,一阵面面相觑。

一个保安忽然低声说:“领头那个……好像是冯晓晓老公!我常看到他开车过来接送冯晓晓。”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李卓然身上。

那一刻,李卓然只想地上有个洞,好立刻钻进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E城就这么大。不过也忒快了,才一天的工夫!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此地绝不可久留!弄不好会把小命丢在这儿!

李卓然猛地冲回宿舍,拖出床下的行李箱,在众人沉默而含义复杂的注视下,几乎是跌撞着逃离了宿舍楼。

火车票是次日早上的。他仓皇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附近,找了家小旅馆(相对于那些宾馆,小旅馆反而更安全,那会儿都不需要身份证登记)。

钻进狭小的单人房,他立刻搬来一张桌子,死死地抵住房门。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一颗心还在狂跳不止。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烁着“冯晓晓”三个字。他盯着那名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但终究没敢按下去。

铃声一直固执地响着,停了,又响起。

最后,一条短信映入眼帘:

“卓然,你别急着走!我们还没有好好告别呢。”

心头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他能想象此刻她小小的身躯所承受的压力——那个男人绝非善类。他早听说过她老公脾气暴戾,动辄打骂——可能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得以乘虚而入。

然而,那点不R和不舍,最终被巨大的恐惧压过。他狠狠心,关掉了手机。

黑暗中,李卓然仰面躺在狭窄的床上,泪水无声地滑入鬓角。

“晓晓,对不起!”——这句无声的告别,是他留给E城的最后印记。

次日清晨,李卓然混在拥挤的人流中,终于有惊无险地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过完年后,老板的电话和短信不断追来,李卓然却一概不接、不回。

没过多久,他在S城重新找了一份工作,试图将E城的一切封存。

7,他欠她一次真正的告别。

许多年后的一个清晨,李卓然打开手机,微信提示有新联系人的请求,验证信息栏里只有一行字:

“你是卓然吗?”

他指尖微微颤抖,点了通过。没有寒暄,只回了一个字:“是。”想了想,又发去一朵鲜红的玫瑰表情。那红色,像极了记忆中某个时刻,她脸颊上动人的绯霞。

他最近总是觉得,他还会见到她的。因为他欠她一次真正的告别。

这感觉并非空穴来风——不久前,老蒋突然来电,说来S城出差,约他小聚一下。

酒桌上,老蒋已显富态,言谈间也多了几分圆滑世故。李卓然问起许多旧同事,最后,装作不经意地提到了那个名字:“冯晓晓……她还好吗?”

老蒋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嘿,你算问对人了。我跟她哥是高中同学,一直有联系。”他咂咂嘴,“晓晓啊……那年春节一过,就离婚了。然后去了云南,跟她哥合伙买了一辆大巴车,专门跑旅游线路。晓晓真够拼的!开始舍不得雇司机,便跟她哥两个人,轮着开长途……”

李卓然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整个人像被定住了。窗外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模糊成一片晃动的光影。

是不是我害了她?!……他自责地想。

然而,他却无法想象,记忆中那个娇小玲珑、耳廓近乎透明的身影,是如何握紧那巨大的方向盘,在云南的盘山公路上,载着一车陌生的面孔,沉默而坚定地驶向远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