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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纯爱那年,陪着破产的男友东再起,说爱上我的人是他,最后让我永远都不要出现他眼前的人,也是他

霍明破产,我收留他,又为他拉投资,喝酒喝到吐血,喝进ICU。他靠我盘活现金流,救了公司。却在我孕期,出轨了他总嫌娇气的大

霍明破产,我收留他,又为他拉投资,喝酒喝到吐血,喝进ICU。

他靠我盘活现金流,救了公司。

却在我孕期,出轨了他总嫌娇气的大小姐。

他说,这一辈子他欠我,余生他绝不负我。

现在,他却要另娶千金大小姐为妻。

他忘了,他对我许下的承诺。

他忘了,我们之间,先说爱上我的人是他。

他忘了,他说过,除非他死,否则他都会遵循本能爱我到天荒地老。

又或者说,他没忘,他都记得。

他只是——不爱我了。

1,

妇产科医院一楼,本该出差英国的霍明,小心翼翼地护着小腹微微隆起的大小姐周桥,慢慢往前走。

平时他总嫌她娇气烦人,现在却骗我出差英国,陪她做产检。

我捏着怀孕诊断单,在孕反胃酸倒流的痛苦中,突然反应过来。

半夜三更,她喝醉打他电话,哭得稀里哗啦地问他,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他嘴上骂她有病,让她以后别给他打电话烦他,却还是丢下发烧的我,开车赶去酒吧送她回家。

事后,他又在我面前,说了一大堆她的毛病。

他不是真的厌烦她。

他在我面前,特意表现出的,对她喋喋不休的厌烦与不耐,都是欲盖弥彰的欢喜和在乎。

眼泪不知不觉间,落下砸在手背上。

我忍着艰涩,压下眼泪,抖着手,按了三次他的号码才按对,

【霍明你现在,在哪?】

大雪纷飞中,他搂着她,亲了亲她的脸颊,坦然道,

【在英国出差呢,宝贝老婆.....

你乖乖在家,等老公带你最爱的甜品和生日礼物回去给你,最近天冷,要多穿衣服知道吗?】

我僵在那。

话到唇边却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嘟嘴索吻。

他甚至等不及挂电话,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对方。

我一颗心像是被冰冷铁丝紧箍,越箍越紧,剧痛伴着凉意渗入四肢百骸,刺得心脏疼痛难忍。

他敷衍地解释了句,

【宝贝老婆,我在忙,先挂了,一会有空打给你。】

他挂了电话后,迫不及待地,按着她后脑勺,狠吻上去。

他总是在忙。

忙着跟她接吻,跟她上床,搞大她肚子,忙着骗我,就是没忙工作。

我握着电话的手,无力垂落。

我蹲下身,吐了一地过后,迷迷糊糊地想,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发生改变的呢?

哦,是五个月前,她给他送饭盒。

他对她态度一如既往地恶劣,却在看到她烫伤的胳膊时眼神一软,第一次吃了她做的饭菜。

或许就是那一刻,他对她的感情有了变化。

面对我的质问,他叹了声,【许灵,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我们相恋七年。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死皮赖脸地追了他三年,又送了三年的饭,讨了他三年的嫌……在他眼里确实可怜至极。

我冷脸无话。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他说,

【老婆,我保证,我就可怜她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可怜她了。】

周桥离开时,特意找到我办公室,对我说,

【许灵姐姐,你知道我手上的疤,是怎么烫伤的吗?】

我敲键盘的手指一顿。

她勾起抹得意的笑,

【告诉你吧,疤是我自己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阿明心疼我,从而爱上我——】

我没空跟她扯,关掉电脑,去给策划部门发文件。

她拦下我,不让我走,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眼尾上扬,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许灵姐姐,你说,霍妈妈那么喜欢我,我要是成功让阿明哥爱上我——到时候,该滚蛋的人,会是谁呢?】

我告诉他,她的原话。

他大骂了她一顿,让她滚。

她嚎啕大哭,他只是冷眼旁观,让她滚远点,装可怜。

那会,我天真的以为,他会一直爱我,我们一定能走到最后。

可扑在我脸上的风雪,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看着他们相拥着走远,只余下雪地里,两排相互依偎的脚印。

那一刻,我在想。

也许,在另一个时空,他没违背诺言,我们还相爱着;

也许,在另一个时空,我们白发苍苍,正相约赶赴下一个相爱的百年。

可是,关于我们没有平行时空。

那个眉眼青涩,满眼是我的男孩,终究还是失信了。

2,

开车回家路上。

我攥紧方向盘,就像攥紧这段,他随时会放弃的七年感情。

堵车时,他给我发了条消息,

【宝贝老婆,今晚我会赶回陪你,但是到家会很晚,你先睡别等我。】

直觉让我点进周桥朋友圈。

几分钟前,她发了张,与他十指相扣的图片,配文【妈妈说,牵过手的就一辈子不分开了,哈哈哈——】

定位是宝格丽酒店。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恨不得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在床上度过。

我心脏骤停,后视镜映出我惨白的脸色,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后,孕反让我吃什么吐什么。

我裹紧毛毯,缩在沙发上,自虐般地,翻看着我们七年的聊天记录。

一年,两年,......七年。

我忽然发现,原来他不爱我这件事,早有端倪。

他从最初,连一朵怪异的云都要分享的热切,到骗我出差跟她睡后,回复变短,语气也日渐敷衍。

我傻傻地,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更加心疼他工作繁忙,特地报了厨艺班补偿他的辛苦劳累。

为此,他看着我做的一大桌,他爱吃的饭菜,哭了。

他说,我这么爱他,他还不清了。

那会我不懂,误把他的心虚当成了,他决心跟我白头偕老的感动。

所以,我更加努力地对他好,更加用心地爱他。

他却用千百倍的痛回报我。

抽痛的指尖,无意识划动屏幕,最终停在那句,曾让我感动得泣不成声的话上。

那会他破产在工地搬砖还债,不小心踩空,高空坠落。

他以为他要死了,昏迷前刻,撑着最后一口气,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宝贝老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如果哪天我不爱你了,大概是因为我快死了,也就不能再继续爱你了。】

当时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讽刺。

霍母的电话,拉回我的思绪,

【许灵,周桥怀孕了。

霍明决定在一个月后向你坦白,然后举办婚礼娶周桥为妻。

阿姨提前通知你一声,也省得你到时候接受不了——毕竟你跟了霍明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怔住,哑声道,

【阿姨,你觉得你们家对得起我吗?或者说,你觉得霍明对得起我吗?】

霍母挂了电话。

是了。

他母亲只是代表他,提前通知了我这个,被他抛弃的弃子而已。

我同不同意,无人在意,也改变不了什么。

凌晨四点,他带着一身寒气推开门进来。

黑暗中,他察觉我情绪低落,眉头微蹙,又很快舒展开。

【等久了?】他边换鞋,边哄我,【不是说了,飞机落地会很晚嘛。别气了,宝贝老婆。你就是要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好不好?】

那时我在想,他刚跟她上完床,就厚着脸皮回来骗我,又对我说这些肉麻的话,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口的。

我不懂。我只是恶心。

我越是悲伤,越是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我没生气。你在英国的六天,玩得开心吗?】

他走过来,将我抱起,转了几圈后,在我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没有宝贝老婆在,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你知道老公在英国多想你吗?

睡觉想你,吃饭想你,走路想你,满脑子都是你。

那时候我就在想,完了,我离开你活不下去,我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你手里了。

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不能抛弃我,知道吗?】

他说得好真诚,真诚到,如果我没看见雪地里他们拥吻那幕,没有接到他妈妈的电话,此刻我的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

可他骗了我。

我心疼他,倒时差出差英国工作,独自去医院孕检时,他陪了周桥六天,睡了六天。

并在这六天里,决定娶她为妻,让我滚蛋。

我唇角轻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哦,是吗?辛苦了。】

他轻揉我头发,品出我的阴郁后,叹了声,

【我就离开了六天,你就闹脾气了....那以后,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了....】

他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话就戛然而止。

我无力纠缠这个话题,瞥向他空空的手,明知故问,

【你从英国带的甜品呢?】

他一如既往的冷静,

【公司有事,回得急了,就忘带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忘记.....】

我打断他,眼里只有一片死寂,

【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

他眼神一滞,欲言又止。

我起身走向卧室,【今晚你睡客房。】

那时候我就在想,霍明其实挺残忍的。

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他要和周桥结婚了。

他不想要我了。

我可以挑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拖着厚重的行李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离开。

他偏不告诉我。

他偏要一边跟人上床,把人肚子搞大,一边继续说爱我,让我在最后的日子里,记住他虚伪的温柔。

我关上门。

他与我一门之隔,他问我,是不是因为忘带甜品生他气?

我回他,我睡了。

他走后,我看着满墙,他给我拍的照片,发了很久的呆。

霍明执着于捕捉,我每一个充满生命力的瞬间。

他总说,他不仅要跟我白头偕老,还要留下永恒的我。

等他头发白光了,牙掉完了,我还是扎着马尾,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女孩。

他的办公桌上,摆着我相框。

有年轻合作方,以为我是他姐姐,问他要我的联系方式,说爱上了我。

那人不懂。

观赏者爱上照片里的人,不是观赏者爱她,是拍摄者爱她。

是了,连路人都知道他深爱过我。

可这份爱,却像内里发霉长蛆的橘子,看着完好无损,咬下去却是满嘴的恶臭腐烂。

手机振动了下。

周桥给我发了条消息,【我现在怀孕了,该滚的人是谁呢?】

到底是二十岁出头的姑娘,耐不住性子,沉不住气。

又或许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自然也就是嚣张幼稚,不怕留下把柄。

舌尖尝到苦味,胃因孕反阵阵绞痛。

我吞下止痛药,蜷缩在床上。

给手机充电,屏幕亮起二十岁眉眼青涩的霍明。

七年一晃而过,他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有魅力了,也变得不爱了。

胃疼得迷迷糊糊的,我梦到,我遇见霍明的那年。

他家里公司破产。

他辍学回国,靠几滴眼泪,把已经拿到高薪工作的我,哄去当他的秘书。

说是秘书,其实是我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

那段日子,我为给他拉投资,厚着脸皮求见公司老总,往往是被公司保安连人带资料一起丢出去。

好不容易约到人,老总为难我,让不会喝酒的我喝下两瓶白酒。

为帮他拿到投资,我硬生生往下灌,喝到吐血,被他送去医院抢救。

他的泪砸在我的氧气面罩上,他说,这一辈子他欠我,我是他此生唯一的妻,他绝不负我。

后来,他靠我拉到投资,救活了公司,公司光景一年比一年好。

他却忘了。

在出租屋那张,窄小得像末日一叶扁舟的床上,他许下的,非我不娶的诺言。

难过之后,我乐观地想。

其实,某种程度上,他也没骗我。

他深爱过我,他什么都能给了我,除了.....一个家。一个有他的家。

我没回周桥消息,激怒了她,她消息发个不停,

【你不过是比我早遇上他几年,恰巧陪他吃了点苦而已。

他骗你出差英国,陪我的这六天里,我问他,有没有爱过你——他为了哄我,在床上说没爱过你,你觉得你赖着他,还有意义吗?】

我恍惚地想,他真的,如她所说那样,没爱过我吗?

最穷那会,我连着发烧几天,烧成肺炎。

他搬砖还债,已经要了他半条命。

为凑我医药费,又找了个扎钢筋的活,扎钢筋扎得,手上裂了很多很深的口子。

我给他包扎伤口,问他疼吗,他说,本来是很疼的。

但他一想到,要和我共度余生,就一点都不苦,一点都不累,一点都不疼了。

我被他逗笑,我说,我又不是灵丹妙药——说着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他盯着我,眼睛亮亮的,他说,许灵,我喜欢你。

我擦碘伏的力度一重,他倒吸口凉气,嚷嚷道,

【你不喜欢我,也不能痛下杀手啊!】

我没事找事,

【你喜欢我,然后呢?】

他眼睛一瞪,

【然后,我现在就命令你跟我相爱。】

我收起碘伏,白他一眼,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他贱兮兮地冷笑,

【我就胡搅蛮缠,缠死你,让你这辈子眼里只有我——】

爱在这里,痛也正痛在这里。

思绪回笼,我压下眼中的泪,拉黑了周桥。

她却不依不饶换了手机号,给我发了很多他们在酒店,不堪入目的私密照和视频,恶心我,逼我离开滚蛋,好成亲他们的爱情。

视频里,他在床上和她变换各种姿势,边把她弄哭,边喊她宝贝老婆柔声哄她。

大概,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她问他,有没有爱过我。

他为了哄她,在发泄的低吼中说,

【没有,我没有爱过许灵——老公现在,将来都只爱你一个人。】

我该痛哭一场,却发现悲伤到极点,整个人像是死了一样,不仅哭不出来,脑子还凝成了浆糊。

孕反导致胃部痉挛抽搐,我跑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

我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憔悴的自己,我迷迷糊糊地想。

我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离开呢。

红色的太艳,白色的又太素.....

我想了想,不管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离开 。

围上那条,他在廉租屋里,笨手笨脚地给我织了一个月,才织好的紫色围巾吧......

在这个又干又冷的冬天,围上那条他笨手笨脚织了一个月,才织好的紫色围巾,离开刚刚好。

3,

后半夜,他进来,从背后抱住我。

呜咽的冷风划过我的窗口,带着玻璃窗振动了几下。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他很小声的说,【对不起....】

他以为我没听到,其实我听到了。

他见我没反应,又窝在我颈间,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

说他在英国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跟别人结婚了,他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把枕头哭湿了。

他的话像一团,吸满水的湿冷棉花堵在我心口,让我心脏被冷意浸透的同时,窒息得喘不上气来。

我盯着黑夜虚无的点,发呆着想,他的话,我还能信几分。

他忽地将我掰过来,面对他。

他对上我空洞的眼,怔了下,【你没睡?】

我沉默许久才出声,

【霍明,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他没说话。

他的沉默将我血肉丰满的心,肢解得支离破碎地泡在酸汤里,小火慢熬,吸满酸汤,酸得我眼睛发涩,

【所以....你不爱我了,是吗?】

他嗓音沉又闷,

【七年,不是一年,也不是两年,是整整七年,是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七年.....】

爱的时候,他说,‘‘老婆跟你在一起,时间过得好快——就好像,今天我说,我们要白头偕老,一眨眼,我们就变成了老头老太太。’’

现在不爱了,七年就变成了,漫长得惹人生厌的七年。

他顿了下,鼓起勇气,

【我也不清楚,我到底还爱不爱你......又或者说,我还爱着你,只是爱变质了,从爱情变成了亲情.....】

他不清楚到底还爱不爱我,所以他一边让我怀孕,一边搞大她的肚子,既成全了爱情和成全了亲情。

我心脏骤停,胃跟着发胀。

想说点什么,在医院受了冷,我咳了声,一咳就停不下来。

他手忙脚乱地,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喂我喝了口温水止咳。

我咳出眼泪,他眉头紧皱,

【这几天,我不在家,你是不是出去乱跑着凉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叫别人去英国出差,留在家照看你了......】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二十岁眉眼青涩的霍明,在廉租屋内,温柔缱绻地吻遍我全身。

他捧着我脸说,这一辈子,我是他唯一的爱人。

他永远忠诚于我,绝不欺我,骗我。

他失信了。

他笃定,即使我发现端倪质问他。

他只要找几个拙劣的借口加以掩饰,再做出心痛的模样指责我,

往后,他再借口出差,压着她,全身肌肉紧绷,低吼着对她说出,“宝贝,我爱你”的那十秒里——

我只会愧疚,我玷污了他真心,然后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弥补他。

我不会想到,那十秒里,他有多恶心,有多肮脏。

我喘着粗气,带着某种执念,红着眼逼视他,

【英国的雪下得大吗?你告诉我?】

他怔了下,继续面不改色地骗我,

【大,你帮我准备的那件大衣薄了点,下次再去英国出差,要带件厚的。】

我望着他,泪就盛在眼里,夜色中,他看不见。

他抚上我脸,满目柔情,

【不高兴?老公给你讲个笑话怎么样?】

他绞尽脑汁地逗我笑。

我该笑的,却哭了。

我哭的,不仅是他骗我,要娶她为妻,还有这个注定无法出世的孩子。

有几滴泪砸在他手背上,他愣了下,他问我,

【我现在讲笑话,这么好笑了吗?】

多年后,或许是他陪孩子玩闹的瞬间,又或许是某个他和妻子静谧相拥的夜晚——他忽地愣住,原来多年前那个临近离别的夜晚,我哭了,他却误以为我在笑。

又或许,他偶然得知,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

他抱着娇美的妻子和乖巧的孩子,愣怔片刻后,神色复杂地轻叹一声,都过去了——那七年,就像书页,被他轻轻一翻,就都过去了。

从此他幸福到站,我却因为他的欺骗和抛弃,一生淋雨发烧发热。

【霍明。】我哑声道。

【嗯?】他轻轻擦去我的泪,嗓音发紧。

我一本正经地问他,

【你觉得,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好看呢?】

他缄默许久,才挤出几个沙哑的字眼,

【紫色,你穿紫色好看。】

紫色....我恍惚地想起,他破产了还到我们学校招聘。

那会我穿着一件紫色连衣裙,他傻傻地看着我说,

【同学,你结婚那天,穿紫色婚纱肯定美得像仙女下凡一样......】

他不解,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转身背对他,闭上眼,没理他。

半个小时后,他问我,

【你呢?你爱我吗?许灵。】

我背脊一僵。

爱的。

爱他,所以收留他,所以两瓶烧得胃出血的白酒,我硬生生灌了下去。

爱他,所以选择独自承受两人的错误。

爱他,所以即使他背叛了我,我也不恨他,只是担心离开他后,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可是他不爱我了。

那个为凑我医药费,扎钢筋扎到,手裂出密密麻麻的口子,也嘴硬说有我在,就感受不到疼的男孩;

那个说会一直爱我,除非他死,才会失信的男孩;

那个说要纠缠我一辈子,要给我一个家的男孩——他不爱我了。

他没有执着的要一个答案,他睡着了。

我爱或不爱他,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临近分手。

他推掉公司所有事务,他说,这半个月,他打算带我到处玩玩。

这会他和周桥正处于蜜月期,能挤出半个月陪我,我该知足,我该感恩他给我的,这最后的温柔。

我唇角微勾,笑着说,【好。】

旅行期间,我跟他开玩笑说,我怀孕了。

他唇边的笑,瞬间僵住,看着我许久说不出话来。

我轻描淡写地解释,开玩笑的。

他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他说,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我笑着说,好。

眼泪掉下时,他刚好低头,回公司高层消息。

他没有看到,大概......也不想看到。

4,

旅程的最后一天,是我的生日。

我们从巴塞罗那,飞回了北京。

他包下整栋,我最爱吃的西餐厅,为我庆生。

用餐到一半时,周桥闯了进来。

她红着眼望向他,没有撕心裂肺的质问,只任由眼泪一颗颗落下,然后转身离去。

不吵不闹,远比又争又抢更让人心疼。

霍明虽然面上冷淡,但凝滞的眼神,泄露了他心里真实的情绪。

我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淡声道,

【她要走远了,再不追,可就追不上了。】

他怔了下,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都知道了?】

【你是希望,我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你突然给我猝不及防,痛不欲生的一刀呢?

还是希望,我一开始就知道结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陪你演戏,然后被你的温柔一刀一刀地凌迟呢?】我放下刀叉,平静地看着他。

他嗫嚅了下唇,说出一句话轻飘飘的【对不起。】

其实,没有谁对不起谁。

吵架吵得凶了,总是他低头哄我。

某次,架吵完后,他眼睛黯淡无光,语气里满是疲倦,他说,

【许灵,感情不是输赢博弈,是真心换真心,是你一皱眉,一掉眼泪,我就心疼,可你一吵架就用各种难听的话刺痛我,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也会痛的。

哪天,它死掉了,也就不能爱你了。】

我哭了。

从那天起,我亲手拔掉我身上每一根刺,拔得遍体鳞伤,拔得鲜血淋漓,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他幸福,我只要我们有以后。

但一切都太晚了,他早已厌倦了我,也厌倦了这段感情。

我压下喉间漫上的涩意,故作轻松地笑道,

【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也没有那么爱你了,所以就没必要说对不起了——再说了,这段感情里,我也有错。】

他怔了怔,写了张支票,推到我眼前,嗓音发哑,

【我知道,我说得再多只会显得我虚伪。

总之,这些年,多亏你的照顾....我很感谢你....但我们往后不能继续做爱人了....】

我故意拖延散场的时间,却忘了,结局不可更改。

【分手费?】我瞥了眼支票,自嘲地勾唇一笑。

三千万买断我们的七年,是我赚了。

【是。】他目光晦涩难懂。

不爱了,是他七年的答卷,也是这半个月最终的谜底。

我毫不矫情的,收了支票。

压在心脏上的石头被搬走,他松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但转念想到,我没有丝毫地留念,又展现出一丝矛盾的愤怒,与悲伤。

这些杂糅成一团乱麻的情绪,最后化作一句,

【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我抬眼看向他。

【去银行,把钱转到卡里就离开北京,从此往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我握着红酒杯的手一紧。

他见我面色不愉,用很轻很轻地声音解释了句,

【她性子娇,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我不希望你在北京逗留太久...】

有时候想想,命运这东西挺好笑的。

先说爱上我的人是他。

喝醉酒,借着酒劲吻我,耍赖让我对他负责的人是他。

最后让我滚出北京,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眼前的人,也是他。

在他紧张又期盼的眼神中,我点了点头。

他如释重负,像是打赢了一场大战。

我一遍遍的,做好心理铺垫。

我以为结局到来时,我不会太痛。

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我还是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故作冷静地扬起头颅,不让眼泪掉下。

我说我今天和朋友有聚会,就先走了。

他喊住我,蠕动了下唇,终是无话。

他走到我身后,为我戴上,某天我看拍卖会,随口一提,想收藏的红宝石项链。

如果我没记错,这条项链当时被拍下就有四千万。

现在最低也在五千万左右。

【谢谢。】我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被项链衬得富贵美艳的自己,淡声道。

话音刚落,窗外一朵接着一朵的烟火,升空后绽开。

他说,

【许灵,祝你生日快乐。】

我爱了他七年。

他从宝贝老婆,到连名带姓的喊我许灵,只用了一秒。

我笑道,

【也祝你,分手快乐——新婚快乐】

他眼神复杂,却没说什么。

毕竟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他接了周桥的电话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包厢里,发了很久的呆。

我在想。

除去他不爱我这件事,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爱人。

我争强好胜,我尖锐,我浑身是刺。

他无条件的,包容我所有的坏脾气,哪怕被我刺伤,他也不会恨我。

七年,他长成了我身体里的一部分。

失去他,我也失去了,一部分血肉模糊的自己。

孕激素无端推动我的情绪,眼泪汹涌而出,接连不断地往下掉,怎么擦都擦不完。

他不爱我这个事实,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来收拾行李,准备走人。

他怕我累,帮我收了大部分的东西。

我拖着行李,开了门,准备走人。

他瞳孔颤了下,嗓音沙哑,

【你还有什么忘带的行李吗?】

我没回头,只淡淡回他一句,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行李,但带不走了。】

我不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说完这句话,我穿着那件,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紫色长袖连衣裙,外套一件白色羊毛大衣,一圈又一圈地围上那条,他在廉租屋笨手笨脚,给我织了一个月才织好的紫色围巾,在这个又干又冷的冬天,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5,

我走后,霍明几天没回家,在办公室待了一晚又一晚。

理智告诉他,再浓烈的感情,随着时间流逝,也会变得索然无味,周桥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和周家联姻,周家给他资源,他父亲也会把自己的股份转给他。

和许灵结婚,除苍白无力的爱情之外,他还能得到什么?

利与弊,得与失,一目了然。

可他看着空荡的,没有许灵在的办公室,却无端感到痛苦。

这只是没有她的开始,一旦他作出选择,她将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七天,他的念头有过无数次松动。

他甚至想着,他哪怕放弃一切,也要留下许灵。

可理智,终究占了上风。

他得到的一切,无论是金钱,权势,还是地位,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所有。

可他习惯了,她在身边。

习惯了,一抬眼就能看到她弯着眉眼对他笑。

习惯了,她生气时的冷眼和阴阳怪气。

习惯了,她弯腰向他汇报工作时,垂落的长发,散发的茉莉花香。

习惯了她这件事,就像习惯了空气。他离不掉,失去会死。

还有三天,他就要结婚了。

他为了彻底忘掉她,也为了不给自己留有余地,把周桥带回他们的家,在他们相拥而眠七年的床上,留下无数肮脏的爱液。

这期间,她没有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他无数次打开聊天软件,刻意去看她的头像,永远没有消息。

这倒计时的三天里,他经历了一个临死之人,死前的走马观花。

他和她之间经历的一切,如影片般,在他眼前一帧帧地划过。

她为帮他拉投资,喝酒喝到吐血,被拉去ICU抢救。

她为他放弃高薪工作,又为给他拉投资一家公司一家公司的跑,被公司保安像撵流浪狗一样撵出去,最终帮他拉到投资,让他度过了人生最狼狈的低谷期。

她为了他,改了脾气。

他们吵架,哪怕是他做错,她也低头哄他。

她为了他,太多太多。

他欠她的,还不清了。

他灌下一瓶酒,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想她。

想她是怎么长大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走了很多路,才从贵州大山,走到北京,走到他身边。

想他对她许下,却没法实现的承诺。

他越想头越疼,越想越睡不着。

手机上,她却依然杳无音讯。

世界在一瞬间寂静下来,喧嚣与纷扰都与他无关了。

在遥远的地方,下了一场与他精神息息相关的大雪。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渐渐落成一座雪山。

终于,在某片雪花飘落的瞬间,思念的雪山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登机前几个小时,许灵刚惨白着脸从手术台上下来,他给她打了个电话,他说,

【许灵,我们见一面吧——我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