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子跑来自首，说他杀了自己的母亲。另一个年轻人人跑来报警，说有人杀了他的母亲。警察放了疯子，反而把年轻人判刑……

安阳市的雷雨天气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

此时依旧大雨倾盆，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路上的积水成了一条小河流，都可以在里面养鱼。

这样的天气道路交通事故本来就会比平日多，而且这些天莫名其妙自杀的人也多了起来。

安阳市的警队、消防队通通忙得不可开交。

安阳警局冷清得不像话，除了必要坚守警局的职员，留下来的能够调动警力的就只有刚到队里不久的两个实习生和已经从事警队工作十年的赵石。

黑压压的天空突现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一道天雷，吓得昏昏欲睡的赵石从椅子上惊坐起来。

门口出现一个漆黑的身影，高大壮实，身后伴随着惊雷阵阵。

赵石脑子里立马闪现的是连环杀人犯之类的人物，他敏捷的从抽屉里把枪支摸出来，警惕的盯着黑影。

现在的连环杀人犯都那么变态吗，竟然敢到警局来，赵石保证，他要是敢乱来，立马就一枪蹦了他。

黑影缓缓走了进来，头顶的灯光打到他身上，只是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

男子呆呆的看着赵石，显然是被他拿枪的样子吓到了。

赵石尴尬的笑了笑，立马把枪收起来，脑补过度了。

他说，“我要自首。”

赵石先是让小文给他拿了条毛巾，然后按照流程将他带到审讯室，由他审问，小文记录。

本来这些工作都是轮不到他来做的，虽然是警局里的元老，但平常他都只是做辅助性的工作。

“先说说案发经过吧！”

男子名叫李安，27岁，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普通职员。

他开头的第一句便是“我杀了我妈”。

他眼里的痛苦清晰可见。

赵石和同事们都吓了一跳，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杀了自己的母亲啊。

“早上的时候我在做财务报表，不，我是在打游戏，她打了我的头，还拔了我的网线，她顺着手里的锅铲就往我身上打，一边打还一边骂，骂了什么来着？”

他努力的去回忆。

“记起来了，她骂我不争气、没出息、整天游手好闲的是要气死她，不对……”

他又乱了。

“我有工作，怎么就游手好闲了？”

赵石他们奇怪的看着他，自言自语，像是分裂症一样。

“她一直骂，下手很重，浑身都火辣辣的疼，我很生气，于是就还手了，我好像打了她，还推了一把，我下手不重的，可是，可是她流了好多血，一动不动的，我，我杀了我妈，我杀了她。”

李安放声抽泣，鼻子上还挂着一把鼻涕。

一旁记录的小文有些不忍，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他低着头接过，闷声道了谢。

他说他被打得很惨，可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被打的痕迹。

相反，除了淋湿了一点，衣着干净整洁，面相白净，整一个社会好青年模样。

李安的眼神突然的清明，“不，人不是我杀的，她不是我妈。”

赵石和几个同事面面相觑，实习的李青伏在赵石的耳边轻声说，“赵叔，这不会来的是神经病吧，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赵石沉默不语，他不能妄下定论，不过这个人实在是奇怪的很。

他不觉得这个人会是神经病，不过哪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在赵石思考的间隙，李安左右看看他们，突然他冲出了警局。

嘴里还一直喊着，“我没杀人，人不是我杀的。”

“别让他跑了。”

赵石率先追了上去，外面的文员呆呆的看着一前一后的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李青和小文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明显的黑眼圈，警局的灯亮了一整夜。

“十年前的案件我都查了，压根就没有这样一件失手弑母的案件。”小文倒在杂乱的文件当中。

李青翻出他记的笔记，“我这里倒是找到了几件类似的，可是人物和案发现场都对不上啊。真不知道赵叔到底在想什么，那李安明显就是一疯子，跟他这么较真干嘛！”

小文猛地起身，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赵叔！”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李青立马换上一副笑嘻嘻的脸，“赵叔回来啦！”

赵石没理他，一脸疲惫的靠坐在椅子上，低声道，“说说你们查的情况。”

“是。”

现在警队人力稀缺，竟然连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年轻人都抓不到。

昨天他带着两个资历丰富的老警员去抓捕李安，愣是没逮到他的一丝踪影。

而两个老警员中途也被叫去了执行其他任务，只有赵石还在不懈的追踪李安。

直到今天清晨。

门悄无声息的开了，“赵叔，有人报案。”

警局大厅，一个高瘦的男子蹲坐在墙沿，他将头都埋进臂弯。

赵石走过去拍怕他的肩膀。

他缓缓抬头，一脸的淤青，脸上还有流淌着的泪水。

他呜咽着，“有人，有人杀了，杀了我妈妈。”

赵石愣了有那么几秒钟，心中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

李青和小文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这也太巧合了吧！

他一边哭一边述说，一句话怎么都说不清楚，小文他们花了几近三个小时才将他的话理顺。

他叫季靖，是一个电竞爱好者，他和往常一样和队友约起打游戏。

可是那天怎么打都不顺心，一直都是输，他就去了外面散心。

在海边呆到半夜后回家，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母亲倒在血泊中，就横在他房间里，不论他怎么喊都没有一点反应。

他慌忙打了急救，可是来的医生看了一番后都直摇头。

他心里清楚，已经死了。

他的脑袋被震得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可是他一定要做些什么的。

他颤抖着打电话报警，可是近日安阳市的报警热线繁忙得不像话，于是他跌跌撞撞跑来了警局。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季靖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早上还没有的。”

赵石继续问，“无业游民，与母亲关系一直有些紧张，是吗？”

季靖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赵石盯着季靖了一会儿，最后道，“季靖，你需要配合我们做一些调查。”

季靖的案子赵石亲力亲为，现场的取证，指纹血迹的检验报告，每一样都是经赵石的手办理。

李青和小文都很不能理解赵石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找到李安，虽然现在种种证据都指向是季靖杀害了他的母亲。

他们私下也找赵石聊过这个问题，可每次赵石都是沉默不语。

季靖的案子结果很明朗，照理说应该是不难处理的。

可是......

“不可能，肯定有人诬陷我。”季靖歇斯底里的吼。

李青压着他，才没让他冲到赵石面前。

赵石把证据、文件的复印件推到他面前。

季靖一页一页的摊开，越到后面，额头上的青筋越是明显。

他把桌子拍得一震，桌子上的文件滑到桌底下。

“你们弄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我杀没杀人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得要你们告诉我不成。我是什么样的人身边的人都知道，如果真是我杀了我妈，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早就跟着死了，怎么会在这里和你们掩饰自己的罪行。”

季靖很生气，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双手紧抓着桌沿，他真怕自己没忍住，上去揍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警察。

“你们不去查明事实的真相，却在这里拉我做替罪羊，算什么人民警察，你们办案都是这么应付的吗？”

“季靖。”李青也怒了。

“别以为真不能拿你怎么办，就凭这些证据就能把你送进监狱，铁证如山，怎么你还想把自己杀害你母亲的这段记忆忘掉不成。”

小文也附和道，“就像你自己说的，杀没杀人你自己知道。”

赵石轻声叹了口气，沉声道，“人确实是他杀的，可是他也没说谎。”

“赵叔。”

李青和小文彻底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赵石将那日李安描述的场景重新给季靖呈现，包括具体受伤的部位。

季靖顺着赵石的描述查看自己身上的伤，都一一对应。

“这，怎么可能？”

季靖已经被吓傻了，赵石说的确实是他和母亲的日常。

母亲经常很生气他投入电子竞技这个行业，认为是玩物丧志，在他玩游戏的时候被收拾更是家常便饭。

他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可是动手这么重的还从来没有过，他还在好奇自己身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

母亲的不理解，再加上输急了眼，他的确会控制不住脾气和母亲对着干。

这一切都像是他做的一样。

“可是为什么我会不记得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吗？”

季靖抱头，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难不成我是人格分裂？”

李青和小文把头转向赵石，他们总觉得赵石是这个案件最清明的人。

“不，只是你的记忆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