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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选了能让男人动心的灵药过日子,被军官老公宠上天!

我和继妹同时重生,她哭着要互换老公,抢走了妈宝男,我没闹,选了能让男人动心的灵药过日子,婚后开启驯夫模式,享受军官老公的

我和继妹同时重生,她哭着要互换老公,抢走了妈宝男,我没闹,选了能让男人动心的灵药过日子,婚后开启驯夫模式,享受军官老公的极致偏爱

1

凌欢妩从疼痛中惊醒。

一睁眼就见有人在她面前。

“你在干嘛?对死人也不放过吗?”

明明上一秒她还绝望挣扎在化粪池里感受着脏污侵入肺腑的灼烧痛苦,一命呜呼。

下一秒就躺在狭小硬邦邦的破旧木板上,一条腿挂着裤子做检查。

难不成现在进地府投胎转世还要体检的?

“凌知青,别乱动,这是下乡来的例行检查,看看你干不干净!”

身下的老婶子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还拿着手中的器械翻来覆去检查个不停。

凌欢妩疼得双腿发颤,脑中却纳闷身下人为啥叫她凌知青?

她可是已经不当知青好多年了。

现在的她可是全国人民都艳羡的首富太太,院士他娘哩!

怎么会越混越回去,再次成为知青呢?

环视四周。

入目是坑洼不平深浅裂痕的土墙。

头顶是破碎瓦片夹杂着稻草的屋顶。

阳光透过缝隙直直落在两条圆润白皙的纤细长腿上。

凌欢妩愕然!

她不是已经年过四十人老珠黄了吗?

皮肤还能这么好?

正想着,正在检查的老婶子抽出手中的器械,在她大腿上拧了一把,一双浑浊的三角眼里满是惊叹,“凌知青你这身子真是太软了,特别是这皮肤嫩得跟刚磨的水豆腐一般,要是那些男同志一摸肯定都会走不动道!”

“胡说八道什么。”

凌欢妩赶忙起身穿裤子,臊红了脸。

这下,她总算意识到她这是重生到1963年刚下乡那会儿了。

而眼前这老婶子就是她上一世的婆婆。

上一世也是今天。

她这位卫生所的婆婆给她们几个知青检查身体,一个劲地夸她身娇体软,劝给她家那个在部队里当团长的大儿子周九震做媳妇。

果然。

凌欢妩还没穿好裤子,老人家就开始说媒絮絮叨叨夸起她这个大儿子来。

“凌知青啊,虽说俺家小儿子混蛋了点,但俺家那大儿子特别能干,你这身子骨和他肯定合拍,你要不考虑下当俺家儿媳妇?到时候结婚证下来你就能立马随军,也不用再在这里起早贪黑挣工分。”

听着耳边的叨叨叨,凌欢妩慌得不行。

她倒是不知道上一世她的这个大伯哥能不能干。

但是她知道,她要是再晚一步出这个破旧检查室的门,下一秒她家的养妹宋瑶瑶就会带着她上一世的老公周书耀冲进来,大肆宣扬她被周书耀看光。

上一世,因为流言蜚语,她不得不嫁给周书耀这个村里姑娘都笑话不孕不育的小流氓。

而宋瑶瑶却服下父母给的身娇体软丹药,忽悠婆婆对她另眼相看,转身嫁给了婆婆口中那个人人称赞的军官大儿子。

结婚后她还一脸幸福地四处炫耀,“嫁兵哥哥好啊,天天都能开荤,横竖都有肉吃。”

还逢人就炫耀她身娇体软的媚态,说活该她吃的好。

见面时,凌欢妩还得叫这个曾经是她家里保姆的女儿后来被收养成养妹妹抢走她一切的人做大嫂,她那个恨呐,只得咬碎牙齿和血吞。

好在周书耀虽然看着吊儿郎当,本性倒不坏。

后来二十几年,她用一些训狗手段把他训得服服帖帖,最后两人也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成为海城首富。

还因着家里人给的一胎多宝灵丹妙药成功生下三胞胎。

三胞胎也都给她挣足了面子。

一个成为律师,一个成为院士,一个成为电视上的大明星。

简直是风光无限。

可宋瑶瑶费尽心思嫁给军官老公,却听说过得很不如意。

即便她身娇体软,想着随军以后能天天荤肉管饱。

谁知,那个传言能干的军官老公不仅伤了根本,害她夜夜守活寡,后还申请去了海岛驻扎。

原本宋瑶瑶跟着去海岛随军的话,也能安安稳稳当个人人敬佩的军嫂。

可惜她吃不了苦不愿意跟去,还耐不住寂寞在家属院里偷野男人被人抓住。

最后一纸离婚报告下来,她被彻底赶出家属院,灰溜溜逃回海城。

不回来还好,回来一见凌欢妩成了首富,还生了三个争气的儿子,简直气疯了。

原本当初以为周书耀绝嗣,凌欢妩吃下一胎多宝丹药,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哪曾想被打脸的是宋瑶瑶自己。

后来,宋瑶瑶私底下约凌欢妩去扫墓,转头就把凌欢妩一把推进用绿草铺顶的化粪池中泄愤。

临死失去意识前。

凌欢妩听到宋瑶瑶站在化粪池旁对她嘶声怒骂恶毒诅咒。

她目眦欲裂,用尽了力气将站在化粪池旁边嘶吼的女人一起拖进池里,才肯呛下最后一口呕吐物愤恨地闭上眼。

再睁眼,却没想到,居然回到这两人命运转折点的一天。

凌欢妩还没系好裤腰带就赶忙冲过去开检查室的门。

既然重来一世,她可不想再次嫁给周书耀这不省心的男人操劳一家子,只想自由自在潇洒独美。

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

检查室那扇发霉的小门板蓦地被人一把重重推开,门板撞击在土墙上,土渣子扑簌簌直掉,吓得她一连后退几步身子一个身形不稳就要向后仰去。

电光火石间,一只大手迅速伸来,快准狠地抓住她腰间的裤腰带,将她拉了回来,整个人撞上一个结实坚硬的胸膛。

凌欢妩神情怔愣,目光复杂地抬眸看向眼前近在咫尺救她的男人,却在认出他相貌的这一瞬,整个人僵在原地。

来人不是她前世的丈夫周书耀。

而是她那被村民尊称“冷面军草”的大伯哥周九震!

唯一相同的是,周九震的身旁此时也跟着宋瑶瑶。

凌欢妩诧异偏头,对上一旁宋瑶瑶幸灾乐祸势在必得的视线,唇形无声说着“这次换我赢了”。

她才惊觉这一世变化的原因。

宋瑶瑶也重生了!

看着卫生所外飞奔而来的周书耀,她恍然大悟的同时,唇角缓缓勾起。

这一世的宋瑶瑶想把绝嗣的周九震推给她,转而嫁给周书耀去当什么首富太太,当院士他娘!

可她不知的是,周书耀这首富,要不是她这个资本家大小姐的扶持和数次果断应付商场沉浮的决策,他周书耀压根发不了家。

还有那三胞胎。

从怀孕到生产,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至于后来,要不是她拿钱拿人脉砸,呕心沥血一次次扶正歪苗,哪有他们的成就。

那样操心忙碌的日子,她是一刻都不想过了。

正当她心底暗自欣喜这一世可以重来时,听着逐渐跑近的周书耀大喊一声“媳妇”,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难不成周书耀也重生了?

如果他也重生,那这一世的他会如何选择?

2

下一瞬,小跑过来的周书耀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撩了撩额前爬树掏鸟蛋沾满鸟毛的碎发,居然一把揽住了宋瑶瑶的腰,语气黏黏糊糊又对着宋瑶瑶喊了一句“老婆”。

凌欢妩这才长吁一口气,看来此时的周书耀还是那个最开始对宋瑶瑶有意思的二流子。

只见周书耀看也不看凌欢妩一眼,转而一脸担忧地望向王桂花,“娘,听说你在卫生所被人打了,我这连滚带爬就回来找你了,没事吧?”

周九震也跟着附和,“我也是听说娘被人打了,才一时情急踹了门。”

他边说边歉疚地看向凌欢妩,像在解释刚刚鲁莽踹门的原因。

凌欢妩则和这位一看面相就清心寡欲的大伯哥对上视线,不禁改变了主意。

嫁老公就得嫁这样克己复礼、人狠话不多、号令三军的真正绝嗣好男人,省心省力,还不用生孩子。

完美符合她潇洒独美搞事业的幌子老公形象。

哪像周书耀,就跟养个大儿子似的,啥事都得依赖她,还得替他养崽。

周九震似也感受到眼前女人不正经的视线,冷着脸赶忙松开她的裤腰带,退后一步和她保持距离。

此时,王桂花从水缸里捞起葫芦瓢舀了一勺水倒搪瓷盆里洗了洗手就当消毒,一脸不解地看着两个突然闯进来的大小儿子,“谁说我被人打了,村书记让俺给知青们做检查,还好人家凌知青裤腰带紧得快,不然你们俩可就是耍流氓了。”

周书耀拔下口中的草,清澈又愚蠢的眸子上下打量了眼凌欢妩,大声讥讽道,“就她一个资本家大小姐浑身铜臭味,喂给农场的猪吃,猪都不吃,我们会对她耍流氓?”

猝不及防听到上一世四十好几还夸她好看的老公,如今一脸嫌弃骂她猪都不吃,简直违和割裂,十分不习惯。

好在,这场大戏的主导者宋瑶瑶总算开始故技重施了。

她委屈地撇撇嘴,状作自责般扯着嗓门怪自己,“都怪我以为姐姐大小姐脾气惯了,会不配合做检查打伤王婶子,却没想到害的姐姐刚刚被周大哥给看光了,呜呜呜……”

几句话如惊天大瓜砸落,屋门口排队唠嗑的男女知青纷纷化身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挤到狭窄逼仄的土坯房里凑热闹。

“宋同志,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有看到凌同志干嘛?刚刚我娘都证明我什么都没看到,你这样让凌同志以后怎么嫁人?”

周九震环视一圈跑进来吃瓜的乡里乡亲,立马跟前世的他弟周书耀一般,反驳宋瑶瑶的话。

相对于周书耀当时的慌乱,他镇定自若,语气里还带着一抹清洌的警告。

宋瑶瑶被他这气质吓得瑟缩了一下,毕竟上一世她见过周九震在部队里铁面无私的样子,更是见过他徒手就能拍飞一头疯牛,哪有不怕的道理。

但为了促成这两人,她还是梗着脖子道:“我刚刚看到你扯我姐姐的裤腰带,你肯定就是看了什么会长针眼的,所以立马给她勒紧裤腰带!”

“而且,我和书耀刚刚都看到了,你们俩刚刚抱在一块,周团长,你得对我姐姐负责!”

宋瑶瑶边说边捅了捅身旁的周书耀让他作证。

周书耀傻乎乎不明所以,就实话实说,“对,刚刚我就看到凌知青和我哥抱一块哩,这肯定得负责啊!”

周遭围观嗑瓜子的乡里乡亲和等着体检的知青们闻言也七嘴八舌议论。

“这女同志在检查室里能干嘛,八成就是被看了。”

“就是,凌知青那狐媚子样,听说割个麦子那腰比麦穗还软,听说上次还有个男同志为看她一头撞拖拉机上,换谁谁不迷糊?”

“胡说八道什么,周家大小子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忘了他可是不近女色的。”

“哪有不近女色的,我听人说城里那些资本家小姐洗澡都用牛奶,哪像我们乡下婆娘又糙又黑,谁不想看,不然他去踹门干嘛?”

听着耳边人的议论声再次如前世那般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凌欢妩脑瓜子嗡嗡直响,烦得不行。

生怕他们再说出侮辱周九震的话。

毕竟人家保家卫国的一个大直男,哪懂得宋瑶瑶的小心机。

不过是太紧张人家老母亲而已。

“好了,你们别说了。”

凌欢妩大喝一声,就如同上一世她在自家百货商场里制止讹钱闹事的一群人,一出声就镇住了场子。

“周九震同志的眼睛既然被我污染,我愿意对他负责!我要嫁给他!”

一语惊起千层浪。

刚刚还在八卦的众人全都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她一个被人看光的女同志,反过来要对看她的人负责?

简直是甘蔗地里长草,荒唐啊!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周九震此时面上也闪过一丝茫然,再而就是震惊,看向凌欢妩时两颊也微微泛起了两抹绯红。

直把凌欢妩看呆了。

里头的王桂花原本还在气恼这些个碎嘴子污蔑她儿子,下一秒听到凌欢妩要嫁给她大儿子,立马笑开了花。

“好好好,九震过几天就要回部队,那俺们赶紧把酒席给办了,到时候结婚报告下来,就能立马随军,俺娃一大把年纪血气方刚的,总算被窝里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这么一桩婚事,就这么三言两语定下了。

就连宋瑶瑶也有一瞬间的恍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她望向一脸淡然好似无所谓的凌欢妩,故作挑衅地挽上了周书耀的手,得意地扬了扬眉,“趁这好日子,我也有好事宣布。”

“我也要和书耀结婚领证!”

而刚刚还叼着狗尾巴草的周书耀此时惊得口中的狗尾巴草都掉了,随即嘿嘿傻笑起来,笑得腼腆又羞涩。

这个消息可比刚刚凌欢妩反向要负责的消息劲爆多了。

王桂花乐得合不拢嘴,赶忙朝各路神仙又是拜又是念叨的,像是总算甩掉了个烫手山芋手舞足蹈。

凌欢妩在一旁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白了这乐呵呵的前夫哥一眼。

先前她还心虚抛弃他换了个老公,现在啥偷感愧疚感都散了。

都重生了,谁还在他一个歪脖子树上吊死。

况且上一世本该就是她要嫁周九震的,要不是宋瑶瑶梗插一脚,她哪里用得着嫁给他吃那么多苦。

这辈子,她只想享福。

很快,日子来到了周家两兄弟一同办酒席的日子。

上一世是凌欢妩先办酒席的。

她特地坐了一上午的拖拉机去镇上打电话让爸妈来吃她的结婚酒席。

哪曾想他们俩不仅都没来,连一个钢镚一床棉被当嫁妆都没。

可到了他们养女宋瑶瑶结婚,他们不仅都来了,那抬嫁妆的人更是从村头排到了村尾,那一箱又一箱的嫁妆都把那些汉子的扁担都压弯了。

那一天,她这个资本家大小姐成了全村人的笑话。

都说她脾气娇纵让父母寒心,他们才宁愿去疼一个保姆生的养女。

这一世,两兄弟同时办酒席。

凌欢妩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明艳动人的样貌,缓缓笑了。

这次,她不仅要可以延缓衰老的身娇体软丹,更要和那对眼盲心瞎的偏心父母断绝关系,拿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资产!

3

破旧的三间土坯房前,唢呐震天,鞭炮噼里啪啦作响。

一箱又一箱挂着红绸的大箱子被抬了进来,摆在宋瑶瑶那间土坯房门前。

凌父凌母从城里风尘仆仆赶来,又是坐船又是坐拖拉机又是找人扁担挑翻了几座山,才堪堪在喜酒开席前将这几十箱嫁妆送到。

凌欢妩和宋瑶瑶都穿着大红嫁衣在房门口前迎接。

两人一来看也不看凌欢妩一眼,齐齐抱住宋瑶瑶哭得天昏地暗,一个劲地心疼她下乡吃了不少苦。

周遭不明所以的人都还以为两人才是宋瑶瑶的亲生父母。

酒席上。

凌欢妩和宋瑶瑶各自带着自家男人去朝大老远赶来的父母敬酒。

凌父凌母刚刚在酒席上已经听了个大概。

得知自己一个女儿嫁给了个团长,一个嫁给了团长的绝嗣弟弟。

两人想当然就以为是宋瑶瑶好福气嫁给了有出息的团长。

想到周家因为成分不好,天天被人指着鼻子骂是资本家。

现在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直到王桂花在一旁介绍,他们两人才知宝贝养女嫁了个混混,脸才彻底沉了下去,仿佛深受打击。

酒席散场。

凌父凌母再次如前世那般,拉着两女儿到僻静处,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两个小木盒。

“你们也知道我们凌家祖先曾经是太医,留下了两种传家宝丹药。一种能让人身娇体软延缓衰老,但影响生育,一种能一胎多宝,但对身体有损伤。”

凌父同上一世那般率先一脸慈爱地看向宋瑶瑶,让她先选。

自从宋瑶瑶的亲妈为救他们两公婆死在火场后,他们就什么事都把这养女放在优先。

“来,瑶瑶,你选哪一个?”

而宋瑶瑶恃宠而骄,毫不迟疑做了上辈子不同的决定,“我选一胎多宝!”

她故作大度般将装着身娇体软丹的盒子递交到凌欢妩手中,笑得得意又嘲讽,“姐姐,这身娇体软丹就让给你,听说那些个在部队里的男人都是如饥似渴,吃了这个,你们两夫妻肯定更加恩爱,蜜里调油哩!”

凌欢妩见不得她这副小人嘴脸,只是扫了眼地上摆放的嫁妆,便懒得和亲生父母客套,拿了丹药转身就走。

她当然听出宋瑶瑶话里的嘲讽。

不就嘲讽她以后守活寡嘛。

可宋瑶瑶不知。

她对那档子事提不起半点兴致。

完全正合她意。

身娇体软可以跳舞,又能延缓衰老的。

白痴才选一胎多宝。

现在的她只想着怎么带走那几抬原本该属于她的嫁妆,她可一点都不想便宜外人。

宋瑶瑶并不知凌欢妩心中想法,迫不及待打开盒子掏出一胎多宝药丸就往嘴巴送。

凌母一把拉住她想制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心疼不已,“傻孩子,是不是欢妩那死丫头抢了周家老大,逼你嫁老二,又欺负你让你选这生子丹羞辱你的?”

“还有,刚刚我们都听说了,你嫁的那周家老二不学无术,小时候就有老中医诊出他不行且绝嗣,你吃这一胎多宝丹有啥用?”

凌父也在一旁附和,“就是,明明你吃那身娇体软药丸,啥男人的心笼络不到,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爸妈,你们别听村里那些人乱嚼舌根,我家书耀以后会有三胞胎的,而且还会是首富呢,你们就等着看我过好日子吧。”

宋瑶瑶激动解释着,此时她甚至恍惚看到那出人头地的三胞胎躲在门后即将朝她奔来。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回新房里造三胞胎了。

前世孤苦无依惨死化粪池都无人收尸的日子,她是一点都不想过了!

眼见两闺女各走一边回屋过新婚夜,凌父凌母也不好外说什么,住进了王桂花安排的中间那屋土坯房里。

两人在城里住惯了大房子,哪里习惯住这土坯房。

临走时,王桂花还给了两人几坨棉花。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直到夜深人静,他们这才知道这几坨棉花的用处。

隔壁宋瑶瑶的南屋里动静很大,几乎都要把屋顶掀翻了。

他们塞了好几团棉花,依旧挡不住那道道面红耳赤的声音往耳朵里钻。

反听凌欢妩那屋。

简直是一潭死水。

凌父凌母相视一笑,看来他们的宝贝养女这次选对人了。

北屋里。

凌欢妩坐床上和坐竹椅上的周九震面对面,尴尬得不知下一步要做什么。

没一会,南屋那头就传来不算小的闹腾声。

震得和他们屋连在一起的北屋墙体也跟着扑簌簌掉土渣子。

中间隔了一个房间,他们都能听到感应到,足见得那边到底是如何天雷勾地火。

许是刚刚吃了身娇体软丹的原因,凌欢妩感觉身体有些异样,额头竟莫名开始发汗。

再一抬眸,就见她那前世端方的大伯哥、现世红温的老公正襟危坐,额头上同样冒着豆大的汗珠。

汗珠顺着他刀削硬朗的面庞一路蜿蜒而下,滑进他扣得严严实实倍显禁欲的领口,随着他起伏的胸口在他军绿色的汗衫胸口晕染出惹眼的痕迹。

“这天……太热了!”

凌欢妩率先打破沉默,尴尬地擦了擦额头的汗,顺势还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露出一片雪白。

她口干舌燥,只以为自己是气的。

想起上一世时,她和周书耀新婚夜的那一晚,那狗男人也是差点把屋顶掀翻了。

不过是从天黑骂到天亮,总而言之一句话总结就是,他娶了她这个她这个资本家大小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狗男人在新婚夜还能叫那么欢。

“是啊,天太热了。”

周九震附和了一句,好像也顺应她解纽扣的动作,竟顺势脱下整件汗衫,露出肩宽窄腰和八块腹肌,“要不……我们也去睡吧?”

下意识的,凌欢妩咽了口唾沫,听着南屋像是宋瑶瑶的挑衅动静,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身子一软便倒在床上,摆出妖娆的姿势。

即便她是冷淡性子,但总归是新婚夜,总不能不让人碰。

而且那身娇体软丹,她倒想试试到底能软成啥样。

试试这宋瑶瑶口口声声咒骂的大伯哥,到底行不行!

4

周九震解了裤腰带顺势往床沿坐。

凌欢妩手肘撑头伸长了脖子,眼珠子直勾勾落在男人腰下部位。

谁知军绿色长裤往床尾一搁,露出的底下还是一条军绿色短裤。

两条宛如钢铁铸就的大长腿顿时映入眼帘,随着他的动作,长腿肌肉隆起,青筋若隐若现间,像极了草原上奔跑的猎豹。

视线缓缓向上。

男人那劲瘦的窄腰,一整个满满的爆发力量感,好像随时蓄势待发抓捕猎物。

凌欢妩看得愣神。

这身材简直比周书耀还要棒。

如果说周书耀是练的纯人工注水肌肉,那周九震就是纯天然的狂野肌肉。

凌欢妩赶忙换了个姿势躺好,勾着媚眼看他,“别吹煤油灯,我怕……”

其实她不过是想看看他行不行而已。

谁叫她自小就是个好奇的妹子呢。

“哦。”

周九震表情古怪,惜字如金应了声,便大喇喇光着膀子躺在凌欢妩身旁闭上了眼,“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我答应公社给知青们盖个公厕呢。”

“至于房事,以后等第二日没活了我再补给你!”

公事公办的语气,就像在和她商量明天要下地干什么活般。

凌欢妩震惊,疑惑,原地妖娆石化。

她两条大长腿都快绷抽筋了,就等到血气方刚一个大男人目不斜视?

敢情这男人前世新婚夜也是这么对待宋瑶瑶的?

她心底恨不得从背后能抽出一条小皮鞭来抽他,嘴上却软软道:“我让你不吹灯,可不是让你来睡觉的,行个房也耽误不了明天你修公厕呀。”

说话间,她还故意扯了扯领口,露出线条柔美凝脂销魂的香肩。

周九震喉结滚了滚点了点头道,“凌同志说得对,主要是我们的结婚报告还没下来,我觉得得等上级同意了,我们才能……”

啊啊啊!

凌欢妩快受不了。

这男人一板一眼的。

她不过是想在新婚夜试探下老公是不是男人咋这么难!

看着他说话间脖子上一动一动的喉结,她毫不犹豫咬了上去。

话戛然而止。

男人没动,她就动。

不知不觉就亲在一块。

“咱们悄悄的别出声,毕竟咱们不像书耀他们领了证的。””

周九震此时一张古铜硬朗的脸早已憋得通红,却依旧一板一眼用商量的语气询问她。

凌欢妩点头如捣蒜,同样双颊烫得要滴血。

要知道上一世起夜碰到还都只是不自然点点头的叔嫂关系。

转头两人就成了夫妻关系。

不脸红尴尬才怪。

此时此刻,凌欢妩只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上一辈子和周书耀在一起,从没过这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早已把刚刚只是想试探的心思抛之脑后,手迅速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玩意舞到周九震跟前。

“这是我从卫生所花高价买的,以后洒上石灰洗洗就能重复使用,你快戴上……”

周九震拿着这跟气球一般的玩意愣了好久。

原本涨得通红的脸一点点冷了下去。

“所以,当时检查室里我啥都没看到,你为啥要跟我结婚?就这么不想同我生孩子?”

“啊?”

“啊!”

凌欢妩属实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正不知怎么回答时。

下一秒,她整个人似是会瞬移般出现在一个陌生且只够她一人站立的空间。

四周皆是墙壁。

手中的小气球掉落,她惊得想大声尖叫,下一瞬,整个人意识回归重新回到木板床上。

凌欢妩大口大口喘着气,偏头看向身侧虎背宽肩的男人。

她瞪大杏眸,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回神。

自小她就听曾经是名门闺秀的外婆说过,她们家族血脉的女子有些人会在新婚夜觉醒空间,一个必须靠老公开疆拓土的空间。

小时候她听不懂外婆话里的意思。

现在自己经历过以后,惊悚顿悟。

她这是在和周九震挖掘时挖出空间了?

可为啥,上一世她并没有觉醒空间?

此时凌欢妩回过神来已然睡意全无,欲念全灭。

她捅了捅身旁男人硬得跟铁板一样的后背,想再次验证下。

可惜没动。

耳旁还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凌欢妩起身蹑手蹑脚跨越男人盖着层小被子的窄腰。

居高临下看去,她依旧能看出男人侧身时明显的起伏弧度,不禁哑然。

这男人明明很行的样子,上一世的宋瑶瑶为啥说他不行?

凌欢妩走出房门,迷迷糊糊往土坯房后头的蹲坑走去。

上一世后来那些年日子过好了,一家子都住上了大洋房实现了厕所自由。

现在她压根不习惯在房里蹲在红桶上方便解决。

刚到院子,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光着膀子正站在院子里的水缸前拿着葫芦瓢,一勺一勺地往自己身上浇水。

那身形不是她上一世的老公周书耀,又会是谁?

凌欢妩整个人都麻了,不想弄出声响引起他的注意贴墙走。

谁知,那个向来喜欢大半夜完事后洗澡的男人一下子就注意到她。

“嫂子,你大半夜怎么不睡觉跑出来,还有咋不叫大哥陪你?咱们村里可是有很多光棍流氓的,你得当心点。”

凌欢妩心底白了他一眼。

成他嫂子了,他倒不像之前那般阴阳怪气,学会对她客气了。

还疑惑她咋不睡觉。

这狗男人和人叫了一夜,这附近谁能睡得着。

但凌欢妩嘴上还是客气道,“我去趟厕所,能出啥事?”

凌欢妩只是步子停顿了几声,身后男人一开口就突兀地喊住了她。

“嫂子,要不我陪你去?”

5

凌欢妩整个身子僵住,上一世刚成亲那几晚的记忆猛地砸过来。

她喊周书耀陪自己上厕所,换来的是一句“资本家小姐就是矫情”。

如今他倒殷勤起来了。

“不必了,”凌欢妩扯了扯嘴角,眼底淬着冷,“还是赶紧回去陪你媳妇吧,等下找不着人,怕是又要哭天抢地,说我这个做嫂子的勾引你。”

她是真怕宋瑶瑶那个重生的疯女人冲出来乱吠。

上一世没机会撕够,这一世若再被缠上,她保不齐真会再把人薅去塞化粪池。

周书耀却腼腆地笑了,带着点蠢货式的嘚瑟:“瑶瑶她呀,已经晕过去了!”

凌欢妩唇角抽了抽,尬得脚趾抠地,撂下句“那真是恭喜”,头也不回地扎进房后的蹲坑,把那点腻歪气隔绝在外。

一夜没合眼。

凌欢妩一直研究这个体内突然多出来的“空间”。

意念一动,眼前就浮现出个巴掌大的小格子,里头孤零零躺着先前掉落的人类幼崽嗝屁袋。

凌欢妩试了两回,确认这格子般的空间能储存东西,就是小得可怜。

连她那几箱嫁妆的一个角都塞不下。

上一世就是因为山路崎岖,她没争到爹娘给的嫁妆,后来只带了家里几个古董去港城,跟着周书耀和三个孩子凑凑合合做生意。

这一世有了空间,若能存下嫁妆,将来靠着家底干事业,定能比上一世更风光。

可这空间……凌欢妩瞥了眼身旁熟睡的男人。

传闻空间觉醒要靠“契机”,难不成触发她空间的周九震,就是扩展空间的关键?

她盯着男人劲瘦的腰窝,指尖蠢蠢欲动。

真想拍醒他问问,能不能帮自己“松松土”。

“周团长?”她试探着轻唤。

“嗯?”

男人低哑的嗓音突然响起,吓得凌欢妩手一缩。

“没、没睡啊?”她对着他的背,耳尖发烫。

刚才她在他身上翻来覆去折腾,他该不会全知道了吧?

“军人睡觉,向来警觉。”

周九震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有事?”

凌欢妩正想开口,屋外突然响起嘹亮的鸡鸣。

“天快亮了,我得去公社。”周九震几乎是瞬间翻身下床,抓过衣服就往外冲,背影利落得像后面有狼追。

活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凌欢妩撇撇嘴,看了眼墙上的钟,四点了。

她顶着黑眼圈出门,婆婆已经端着热腾腾的面条在堂屋等着,见她出来就招呼:“老大媳妇,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上工。”

熟悉的话让凌欢妩心头一暖。

上一世婆婆待她比亲妈还亲,可惜后来跟着周九震去海岛,他牺牲后,婆婆在第二天也跟着去了。

这一世,她定要护着婆婆安享晚年。

刚拉着婆婆坐下,门口就传来“哎哟”一声。

宋瑶瑶扶着腰,一瘸一拐地挪进来,眼神扫过凌欢妩,立刻黏了上来,声音甜得发腻:“姐姐,你这黑眼圈重的,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好呀?”

她故意挺了挺胸,语气里的炫耀藏都藏不住:“我可睡得香呢,中间晕了好几回,现在浑身都软乎乎的。”

婆婆没听出弦外之音,还真皱起眉:“老大媳妇,是不是床铺不舒服?”

“没事妈。”凌欢妩安抚地拍了拍婆婆的手,抬眼时,唇角已勾起抹冷笑,直接把唇角的破口凑到宋瑶瑶眼前,“估计是昨晚不小心被碰着了,这口子疼得我直睁眼到天亮呢。”

宋瑶瑶的脸“唰”地白了。

那破口分明是被人咬的!

上一世周九震在她新婚夜可是木头桩子一个,大热天裹得严严实实,说什么“公厕没修完,要攒力气”,连手指头都没碰过她!

这么个把纪律刻进骨子里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凌欢妩……

“不、不可能……”宋瑶瑶指尖掐着桌沿,指甲都快嵌进去了。

凌欢妩没理她,自顾自吃完面条起身。

刚走到门口,就被宋瑶瑶一把拽住,拖到院角的隐蔽处。

“姐姐,你别装了!”宋瑶瑶压低声音,眼底是藏不住的嫉妒,“周九震那性子,能对你好?你嘴上的伤肯定是他打的!跟着他去随军,有你受的罪!”

她顿了顿,像是施舍般笑道:“不如你留在乡下,帮我带孩子、挣工分?等我们家书耀发达了,少不了你一口汤喝。你看,昨夜我和书耀……说不定已经有三胞胎了呢。”

凌欢妩看着她唾沫横飞的脸,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冷了下去。

上一世没撕够的嘴脸,这一世倒是主动送上门了。

她没废话,转身就抄起墙角那桶没来得及倒的尿,手腕一扬——

“哗啦!”

腥臭的尿液劈头盖脸浇了宋瑶瑶一身。

宋瑶瑶尖叫着跳起来,头发上满是尿骚味,整个人像只落汤鸡,僵在原地。

凌欢妩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三胞胎?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福分!”

“还有,下次再敢打我的主意,就不是尿桶这么简单了。”

她瞥了眼宋瑶瑶惨白的脸,转身就走,留下身后气急败坏的尖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谁知转头绕回屋前就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凌欢妩摸着鼻子抬头,却在看到周九震那张冷硬又晦暗不明的脸时,小心脏怦怦直跳。

刚刚她的凶悍模样,岂不是被他看到了?

那她在他心底的印象大大折扣,以后还怎么拿他试验扩展空间?

凌欢妩尴尬扯出一抹笑,双手前后挥动一副做运动的姿势,“我出来做操,周同志不是出门了,咋又回来了?”

周九震拿起地上被她倒光的尿痛,一本正经道,“我忘了倒尿桶了,没想到凌同志这么勤快帮我倒了!”

“嗯……哈哈哈……”

凌欢妩笑得生硬,正想催促他赶紧走,转头就见宋瑶瑶顶着一身尿臊味从墙后走了出来。

6

宋瑶瑶见到周九震整个身子也是一抖,难堪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凌欢妩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她温柔妻子的形象全被她给毁了。

“周同志,你去公社要迟到了,还不快去!”

她冷下脸催促周九震走。

周九震眼角扫了眼宋瑶瑶头顶的尿液,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说的对,我得立马走!”

说完,他长腿调转方向,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欢妩火气蹭蹭蹭往上窜,刚才没撒够的气现在一下子爆发出来。

“你凭什么让我给你带孩子吗?凭你妈是我家保姆吗?”

凌欢妩直接怼她,上下扫视着她痴心妄想不努力就想当首富太太的无知样,毫不客气问她,“你妈给我们家当保姆,我们家还给你工钱,你一毛不拔想我给你当保姆?”

“以前我是你妈养你长大的金主,你寄住我家,得叫我一声大小姐,现在我更是你大嫂,你有什么资格喊大嫂来给你带孩子?”

“啊啊啊……不就是钱嘛!”

宋瑶瑶反应过来刚才浑身沾满尿液的样子被周九震看了去,还被这般羞辱,再次惊声尖叫起来,“以后我家书耀有的是钱,等下我们去生产队,你把我的活也干了,到时候我们发达以后,我们每月会大方给你五十块钱的。”

“现在你每天赚8个工分还不到1块钱,一个月撑死也才30块钱,怎么说都是你划算。”

“再说,现在你顶着资本家大小姐的身份,走哪人家都会给你一口唾沫,谁还会要你,大伯哥也是早晚和你离婚的……”

高高在上的语气,一副还让凌欢妩捡了便宜的鄙夷面孔,气得凌欢妩直想扇她一巴掌。

“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先养活你那个懒货老公再说吧。”

凌欢妩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虽说上一世后来周书耀在商场上展现了惊人的经商天赋,但没有她前期养活好吃懒做的他,想办法让他和那群二流子割席,再启蒙他经商之道,哪有他的首富地位?

八字还没一撇,宋瑶瑶就在这想打压她剥削她,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懒得同宋瑶瑶多废话,转身去了水缸旁舀了几勺水倒搪瓷盆里,准备洗脸上工。

清晨空气清新,天边山坳处依稀露出鱼肚白,束束曦光轻柔落在水缸旁的女人身上。

她缓缓蹲下,睡裙裙摆如一朵白色夜莲在青石板上晕开褶皱。

腰肢柔软弯折,膝盖抵在胸前柔软弯身洗脸的样子,竟像极了柔软妖精出水芙蓉魅惑众生。

这副身娇体软的样子,把冲过去还想动手的宋瑶瑶都看呆了。

她揪着粗布做的睡裙红了眼,眼里满是不甘和嫉妒。

上一世她也吃了身娇体软药。

但因为她自小在乡下长大营养不良,身材干瘪,皮肤也没凌欢妩那么白皙,而且是那种一晒就黑的肤质,所以吃下身娇体软药后的成效大打折扣,并没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但凌欢妩不同。

她底子好,脸蛋精致明艳,身材更是前凸后翘,如今再吃了身娇体软药,简直就是浑然天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天然的媚劲。

此时,屋里的周书耀不忍新婚妻子一个人上工挣钱,也是破天荒早起想陪宋瑶瑶一起去挣工分。

谁知,他一出门就见到如此活色生香的场景。

蹲在水缸旁洗脸的女人后腰微微凹陷的弧度像被月光吻过的山涧,臀线在睡裙下勾勒出饱满而含蓄的半圆,随着重心下沉泛起水波的涟漪,如一根羽毛般轻轻挠在周书耀心口。

周书耀呼吸一窒,只觉得心口像过电般酥麻骤停了一瞬,整个人都看呆了。

他不明白为啥会有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只是那种眼巴巴的目光怎么也无法从地上女人身上移开视线。

宋瑶瑶原本就十分不爽凌欢妩那勾人的狐媚子样,回头再见自家男人见到凌欢妩都一副痴汉样,简直气疯了。

她目光扫向中间那间土坯房里出来的凌父凌母,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来个一箭双雕。

就在凌欢妩如往常那般,洗完脸后端着搪瓷盆起身就往空地上泼时,宋瑶瑶一个箭步冲上来,整盆水就这么一股脑泼到了她身上。

宋瑶瑶惊叫一声,上前一步哭着就去拽凌欢妩的手,哭哭啼啼起来,“姐姐,你怎么能说书耀是坨狗屎呢,他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的。”

“还有爹娘带来的那些嫁妆我没想跟你抢的,即便他们说好给我,我也会让给你的,你怎么能说我有娘生没娘养,咒我亲娘活该早起呢,你这样我即便死,也无颜见亲娘她老人家啦,呜呜呜……”

凌欢妩见她这副又要给她泼脏水的样子,不用猜就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果然,宋瑶瑶扯着她的手就要故技重施开始表演。

那些年,宋瑶瑶不知用了多少次这副把戏在爹娘面前争宠陷害她,她没用腻,凌欢妩都看腻了。

上一世,她也是用这手段,让原本还想给凌欢妩一点嫁妆的亲爹亲娘气急败坏,当众宣布将所有带来的嫁妆送给宋瑶瑶这养女。

果然,宋瑶瑶拉着凌欢妩的手猛地松开,整个人向后仰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

从她背后及侧面看过来的周书耀和凌父凌母,只会以为是凌欢妩推了宋瑶瑶。

周书耀暴喝一声,冲了过来,“你这资本娘们,到底在干嘛?敢欺负我媳妇,赶紧给我道歉,不然信不信我揍你!”

上一世宋瑶瑶设计凌欢妩推倒她时,周书耀作为凌欢妩的丈夫,却也是这般维护作为嫂子的宋瑶瑶。

虽然她后来扯着宋瑶瑶头发,将她整个人往水缸里摁,让这两人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欺负,出了口恶气。

但当时她还是被周书耀暴力扯开差点摔倒,彻底在村民面前丢了颜面。

没想到宋瑶瑶即便重生了,居然还想用这招来激怒她,就是仗着有周书耀在背后撑腰。

这一世,她铁定不会再因为周书耀拉偏架丢了面子。

眼见周书耀上前就要拉扯她道歉,这一世凌欢妩选择擒贼先擒王。

待周书耀走近,凌欢妩不去扯伸长脑袋让她薅的宋瑶瑶头发,反而眼疾手快一把扯过周书耀那三七分最引以为傲的头发,反手使劲将他摁进水缸里。

“我是你大嫂,叫谁资本娘们了,还有你一个小叔子敢打嫂子,信不信我叫你大哥先打死你!”

“居然你大哥不在,那我这长嫂就代他好好教训你!”

凌欢妩一脸平静地摁着周书耀在水中挣扎。

而周书耀几次三番在水里疯狂吐泡泡,两只手撑着缸沿想脱身,却发现这女人力气十分的大。

凌欢妩这一举动不得了。

随之而来身后传入一声暴喝,“住手!”

7

凌父凌母如上一世那般冲过来扬起巴掌就要左右开弓扇向她。

凌欢妩身子跟面条一样后仰弯腰,躲过两人的巴掌。

凌父凌母两个巴掌在空中划出一道劲风,结结实实互相扇在了对方的脸上。

“啪!啪!”

两道声响同时响起。

凌母捂着被凌父扇的巴掌,眼泪瞬间蓄满眼眶,“你打我?”

“没有,”凌父捂着自个的脸,看着妻子心疼坏了,着急解释,“我是打这个逆女!”

他说着扭头又再次怒不可遏,扬起巴掌又朝凌欢妩扇去。

凌欢妩一手死死摁着周书耀在水缸里扑腾,另一只一把拉过凌母挡在身前。

“啪!”

再一个巴掌再次稳稳当当落在凌母脸上。

凌母捂着被打对称的两边脸“嗷”一嗓子哭出了声。

凌父更是气得捂住胸口,整个身体摇摇欲坠,“逆女啊,逆女!我原本还想着你毕竟是我们的亲生女儿,给你留点嫁妆,现在看你这样不孝,我们是一毛钱嫁妆都不会给你的!”

而原本还想上来解救周书耀的宋瑶瑶听闻养父养母如上一世那般要把嫁妆都给她时,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但宋瑶瑶还是故作痛心疾首般,上前痛斥起凌欢妩来,“姐姐,即便你讨厌我,也不能那么对爹娘,他们可是你亲爹娘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成为他们的亲女儿,想给他们养老呀!”

随后她又眼泪汪汪看向凌父凌母,十分大度道,“爹娘,姐姐既然那么在意那些嫁妆,我就把那些嫁妆都让给姐姐,我只希望姐姐不要再为难你们。”

多么感人肺腑的超出血缘的亲情啊!

凌欢妩在旁边要不是一只手在忙,恨不得为他们的感情鼓掌!

她拉着周书耀的头发从水缸里捞出,往身旁随意一扔。

面色惨白的周书耀一接触空气,扶着墙壁就猛地疯狂咳嗽起来。

凌欢妩确认他没死后,这才眼神冰冷看向宋瑶瑶,“什么叫把那些嫁妆让给我?那些嫁妆原本就是我的,你不过是我们凌家的养女,有什么资格让?”

随后她又看向凌父凌母,“还有你们,你们肯定会说你们为人父母,想把嫁妆想给谁就给谁,但凌家有哪样东西是你们挣的吗?你们凭什么把爷爷奶奶的东西给别人?”

凌父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还说凭什么,这些年你这么恶毒对瑶瑶做的事还不过分吗?辱骂小叔子,还辱骂瑶瑶的亲妈不过是个下人,没有瑶瑶亲妈,你早就没亲人了,居然还在这有理了!必须道歉!”

“我告诉你,瑶瑶家的恩情我铁定会还的,你今天要是不给瑶瑶道歉,我就决定把凌家所有的财产都给瑶瑶当作补偿!”

凌母也跟在凌父身旁点头附和,一如前世那般没想过他们如此做法,会让她嫁人后在村里受多少人嘲讽笑话,骂她这个小资本家,全然都是活该。

再一次,凌欢妩听着这对两公婆偏心偏到咯吱窝的做法,此刻早已没了一丝心痛,只剩下满心的仇恨。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凌父,反问他,“你说我恶毒,说我对瑶瑶做了什么吗?你是亲眼见到了吗?”

“没有亲眼见,但你从小到大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你就是大小姐脾气,见不得我们收养瑶瑶对她好,一次次陷害她……”

“没有见到你就闭嘴吧!”

凌欢妩忍无可忍打断他,指着被她淹得快要虚脱的周书耀,“我什么性子不是你们自小养出来的吗?我小时候被人欺负,我会直接上手揍他,就跟揍他一样!你们觉得我会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一次次陷害她?”

几句话说下来,凌父凌母没听进去,反而更气了。

“那你意思我们当爹妈的是睁眼瞎吗?陷害没陷害看不清吗?”

凌父跳起来还想反驳,身后一道猝不及防的应声,令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亲家公,你就是个睁眼瞎!”

婆婆王桂花带着邻居张婶子出现在几人面前。

此时天已灰蒙蒙亮,周遭出门准备上工的人经过周家听见动静,也聚集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刚刚在角落里偷听这些小姐们八卦,她也听了个大概。

上一世所有人都凌欢妩指指点点,说她肯定是做了让父母寒心的话,所以亲生父母才会将嫁妆和财产给其他人。

如今王桂花突然出现,全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听她的下文。

原以为王桂花会爱屋及乌,向着最喜爱的小儿子媳妇。

没想到的是,王桂花愤怒地指着宋瑶瑶道,“你们说我这小儿媳被大儿媳辱骂?你放屁!”

我刚刚在墙角可是一句都没听到,反而是听得清清楚楚小儿媳吵嚷着大儿媳别去随军,要大儿媳留下以后给她带孩子,不仅如此,还让大儿媳给她挣工分,说以后有钱了再给她钱!”

刚刚围在一起凑热闹的街坊邻居听这话也全都炸了。

“天啦,俺长这么大岁数,第一次听说嫂子还要给妯娌带孩子的,她得多大脸让人家不去随军的呀。”

“俺也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还让人家天不亮挣的工分给她,以后再还钱?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这对亲生父母也是奇葩,居然啥事都信养女,刚刚俺们还觉得那资本家小姐过分了躲着父母巴掌,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那都是他们活该!”

“就是,自己亲生女儿不疼不信,去疼去信一个养女,难怪养女会横着走!”

周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凌父凌母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面子上更是挂不住,居然还想反驳。

“亲家,你不能因为你家大儿子出息,就拉偏架,我们自家闺女是什么德行还不知道。”

“对啊,刚刚欢妩那臭丫头肯定是说了难听的话,我们瑶瑶都被她泼了一盆水推倒。”

听着这对城里资本家的父母强词夺理,一旁的张婶子站了出来,印证刚刚王桂花的话,“刚刚我和王婶子在墙角边全程听了老周家两个媳妇的对话,全程九震媳妇只说了书耀懒,更是半句没骂书耀那死去的亲丈母娘,你们两公婆那么破防干嘛?还是说你们俩才是书耀媳妇她亲爹娘?”

“还说什么把嫁妆遗产全给养女,从没见过这么糊涂的爹妈!”

刚刚王桂花一人的话大家伙会以为是婆婆拉偏架,现在有其他人作证,没人会不相信王桂花的话。

先前凌欢妩就知道宋瑶瑶会像上一辈子那般搞事情,想把那些嫁妆全寐下。

所以凌欢妩就故意偷摸让婆婆喊张婶子提前藏墙角里听八卦。

上一世,她自是知道婆婆的为人,相信她会实话实说。

宋瑶瑶想全寐下嫁妆,这一世她有空间,自是一根针线都不会留给宋瑶瑶。

接下来,就是她拿回嫁妆的重头戏。

至于怎么安放那些嫁妆?

她现在可是有空间的人呀。

凌欢妩看向那一抬又一抬面积不小的嫁妆,一阵头皮发麻。

扩展空间,迫在眉睫!

8

宋瑶瑶见事态没向上一世那般发生,开始慌了。

苦心经营的形象一朝被婆婆看了个彻底,还暴露在众人面前,她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紧张地看向凌父凌母。

她还指望着凌父凌母带来的那些嫁妆先在这穷乡僻壤撑一阵,生怕两人对她生了嫌隙,要分嫁妆给凌欢妩。

上一世,宋瑶瑶跟着去随军,没法全部带走嫁妆,只带了些最轻的粮票肉票和一些零碎物件。

其余的东西都留在了乡下。

这一世,跟着未来要当首富的周书耀留在乡下,宋瑶瑶可是一点东西都不想让凌欢妩带走。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凌父凌母身上。

凌父凌母见周围人全都在帮凌欢妩说话,骂他们俩老糊涂,全都面色涨红,嗫嚅着唇还想挽尊。

“我家瑶瑶怎么会让她姐代替带孩子、挣工分呢?不过是她们姐妹俩开玩笑而已。”

“嗯嗯,嫁妆我肯定会给欢妩的呀,我们怎么可能会这么拎不清。”

凌父凌母擦着汗讪笑,解释道,“我们不过是看着欢妩要去随军,这嫁妆估计也带不走才这样说的。”

“那她要是能把嫁妆都带走,我们怎么可能不让她带走,全带走都行。”

而凌欢妩她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看向瞬间挺直腰杆子嘚瑟起来的宋瑶瑶,唇角缓缓勾起,装作感动般握住凌父凌母的手。

“爹娘,你们真好,我就知道我才是你们的亲女儿,你们东西不留给我难不成还留给外人不成?”

“对对,都留给你……”

凌父凌母心底早就认定凌欢妩带不走这些大件嫁妆,随便应付几句便落荒而逃。

就连刚刚被婆婆拆穿谎言的宋瑶瑶也是丝毫不慌,一脸傲娇地上前搀扶起自家哎哟哎哟叫不停的未来首富老公。

临走时,还朝凌欢妩露出一个势在必得嘲讽的表情。

似在说就算凌欢妩是凌家亲生的又怎样,她有的是手段夺走她的一切!

直到此刻,凌欢妩看着亲生父母得知宋瑶瑶谎言后依旧选择维护的做法,心底最深处还是升腾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自从八岁那年宋瑶瑶来到她家后,父母带给她的就是无尽的怨对和辱骂。

只要宋瑶瑶一哭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父母便会毫无理由相信是她欺负了宋瑶瑶,把她关小黑屋,不给她饭吃,还四处宣扬她大小姐脾气。

就连上一世她被宋瑶瑶推进化粪池,都是父母以死相逼要她出来一起和宋瑶瑶扫墓缓和关系。

这一世,这两父母她都不要了!

有了空间,掏空爷爷奶奶给她留的家产不香吗?

就让他们没有血缘的相亲相爱一家人有情饮水饱吧!

凌欢妩上前抱了抱一脸担忧却不知怎么安慰她的婆婆,在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淡淡回应,“娘,我没事,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娘!”

王桂花瞬间眼眶就红了,拍着她的背声音满是哽咽,“好孩子,俺以后就是你亲娘……”

凌欢妩告别婆婆后,去生产队报到时,主动提出去公社里帮忙盖公厕。

生产队队长不由有些吃惊,这么娇滴滴一个女的,田里的农活都做不来,还去公社干那男人都累的体力活?”

见凌欢妩态度坚定,队长也没过多阻拦便放行她去公社。

走时,队长还盯着她的背影感叹,“这资本家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平日里四个工分都赚不到,没想到还是个能吃苦的主!”

凌欢妩听到简直无地自容,跑得更快了。

确实她刚下乡那会儿,哪有做过什么农活,连碗都没洗过。

吃的最大的苦,就是父母对她的冷淡和偏心。

所以别人女知青一天能挣八个工分,她就只能挣四个工分。

但现在她可不同了。

重生回来前她啥苦没吃过?

这次她不仅要让村里人对她刮目相看,更是要拿下周九震这苦瓜面糙汉,扩展她的空间。

提前十几年过上生活富足的日子……

公社知青点落脚处。

几排黄土坯房前,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正高声唱着《劳动最光荣》。

扔土坯的扔土坯,抬木材的抬木材。

虽然日头刚冒出来。

这些常年干粗活的汉子浑身或古铜或黝黑的肤色上就泛着晶莹的水光,现场气氛好不热闹。

“快看,那边梳着双麻花辫的女同志长得真俊啊,走起路来,那身段怎么跟面条一样软!”

“天啦,那女同志朝我们这看过来了,我的魂都快被勾走了,九震快扶我,我心快跳出来,等下又要摔下去了。”

周九震原本忙着垒石头,见身旁的发小捂着心口摇摇欲坠的样子,赶忙扶住了他。

“不就是个女同志嘛,至于……”

周九震扶好发小,看向底下袅袅娜娜走过来的女人,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他一个暴栗扣在发小后脑勺,板着脸一本正经道:“那是你嫂子,我媳妇,别嘴欠胡说八道。”

发小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这就是你说的突然从天上砸下来的媳妇!你咋那么好命?叫嫂子也给俺介绍一两个城里姑娘。”

他说着便朝底下挥手,“嫂子好,震哥在这呢!”

周九震没想到这小子会突然喊人,掩嘴都来不及,只能尴尬地回头和女人对上视线。

凌欢妩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公厕房梁上站着的粗猛汉子,光着膀子穿着件军绿色背心,手里正掐着块黄土坯,目光如鹰隼般居高临下朝她看来。

她一阵头皮发麻,只感觉他手中掐的不是一块黄土坯,而是掐的还不够他一握的腰。

天边曦光落在男人刚毅的脸庞,似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愈发魁梧。

凌欢妩虽然上一世过了四十几年,但还是倏地红了脸。

9

公社负责人将凌欢妩带到,简单吩咐了几句,就忙着自己的活去了。

凌欢妩顺着梯子,手脚麻利地爬上公厕房梁。

这一爬,可把底下那些个帮忙的男知青和其他村的男青年们都看呆了。

只见这女知青身子就像没骨头一般,脚蹬在房梁上,一个轻盈跃起就爬上了房梁,后背露出女人雪白光洁的后背,比那刚出锅的白面馒头都要白。

看得底下好几个血气正旺的男青年流出了鼻血,恨不得能站在房梁上拉着娇软妩媚的女同志一把。

“这就是那个隔壁村里新来没多久的资本家大小姐吧?听说她家祖上还是皇商,全部资本上交后,靠那些股息都还富的流油呢,平日里吃的睡的都是最好的,难怪养得娇滴滴的。”

“这要是能天天搂着这么个美娇娘睡觉,死也值了,谁能娶到这尤物真是好福气。”

“好福气给你要不要,这样的资本家小姐你养得起吗?她这身份没人敢娶呢。”

“嘘,别乱说,听说人家昨天刚结婚呢,对象就是那个周团长……”

众人齐齐闭了嘴,看向头顶上那虎着脸凶巴巴盯着自家媳妇靠近的周九震,不禁都心里阵阵发怵。

这么娇小的媳妇配这么个威猛的汉子,能吃得消吗?

还有那腰肢好像才周九震大腿粗,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嘎嘣脆的树枝,只要周九震轻轻一折就会立马断掉!

凌欢妩哪晓得底下那些人龌龊的想法,只是盯着房梁不远处的男人连手也不伸过来扶她一把撇了撇嘴。

她正想如上一世对付周书耀那般说教,转瞬又忍下火气,故作坚强地摇摇晃晃走向他。

周九震身旁的发小看不下去,伸手过来扶她,“嫂子,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凌欢妩确实有些恐高,伸手正想握住这好心陌生人的手,就见周九震挡开那只手,一双手如铁钳般伸过来一把叉住她的胳肢窝,如抱小孩般腾空抱起,抱到他身旁的木架上。

双脚腾空间,凌欢妩吓得唇色惨白。

这男人力气也太大了。

抱她简直就跟抱小孩一般简单。

甚至她感觉自己小小一只在这男人眼前扑腾,像是一只被猎豹抓捕的食物,还不够眼前男人吃点心塞牙缝的。

“谢……谢!”

她瑟缩在一旁边铺稻草,边鼓足了勇气同周九震聊天。

周九震却莫名对她比昨晚还冷漠,惜字如金般应付她一两句便继续干活。

很快,白天一整天时间过去,凌欢妩尝试了好几个话题,依旧对这男人一无所知,陌生得很。

下工回家,天黑临进屋前。

凌父凌母两人就拿话套她,说他们明天就走,还重复着白天的话,那些嫁妆如果她能拿走,便全数给她。

凌欢妩心底冷笑。

别说那些嫁妆了。

凌家那些财产她全部都要!

留着给两人,只会像上一世那般被宋瑶瑶挥霍光。

现在首要的任务便是升级扩展空间,让她能够发挥空间用处,带走那些东西。

寂静夜里,屋外蝉鸣不断。

土坯墙再次如昨夜那般哗啦啦向下掉土渣子。

凌欢妩在屋里放了大澡盆准备好好洗个澡,再实施她的扩展空间大计。

谁知就再遇到这不断掉落的黄土渣子,赶紧拉着澡盆往床边挪。

屋外总算响起了不大不小的敲门声。

“凌同志,我进去了?”

凌欢妩无语至极,两人都夫妻了,白天晚上这男人都客气得像个陌生人般喊她“同志”。

如今进门都要先问一声,害怕看到她正好换衣服洗澡啥的。

“嗯,进来吧。”

凌欢妩随口回应,拿起桌上的暖水壶往澡盆里倒水。

周九震一进来就见凌欢妩还穿着白天沾满黄土的碎花衣裳,两只小手揪在裤腰带上,咬着唇一双潋滟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欲言又止。

“咋了?”

他不明所以,看了眼地上的澡盆,“你咋还没洗澡?”

要知道他们几个大夏天去小河边洗个澡都是眨眼的工夫。

“我裤腰带打死结了,解不开,你帮帮我呗。”

“哦,那我帮你解。”

周九震直肠子不疑有他,擦了擦身上再次热出的汗珠,一甩毛巾挥在肩头,低头认真地帮她解起裤腰带来。

耳边再次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南屋那头简直是恨不得把土坯房炸了。

凌欢妩真恨早上没多溺周书耀几分钟,晚上居然还这么能折腾。

倒好在两人这番像是故意做给她的挑衅,竟在此时也起了助攻的效果。

只见刚刚还一脸正气冷脸帮她解裤腰带的男人,倏地耳根红了。

男人肩头还耷拉着根白毛巾,在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下,更衬得他古铜色的肌肤愈发成熟魅惑。

“老公,你很热吗?”

凌欢妩柔弱无骨的手搭在男人肩膀的毛巾上,不动声色地将毛巾揉成一团,轻柔地帮他擦拭身上的汗珠。

粗砺的毛巾颗粒轻柔地擦过男人的喉结,向下擦过他聚满汗珠的锁骨。

只可惜这男人太正经,在家还穿着件背心。

不然她非得再向下帮他的八块腹肌们擦擦汗。

上一世她留在村里数年,跟邻居家刘寡妇处成好闺蜜,没少听她说如何勾搭驯服男人。

她后来能将周书耀训得服服帖帖,也多亏刘寡妇的功劳。

没男人能在视觉、听觉以及触觉的三方冲击下没有任何感觉,即便他再不近女色,或是个太监,都会触发机关,彻底失控。

“解开了,你先洗澡,我去外头再呆会儿。”

周九震喉结滚了滚,转身就想走,却感觉自个的裤腰带一紧,竟是裤腰带子被一双嫩白的小手勾住。

“别走!”

凌欢妩咬着唇急急叫住他。

没想到都这样了,居然还留不住这人。

她估摸着白日里宋瑶瑶的反应,这男人上一世都没碰过宋瑶瑶。

实在是怕等下洗完澡两人再和衣躺下,这男人就再次跟块木头一样倒头就睡。

于是就想趁热吃上这口热豆腐。

10

“要不……你留下一起洗?”

周九震单手撑着澡盆,一只手稳稳托着女人的后脑勺生怕她磕到头。

如今听着女人的话,他瞳孔放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大好吧,这澡盆还不够我一个人坐!”

凌欢妩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眼睁睁看着他强势掰下她,把她两条腿塞入水中,整个人就这么板着脸从澡盆中抽离。

“你安心洗,我去门口守着。”

周九震从水里捞出自个毛巾拧了拧,连片衣角都不打算给她留,转身就走。

凌欢妩心底疯狂呐喊,整张脸埋入水中沮丧到极点。

她想,现在的她肯定在这男人眼里已经成了不知廉耻的狐媚子,为了勾引老公,啥事都做得出来。

原本她以为周九震不会再回头。

可谁知,周九震临出门前顿下步子,回头意味深长且严肃至极地同她说,“昨晚我差点犯错了,是我不对,但部队有部队的规矩,我现在不能碰你,还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希望你能谅解。”

凌欢妩茫然抬头,就只见到男人关上门时决绝的背影。

他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难不成他还有什么苦衷?

洗完澡后,凌欢妩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深夜都没见周九震回来。

而南屋那头的动静好像也消停了。

凌欢妩没法子,只能火速起床去搬空那些嫁妆。

即便空间小,但也抵不住像她这样爱干净爱收纳的资本家大小姐会收纳。

勉强往里塞一塞,估摸着也够用。

至于空间扩展,还得从长计议。

蓦地,门刚一打开,屋外一个清丽的身影就闯入眼帘。

是宋瑶瑶!

她贴着门板好像刚刚在窃听里面的声音。

“你干嘛?”

凌欢妩堵在门口,不想她往里看。

宋瑶瑶却是伸长了脖子,看到屋里没人后“噗呲”笑出了声。

“哎呀,大伯哥怎么没在屋里睡啊,刚结婚就冷落姐姐,是不是姐姐你也太无趣了,我们家书耀可是一个晚上都换着好多花样宠我呢!”

凌欢妩冷着脸看她得意,看她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痕迹,心底已经在为她默哀。

再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知道晚上是她的噩梦了。

可她居然还把这事拿出来炫耀。

凌欢妩还没开口怼她,身后一道冰冷的声音如一盆冷水顿时浇灭宋瑶瑶身上所有嚣张的气焰。

“周书耀,你媳妇就是这么眼里没大没小的吗?你能耐她就跑到你嫂子面前嘚瑟,难道是不把我这大哥放眼里不成?”

周九震冷沉的目光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周书耀,眼底满是上位者的威压,以及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天然血脉压制。

凌欢妩和宋瑶瑶一同回头,看到的便是周九震训斥周书耀的一幕。

宋瑶瑶瞬间面色发白,没想到周九震会突然出现,还训斥周书耀让她难堪,只为了给凌欢妩出气。

“对不起哥,瑶瑶她不懂事,以前我是看不惯凌同志整天一副小资做派,但现在她既然是我嫂子,我会教导瑶瑶好好尊敬嫂子的。”

周书耀上来就扯着宋瑶瑶的手往屋里拉,丝毫没了平日里的温柔。

宋瑶瑶小脸皱了皱,目光怨毒地盯着凌欢妩,一副让她等着的架势,就这么被周书耀扯进了屋关上房门。

凌欢妩看着宋瑶瑶那愤愤不甘的样子,回想起上一世宋瑶瑶作为嫂子欺压她的那些日子。

而当时的周书耀不仅没有维护她,而是处处以他大哥为楷模,让她处处忍着大嫂。

原来换个身份,当长嫂、后面有男人撑腰是如此威风!

凌欢妩再次抬眸看向眼前这不修边幅的糙汉子。

此时他绷着一张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样子,竟莫名看着有些可爱。

“我刚刚在屋外睡,怕吵醒你就没进屋,既然你没睡,我和你好好聊聊行吗?”

周九震进屋关门,坐下就直接和凌欢妩摊牌。

“凌同志,你喜欢我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凌欢妩身子一愣,不明所以问他,“我们都结婚了,周同志你什么意思?”

周九震叹了口气,浓眉轻蹙,“昨天我看到你和书耀在外面聊天,你是不是喜欢我弟弟,如果是这样的话,趁着我和你还没感情,也还没发生什么,这门婚事就作罢……”

不待他说完,凌欢妩激动地从床沿跳起。

“不能作罢,你别听外面那些人胡扯,其实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弟……”

“哦?那你意思是你有喜欢的人呢?”

周九震打断她的话,目光沉沉,等待她的回答。

“我喜欢的是……是……”

凌欢妩越说越小声,她上一世活到四十几岁,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

上一世她嫁给周书耀后,宋瑶瑶就四处传谣她喜欢周书耀,才设计让宋瑶瑶去喊周书耀,迫使周书耀娶了她。

这些谣言也让当时的周书耀在最开始那些年对她怨恨不已,认为是她抢走了原本可以和心上人一起的美好生活。

却没想到,这一世她如宋瑶瑶怨,宋瑶瑶却还是在外面造她的谣。

原来这就是周九震今晚铁了心不碰她的原因,在外面估计他都早就听到了宋瑶瑶到处散播的风言风语。

上一世,她无法自证。

这一世,她一定会证明清白。

盯着周九震那双深邃坚毅的琥珀色丹凤眼,凌欢妩谎话张口就来。

“其实……其实……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11

“喜欢……我?”

周九震瞳孔震荡,轻蹙的眉头不自觉抚平,手摸在手腕处,细细摩挲着,似在经历着什么头脑风暴。

凌欢妩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知道他这是开心的动作。

上一世她曾好奇问过周书耀,问他哥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是不是都没开心过。

当时的周书耀就同她说过,周九震如果开心的话,就会摩挲手腕。

想必是刚刚她说喜欢他的话,把他听舒爽了?

也对,哪有男人听说有人喜欢他时会不开心的。

趁他心情正好,凌欢妩顺势上前,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肩膀,企图再接再厉。

干完这一票。

不对,也许还要多干几票。

具体几票她也不清楚。

只要待空间够大可以容纳凌家的财产后,她就立马收手,不再做这个勾栏瓦舍女子才做的勾引事。

不仅到时候能拿着家产去港城再度扩展事业版图。

还能在两年后守寡,当个人人尊敬的军嫂,这日子不要过得太滋润。

想着这些,凌欢妩臊红了脸,硬着头皮坐上男人的大腿,勾着他的脖子就开始媚眼如丝挑逗起来。

指尖隔着军绿色背心,在他身上轻轻画圈。

凌欢妩眼见男人脖间的喉结越滚越厉害,唇角不自觉漾起笑,覆在他耳边低语,“其实,在小溪边看到周九震同志你洗澡的那一天,我就盯上你了。”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男人耳廓上,饶是再硬的铁块此时也该化成一滩水。

她知道男人爱听啥。

上一世她也说了许多周书耀爱听的谎话。

但她刚刚说的在小溪边就盯上周九震的话,倒是真的。

那么一众大老爷们中,就数周九震的身材最为劲爆。

当时坐着拖拉机刚进村的一车子女知青,目光全都落在周九震身上。

他虽不像其他村民那般光着膀子洗澡。

但他穿着背心和长裤,一副守男德冷着脸毛巾搓肌肉的模样,却是惹得拖拉机上一众女知青尖叫连连,直呼“要死了”!

原本凌欢妩还嫌吵,不明所以男人是怎么个要死法。

回头一看,她才彻底惊呆。

但为了空间……

迫在眉睫,今晚的夜宵,她是吃定了!

凌欢妩闭上眼,嘟着粉唇,只觉得什么都还没开始,双腿就开始软了。

天旋地转间,唇上没有湿润的触感传来,背上却传来接触坚硬床板的触感。

再睁眼,就见自己已被抱至床上。

而周九震面不改色地在她上方,眼神讳莫如深地注视着她。

可接下来他说出来连珠炮似的话更是令她一颗原本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浇的拔凉拔凉。

“如果凌同志真是喜欢我的话,为啥昨晚会让我采取措施?”

“还有,喜不喜欢我能感觉得出来,不是说说就是喜欢,就像我说喜欢我的军装、我的军帽、我的部队、我的枪,我喜欢它们,眼里就会都满满都是它们。”

“周同志,你眼里并没有我,很抱歉,我天生就感情欠缺,从小只热衷当兵,长大后更是只想着为国添砖加瓦贡献一份力量,如果你有心上人的话,我不想耽误你。”

“但如果你和我一样没有心上人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互相给对方一些时间,看看是否能培养感情,是否能志同道合,再决定是否在一起,你觉得呢?”

字字句句,振聋发聩!

平日里的周九震惜字如金,但如今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如此深奥的话,倒让凌欢妩这个高中生震惊得无地自容。

她听说周九震只是个小学生。

说文盲也不为过。

但他却在这物质匮乏盲婚哑嫁的年代,能说出向往有志同道合灵魂共振的感情,是她这个即便自小生活在优越环境里的资本家小姐想也不曾想过的荒诞。

一如上一世,她和周书耀浑浑噩噩几十年,从最初的磕磕绊绊到后来的相互扶持,即便后来的周书耀经常在她耳边说着喜欢她,经常做一些年轻人才会做的感动事哄她开心。

可凌欢妩却丝毫没感受到一丝喜欢人和被人喜欢的愉悦。

眼见周九震从她身上抽身离开,拿了床被子便出了门说去发小家睡,凌欢妩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她好像即便重生了,也没找到重生的意义。

但很快,从小到大的资本血脉作祟,她的思绪再次被外头那几箱嫁妆占据。

趁着夜深人静,凌欢妩蹑手蹑脚去了堂屋。

堂屋正中央摆放的十几担嫁妆里大样的有几套红棉被和床单、一套电镀的折叠桌椅、印着红喜字的红皮箱、双层盆架、各种颜色的门帘以及一些城里才有的锅碗瓢盆。

上一世宋瑶瑶跟着周九震去随军,带走了最易携带也最值钱甚至是最难买的一大叠布票、肉票及粮票等票证。

亲生父母还说宋瑶瑶好心肠将大多数嫁妆留给她。

这一世换成凌欢妩去随军,宋瑶瑶肯定会想尽办法将一切留下这些嫁妆。

但不论她明天想什么办法,今天她先把这些嫁妆搬空就对了。

凌欢妩闭了闭眼再睁开,身体再次出现在空间里。

她整个人静静杵在空间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胳膊撑向这个原本只能容纳她一人的空间墙壁,才发现空间居然比先前的大了许多。

凌欢妩喜不自胜。

原本她以为要和周九震办实事才能扩展空间。

没想到调调情就能扩展空间。

难不成空间的扩展只要是双方动了情就能扩展不成?

这么想着,她像是收获新大陆,赶忙现实空间两头跑,把那一大箱一大箱嫁妆摆进了空间里。

没一会儿,空间就被这些嫁妆塞得满满当当。

看着脚下的嫁妆,凌欢妩已经几乎没地方下脚。

她已经迫不得已看到宋瑶瑶发现嫁妆被搬空的好看神情。

这一世,换宋瑶瑶呆在家里生活。

看她没了这些物质做保证,到时候怎么留在乡下做首富太太梦!

12

宋瑶瑶自从刚刚被周书耀暴力拖回房后,心里就窝着一团火。

她原本想着嫁给周书耀以后当上首富太太,生下出人头地的三胞胎,就能压凌欢妩一头。

哪曾想,现在率先就被凌欢妩压了一头。

还有那个周九震,上一世从没帮她出过头撑过腰,怎么这一世却破天荒帮凌欢妩出头害她和周书耀离心。

宋瑶瑶摸了摸肚子,想着前世凌欢妩那三个风光无限的三胞胎,才稍稍缓和心底的怒火。

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和周书耀造三胞胎。

“耀哥,你睡了吗?”

宋瑶瑶伸手覆在背对着她的男人腰身上,缓缓向上,软言细语地撩拨他。

昨日新婚夜,这男人可是龙精虎猛的,一整晚起床洗了五次身子。

可今夜才第二夜,怎么一次就躺床上一动不动?

难不成是这么快就腻味了?

宋瑶瑶有点慌,三胞胎还没造出来,她必须加把劲才对。

不管周书耀有没睡,她直接翻身而上

猝不及防,就这么和睁着眼睛的周书耀对上视线。

“你没睡啊,还在气我刚刚说大哥不理嫂子的事啊,我错了嘛,谁叫我们耀哥这么厉害,我才忍不住炫耀嘛。”

宋瑶瑶想着说完这没羞没臊的话,周书耀肯定下一秒就会要了她。

谁知这男人却神色诡异地盯着她,反而问起了凌欢妩,“今天我去生产队,怎么听有些人说大嫂喜欢我,说那一日她原本是叫你来喊我去卫生所想设计嫁给我,结果你先找到大哥,所以后来大哥看了大嫂身子,所以大嫂才不得已嫁给大哥,是这样吗?”

“这……我不知道啊,但姐姐进检查室时是喊我去叫你过来的。”

宋瑶瑶虽不满周书耀如此造人的好时光谈起这事,但还是不介意再给凌欢妩泼脏水。

那些谣言确实是她放出去的。

这样不仅周书耀会像上一世那般对凌欢妩厌恶至极,认为她心机深沉。

周九震更是会以为凌欢妩心悦其弟弟,愈发冷淡对她。

宋瑶瑶原本以为她说出这番话,周书耀会沉着脸怒骂凌欢妩癞资本想吃他这天鹅肉。

谁知身下的周书耀却唇角弯了弯,眼底闪现出一抹雀跃稍纵即逝,“这么说,嫂子原本是喜欢我的吗?那我可真是魅力大啊!”

“你说什么?”

宋瑶瑶瞪大了双眼,气得鼓圆了腮帮子,还想在质问时,周书耀却转而如迅敏的猎豹般翻身靠近……

堂屋内。

刚刚把嫁妆搬完的凌欢妩一出空间,就听到“砰砰砰”阵阵急促的木板撞击墙面的声音。

她吓了一大跳。

俯耳细听才听清是南屋那头传来的动静。

凌欢妩长吁一口气的同时,更是一阵心惊肉跳。

还好这一世没嫁给周书耀,不然可是吃不尽的苦头,白天打不完的瞌睡。

她浑身打了个寒战,随即一脸幸灾乐祸地回房睡自己的好觉去。

南屋这头的宋瑶瑶直到天微亮终于发觉周书耀的不对劲了。

这五个小时几乎要了她的命。

更要命的是,周书耀这狗男人居然在最后时刻喊出了“欢欢”两个字。

喊出这两个字时,连周书耀自己都震惊了,不明白自己为何刚刚有一瞬满脑子都是凌欢穿着白色睡裙躺在他身下的模样。

宋瑶瑶气疯了,不管不顾自己只剩半条命,直接挠花了周书耀的半张脸。

这可苦了睡中间那屋的凌父凌母。

“这周家小子也太会折腾了,可苦了我们瑶瑶。”

“对啊,瑶瑶还吃了一胎多宝药,要是生个几胞胎,把身体生垮怎么办?我们怎么有脸下去见瑶瑶她母亲。”

两夫妻话里满是对这个救他们一命的保姆的愧疚。

于是商量下决定无论花多少钱也要想办法帮宋瑶瑶弄好回城证,帮这两口子在城里安家落户。

一大早起来。

凌父凌母吃完难以下咽的玉米粥和高粱面做的窝头后,便当着亲家的面喊来亲女儿和养女,两个女婿也到齐。

凌父开门见山,也不废话,“欢妩啊,你嫁得已经够好了,过阵子也要随军,既然这些嫁妆你带不走,就都留给瑶瑶吧。”

凌母也算是出生在书香门第,当着亲家和两女婿的面,不想被人说她们偏心,也故作为难道:“欢妩啊,你是我的亲女儿,不是我们不给你置办嫁妆,先前就说过,你要是随军路上能带走这些嫁妆,我们也不阻拦,谁叫你嫁的不是周家二小子呢,不然我们也把嫁妆全给你。”

凌欢妩心底冷笑,上一世她倒是嫁给周书耀,这两人却是另一种说法,说什么宋瑶瑶随军艰苦,必须带上值钱物件。

宋瑶瑶显然也想到肉票粮票的事。

她生怕凌欢妩跳出来抢这些容易带走的好物件,早就筹谋好了一切。

“姐姐,昨天我听村里人说你看上我家书耀,又因着自己身份特殊被书耀哥嫌弃,才想法子设计嫁给书耀哥,后来却阴差阳错嫁给大伯哥。”

“我不怪你设计觊觎我男人,也不怪你老是爱抢我的东西,但我和书耀哥真的还得靠这些东西过活呢,肉票啥的,你能不能别拿走它们,不然我们没法活了,呜呜呜……”

听着宋瑶瑶谎话张嘴就来的哭诉,凌父凌母心疼坏了,转头双双用一副责怪的样子怒瞪凌欢妩。

凌欢妩一阵无语,笑问宋瑶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觊觎你男人了?”

“还有,什么叫我老爱抢你的东西,我记得你可是什么都没有的保姆女儿,一来我家就哭哭啼啼抢了我住的房间、我爸妈的宠爱,你现在倒打一耙说我抢你的,你有没脸皮了?”

凌欢妩自小被亲生父母哄着报恩,把什么都让出去了,上一世这两人还亲自哄骗她上山,害她惨死化粪池。

这一世,她可是一点委屈也不想受了。

眼瞅着屋外那些个搭伙儿一起上工的生产队男女知青们围在门口,凌欢妩直觉不妙。

果然,就见宋瑶瑶撇了撇嘴,一副震惊又委屈的样子后退一步,大声道,“姐姐,你怎么能随便污蔑我!”

“我刚才说的话句句属实,你就是对我家书耀有意思,不信你看,我这里还有你的日记,里面都是你满满写给书耀的爱意!”

她说着便从兜里掏出笔记本。

凌欢妩定睛一看,那竟然真是她丢失了数日的笔记本!

13

“什么日记?”

凌欢妩故作不解,扫过在场表情耐人寻味的周书耀,最后落在身旁表情没什么变化的周九震脸上,心底隐隐泛起不安。

宋瑶瑶却大喇喇从怀里掏出皮质封面的日记本,展示在众人面前,“大家看看,这就是她的日记本,上面还写着她的名字!”

所有人都了脖子看日记本,果然上面写了凌欢妩的名字。

“不是吧,凌知青喜欢周家老二?谁不知道周家老二喜欢宋知青,那周团长的面子还往哪里搁啊?”

“凌知青也真是的,这不是破坏人家两兄弟感情吗?”

“我就说那些圈子里的资本家小姐私生活乱得很,喜欢弟弟又嫁给哥哥的,太不要脸了!”

门口围观的一众知青七嘴八舌,见到宋瑶瑶拿出了日记本,脑瓜里面已经自动脑补出里面写满了无数暗恋之词。

已然认定了凌欢妩对老公的弟弟有意思。

这简直就是大家伙茶余饭后最爱听的狗血八卦。

周书耀压着上扬的唇角,觑了眼阴沉着脸的大哥,面对门口议论纷纷的知青同志们,摆手示意大家别说了,“同志们你们别瞎说,说啥喜欢不喜欢的,我们都是同志一家亲,你们说是不?”

他话虽这么说着,却丝毫没阻止宋瑶瑶打开日记本念。

倒是婆婆王桂花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冲上去就想夺宋瑶瑶手里的日记本,口里囔囔着,“老二媳妇,谁让你动人家的日记本!”

宋瑶瑶却灵活躲过婆婆的手,藏在凌父凌母身后,打开日记本兀自念了起来。

“天啦,周家那小子身高不会有一米九吧,身材还那么魁梧。”

“啊啊啊……老天啊!我今天一看见他腿就软了,直接在他面前摔了个狗啃泥,太丢人了,他会不会以为我们城里姑娘都是软脚蟹……”

宋瑶瑶边读唇角边漾起计谋得逞的讥笑,冲凌欢妩大声喊话,“看,你日记本上都写得这么露骨了,明晃晃就是馋我家书耀的身子,姐姐你怎能这样呢,太丢爹娘的脸了!”

这一大段话念完,别说外头围观的那些个知青纷纷红了脸,连带见过大风大浪、见识过周家伟大基因的婆婆登时也红了脸,羞得捂紧了脸。

要知道婆婆当时一眼像中凌欢妩做儿媳妇,就是看中了凌欢妩那娇软的身段。

因为她自个带大的儿子自个怎么会不知道,况且遗传了她那死鬼丈夫的特长,肯定不是一般姑娘能接受得了的!

全场静默一瞬,涨红了脸的凌母深吸一口气率先从椅子上弹跳起身,颤抖着手指着凌欢妩就开始厉声训斥起来,“你这逆女太不害臊了,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年纪轻轻居然天天想男人,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懂事,我和你爹也不用天天发愁,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凌父也跟着站起来,义愤填膺附和,“瑶瑶母亲可是救过我们的命,你居然在这对你妹夫有非分之想,亏瑶瑶昨天还说着要分一半嫁妆给你。你真是太过分了,赶紧同你妹妹道歉!不然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他越说越气,下意识抬起手来就朝凌欢妩扇去。

巴掌挥到半空中,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钳制他的手腕,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

凌父惊愕回眸,就对上大女婿周九震那冷冽平静的视线。

“岳父,你打人就不对了吧?凌同……欢妩她也没做什么错事,她这么大人,你怎么能说打就打呢?”

“她没做错事?女婿啊,你不知道她从小有多顽劣,老是抢瑶瑶的东西,还经常欺负瑶瑶……”

凌父抽回被攥得生疼的手,扯着嗓子就开始数落起凌欢妩来。

丝毫不顾这样抖落亲闺女丑事,会让闺女在婆家遭受什么白眼。

可周九震却没给他继续数落下去的机会,直接打断他的话头。

“岳父,你刚刚说的不对吧,我记得欢妩才是你们的亲闺女吧,那怎么能说她抢宋同志一个外人的东西呢?那原本就是欢妩的东西啊!”

见周遭有人恍然大悟般,点头附和周九震的话,凌父自觉丢了面子,梗着脖子道:“瑶瑶是我们救命恩人的女儿,要不是瑶瑶她娘,我们都早就死了,所以我们要她让让瑶瑶又怎样!”

“对啊,你说宋同志她母亲救的是你们,你们凭什么让欢妩来报答,来让她呢?”

周九震这次让他一口气说完,直接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他早就看出来这对岳父岳母明显偏爱养女,看亲闺女就跟看仇人一样。

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对沽名钓誉为报恩委屈亲闺女的父母。

几句话,如温泉流淌心间。

凌欢妩呆站原地,第一次感受到有人撑腰,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是什么感受。

原本她还等着凌父凌母两人会说出什么更伤人的话。

原本她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眼,没有将自己所有的一切让给这个救了她父母的恩人女儿。

可现在,周九震的一番话,证实了她没错。

凭什么父母的恩情要她来还?

凭什么宋瑶瑶的父母死了,她的父母还活着,却跟死了差不多。

从十岁开始,他们忘了她的生日,忘了她打雷天也会怕,忘了她爱吃什么,更忘了家里有这么一个亲生女儿。

那些年,因为宋瑶瑶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她不知遭受了凌父多少次巴掌,以及凌母多少次冷暴力。

最后,他们还推她出去给宋瑶瑶顶罪,让她遭受了如地狱般的半个月折磨。

作为血脉至亲,他们从没维护信任过她。

可眼前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男人居然没有因日记曝光迁怒她,反而义无反顾信任她。

凌欢妩深吸一口气,再看向凌父凌母时愈发坚定接下来要做的事。

宋瑶瑶眼见众人被带偏,讨论起其他事,她有些慌了。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她举起手中的日记本冲过去直直跪在凌欢妩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姐姐,我知道你是觉得我抢走了爹娘,所以才讨厌我,但我不能失去书耀啊,求你别抢走书耀!”

这一举动一句话,可把周书耀心疼感动坏了。

周书耀冲过去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宋瑶瑶,此时早已忘了先前说的“尊重哥嫂”这四个大字,口口声声维护起自己媳妇来,“嫂子,我尊你一声嫂子,请你也要点脸,我这辈子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凌欢妩听着这话不禁暗自发笑,上一世这男人也曾说过这话,后来自个打脸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也是他!

当下,面对这一个自信、一个自恋的两公婆,凌欢妩缓缓踱步到周九震身旁,目光冷冷盯着宋瑶瑶勾唇问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日记里写的是你男人周书耀了?”

14

“你什么意思?还想抵赖不成,明明就是你亲口承认喜欢书耀,说日记本里写的就是他!”

宋瑶瑶刚说完就后悔了,捂着嘴懊恼至极。

因为这一世的凌欢妩压根没有说过这话,听说这话时还是上一世凌欢妩和周书耀结婚以后。

此时凌欢妩盯着她这副心虚动作,当真不明白宋瑶瑶这脑子是不是被金鱼吃了。

说她嘴笨一下子忘了说漏嘴吧,她又清楚记得上一世凌欢妩和周书耀因为这本日记本吵架。

当时结婚报告还没下来,宋瑶瑶也还没跟着去随军。

最开始那些日子周书耀和凌欢妩经常磕磕碰碰吵架,天天囔着他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她这么个资本家小姐。

但转头发现凌欢妩写的日记本却又暴跳如雷,质问她日记上的男人是谁?

凌欢妩当然是打死不认啦,忽悠日记本上的男人就是周书耀。

没想到这家伙就这么甜蜜蜜地信了。

这件事也就被宋瑶瑶听了去。

这一世结婚办酒席那晚,凌欢妩从知青点搬行李过来时,就发现那本日记本不见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搞臭她的名声呢。

周围的知青们只以为宋瑶瑶捂嘴是心生愧疚一时大嘴巴说出了嫂子对小叔子的龌龊心事,纷纷又站在宋瑶瑶那边指责起凌欢妩来。

“凌同志你可不能这样,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吗?你怎么能看上妹妹的男人、老公的弟弟呢?”

“对啊,你想搞破鞋,也不能乱搞吧!”

就连凌父凌母两人在这声声议论中,面上也满是痛心疾首,砰砰拍桌做出决定,“欢妩,你既然做出这种事,那这些嫁妆就都赔给你瑶瑶吧,回头再给瑶瑶道个歉。”

宋瑶瑶眼见周围的男女知青以及养父养母都站她那一边,唇角的笑意再也压不住。

周九震嘴巴张了张正想开口,凌欢妩却一把挽住了他的手,抢先他一步率先开口,“谁说我日记上写的是周书耀?你们看到我日记上有写周书耀这三个字吗?”

霎时间,宋瑶瑶和周书耀不约而同拼命控制住翘起的唇角僵住。

周遭其他知青们也跟着反应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凌欢妩挽着周九震的那只手上。

凌欢妩环视一圈面色各异的众人,一字一句道,“我日记上写的人,是我男人周、九、震!”

“你撒谎!”

宋瑶瑶率先激动起来。

她的目的要让周九震和凌欢妩离心,让全村人都知道凌欢妩德行有亏,更让养父养母多一点愧疚把嫁妆甚至是凌家的财产让给她。

却万万没想到凌欢妩却临时撒谎。

“凌欢妩,你别胡扯来挽回面子,你喜欢的就是我家书耀,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哦,你有证据吗?你觉得我日记里写的身材魁梧满身肌肉的男人跟你家书耀吻合吗?”

凌欢妩不慌不忙地诉说着这事实,眼神更是嫌弃地在周书耀身上上下打量。

这眼神直把周书耀看得浑身僵直,仿佛被人看光一般不自在。

凌欢妩不等宋瑶瑶再次开口,明白下一步她肯定要大声吵吵着拿出证据。

她一把抢过宋瑶瑶手中她的日记本,直接翻到下一页,递交给了门口一个会绘画的知青。

“大画家,我当时写完日记,可是在后面一页画了张素描,后来我怕被人发现又擦掉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根据纸张上留下的笔迹还原原画?”

被点名到的画家知青推了推眼镜,见有当众展现才华的机会赶忙应下,接过日记本。

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铅笔,趴在堂屋破旧坑洼的方桌上,对着那页有着印迹的画纸描摹涂炭。

其他知青全都围了过来伸长了脖子看纸张上到底画的是谁。

宋瑶瑶此时也紧张的额头满是冷汗。

她揪着手看向一脸淡定的凌欢妩,心底恐慌愈发加大。

如果这日记本里画的不是周书耀,那就意味着她这个妯娌陷害大嫂,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指着她鼻子骂。

很快,大画家最后一笔画完,那页被擦掉的素描画作就这么呈现在众人面前。

画作上男人眉目硬朗炯炯有神,身姿如松柏一样伟岸,朴素平实的背心和裤子紧紧贴在身上,入目都是胳膊和腿上鼓鼓囊囊的肌肉,是那种令女同志看了会脸红心跳、男同志看了会自愧不如的好身材。

这么粗壮雄性荷尔蒙爆棚的男人,除了这个回家探亲的周九震,还能有谁?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周九震身上。

周九震握拳抵在拳边尴尬地轻咳一下,面上淡定无比,实则耳红晕已悄然爬上了耳后根。

“不可能!怎么可能!凌欢妩,你故意坑我,你是不是也……”

宋瑶瑶扯着嗓子嘶吼出声,剩下的话却没有问出口,只是愤恨地盯着凌欢妩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凌欢妩平静回望向她,当然明白宋瑶瑶想问的是什么。

无视她崩溃的神色,用无辜的语气反问宋瑶瑶,“弟妹,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会误会我看上你家男人呢?要知道我对我家九震可是一见钟情呢,要不然当时我在卫生所怎么会那么痛快嫁给九震,倒是你存了什么心思,一直企图说我对你家书耀有意思,是不是你后悔嫁给小叔子了,所以才……”

一时间,刚刚那些还在专注周九震到底身长几何的人,这下目光全都集中在宋瑶瑶身上。

“对啊,这宋知青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人家凌知青喜欢的明明是自家男人,她为什么要当众带节奏污蔑凌知青喜欢她男人?”

“估计是嫁人了才嫌周家老二是个懒汉吧,毕竟他哥可是出了名的踏实能干的好团长,自觉嫁不好比不上,就巴巴想搞臭她嫂子和男人名声呗。”

“不是的,不是的!”

宋瑶瑶连连摆手否认这些人的话,毕竟她重生回来可是冲着和周书耀把日子过好,以后当首富太太的目标去的,哪里是他们说的想搞臭周书耀。

她紧张地看向周书耀,此时周书耀的脸早就黑得跟灶台底下的黑锅底一般黑。

刚刚还在傲娇自家嫂子都暗恋他,转脸又变自家媳妇都厌恶他。

换个正常男人都接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

周书耀毕竟年轻气盛心底藏不住事,一脚踹翻了一旁的长椅,转头气呼呼地走了。

宋瑶瑶见未来的首富老公对她冷脸,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她搞不明白周书耀为啥会生气。

难不成他也重生了?

脑袋冒出这一想法,她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抬脚正想追出去,却被凌欢妩一把拉住。

“哎呀,我的好妹妹宋瑶瑶同志别走啊,现在你污蔑我喜欢你男人的事已经说清楚了,现在是不是要说说我们爹娘给的嫁妆事了。”

凌欢妩话刚说完,身子就被人狠狠一推身子向后跌去,要不是身旁的周九震稳稳扶住她,恐怕她的额头早就被一旁的桌角磕出了血。

抬眸发现推她的人竟是凌父!

凌父凌母此时一左一右都护在宋瑶瑶身旁,看向她时眼底满是如同看仇人的怨恨。

“凌欢妩,你已经当着那么多人面让你妹妹下不来台了,你还想怎样?”

“我们有没说过,不是我们不给你,是你过阵子去随军拿不了那么多东西上路,你要能带走,我们有多少就给你多少!”

说得冠冕堂皇,好有道理。

凌欢妩冷笑,对他们最后的一点亲情也消失殆尽。

“好,当着大家伙的面,这话你们说了两遍,我也不藏着掖着,其实那些嫁妆我昨晚已经全部喊人搬走了,以后就全都是我的,爹娘和妹妹可不要反悔哦!”

宋瑶瑶先是不可置信得意愣,紧接着嘲讽笑出声,冲到那几台嫁妆面前,作势就要掀开红布,“怎么可能,这么多嫁妆,你怎么能都全搬走……”

15

宋瑶瑶的话在掀开盖着红布的箱子后戛然止住。

只见原本放着红皮箱的大箱子里空空如也。

她怔了怔不敢相信,又掀开了一旁的竹篓以及后面的十几个箱子。

发现里面的粮票布票以及那些城里才有的折叠桌椅全都不见,还有她上一世就心心念念想带走、最终却因路途遥远没法带走的绸缎蚕丝棉被也都消失不见。

宋瑶瑶简直气疯了。

她嗷一嗓子扑进凌母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直把周遭的一众知青看得目瞪口呆。

“娘啊,我没嫁妆啦,该咋办啊,以后我会被婆家人看不起的啊!刚刚姐姐还挑拨我和书耀的关系,我不活了,呜呜呜……”

凌母则是满脸担忧,一声声“心肝心肝”地拍着养女的背哄着她,更是把众人看得眼前大大的问号!

这亲生女儿被养女造谣搞破鞋,她这亲娘还安慰养女?

而凌欢妩早就见怪不怪这两母女感天动地的母女情。

过去十年连带上一世那么多年,她都只能一个人站在她们的对立面,看着她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宛如就跟个局外人一般。

现在,她看向身旁肩宽腿长浑身满是安全感的高大男人,紧紧挽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他肩头,如以往宋瑶瑶那般冲着她挑衅一笑。

一时间,宋瑶瑶盯着并没推开凌欢妩的周九震目眦欲裂,几欲呕血。

上一世,她在外面当着旁人的面多次想挽周九震的手,全被周九震一脸冷漠无情推开。

凭什么凌欢妩就能靠近周九震不被嫌弃。

现在的她悔疯了。

都怪自己拿出日记,偷鸡不成蚀把米,倒促成两人在外人面前恩爱。

宋瑶瑶胸口剧烈起伏,上一世一幕幕被冷落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终于,她想起给周九震下药,他也对她无动于衷的场景。

就算周九震在外面给凌欢妩面子又怎样。

到了夜里,他都不行,给不了她女人的快乐,妥妥的守活寡生不如死。

一想到周九震不行,宋瑶瑶心底的那股怒气才逐渐消散开来。

凌父此时也站了出来,用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瞪了眼凌欢妩,转头又一脸慈爱地同宋瑶瑶做出保证,“瑶瑶,别哭,就当爹娘被你姐设计了这些嫁妆,不过我已经决定把家里的全有财产都留给你,一分钱都不给你姐留!”

“好了,乖瑶瑶别哭了。”

“娘也把当初外祖留下的传家宝凤冠头面留给你!”

凌父凌母两人用尽法子哄宋瑶瑶别哭的模样,不知道的人当真会以为她们三才是有血缘的一家子。

凌欢妩听着亲生父母要把全部财产拱手让人的话,只觉得有无数把钝刀在割她的肉,垂在身侧的手深深嵌入掌心也不觉得疼。

这眼瞎心盲的亲爹娘,宋瑶瑶要抢就让给她了。

可宋瑶瑶一个外人凭什么来抢属于她的财产。

要知道那些财产可是爷爷他临终前点名留给她的,就是怕凌父凌母头脑不清楚将财产分给宋瑶瑶。

上一世宋瑶瑶拿了嫁妆并没这般闹,所以凌父凌母也并没提出财产分配的事。

没想到,这一世凌父凌母更加过分。

许是感觉到凌欢妩手心紧攥成拳的颤抖,周九震温暖干燥的大掌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拳,似安抚,又似怜惜。

“岳父岳母,我作为女婿原本也没资格插手你们家财产分配的事,但如果你们把财产都给宋同志的话,是要和我媳妇断绝关系,以后打算让宋同志养老的意思吗?”

周九震牵着凌欢妩的手,回头环视一圈周遭的知青以及一些凑热闹的邻居,高亢的声音就像是做演讲般充满号召力,“我们村里要是分家,即便父母偏心多多少少都会分点,大家伙说说看,我家岳父岳母这样不就是要断绝关系的意思吗?”

周遭的村民和知青们闻言仿佛被人摁头疯狂点头,表示认同。

这年头,哪家不是有好几个兄弟姐妹的。

有见父母偏心,但从没见过这么偏心的。

亲生父母不给亲生女一个子,还把全部资产给一个抹黑亲女的撒谎精?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就是,要这样,那凌同志你还是跟你爹娘断绝关系吧,这种是非不分的爹娘拿来干嘛?”

“也对,从没听说过养女会给父母养老的,凌知青你现在最好跟你爹娘立个字据断绝关系,不然等以后养女不给他们养老,他们还会巴巴来找你。”

众人七嘴八舌,直听得凌父凌母面色铁青,却不知如何反驳。

宋瑶瑶见两人动摇赶忙跳出来,握住凌父凌母的手就开始做保证。

“爹娘,你们放心,以后我会给你们养老的!”

“姐姐把嫁妆藏起来我也不怪她,但她没必要骗我们,让爹娘下不来台的,都怪我事先没和姐姐说清楚我不会抢她的嫁妆,她才这样。”

宋瑶瑶边说边期期艾艾抹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刚刚周遭目睹她撒谎的村民知青们也没了指责她的意思。

几句话,又让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凌父凌母泪崩,拍着宋瑶瑶的手直呼“好孩子”。

凌欢妩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不想过多和她们纠缠,从日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起了断亲书。

周九震常年呆在部队,早就练就做事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的习惯。

但如今他看着凌欢妩写下的断亲书瞳孔震荡。

他刚刚只是为她争取利益,随口说了让她跟家人断绝关系。

没想到凌欢妩居然来真的。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凌欢妩将断亲书递到凌父凌母面前。

凌母盯着眼前的断亲书胸口剧烈起伏,再也无法在众人面前维持优雅体面破口大骂,“我们把你养那么大,现在你嫁妆拿了,居然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凌父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过断亲书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断就断,就当我们白养了这个白眼狼女儿,那些嫁妆就等于给她的断亲费,我们凌家从此以后只有瑶瑶一个女儿,以后就姓凌!”

签完他就把断亲书甩到凌欢妩脸上,拉起凌母和宋瑶瑶拨开人群就走。

见主角离开,周遭人也跟着逐渐散开。

凌欢妩捧着从脸上滑落飘在掌心的断亲书,即便内心一片麻木,面对他们如此绝情时心脏处依旧传来刀绞般的疼痛。

眼泪不知何时还是从眼角落了下来。。

周九震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想为她擦拭眼泪,手却僵在半空,呢喃道,“我不会安慰人,但你嫁给我就是我亲人,你说我该怎么做才会让你开心呢?”

凌欢妩见他这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不由破涕为笑,“哦,那你答应我,晚上要和我一起做一件事,我肯定会很开心的。”

他们以为凌欢妩拿了嫁妆就不要凌家的家产,他们做梦!

空间扩大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空凌家家产,不留给他们一分一毫!

16

“好,我答应你。”

周九震没有多想,便应了下来。

以为凌欢妩至多是会像昨夜那般要他解解裤腰带而已。

哪曾想凌欢妩却瞅了眼门口散去的人群,转头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猝不及防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蜻蜓点水般轻,却似万伏电流透过肌肤直击他的心脏。

“周九震,谢谢你!”

女人亲完撤退时脸已然红透,转头就娇羞地跑了。

婆婆王桂花一旁捂着眼睛装作没看见,但看着自家儿子几乎没笑过的脸上竟有了丝动人的浅笑,不由激动地偷偷抹眼泪。

一整天公社劳作时。

周九震埋头干活间,时不时都会朝底下帮忙混合泥浆的凌欢妩多看两眼。

只见那个传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资本家小姐居然拿着铁锹也有模有样。

就是那身段好像跟面条一般,一动起来浑身像是没骨头般软得一塌糊涂,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抢过她手中的活。

果然,他没看几眼,就有不少公社里不知两人关系的其他村男村民上去帮忙搭话。

个个血气方刚光着膀子的男青年围在凌欢妩身旁的样子,看在周九震眼里,不知为何总觉得眼眶难受,像进了沙子一般,真想把这些碍眼的家伙们揍一顿。

偏偏又琢磨着凌欢妩这女人到底晚上会让他干嘛,一整个白天都心神不宁,直把身旁的发小看得直乐呵。

“震哥,你这是看嫂子这么受欢迎,吃醋了?”

周九震凶狠瞪了他一眼,“滚犊子,我是在想还剩几天假期,这公厕能不能盖好。”

发小笑的无法意味深长,“我看你是和嫂子刚结婚食髓知味,舍不得离开嫂子吧,哈哈给……”

周九震面红耳赤,竟不知如何反驳。

他们结婚报告还没打下来,还没发展好同志感情,哪里来的什么食髓知味啊!

终于,两人一同熬到了下工。

凌欢妩一整个白天同样心神不宁,一想到明天凌父凌母就要带宋瑶瑶回城里,将凌家所有财产给她,她就焦躁不已。

明明爷爷当年写了遗嘱说凌家那些财产都必须由她继承,凌父凌母却扣着遗嘱故意要将财产给外人。

是要把爷爷气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吗?

凌欢妩打定主意今晚一定得拓展空间,明天跟着他们回城里,带走那些财产。

毕竟过几年饥荒年要来了,她得提早做准备,用家里那些财产囤粮,到时候随军跟去海岛,她也不至于如上一世那几年那般带着孩子顿顿吃野菜粥和难以下咽的糠饼。

再说如果周九震两年以后会死,那她更得加紧时间在当寡妇前将空间开辟完成。

一路坐拖拉机回去,凌欢妩想着这些,再看了眼前面开拖拉机时手臂腱子肉爆起的周九震,不由再次脸红心跳。

要死了。

现在的她,竟然一天到晚都在想怎么睡到这个男人!

两人吃完饭,天就黑了下来。

今晚南屋那头并没动静。

听婆婆说周书耀不仅没去上工,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

而此时屋里。

凌欢妩穿着那条她压箱底的红色绸缎睡裙,两条圆润白皙的大长腿不断交叠着。

对面坐得笔直的周九震却是目不斜视,眼神专注地盯着墙角正在结蜘蛛网的蜘蛛,眉头轻蹙思索着什么。

凌欢妩见这招不管用,将桌上婆婆刚刚塞给她的大补酒拧开盖子,倒了满满一搪瓷杯。

她看不懂这大补酒里泡着的奇形怪状的物体是啥。

但总归肯定是能让男人有想法有作为的好酒。

凌欢妩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子壮胆,小酌一口,便率先打破沉默,“周团长,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把那些嫁妆运出去的吗?”

要知道今天就有许多知青打探她是不是真把嫁妆运走了。

谁知,周九震从蜘蛛网上移开视线,深邃炙热的目光落在凌欢妩脸上带着疑惑,“凌同志,你当真喜欢我吗?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

凌欢妩闻言心脏猛地一跳,面上闪现出惊恐。

难不成他也重生,发现她是重生的,也知道她并不喜欢他?

上一世,她确实在下乡遇到周九震后写下那篇日记,并画下那幅画。

说实在的,当时她只是专门作为绘画生对周九震完美爆棚的身材惊叹而已。

哪谈得上喜欢。

正当凌欢妩有些慌乱地猜测自己是不是露出什么马脚时,周九震指着墙角那个蜘蛛网,狐疑道:“我记得我们部队里也有个从城里来的姑娘,一看到蜘蛛就怕得不行,凌同志不怕吗?”

凌欢妩喝酒的动作顿了顿,简直哭笑不得。

上一世她刚到这看到蜘蛛确实会大喊大叫。

后来吃过的苦早就练就了她一身铁骨铮铮。

现在的她不过是顶着娇柔的外面,里头却是钢筋铁骨的灵魂。

“啊!蜘蛛!”

凌欢妩装作刚刚见到蜘蛛般,端着带酒的搪瓷杯整个人像受惊的小鹿般撞进他坚硬如铁的怀抱中。

杯中的酒洒了周九震整个军绿色背心都是,绿色逐渐晕染成更深的迷醉深色。

“对不起,我刚刚太害怕了,把你背心弄湿了。”

凌欢妩坐在他硬邦邦的腿上,能感受到男人身体紧绷僵直了一瞬。

但毕竟周九震是见过大世面的,旋即脱了背心道,“没事,我等下去拿一件换。”

凌欢妩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那头他脱了背心,这头她就立即扯了自个睡裙的裙摆给他胸肌上的酒渍。

“你身上怎么红了,是不是被酒辣的,我帮你擦擦……”

撩起的裙摆轻柔地擦拭掉男人胸前颗颗滚落调皮的水珠,每拂过一寸肌肤,那寸肌肤好似都比先前的更加燥热血红。

周九震整个脑瓜子都懵了,目光直直落在撩起的裙摆以下的一切,瞳孔震颤,浑身紧绷到极致。

“你别动!”

周九震一把攥住凌欢妩的手腕,似压抑又似痛苦,“凌同志,你确定想好喜欢我,不会后悔了吗?”

凌欢妩忍无可忍这男人的碎嘴,实在忍无可忍。

都这样了,还坐怀不乱呢!

她再喝了一大口酒,这次没有犹豫,就含着这口酒,迫不及待朝他抿紧的薄唇亲去。

17

酒水混合着清甜灌入口腔,令人脑袋阵阵发晕。

周九震看着近在咫尺的柔美女人,手就像不受控般扣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天旋地转间,凌欢妩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坐在了桌子上。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坐到了床顶的蚊帐上软绵绵的。

又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飞到了房顶的瓦片上,全身硌得生疼。

最后,一条冷毛巾敷在她脸上,夺走了她刚刚所有的幻想。

拿开冷毛巾,迎面就对上周九震冷冰冰的脸,“好了,擦把脸吧,你怎么能喝我娘那个大补酒,一口就够你整天脑袋不清楚的,你明天还怎么去挖金矿发大财?”

“什么挖金矿发大财?”

凌欢妩拿着冷毛巾贴额头上,脑袋还晕晕乎乎的。

她明明梦到周九震吻着他将她抱起丢到床上。

她梦到体内的空间就像是爆炸般炸出了无限空间。

而她也将凌家一袋袋黄金古董塞空间里。

站在空间里,她撸着坚硬如铁的滚烫金条爱不释手,甚至还拿牙咬了一口,还挺硌牙。

之后,她就大喊着,“这就是我的宝贝,我的金矿,发大财了!”

没想到这些梦话居然被周九震听了去。

凌欢妩有些心虚,坐起身子扯了扯腿上满是褶皱的睡裙,试探问道:“那我们没做什么事吗?”

这不问还好,问了后周九震脸更黑了。

“能发生什么事,我们不都说好了结婚报告下来后,还要培养出同志友谊我们再继续深入了解。”

“好了,你先睡吧,以后我就睡堂屋里。”

周九震说完便抱着草席和枕头转身出门。

凌欢妩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这是明晃晃地要和她分房睡?

她不顾身上酒意上头软绵绵的身子,飞快下床想留他,却在见到他裤子上的血渍时彻底僵住。

一段突如其来的恐怖记忆顿时出现在她脑海中,惊得她目瞪口呆,尴尬得只想找个地洞藏起来,慌忙躲回床上。

刚刚她居然对周九震做了那种过分的事,还咬了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勾引他?

眼见门被关上,凌欢妩赶忙躲进被子里,闭眼查看空间情况。

她拿起空间里事先就备好的卷尺量了量。

竟然惊恐发现空间竟比事先的还缩小了两公分。

看着被挤在一块的宝贝嫁妆们,她赶忙睁眼逃出空间,羞愤得不住捶床,悔得要吐血。

原本以为日记大胆示爱后,今晚就能立马拿下周九震。

哪晓得现在还越撩越回去了。

凌欢妩想起什么,赶忙起床在自己的小箱子里翻找起来,找出一罐当初从港城带回来的红药水。

不管怎样,她必须立马治好它,不然她还怎么拓展空间装她的大钱钱!

手里捏着红药水,她就风风火火出了门。

刚出门没走两步,她就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疼得她脑瓜子嗡嗡的。

不知是不是吃了身娇体软药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的头都要撞变形了,捂着额头眼角也不受控溢出疼痛的生理性泪水。

“嫂子,你怎么了?”

“对不住啊,你是不是很疼?”

周书耀手足无措,伸手想查看她额头的伤势,却碍于身份不敢触碰,只能焦急地不停道歉。

凌欢妩一见是他,立马也跟着后退了好几步。

生怕等下又被在堂屋睡觉的周九震误会,恐怕他们以后深入交流的机会就彻底泡汤了。

“我没……没事,站那别动,你大半夜跑我屋门口干嘛?”

周书耀眼神暗了暗,目光落在门口女人满是褶皱睡裙底下的笔直小腿上。

屋里的煤油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隐约透着光线落在女人白皙光洁的小腿上,竟透着淡淡的粉,勾勒着她整个人也透着股难言的撩人糜糜之色。

周书耀深吸一口气,莫名还是感到口干舌燥,“我……我不是来找嫂子的,我是过来同大哥道歉的,瑶瑶她今天过分了,我会好好说她的。”

凌欢妩显然也感受到男人灼热的目光,拉了拉裙摆就想离开。

好死不死,她刚挪开步子就和突然出现在周书耀身后的宋瑶瑶对上视线,那阴恻恻的目光,和上一世她推她入化粪池时一模一样。

“小叔,你不用道歉,我和你大哥很甜蜜,你赶紧回房找你媳妇去。”

凌欢妩越过他就想走,可周书耀却没发现身后站着的宋瑶瑶,蓦地一把攥住凌欢妩的手,勾着混不吝的唇调侃道,“你和大哥甜蜜,大哥会睡堂屋?”

“嫂子,你可不能这样,村里哪有媳妇把男人赶出屋睡的,这么久都不让大哥碰,是不是你怕大哥发现你什么……”

周书耀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凌欢妩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是说她嫁给周九震前就已经在外面乱搞,身子不干净了。

凌欢妩只觉得兜头被人泼了盆冷水,炎炎酷暑,气得浑身发寒。

她看向周书耀身后勾着唇的宋瑶瑶,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在背后如此编排她。

凌欢妩攥紧了拳头,正想挥拳给这男人一拳时,身后一道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周书耀,你刚才说什么?敢不敢在我面前再说一遍?”

周九震从黑暗里现出高大的身形,直接把原来还气焰嚣张的周书耀吓得赶忙松开钳制凌欢妩的手,唯唯诺诺站定。

“哥,我……我只是过来为……为你抱不平而已。”

“抱不平?”周九震冷哼一声,走过去挡在凌欢妩身前,睨了眼他身后的宋瑶瑶,“谁跟你说你嫂子不让我碰了,我和你嫂子回屋造娃去了,你也赶紧滚回你屋造娃去吧。”

“哦对了,你媳妇天天和人说你们会生三胞胎,你可千万别让她失望!”

周九震说完,便也顾不得回去堂屋拿草席和枕头,牵着凌欢妩的手径直转身回了屋。

独剩周书耀呆愣在原地,目光死死注视着周九震刚刚转身时裤子腰带处那一点刺目的红色。

虽然灯光昏暗,但他明显看得清楚,那就是鲜血!

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

周书耀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悄悄从掌心溜走。

他想去抓,却不知要抓什么般茫然无措。

门“砰”一声关上。

屋里的周九震后知后觉松开握凌欢妩的手,瞬间红晕爬上了耳后根,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刚刚我不是故意撒谎的,主要是不想他们误会,所以随便说的。”

凌欢妩抿唇偷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羞涩地靠进他宽大的怀里,“早上你答应我晚上提一个要求,记得吗?我想……我们可以谎话成真啊……”

18

“那我还是去外面睡吧!”

周九震呼吸一窒,转头就准备出屋。

凌欢妩这才突然记起自己这要求有多过分。

她怯怯地举起手中的红药水,歉疚道:“要不……我给你擦擦药?”

周九震唇角抽动,这下整张古铜色的面庞红了个彻底。

“不用,我自个来!”

他拿过凌欢妩手中的红药水兀自进了蚊帐床后头。

凌欢妩眼睁睁看着男人肩宽窄腰的背影隐入暗处,不由叹息,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翌日五点半。

凌欢妩原本想提早起床的,但还是睡过了头。

此时周九震早已经起床,身侧冰凉一片。

她忧心这男人去公社帮忙在房梁上干活,会不会牵扯到伤口愈发好得慢,便赶忙起身。

出门时,就见凌父凌母自己提好了小包袱,宋瑶瑶也跟在两人身后,背上背着个空荡荡的蛇皮袋,像极了去城里扫货。

婆婆拎着家里一只脚绑红绳的红冠公鸡想硬塞给两人,两人却坚持不要。

一见凌欢妩出来,凌父凌母更是如唱双簧般阴阳怪气起来。

“这白眼狼女儿啊就是没用,人家亲家还会送只鸡出来送送,她却空着两只手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你指望她干啥啊,她反正和我们断绝关系了,我们凌家的钱也跟她没关系,这么恶毒的女儿当初我宁愿不生!”

宋瑶瑶更是挑衅地回头看了一眼凌欢妩,转头便左右手各挽着凌父凌母去南屋和还在睡懒觉的周书耀打招呼,说要回城了。

周九震帮着婆婆端早饭出来,原本想喊人吃饭,就见凌父凌母两人看也不看周九震这个大女婿一眼,三人径直离开了这脏乱不堪的乡下。

凌欢妩拉了拉有些怔神的周九震,心底为他鸣不平。

上一世凌父凌母对周书耀这个女婿看不上,但还会面子上过得去,走了还会说一声。

可周九震不同。

他一个堂堂保家卫国的团长居然还要受这两个被人唾弃的资本家的气,她实在气不过。

凌欢妩坐上桌吃饭,宽慰他道,“我和他们断绝关系了,你也不用理他们。”

周九震没有反驳,只是将自个碗中的鸡蛋夹放到她碗里,“你爹娘实在过分,我尊重你的决定。”

婆婆也在一旁用剪刀剪断公鸡脚上红绳,长叹一口气后坐到凌欢妩身旁,轻轻抱了抱她,安慰道:“我呀一大把年纪也看不懂你父母,为啥放着亲闺女不疼,要去疼一个没有血缘的闺女。”

“但闺女咱不怕,你别以为没娘家,我们婆家就会看轻你,以后我啊就是你亲妈,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凌欢妩感受着婆婆枯皱的手轻抚在她身上的温暖,再看了眼坐在对面神情冷漠却眼底满含担忧的周九震,一时间再也忍不住眼泪汩汩流下。

上一世直到她死前,周书耀还在劝她和凌父凌母和解,让她原谅凌父凌母。

完全没有设身处地亲身体会过去那十几年满目疮痍的童年,她是怎么度过的。

这也是她上一世无法和周书耀亲近的原因。

吃完早饭,凌欢妩故意和周九震说身体不舒服,不去公社上工。

周九震欲言又止,但终是没说什么便走了。

见周九震离开,凌欢妩同婆婆说明要回城里拿回财产的想法。

“以前爷爷留过遗嘱说过这些财产就是留给我的,我想跟着回城拿回这些财产。”

“你怎么拿回来?况且这年代拿太多钱财在身上不是什么好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婆婆劝她,当真是怕她出事。

这年代没钱贫农的出去倒是人人歌颂,有钱的人人喊打。

拿钱不是自讨苦吃嘛。

生活够用就行。

但凌欢妩知道婆婆不懂未来的改变,还是打定主意回城。

她带了些干粮便轻装上路。

一路翻了几座山才回了城,此时凌父凌母早已带着宋瑶瑶坐上事先安排好的吉普车回了城里的小洋楼。

凌欢妩坐了一整天的火车才回到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家,虽然这一世才离开没多久,但于上一世回来的她而言,感觉时间隔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

这个保姆和宋瑶瑶的亲娘就是好姐妹。

上一世就多次做伪证,污蔑她怎么怎么欺负宋瑶瑶。

后来,宋瑶瑶在外面不知怎么惹了港城来的秦家千金,把人家千金一推弄残成了植物人。

就这个保姆煽风点火说推她出来顶罪,以她外祖家书香门第的身份,那秦家不会拿她怎样。

那天凌欢妩如往常那般背着画板出门写生回来,就被一群人押着去了秦家。

在关在秦家的半个月里,她受尽了针刑、水刑,还被关在小黑屋整整三天几乎饿死。

当时她才知道爹娘居然为了个养女做到这个地步,居然用她这个亲生女儿顶替养女犯的事献给别人折磨。

还好当时秦家出了事,她被人救了出来。

那时她就已经对凌父凌母失望透顶,决定离开他们,主动申请下乡改造。

但她没想到的是宋瑶瑶居然哭哭啼啼说为了赎罪也跟着她一同下乡。

如今。

这个家里的保姆打开门,只露出一条门缝,把她这个家里的主人挡在门外,一脸不耐烦道:“是你啊,听老爷太太说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了,现在该回来干嘛?”

从上一世回来的凌欢妩也没了最初的好脾气,对着保姆冷冷一笑,抬脚一脚就将门踹开,连带着门后的保姆也跟着被踹飞了出去。

她径直上楼,就撞见宋瑶瑶和凌父凌母都在她的房间里有说有笑。

她不动声色走进去,就见宋瑶瑶手里拿着奶奶曾亲手做给她的皮影戏小人偶往火盆子里扔,另一只手又从她那个珍藏的箱子里掏出爷爷做的木鸟想一同往火盆里扔。

而她的亲爹亲娘还在一旁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边怂恿边骂,“这些你姐姐用的晦气东西都烧了好,平日里她还把这些当眼珠子一样爱护,看她没了它们还嘚瑟,混账玩意!”

眼见宋瑶瑶手里的东西即将落入火盆,凌欢妩顿时气血直冲脑门。

那可是过世的爷爷奶奶留给她为数不多的遗物,凌父凌母到底是怎么忍心的?

凌欢妩冲过去想阻止,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宋瑶瑶的松手,小人偶和木鸟落入火盆中迅速被火焰吞没。

凌欢妩目眦欲裂,在几人全都没反应过来前,一把薅住宋瑶瑶的头发,抓着她的头就毫不手软重重朝墙上撞去。

19

“砰砰砰!”

头部撞见墙壁的声音格外清晰,在二楼房里声声回荡。

凌欢妩抓着她的头,愤怒得全身颤抖。

上一世后来她还拿着这些爷爷奶奶送的小玩意上了报纸。

周围人都夸赞她孝顺持家,是个贤妻良母。

这一世,宋瑶瑶就打算毁了这些于她来讲最珍贵的回忆。

凌欢妩此时已经失去理智,疯了般继续薅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往墙上撞。

被撞懵的宋瑶瑶已经全然叫不出来。

只有凌父凌母像极了乡下天没亮就待宰的猪般尖叫起来。

“凌欢妩,你疯了吗,你打瑶瑶干嘛!”

两人着急上前想要拉她,却被凌欢妩怒指着呵斥一声呆站当场。

“你们别过来,信不信我等下连你们一起打!”

凌欢妩拖着额头早已红肿成双额头的宋瑶瑶扔回地上,一脚踩上她刚刚扔东西的那只手,用小皮鞋的鞋跟狠狠碾压,“谁让你私自动我的东西了!”

这下,手背上疼痛难忍的宋瑶瑶总算哭出了声,“爹娘,快救救我啊,姐姐疯了!”

凌父凌母也是急得不行,大吼大叫,“不过几个不值钱的玩具,扔了就扔了,你那么在意干嘛?瑶瑶还想这间房改成儿童房,到时候她生了三胞胎就给孩子们住!”

“不值钱的玩意?”凌欢妩声音哽咽,这一次心脏处再次传来阵钝痛,感觉心脏一片片被人凌迟下来般难受。

“那是爷爷奶奶亲手做的,你居然说他们不值钱?”

凌欢妩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这几年的委屈倾闸而出。

她转身将屋里摆放在架子上昔日同样无比珍惜的那些凌父凌母十岁前送她的小人书、贝壳城堡以及零零碎碎用旧的笔盒小玩意等,连带着那张唯一的全家黑白合照,一同扔进了火盆里。

“你干嘛?”

凌母惊叫一声想去捡回那张合照,却发现合照也迅速被火舌吞没,升腾的烟雾一点点模糊照片上那个明媚爱笑的小女孩,一点点攀上火苗烧成灰烬。

那照片上小女孩脸上那种纯真无邪的笑,宛如隔世,他们好久不曾见到。

凌父也同样怔然,没想到凌欢妩居然真的会如此绝情烧掉他们送的东西。

直到宋瑶瑶的哭声再次传来,两人才回过神来,看向额头肿得不成人样的养女,那一瞬间的恍惚全都烟消云散。

“逆女!”

凌父冲过来就想再扇凌欢妩,凌欢妩却软着身子躲过,反手给了宋瑶瑶哐哐两巴掌。

直把哭得凄惨的宋瑶瑶打得晕头转向再也脱不了身。

上一世她有钱以后,在家闲着没事干不是学外语,就是学跳舞弹琴,空了还会跟着家里请的武打冠军出身的保镖学打太极和散打。

别说现在打这三人,家里请的两个看门保镖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对手。

凌欢妩指着凌父道,“你敢打我一下,我就双倍偿还给你最亲爱的养女!”

凌父气得捂住胸口还没开始发飙,更令他们三人崩溃的事情来了。

凌欢妩冲门口拍了拍手,一直候在门口身穿中山装的李律师走了进来。

在几人疑惑的注视下,李律师阔步来到凌父跟前,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正色道:“这是凌老爷子生前的遗嘱。”

“遗嘱里写明,凌欢妩小姐结婚以后,凌家的所有资金包括现在这栋小洋楼都由凌欢妩小姐继承,所以现在我来通知你们即刻起立马将所有财产转移给凌欢妩小姐!”

一句话如平地一声惊雷,惊得宋瑶瑶外焦里嫩,更是惊慌到不行!

宋瑶瑶一把抢过那份遗嘱,发出尖锐暴鸣,“不可能,爷爷怎么会不把财产给爹娘,给凌欢妩一个孙女?不可能!”

李律师一句话打碎了她所有幻想的美梦。

“难道他们不给凌小姐这个亲孙女,还给你这外姓人不成?”

一句话堵得宋瑶瑶无话可说。

当初爷爷就是怕凌父凌母疼养女给亲孙女委屈,所以才提早立下遗嘱。

凌父凌母突然也记起这茬面色发白起来。

“你不是结婚报告还没下来,那么着急来拿干嘛?”

“我再不来,你们不是说要把我的财产给别人吗?”

凌欢妩也懒得多废话,指着门口朝眼前这三人下了逐客令。

“现在我们断绝关系了,你们可以滚了,我的家不欢迎和凌家没关系的人住里面,所以给你们半个小时,从我家搬出去!”

直到此时凌父凌母这才知道凌欢妩提早在乡下和他们断绝关系的原因。

竟就是提前准备好要来这一遭!

“我们不走!爹娘我们不走,这财产就是我们的,凭什么让给这女人!”

宋瑶瑶抢过律师手中的遗嘱样本撕了个粉碎,崩溃地大吼大叫。

她无法接受地上的蛇皮袋一个值钱玩意都没装上,那些财产就不属于她的。

凌欢妩冷眼看着宋瑶瑶发疯。

凌父凌母也是第一次见向来乖巧懂事的养女如此失态的丑样,全都瞪圆了眼。

“我们好歹是你父母,你不能赶我们走啊!”

“就是,况且你和那个姓周的结婚手续也没办完,也不能继承家里的财产,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

凌欢妩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断亲书怼到两人面前。

“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没什么好谈的!请你们立刻从我家里滚、出、去!”

她一字一句,毫不留情指着门口让他们滚!

一如他们那一日让凌欢妩去顶罪,当着那个秦家以凶残暴虐出名的秦家家主的面,做伪证指认是她推的秦家千金下楼时那般无情。

他们对她做的那些残忍事,罄竹难书。

现在她不过是将他们赶出家门,让他们一无所有而已,也算是他们生养她一场没有过多计较。

“好,那你让我们上去拿几件衣服再走。”

凌父凌母沉着脸拉着宋瑶瑶就往自个卧室里走。

凌欢妩点点头并没阻拦。

因为家里储存古董金条的地方在地下室暗格里。

平日里小洋楼外面是不敢存放贵重物品的。

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泡茶招呼李律师坐下一起喝茶。

原本她是想如果空间够大的话,她就直接神不知鬼不觉掏空地下室那些财宝,然后再跟着周九震去海岛随军,也不用这么麻烦。

可奈何一直拿不下周九震,空间还莫名其妙缩水,所以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拿回财产。

凌欢妩突然莫名感觉心慌。

总觉得事情过于顺利。

听到大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她惊得从椅子上弹跳起身,拉起李律师就想逃。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那个害她后来那些日子夜夜做噩梦的如恶魔一般的秦家大当家秦晋深,此刻叼着烟站在门口,正朝她阴恻恻地笑。

“好久不见啊,凌家大小姐!”

20

一大群穿着黑色统一中山装的私人护卫将凌欢妩和李律师团团围住。

秦晋深从护卫让开的道中缓缓走到凌欢妩面前。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咚”声,如一下下的铁锤敲在凌欢妩的脑门上,令她耳边阵阵嗡鸣,恐惧瞬间如潮水般袭来。

如果换成上一世的凌欢妩,她早就吓得她整个人不受控地腿脚一软蜷缩在地捂着头惊声尖叫起来。

眼前闪过那半个月被关在秦家狗笼里那如同地狱一般的半个月。

这个跟恶魔一般的男人喜欢将她蒙着眼睛捆在长椅上,故意用刀背划开她的手腕大动脉,造成她要失血而亡的假象痛不欲生。

又喜欢命令那些手脚麻利擅手工刺绣的婆子在她手指脚趾里扎针。

十指连心,那种钻心彻骨的疼痛,即便她隔了一世再想起来也不寒而栗。

她一遍遍嘶哑着嗓子同他解释不是她推的他妹妹下楼,一遍遍解释是宋瑶瑶推的,她的父母都做了假证。

可是这个在港城早就横行霸道惯的人却全然不听她的解释。

因为他觉得没有亲爹娘会推亲生女儿去替养女受罪。

那半个月,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要不是秦家在港城的生意出了问题,秦晋深必须返回港城,她收买了个护卫逃出来,恐怕她早就死在秦家那个地下室里了。

如今,她面对着这个上一世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丰富的阅历已经让她能从容应对这心狠手辣的港城首富。

几名护卫没有废话迅速掏出麻绳将她捆了起来。

李律师早已吓得面色惨白,撂下一句“不关我事”便匆匆逃了。

凌欢妩看向从楼梯上下来一脸心虚的凌父凌母,以及冲她挑衅扬眉的宋瑶瑶,已然明白了一切。

就在刚刚,这几人为了那些财产,居然再次不顾她的死活,将电话打给了那个巴不得要她命的秦晋深。

她死死咬着唇,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这种至亲的背叛。

她能扛得住!

秦晋深的皮鞋缓缓在她面前站定,而她也被两名护卫死死反剪手臂摁着动弹不得。

“凌欢妩,医生说我妹妹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来了,你知道吗?”

秦晋深一把掐住凌欢妩的下巴,阴鸷的眼眸底下满是癫狂的杀意,“上一次,你来我们秦家我们没好好招待你,这次我一定会让你体验一下躺床上不能动弹的痛苦,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从他袖中抽出,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直直朝凌欢妩的肩膀刺去。

凌欢妩惊恐地闭上眼,脑中已开始飞速盘算怎样自救。

此时的她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为了这些财产,她居然比上一世还要早死。

可惜的是,她还没睡到周九震,还不知道睡了他后,她那个空间到底会拓展多大,就要一命呜呼了。

只听“砰”一声脆响,紧跟着是小刀落地的清脆声响。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凌欢妩惊讶掀眸,就见秦晋深瞪大了双眸,捂着血淋淋的手腕,一整只右手都在不停颤抖。

而地上赫然是一瓶爆裂开来的红药水。

原来秦晋深手腕上的不是血而是红药水!

凌欢妩惊喜扭头,就见大门口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而来。

准确来说应该是腾空飞来!

只见周九震飞奔向前,一个利落的回旋踢就将反剪凌欢妩的一个护卫踹飞,生生将另一个护卫也连带着砸倒,紧跟着后面的几名护卫也全都连坐倒了一大片。

秦晋深伸手就要去拽凌欢妩,手刚伸出去,就被刚站稳身形的周九震反手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

原本铺着瓷砖的地面上瞬间裂开几个人形缝隙,如蜘蛛网一般一点点蔓延裂开。

“砰”,这一声巨响,砸落的瞬间就像一把锋利的蜜箭直刺凌欢妩的心脏,连带着她整个心间颤了颤,大脑一片空白,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如天神降临般的周九震,仿佛周遭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退去,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周九震一把揽过呆若木鸡的小女人的纤细腰肢,哑着嗓音焦急唤她,“凌同志,你没事吧?”

“我没……没事。”

凌欢妩整个娇小的身子被他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箍在怀中,仰着头就见到男人说话间滚动的喉结,钢筋铁骨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以及那如丝绸般透着暧昧褶皱的红唇,每一处都透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感,让人想咬一口。

她咽了咽口水,揪着他胸前的衬衣,声音竟也不自然嗲成她最讨厌的娇软调调,“你咋跟我来了,是担心我吗?”

周九震只觉得胸口被揪的不是衬衣,而是他的心般,闷闷的痒痒的,有些不自然地放开怀里的女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是将她拉到身后护了起来。

“你个扑街找死啊,知不知我们爷係边個啊?”

为首的护卫队长叫嚣着朝周九震怒骂。

此时秦晋深也被几名护卫搀扶着起来,阴鸷的眸光冰冷地注视着周九震紧握凌欢妩的手,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你是她谁?”

冷冽的嗓音如从破旧的收音机里沙沙传来,带着冷肃的杀意,“但我不管你是她谁,立马放开她的手,我要带她走!”

他一把挥开扶着他的一众护卫,一步一步走近周九震,一袭白色西装唇角带血的样子,仿佛战损的恶魔般一点点凑近周九震,发出厉声警告,“你敢阻拦的话,信不信我能把你骨灰扬了!”

最后几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那满目疯批的样子,吓得那些护卫们个个如鹌鹑般垂头不敢多言,就连凌父凌母和宋瑶瑶三人也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可周九震却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般,淡定地抹掉了古铜色面庞上被喷的口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把刚刚遭受的口水尽数喷了回去。

“我,周九震,独立团第19军团团长,手下带的都是能打硬战的兵,就没怕过什么困难!”

“凌欢妩,我媳妇!你要带走她,今天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把我骨灰扬了,还是我先把你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胡作非为的恶霸一拳打进墙里!”

话音刚落,周九震随手就抡起摆放在沙发旁的一棵发财树重重砸向墙壁。

“嘭”一声,那棵发财树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盆底在墙面碎裂,而整个发财树根部就这么惊悚地嵌进坚硬的墙面里。

远远望去,那棵发财树像是原本就长在墙里,怎么抠也抠不下来的那种。

21

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得瞪大了眼。

这力气简直是堪比神力啊!

秦晋深唇角抽动了两下,阴鸷的表情一点点皲裂,重新审视起眼前高他半个头,穿着军绿色衬衣却依旧浑身肌肉爆棚的魁梧汉子。

他没想到凌欢妩这城里娇生惯养的女人,居然找了这么个糙汉子当老公。

瞥了眼躲在男人身后呆愣像是完全傻掉的女人,秦晋深攥紧身侧的拳头咬牙切齿。

这个害他妹妹成植物人的女人,他还没折磨够,还没听到她被折磨时啜泣哭啼求饶的声音,叫他怎么能放过她!

“好,叫周九震是吧,”秦晋深抹掉脸上被喷了厚厚一层的口水,唇瓣勾起残忍的弧度,“那你就护好你身边的娇媳妇,别让她落单,否则落到我手里,我会让她后悔这辈子来到这世上!”

放完狠话,秦晋深后退一步,抬头指尖一挥,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这被砸得满地狼藉的凌家。

待所有秦家人都离开凌家,凌父凌母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宋瑶瑶更是惊恐地躲在两人身后不敢出来。

三人生怕周九震生气起来,拔下发财树砸她们。

“女……女婿啊,”凌父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搓着手恭维道,“要不你们今晚先在我们这住下吧,刚才真是多亏你了啊,不然我们欢妩恐怕就被那凶残的秦家人带走了。”

此时,凌欢妩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缓了缓神看向满脸堆笑的凌父,又瞥了眼躲在凌母身后的宋瑶瑶,冷笑一声,“你们别假惺惺了,刚刚不就是你们故意在楼上打电话喊秦晋深来的吗?就这么巴不得自己亲闺女死吗?”

“什么死不死的!难不成那个秦晋深还会不怕蹲监狱对你怎样不成,况且你是我们凌家的大小姐,他不过是想吓吓你,为他妹妹出气而已,上一次你被救出来不是都没事吗?”

凌母在一旁抱紧瑟瑟发抖的宋瑶瑶,不相信像秦晋深那样有身份的人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语气里也带着些指责,“你也别怪我们打电话给他,谁叫你咄咄逼人要赶父母出门!”

凌欢妩饶是知道亲生父母眼盲心瞎,也没想到他们会眼瞎到那种程度。

刚刚要不是周九震及时赶到,那把刀估计早就插进她肩膀里头。

而他们却只以为是吓吓她。

凌欢妩拉了拉周九震衣袖,同他耳语,“我们还是去外面招待所住吧,留在这我怕那群人再找来。”

现在即便拿回这栋房子,守住这栋房里的财产也没用。

因为面对随时会上门的秦晋深,她随时会没命。

周九震并没多说什么,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就想大步离开。

手刚一碰到凌欢妩单薄娇小的肩膀,她就轻微地“嘶”了一声,一张精致的小脸皱了起来,平日里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此时也泛起了水雾,好像疼得不轻。

刚刚两个护卫反剪她手臂,力道之大,两只手此刻早已疼得连抬也抬不起来。

周九震二话不说,俯身一把穿过她的膝窝,将她轻轻松松抱起,大阔步离开了凌家。

凌父凌母松了一口气,宋瑶瑶却死死盯着周九震抱着凌欢妩的样子,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上一世从来对她都是冷漠疏离的男人,也会如此贴心地公主抱起一个女人?

“瑶瑶,你怎么啦?”

凌母心疼地搂着关切不已,以为她被刚刚那两头狼一样的男人吓怕了。

凌父整个人如释重负般跌坐回沙发上,仍有些后怕,“瑶瑶,多亏你想出这个好办法,打电话喊那个秦晋深过来,不然今天我们这份家产还真被那逆女抢走了。”

“放心,这些财产爸妈会留给你的,明天我就喊律师过来把这些财产留给你。”

宋瑶瑶闻言,刚刚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有这些财产傍身,谁还管上一世的老公。

况且周九震去海岛没两年就死了,就算凌欢妩和周九震能成真夫妻又怎样,那也是守寡的命。

想着这些,宋瑶瑶依偎在凌母怀里,即便压着唇角却依然掩饰不住即将拥有大笔财产的喜悦……

招待所里。

凌欢妩从外头公共厕所提了桶水回房,隔着帘子在里头干洗擦身。

她洗得格外慢。

故意花钱收买招待所服务员说没房间,就是为了和他独处一个房间。

洗完澡出来,就见周九震坐在床沿对着镜子擦药。

只见男人后背上鼓起的肌肉处有好几道长长的疤痕。

而肩头处竟有一道巴掌长的刀痕,竟不知是刚刚在凌家打斗时什么时候留下的。

凌欢妩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赤着脚踩在水泥地板上。

脚下粗砺的泥地触感,莫名挑动着她浑身敏感又脆弱的神经。

不管怎样,今天即便这男人无法人事,她也要搞定他,征服他,让他沉沦不知天地为何物。

今晚,她必须开辟出宽阔的空间,搬空凌家那些财产。

否则,过了今晚,明天宋瑶瑶起程后,那些财产将会尽数落入她手中。

凌欢妩只裹了一条白色浴巾,湿漉漉如海藻般的乌发搭在她光滑莹润的肩头。

她每一步都像踏在水上,柔缓又带着无限妩媚,扭动得如水蛇般的腰肢,那条浴巾好像下一秒就会因为她扭腰的动作悄然滑落。

向来耳朵灵敏的周九震听到动静,古井无波的眸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如平常那般平淡地转移视线,重新专心地上起药来。

凌欢妩僵在原地,看了眼狭窄木床旁梳妆镜里婀娜多姿美目盼兮的妖娆女人,难以想象这男人会连多看两眼都不会看。

自从她服下身娇体软药后,她自个每每洗澡时都感叹自己身体娇嫩柔软的程度。

以前做不来的劈叉,现在轻而易举的都能做。

甚至之前被关押在秦家时身上因为扎了密密麻麻针孔留下的一些粗糙痕迹全都消失不见。

肌肤不仅恢复最开始的光滑嫩白,更是宛如她十六岁时那般满满都是青春娇嫩的气息。

这样的尤物,这男人居然没兴趣?

凌欢妩深吸一口气,扒拉了下围得过于紧的浴巾,整个人娇娇软软地贴了上去。

“我来帮你上药吧!”

凌欢妩接过他手中的棉签和药水,冰凉的指尖轻轻覆在他背上伤口的边缘,话里满是疼惜,灼热的气息一点点喷洒在男人背上。

22

“不用,我自个来!”

原本淡漠的男人如临大敌,身子往旁挪了挪,和凌欢妩拉开距离。

凌欢妩拿着棉签一脸幽怨地盯着这对她避如蛇蝎的男人,嘟嘴问他,“怎么那么怕我,是怕我再咬你吗?”

周九震别过脸盯着墙角洞口处探头探脑的小老鼠,突然感觉这小老鼠竟像极了刚刚洗完澡出来在帘子后探头探脑的凌欢妩。

先前这女人在帘子后头洗澡,他想转身出去,脚却如生了根般,怎么也挪动不了半分。

后来她洗完出来,他赶忙拿起镜子棉签装作抹药很忙的样子掩饰自己的心虚。

眼神像在看镜子,实则他早就悄悄将镜子对准她,将她贼头贼脑的可爱模样尽收眼底。

“我没怕,”周九震喉结滚了滚,目光依旧落在那只即将冲出来的老鼠身上,身侧抵在床上的拳头隐忍攥起青筋暴起,“上次咬的……不是很痛。”

“哦哦,那你别躲,我帮你上上药就好。”

凌欢妩沾了点庆大霉素,蹲下身小心翼翼涂抹在他身上的伤口处,“这药上得可疼了,可惜那瓶红药水倒了。”

周九震察觉到不妙,腾地一下站起,这下一张古铜色的脸全红了,“你干嘛?”

凌欢妩拿着棉签有点手足无措,杏眼圆睁,呆萌的眼底含烟带雾委屈巴巴似要落下泪来,“我想先给你涂前面伤口,等下再给你涂后面,不行吗?”

周九震呼吸都有点不稳。

原本他以为她是要涂抹他背上的伤口,没想到她却径直蹲身去抹他小腹最尾一块肌肉上的伤口。

简直要命了!

小腹上的刺痛感不知什么时候化成一簇簇小火苗,刺啦一声蹿得老高。

特别是对面的女人只围着条浴巾,却用那种小鹿般纯粹的眼神盯着他,简直就像是一只初次化形的小狐狸精,勾人却不自知。

“我还是去外面走廊长椅上睡……”

周九震慌忙从床上捞起带血的军绿色衬衣,转头正想往外走,蓦地,身后传来嘤嘤嘤的低低啜泣声。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凌欢妩眼泪说来就来,一颗颗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汩汩流出,声音哽咽又破碎,“你是不是也以为我被那个姓秦的疯子玷污了身体?”

“我没有,没有!”

“他以为是我推的他妹妹下楼,把我关在黑漆漆地下室里三天三夜不给我一滴水一粒米,那时我没哭。”

“我蒙着眼睛被绑在长椅上,手腕大动脉处被划开,听着像是血液滴落的声音,我没哭。”

“被一根又一根沾着辣椒水的钢针扎进皮肉里,疼得死去活来时,我也依旧咬着牙没哭。”

“可后来我被救出去时,你知道我父母是怎么说我的吗?”

“他们说你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还得多亏他们,我才有机会结识这位港城的富商,我的亲生父母嘲讽我肯定是陪秦晋深睡了……”

“那一晚,我转身出了门,一个人在雨里走了一整晚,一边走一边嚎啕大哭,一直走到天明,我站在江边,看着江面……”

凌欢妩喉头如堵住般再也说不下去,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想,肯定是他以为她不干净了。

没有男人会忍受自己的妻子被人关起来半个月折磨。

一如上一世的周书耀。

即便他明明知道她是清白的,但她能感觉到他内心总有一根刺。

虽然两人心里不说,但都心知肚明。

两世以来,那都是她的噩梦。

如今,她把早已结痂的伤口再次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展现在他面前。

她没有奢望这个男人信她。

只想这一世堂堂正正活着,不再因为这件事困住自己,不敢活在阳光底下。

那不是她的错。

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再次成为宋瑶瑶挑拨离间他们夫妻间的利刃。

招待所里头顶灯泡暖黄的光束在男人头顶晕出一个又一个光圈,似时光流淌出无言的伤痛。

两个孤单的灵魂在这一刻缓缓一点点纠缠在一起。

周九震挺拔如松地站立着,军人的使命感让他无时无刻都要站得笔直。

但这一刻,他的心仿佛被一把把无形细小的锤子一点点砸碎,碎成了齑粉。

他难以想象这么柔弱娇气的一个姑娘,是怎么遭受那种连他们也忍受不了的剧痛和折磨的?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第一次,他感受到眼眶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耳边再次传来身后女人无助而又破碎的声音,在这一刻,他只觉得胸腔内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再也压抑不住。

“周九震,你相信我吗?相信我没推他妹妹下楼吗?”

周九震回头看着她红肿的潋滟水眸,脑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绷断,快步上前一把将女人拥入怀中。

“我相信……”

凌欢妩不给他多说一个字的机会,踮起脚尖想堵住他的唇,刚发现踮起脚尖依旧够不着她的唇时,他却率先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许久。

她等待着下一步也许这男人会来个阶梯吻,接下来吻眼睛亲鼻子,最后再来个热辣的热吻。

哪曾想,却久久等不到接下来的动作。

凌欢妩偷偷掀开一点眼缝,盯着近在咫尺男人闭着眼睛就这么在她跟前气喘如牛,覆在腰肢上的手愈发收紧,却依旧跟个忍者般一动不动就来气。

眼见到嘴的夜宵又要飞走,她毫不犹豫赤脚踩上他脚下军绿色的帆布鞋,软着腰结结实实吻在他炙热鲜红的唇上。

这一瞬。

宛如滚烫的烙铁上被泼了勺冷水,淬炼成钢。

周九震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屋里掉漆的桌子上。

因动作过大,浴巾滑落的瞬间,桌子也莫名一只脚断裂倒塌。

周九震和凌欢妩不约而同吓了一跳。

他又重新抱着凌欢妩转移战地。

抱着她刚到床上。

他刚两手撑床,床铺“嘭”一声再次床腿断裂。

两人就这么就着木板一起摔到了床底下。

此时的凌欢妩已彻底懵了。

她顶着发烫绯红的脸颊,百折不挠般指向刚刚倒塌桌子旁的椅子,羞涩开口,“那把椅子看着挺结实的……”

23

“那要不我们站着也行!”

眼见周九震原本万年不变的脸上此刻突然如百转千回出现各种表情,面色也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最后整个人涌现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挫败感,凌欢妩慌了。

她赶忙双手勾着周九震的脖子,双腿也死死缠住他,没脸没皮地说出这番话。

“算了,我今晚去走廊睡。”

周九震长叹一声,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

见凌欢妩如八爪鱼一般缠着他,这次他没有去掰她的手脚,而是伸手在她咯吱窝底下一挠,就痒得她“啊啊啊”泄了力从他身上软了下去。

这三次的对决,他虽然没馋到腥,但也闻到腥味,大概也知道她的弱点。

他捡起地上的浴巾帮她围好时,依旧觉得身上紧得快着火了。

这女人还委屈巴巴噘着嘴凑过来亲他,“老公,刚刚那些都是意外,我一个人睡害怕,别走好不好?”

周九震闭了闭眼,狠心地双指一夹,将她的双唇捏成鸭子状,“我不想委屈你,以后我再给你来一次好的……”

说罢,他拿了一旁的小椅子将断掉的床脚垫起来,再把还穿着浴巾搔首弄姿的女人抱起摁到床上,自己则风一样地跑了。

而墙角那只试探的小老鼠被这哔哩吧啦的阵仗吓坏了,再也不敢出来。

凌欢妩躺在床上,愣愣看着脱皮灰白的天花板,还在想着周九震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以后给她一次好的?

到底怎样才算好?

可她今天就迫切想破身,想揣个地下室那么大的空间装财产而已,这男人怎么就是不肯给她?

凌欢妩欲哭无泪,不知不觉睡去。

梦里她好像再次出现在空间里。

她掏出角落嫁妆堆里的肉票去买肉吃,边哭边馋得流口水。

这次回去,她肯定得做盘蒜苗炒肉给婆婆馋馋鲜。

习惯性的,她拿起卷尺又开始丈量起这小小的空间有没缩水。

结果,她扯着米尺走了好几步都没碰到墙。

回头一看,她勒个豆哩。

空间竟水灵灵地扩宽了上次的两倍大!

她在空间里跑了好几圈才确认空间长大的事实。

摸着铜墙铁壁的空间,她确认了一点。

那就是刚刚周九震肯定是想要她了。

而且还不止一点点想要。

不然这空间也不会扩展这么多。

凌欢妩喜滋滋冲出空间,从床上爬起就开始穿衣服。

打开门缝看着守在门口长椅上睡觉的周九震,她悄悄合上门,转而从窗户上翻身出去。

好在她现在身体柔软,不费什么工夫就软着腿和腰够到一旁的水管,贴着水管滑了下去。

一路上,她跑得飞起。

来到凌家那栋小洋楼门前时,迅速将事先准备好的有两个洞的尼龙袜子套在头上,偷偷摸摸掏出钥匙进了屋。

屋里的凌父凌母,以及做着美梦第二天满载而归一大袋东西的宋瑶瑶,他们三人做梦也没想到,那个白天差点被人抓走的凌欢妩居然会再次半夜回自己家偷偷搬财产。

凌欢妩径直来到地下室。

这地下室的钥匙,只有她和凌父有。

她打开那扇不起眼的门,开了里头的灯。

登时满满一屋子的古董和明晃晃的金条登时映入眼帘。

角落里更是有满满几大箱珍贵的灵芝及一些名贵药材。

饶是宋瑶瑶恐怕都不知地下室里有这么多好东西,只以为里头储放了些民国时期的银圆字画,和一些上了年份的古董而已。

不然上一世游手好闲的凌父凌母在后来的几十年里哪有资本给她打钱,供她养小白脸偷男人。

凌欢妩率先把地下室里那些金条搬进空间,垫在最底下。

再把药材箱子压在上面。

最后才将一些易碎的古董放在最上面。

不知搬了多久,直累得凌欢妩再也直不起腰来。

她掏出口袋里的怀表,不知不觉她都搬了四个多小时,时间已临近四点半。

此时空间里已堆得满满当当,地下室里那些祖祖辈辈积累下的宝物也差不多拿完。

她拿起地下室正中央摆放的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凌母说的外祖家给的祖传之物凤冠头面。

拿走这一样,地下室里只剩一个超大的金属物件,像是一个什么仪器。

凌欢妩不明白这是哪个朝代留下的什么稀罕物件,虽然可惜,但空间里放不下,她也搬不动,只好作罢。

洗劫完这些宝物后,凌欢妩锁好地下室的门,蹑手蹑脚走出凌家时屋外的天已经灰蒙蒙亮。

她心下一紧,赶忙往招待所赶。

大老远的,他就见一群公安同志围在招待所门口正朝谁敬着礼,而周遭更是站满了围观晨起的男女老少。

凌欢妩心下一紧,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就见周九震站在人群中央,眼眶泛红,向来漠然的脸上罕见的满是焦急。

她出现在人群的下一秒,周九震似有所感般朝她看来。

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凌欢妩明显看到原本脸上满是焦急的男人忽地阴转暴雨,脸上瞬间被另外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所代替。

周九震忽地阔步走到她跟前,冷声斥责起她来,“凌欢妩,你大半夜跑到底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整晚,早上还想去秦家找你……”

凌欢妩盯着他紧皱的眉眼、还沁着汗珠的高挺鼻梁下,两片刀锋般的薄唇一张一合责怪的模样,再也顾不上浑身是汗满是灰尘,当着众人的面扑进了他怀里。

下一瞬,周九震整个身子僵住,口中责备的话也戛然而止。

“周九震,其实你心里是不是想抱我,我也想抱你呢!”

女人甜甜的声音如裹着白砂糖的夏日雨水,瞬间将周九震原本的怒火浇熄。

两人就像是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般,周遭的声音逐渐退去,世间只剩彼此……

凌家小洋楼。

凌父昨晚便打电话让律师一大早过来起草遗嘱,决定把这栋房子以及房子里的东西全留给宋瑶瑶。

早上刚七点,律师便带着公文包上门,再三询问凌父凌母是否真的决定把财产留给养女宋瑶瑶。

凌父凌母没有犹豫,立马签下了那份遗嘱。

毕竟这几年,他们俩看着凌欢妩一次次陷害宋瑶瑶,已经对那个亲生女儿失望透顶。

这次居然还会做出断亲这种事。

他们不就是让她顶替宋瑶瑶去秦家受了几天苦吗?

如果他们送宋瑶瑶去秦家赔罪,那周围人该怎么说他们忘恩负义,把恩人女儿送走。

可凌欢妩却不能理解他们,还不把他们当父母看。

那么他们也不要这亲女儿了。

宋瑶瑶看着那份崭新的遗嘱,知道这个家什么都是她的后,再也掩饰不了兴奋,捂唇笑出了声。

这房子属于她后,那这个家里地下室那些财宝也是她的了!

律师走后,她迫不及待拿着蛇皮袋跟着凌父凌母走到了地下室门口。

凌父上一秒还在说,“乖女,你先挑一两样拿去卖,以后不够了再来拿。”

下一秒,地下室门打开的刹那,门口的三人同时僵住,目瞪口呆。

24

“爹,娘,你们说要给我的财产不会是转移了吧,就……剩一台什么东西?”

宋瑶瑶盯着空空荡荡的地下室,回头问身后同样瞪大了眼珠子的凌父凌母时,声音都在抖。

凌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重新关上地下室的门又重新打开。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眼前的地下室依旧是空的可怕时,他终是发出了惊恐的暴鸣声。

“啊啊啊……我的金条,我的古董呢?明明昨天睡前我还进来看了一眼,满满一屋子的东西,怎么睡一晚上说不见就不见了?”

凌母也同样慌张地在空荡的地下室里一直转圈圈,“还有我的凤冠呢?那可是价值连城啊!”

听着凌父凌母的话,宋瑶瑶又有什么不懂呢?

她肩膀上一直挎着的蛇皮袋从肩膀滑落,终是再也承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凌父凌母赶忙给她掐人中。

刚把人掐醒,宋瑶瑶整个人就跟癫狂般大喊大叫,“爹娘,肯定是凌欢妩把这些东西偷走的,你们赶紧报公安把她抓起来!”

恰时,楼上传来保姆焦急的呼喊声。

凌父凌母搀扶着宋瑶瑶上来时,就见李律师带着几名公安上门。

“凌先生,凌太太,凌欢妩小姐委托我拿回凌家属于她的财产,请你们及时搬出这栋房子,还有交出财产,否则……”

李律师看向他身后几名公安,意思不言而喻。

凌父凌母如遭雷击,两个人身形都开始不稳。

这地下室那些祖祖辈辈留下的宝物都已不见,可凌欢妩却要他们归还所有,他们拿什么归还?

这下轮到凌父凌母晕了。

这下原本搀扶着宋瑶瑶的凌父凌母齐齐倒地,直把原本就孤立无助的宋瑶瑶一同拉扯倒地,三人崩溃得齐齐背过气去……

绿皮火车上。

拥挤的乘客一个挨着一个。

头顶响起火车启动的鸣笛声,脚下是轮子蓄势待发的震动声。

周九震和凌欢妩被同样购买站票的人群挤在角落里。

凌欢妩小小一只缩在周九震滚烫的怀里,几乎整个人腾空而起,就这么被眼前的人单手抱着抵在火车铁皮墙上,生怕周遭的乘客挤到她。

“我没事的,你放我下来。”

她覆在他耳边低语,被周遭一众婶子大妈们齐齐用眼神打量简直抬不起头来。

可周九震却好像对周遭目光免疫般,只是依旧如泰山般稳稳抱着她一动不动。

就在刚刚,周九震不知怎么操作,在车站一通电话打出去叫来一辆吉普车,说会送她回乡下。

并同她保证结婚报告下来后,便找人去村里接她。

而他现在探亲假期也已经结束,必须立马回部队。

凌欢妩思来想去现在身上携带那么多财富,再回乡下怕到时候再和宋瑶瑶以及周书耀他们有所牵扯。

又怕被秦晋深找上门。

所以才揣着紧张提出提前随军的话。

没想到,这男人只是沉思了会儿,便点头答应了,倒出乎凌欢妩的意外。

脚下传来轮子转动的“轰鸣声”,随着车外风景倒退,即将带着两人一起踏入新的天地。

火车站站台上。

秦晋深带着一群人赶到时,火车已然看不见踪影。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转身的瞬间,生生呕出一大口血来。

身旁的护卫队长着急扶住他,大喊大叫背着他就直奔去医院,边跑还边宽慰他,“爷,我知道你恨这女人,恨她害了小姐成植物人,你放心,我们无论天涯海角一定抓回她,让你狠狠出气!”

秦晋深听着手下的这番话,却没有半点宽慰。

刚刚得知凌欢妩这个女人再次失踪时,只觉得心口处没来由传来阵阵钝痛,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只不过想折磨她报仇,可怎会如此痛彻心扉呢?

最后,还没抵达医院,他就再也难以难受这种痛苦晕了过去。

晕晕乎乎中。

秦晋深做了一场梦。

她梦到他只不过是回港城处理了下那些公司里不听话的老顽固,重新回内地云城时,那个关在地下室里害了他妹妹的女人就消失不见。

他翻遍了整个云城都没找到她。

后来他植物人的妹妹醒来,告诉他推她下楼的女人并不是凌欢妩。

他整个人天崩地裂。

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执着找凌欢妩的原因。

在那一次次折磨她的日子里,他早已将她咬牙不肯服输不肯喊疼的倔强神情刻入脑中,再也忘不掉。

再见她已是五年后。

那个女人已经嫁为人妇,身边也已有了三个孩子。

再次相见的那一刻,他悔得肝肠寸断,后悔当年没看牢她,没将她困在他身边。

那后来的三胞胎也将会是他的儿子。

那几年他和她老公在生意场上斗得你死我活。

可最终,当她的尸体从化粪池中捞出时,他整个人倒在她身旁,便再也没爬起来过。

他曾经许愿。

如果有来生,即便知道她已嫁作人妇,他也要无所顾忌强取豪夺,将她困在身旁。

秦晋深从梦中惊醒时,早已泪流满面。

他拔掉手上的针头,连夜喊司机驱车前往那个偏僻的山坳坳周家村……

跋山涉水两日。

同样马不停蹄往周家村赶的还有宋瑶瑶,以及无处可去的凌父凌母。

宋瑶瑶刚回到村口,还没喘口气,就见原本在和几个狐朋狗友打牌的周书耀激动地冲过来一把抱住她,黏黏糊糊地说着想她。

“媳妇,你可想死我了!”

周遭狐朋狗友也跟着哄笑,“你看耀子刚有媳妇就食髓知味,才几天就憋不住,哈哈……”

“弟妹,你可得好好心疼耀子啊!”

不顾弟兄们的调笑,周书耀大白天就拉着宋瑶瑶往家的方向奔去。

宋瑶瑶涨红了脸,原本走了一整天的山路就累得够呛,却不得不被他拉回了屋折腾。

凌父凌母哪见过这阵仗,也赶忙躲回了屋。

秦晋深带着一群人赶到时,听到矮矮的土坯房里传来不知羞耻的声音,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他下意识以为屋里的男女便是周书耀和凌欢妩,一脚踹开了那扇破旧不隔音的木门。

在看清床上的女人不是凌欢妩时,那种愤怒达到了顶峰。

他一把揪住周书耀还没来得及脱的衣领,将他死死摁在摇摇晃晃的木床上,沙包大的拳头一下下落在他脸上,愤怒地嘶吼着。

“你怎么能背叛她,怎么能这么对她,她可是为你生了三个孩子啊!”

吓得瑟瑟发抖的宋瑶瑶拉着被子遮住身子,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听到秦晋深这惊世骇俗的话,吓得脸都白了。

25

周书耀不明所以,莫名其妙被打断兴致,还被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暴揍,简直气到要吐血。

他挥着拳头正想反抗,就听眼前这个长相雌雄难辨却表情阴冷狠毒的男人冷冷说出那句话。

背叛?三胞胎?

周书耀脸上闪过一丝迷茫,迎着他揍下来的拳头,不解问他,“我睡自己媳妇,怎么能说背叛?况且我哪里来的三胞胎孩子啊?”

秦晋深挥拳的手顿住,看向门口惶恐看着他的凌父凌母,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一世,凌欢妩嫁的人居然不是周书耀!

他突然想起当时在凌家那个将娇小女人护在身后的那个高大威猛男人,那个可以把树栽进墙里的力大如牛男人,惊恐松开周书耀的衣领,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才堪稳住身形。

随后,他站在矮矮的土坯房里指着周书耀放声大笑,“周书耀,原来你在她眼里,也是个可以随时抛弃的对象,原来你也不比我强,哈哈哈……”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懵了,就连宋瑶瑶也不明白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港城大人物发什么疯。

在众人懵圈惊恐的目光中,秦晋深转而目光阴冷地望向缩在床角的宋瑶瑶,阴鸷的眼底迸发出杀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凌欢妩在哪儿,她在哪儿?快说!”

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紧接着宋瑶瑶被几名护卫拖下床摁压在地,她才惊恐发觉事情早已偏离上一世的轨迹,吓得牙齿都忍不住直打颤……

弯潭岛轮船渡口。

周九震提着行李,和凌欢妩并肩而立。

两人目光齐齐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被眼前碧海蓝天的美景震撼。

“你真的愿意跟我去海岛吗?那里一旦进去,一个月都出不来,而且岛上生活条件很艰苦,你过惯了好日子……”

周九震眼见码头的轮船越来越近,再一次出口问她。

毕竟有很多家属都不愿意随军,宁愿待在内陆的家属院里,都不肯家里男人去岛内参与建设。

凌欢妩一时没反应过来周九震对于条件艰苦的概念。

她自信上一世也是在乡下吃过几年苦的人,自认为很会吃苦,毫不犹豫地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胸脯回答他,“你别小瞧我小时候娇生惯养,我很会吃苦的!”

周九震有些尴尬地从她胸前拍得砰砰作响的地方挪开视线,深吸一口气才迈着僵直紧绷的身体大踏步上了轮船。

一路上,轮船晃晃悠悠没停过。

凌欢妩的嘴也叭叭叭个不停没歇过。

一会儿指着天上的海鸥开心地同它们打招呼。

一会儿趴在栏杆上看着海底的鱼群,问它们家在哪儿。

一会儿又拉着同轮船年龄小的士兵询问他们家里给他们说媳妇没有。

她每多说一句,周九震的脸就越沉一分。

直到轮船行驶到深海,船身在即便风和日丽的天气也依旧剧烈摇摆晃动,凌欢妩这才唇色惨白地住了嘴。

一路上,她捧着刚刚上船前买的搪瓷尿桶吐得昏天暗地,又连连呛咳。

周九震顶着晃荡的船身,摇晃着去船长室接了杯热水递到凌欢妩跟前,“赶紧喝点,天黑才能到,别脱水了。”

凌欢妩听说要到晚上才能到,捧着手里晃来晃去的热水,都快哭了。

坐了三天的火车来到这南方小城,她没觉得累,却从不知坐船会这般辛苦难耐。

好不容易捱到轮船忽地慢了下来。

船刚绕过岛链,凌欢妩就觉得不对劲。

明明出发时还是晴空,此刻海面却像被墨染了似的,风裹着咸腥味灌进船舱,把她新买的的确良衬衫吹得贴在身上。

“别怕,是常见的阵风。”

周九震从身后扶住她的肩,掌心温热,带着他惯有的沉稳。

他刚把她的行李箱固定好,指腹蹭过她发尾时,顿了顿,“怎么发抖?”

凌欢妩没敢回头。

她怕一回头,眼里的恐慌就藏不住了。

上一世,听说周九震就是在风暴潮中丧生的。

如果阵风就如此恐怖,那风暴潮会是怎样的骇人听闻?

“我……我晕船。”

凌欢妩攥紧衣角,指尖掐进肉里。

这一世她掏空家底也要跟着他来海岛,就是想逃避批斗风暴。

但却忽视了海岛生活困难重重,面对这大自然风暴以及这滔天巨浪,恐怕她现在就小命不保。

此番跟着他去海岛,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猛地,海面上的风突然变了调,像野兽在嘶吼。

船长脸色煞白,手里的橹差点被掀飞:“是‘回魂浪’!快往避风港开!”

轮船上的船客纷纷逃避往船舱里跑。

凌欢妩也跟着人群往船舱跑。

船身猛地倾斜。

她整个人被甩得撞向船舷,额头磕在木板上,疼得眼冒金星。

恍惚间,她看见周九震着急朝她奔来。

好像又看见上一世的场景:周九震穿着笔挺军装,躺在冰棺里,被人抬着送回石头村。

他还是那么年轻,脸上却没有一丝血色。

“凌同志!抓稳!”周九震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

他不知何时脱了外套,正用绳子把她绑在船桅上,绳结勒得不算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我去帮船长掌舵,你千万别松手。”

凌欢妩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哭腔跑出来。

她看着周九震冲向船头的背影,那宽厚的肩膀在狂风里微微晃动,和冰棺里那个毫无生机的身影慢慢重叠,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想起那个还没扩展的空间。

凌欢妩愈发坚定决心。

这一世,她一定要利用它躲避那场风暴。

好在没过多久,轮船很快驶出风眼,停在了避风港。

乘客们围在一起互相打气,紧张的氛围才稍稍缓解。

临近傍晚,海面上的风逐渐变小,船上的乘客这才仿佛捡回了一条命长吁了一口气。

直至晚上。

终于,眼前一片巨大黑漆漆的陆地海岸线才缓缓呈现在众人眼前。

岛上高高的灯塔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昭示着岛上还有人。

这座传说中是天涯海角的弯潭岛终于抵达了!

周九震紧紧握住身旁凌欢妩的手,扭头迟疑道:“你走得动吗?需不需要我抱你下去?”

凌欢妩环视一圈甲板上挤满的乘客,脸倏地红了。

她点了点头,当然不会放过这加快两人亲昵关系的举动。

谁知周九震刚公主抱起凌欢妩,周遭的乘客们就齐刷刷看了过来,哄笑声不绝于耳,羞得凌欢妩立马从他身上跳下来。

“砰”一声船锚下坠,船身猛地一晃。

凌欢妩脚下像踩着棉花,惊呼还没出口,整个人向后仰去。

周九震眼疾手快捞住她胳膊,惯性带着两人往甲板上倒。

他下意识垫了半截身子,却没防住她扑得太急。

唇瓣撞上的瞬间,像碰着颗刚剥壳的荔枝,软得发颤。

周围的喧闹忽然远了,只有海浪拍着船帮。

26

船板降下。

乘客们一拥而上准备下船。

凌欢妩羞红了脸赶忙从他身上起来。

她感觉自己肯定是疯了。

不就碰了下嘴,又不是没碰过,怎么跟个少女一样害羞。

她不敢回头去看他,整个人小跑过去跟着人群一起下了船。

翻越一片片荒无人烟的滩涂后,他们这一批报到的军属人员才抵达这个传言中条件十分艰苦的海岛。

凌欢妩看到眼前两排破破烂烂的石头房时,整个人差点两眼一番直接晕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眼前的住所就是原始部落!

像周家村那么偏僻的山区,房子都是黄土坯房,有木窗户有厨房,分主屋堂屋的。

可眼前的石头房子,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扇能开关的木门。

凌欢妩这下才明白上一世宋瑶瑶死活不肯随军来海岛的原因。

“首长好,首长夫人好!”

先一批抵达海岛的警卫员站姿笔挺地同周九震和她敬了个礼,便开了锁进屋用火柴点亮了煤油灯。

凌欢妩软着腿肚子进屋,看清楚屋里状况的时直接两眼一抹黑。

屋里简直就是家徒四壁,只有一张孤零零的床、桌子和柜子摆在里头。

更恐怖的是厨房是在屋外头,头顶简简单单搭了个草棚就算是厨房。

手往灶台上一抹,厚厚的一层土。

如果做饭吃,当真是吃沙土了。

此时的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作响。

周九震脱了身上的衬衣垫在满是沙土的木板上,光着膀子拎起屋里的一堆柴火就往外走,“你等一下,我出去煮点吃的。”

警卫员小王神情古怪地上下打量了眼凌欢妩,那眼神似在说,他就没见过让自家男人做饭的婆娘。

他赶忙转身跟了出去,抢过周九震手中的木柴,急切道:“首长,你怎能做饭呢?我帮你做吧!”

“不用,你还是回去睡吧,这么晚了。”

两人正推托间,门口突然来了个黑黢黢长相俊俏的小姑娘。

她手里端着个大大的还冒着热气的搪瓷盆,一看到周九震脸上就笑出了两个小酒窝,“周团长,我听说你今天回来,特地煮了地瓜片过来……”

说话间,小姑娘看到屋里床上坐着的凌欢妩,话锋一转,问道,“这位是?”

“哦,那是我这次回家新娶的媳妇。”

周九震没有客气接过姑娘手中的盆放桌上,然后从兜里掏了一张两毛钱递给她,“林同志,谢谢你了。”

林小芹还没从眼前男人一个月不见就娶媳妇的震惊中回神,转眼就见周九震塞钱给她,慌乱推托着说什么也不要。

“不行的,我们人民子弟兵,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毫的!”

最后林小芹实在推托不了,只好红着脸收下钱,不情不愿磨蹭着说要帮忙收拾屋子不肯离开。

扫屋子时,林小芹还时不时回头多看了凌欢妩两眼。

眼里那明晃晃的打量,令人十分不舒服。

凌欢妩心下了然。

感情这小姑娘喜欢她老公,把她当情敌呢。

可惜这周九震一个大老粗还完全不知情呢。

此时的她已从下船后持续的脚底晃悠感中恢复正常。

她随军过来,可不想有女人惦记她男人呢!

于是,她挺了挺傲人的小身板,软着身子走两步便跌到周九震怀里,嘟着嘴有气无力撒娇道,“老公,我还在晕船,你可不可以喂我吃饭……”

屋里几人一阵沉默。

只剩屋外一声高过一声的蝉鸣声震耳欲聋。

周九震轻咳一声,木着脸轻轻应了声,同手同脚走过去,当着两人的面抱起软得跟棉花一样的女人到饭桌前,转头去找碗装吃的。

警卫员小王涨红了脸,很有眼力见地拉着一旁拿着扫帚红着眼的林小芹火速出了屋,“首长,首长夫人你们早点休息,我送小林同志回去。”

说完,他还贴心地帮两人关好了门。

周九震拿了个足足有凌欢妩脸那么大的碗,从搪瓷盆里装起了食物。

凌欢妩看着碗里那一片片金黄色物体,才晓得这是南方沿海这边特有的地瓜片

她上一世吃过苦,也吃过山珍海味。

但从未吃过这东西。

周九震许是从没喂过人吃东西,拿着勺子碾了好几下,才舀了一小块地瓜片放嘴边吹了吹,送到凌欢妩嘴边,“有点烫,你慢着点吃。”

凌欢妩也不客气,小嘴一张就咬住大大的陶瓷勺子,将一整口地瓜片吞吃入腹。

没想到这里的地瓜和糖一样甜。

她刚刚登岛的那一瞬,就知道自己大意了,为了躲秦晋深躲来海岛随军都没做好万全准备。

既然选择来物资匮乏的海岛生活,她肯定要事先囤好粮食和一些生活必须品,不然这两年吃苦的肯定是她。

在这买东西都困难的地方,她囤一大堆金条古董的,简直就是浪费空间占地方。

归根结底就是眼前这男人不肯碰她,害她的空间小得可怜。

下一次轮船来海岛还要一个月的时间。

她还是得想办法抛开脸面在下一次轮船靠岸前忽悠这不开窍的男人帮她扩大空间,好让她可以出去囤物资回来改善海岛生活。

凌欢妩砸巴着嘴里香甜软糯的地瓜,伸长修长白皙的脖子往周九震跟前凑,“我们结婚报告什么时候下来啊?”

“政委他们还没来,估计要到下个月才能来,所以不急……”

周九震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吹了一勺地瓜汤,转头时恰遇凌欢妩突然凑近,猝不及防间唇瓣擦着她的唇角而过。

竟然……柔软得一塌糊涂!

凌欢妩瞪大了热得雾蒙蒙的眸子,刚刚被擦过的红唇激动得都在抖。

“你说什么?还要一个月!”

“那……那这里有肉吃吗?这里的乡亲们吃啥啊?”

不知不觉,她声调也跟着不自觉拔高。

周九震舔了舔唇上被喷的一丁点口水,板着脸一本正经安抚她,“这里虽然没肉吃,但多多少少都有海鲜吃的,鱼保准你吃个够……”

话还没说完,凌欢妩唇角抽了抽,她可是对鱼虾过敏呢!

又下意识问道,“那晚上为啥吃地瓜片,没有米煮饭吗?”

周九震歪了歪头,从柜子底下拉出一袋子尼龙袋,掏出一个比他脸还大的地瓜道,“海岛上种不出大米,但你放心,吃地瓜管够!”

凌欢妩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地瓜虽然好吃,但她是吃大米长大的,怎么能没米吃?

这意思是她要在这里熬上一个月,连荤肉没有就算了,连大米饭都吃不上?

“凌同志,欢妩、欢妩……你怎么了,快醒醒……”

凌欢妩听着耳边的呼唤声,整个人软趴趴地瘫软在某人怀里……

27

“听说了吗?周团长媳妇是个娇滴滴的资本家小姐,刚来就被咱们这里的条件吓得晕过去了!”

“到底是被啥吓晕的,你倒是说清楚啊,是不是被周团长吓晕了,哈哈哈……”

卫生所门口一群婶子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周九震提着搪瓷保温桶进卫生所输液室时,就见躺小床上的女人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坐到她身边用指头捅了捅她胳膊,“凌同志,醒的话起来吃东西吧。”

凌欢妩撇撇嘴俏皮地撩开眼皮瞅他,“你就不能把我亲醒吗?叫人起来的方式都这么粗鲁。”

“还有,我们都是夫妻了,你怎么还叫我同志?”

周九震神情怔了怔,声音一如既往平淡,“那我以后就叫你欢妩吧。”

“不行!”

凌欢妩斩钉截铁拒绝,伸手指尖勾着他军绿色衬衣衣摆,故意明晃晃调戏他,“你这闷葫芦前几次我们差不多也坦诚相见过,叫名字也多见外,要不……”

她指尖下移,勾住他的裤腰带缓缓起身,覆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要不你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叫我欢宝,或叫我宝宝……”

周九震瞳孔震荡,再也维持不住体面,脸一下子烧着了,“宝宝?这……这不大好吧!要不我学他们也叫你婆娘吧。”

“不行,”凌欢妩再次拒绝,盯着眼前平日里一副禁欲模样的大男人如今方寸大乱,她也愈发得寸进尺,“你这男人上次还说答应我一个要求呢,一直都没履行。”

周九震眼见这没脸没皮的女人贴着柔软的身子就往他胳膊上蹭,赶忙点头答应,“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履行。”

凌欢妩勾了勾唇,笑得撩人,“以后每晚你都得和我睡,都得叫我宝宝。”

虽然心理年龄四十好几了,但谁叫她还是个几百个月的大宝宝呢!

“好好,你先把东西吃了,我还要去基地建信号塔,你好好休息。”

周九震答应得很快,说完就像没事人一般大步流星离去。

但在凌欢妩看来,这男人就是落荒而逃。

她靠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岛上的日子艰苦又无聊,但逗逗这硬邦邦会脸红的铁汉子也不错。

直到,她打开一旁桌上的保温桶,看着里头的肉粉汤沉默了。

这男人说岛上没肉,去哪儿给她找来的肉煮?

重活这一世这么久,她第一次美滋滋地吃上肉,却不知为何越吃眼泪流得越凶。

后来的一些日子,凌欢妩努力挤进岛上原住民的圈子,白天和养殖场婶子们学着挖海蛎壳,又同她们学习怎么在自家门口种一些海岛上容易生长的地瓜。

她发现岛上主要生产力就是自家男人在渔业人民公社里赚工分。

公社再将出海捞回的一些小鱼虾以及小螃蟹锁卷等收购商不要的海产分配给渔民拿回家。

而岛上居民的饭桌上压根没有青菜可吃。

据说是因为岛上的土壤压根无法种植青菜以及水稻。

还有内陆乡下普遍都会养的猪,在这里饲养起来也格外的艰难。

外头买回来的猪幼崽还没养一个月都会不知缘由死亡,只能养一些鸡鸭兔子类的家禽。

所以造成海岛居民饮食单调,顿顿都是吃地瓜汤配光饼,连颗米都吃不到。

渔民们出海运气好的话有收获,公社分配下来,每家每户家里还有点鱼虾做荤腥搭配着吃。

几日下来,凌欢妩大致也了解了海岛的生活习性,但整个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

因为她鱼虾过敏,光饼又太硬啃不动,几天就靠着吃地瓜吊着命。

她现在十分后悔没在空间里提前囤些腊肉,守着空间里一堆金银珠宝,人都快饿死了。

傍晚回到家,凌欢妩提着她不过敏能吃的小半碗海蛎倒碗里清洗起来。

她手上还有几个因为挖海蛎被凿子凿的伤口。

挖了一整天,她只挖了五十来个海蛎,看着其他婶子都笑话她晚上回去连块海蛎面饼都煎不成给周团长吃,她心里难受得紧。

于是,她便故意在养殖场负责管理的乔技术员面前抹了几次眼泪。

谁知,那姓乔的技术员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下工后竟偷偷塞了她小半碗海蛎。

凌欢妩喜滋滋地给这些海蛎加上盐和酱油腌入味,又起火烧水,准备做海蛎滑粉给周九震吃。

这几日周九震回来的时间都很晚。

每次她因太累都等不了他回家便睡着了。

所以事先约定好的让他喊她“宝宝”的事,她也一直没听上。

她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等他回来,让他吃上她做的饭,听他喊一声“宝宝”。

灶下干柴烈火烧得劈啪作响,锅上热气弥漫,晕红了她的脸。

凌欢妩拎起锅盖,将裹着地瓜粉的海蛎一颗颗放入沸水中,入油加调料尝了口后才起锅。

把锅用雨刷刷干净后,又用灶底下的余火烧了点热水,准备等下周九震回来一起洗澡。

她将煮好的海蛎滑粉盖好,又从空间里拿了床棉被出来,将它包进里头保温。

又挑了件浅紫色开叉旗袍,挑了条平日里都舍不得带的珍珠项链带胸前点缀。

做完这些,她便将头支在桌上饿着肚子边等边打起瞌睡来。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周九震才浑身满是尘土一脸疲惫地回到家。

一进门,他就见自家媳妇居然坐在桌旁打着瞌睡等他。

周九震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蹑手蹑脚过去想把她抱回床上睡。

他可不想吵醒她,等下还得被迫叫她什么“宝宝”。

打死他,他都叫不出口这么肉麻的称呼。

还有,让他和她一起睡?

他现在更是不敢了。

上次在招待所里一连串桌塌床崩,他也实在是怕了。

他力气太大,下手没个轻重,以前为救个孩子还把人家小孩手拉脱臼了。

他实在是怕他睡她身旁,一时没把持住把她那细腰给折断都不一定。

谁知,周九震刚弯腰,手正穿过她的膝窝想抱起她,头顶的女人就醒了。

他一抬眸就撞见凌欢妩似笑非笑的眼神,“你这几天是不是故意躲我啊,老公?”

这一声尾音带着钩子的“老公”,叫得他身体又是一酥,整个人差点废掉。

周九震尴尬起身别过脸去,企图用高大的体型差不让她看到他脸上的红温。

但他哪里知道,他站起来的瞬间,坐在椅子上只到他腰间的女人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腰,脸色发红声音都在发颤,“老公,你是不是……是不是饿了?”

28

“我煮了海蛎,你尝尝……”

凌欢妩赶忙从那他身上移开视线,起身翻开桌上的棉被,从里头端出一锅海蛎滑粉来。

她打开铁盖子,扑面而来的鲜香味弥漫整个房间。

刚刚还浑身燥热的周九震看到满满一锅的海蛎后,一张原本就冷硬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海蛎?”

周九震的声音平日听着就平平淡淡,但罕见这么冷厉。

凌欢妩不明所以,并没觉得什么,拿碗装了一大碗放到他面前,笑嘻嘻道:“快尝尝,可惜岛上没有芹菜,不然更好吃。”

“这些海蛎是你挖的?”

“我动作哪有那么快,是别人给我的。”

周九震闻言并没有动,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那碗海蛎,抖然拔高了音量,“你怎么能要群众的东西呢,你想吃,我空了可以给你挖一整碗,但我们作为军人,不能拿群众一分一毫,明白吗?”

凌欢妩拿筷子的手僵住,不知如何应答。

她等他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他却责备她拿了养殖场的东西。

虽然这些海蛎确实是她靠眼泪换来的。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凭什么责备她?

凌欢妩扁扁嘴,正想怼回去。

眼前的男人却又目光犀利地盯着她身上的旗袍和白皙脖颈上戴着的珍珠,语气愈发责备,“你今天不会就穿成这样去养殖场挖海蛎吧?你是巴不得整个岛上人知道你是资本家小姐吗?”

这一个又一个责备,凌欢妩整个人都懵了。

自从她成了首富太太后,哪里受过这种气?

要不是打不过眼前这男人,她高低都得和这男人拼命,挠花他的胸肌。

凌欢妩没有应声,只是安静坐下,端过他眼前的一整碗海蛎兀自吃了起来。

果然,这新鲜的海蛎煮起来格外鲜美,比她上一世在港城吃的那些大生蚝都好吃。

“哗哗哗!”“吸溜吸溜!”

凌欢妩看也不看周九震一眼,兀自吃得格外带劲。

周九震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反应。

他并不想骂她。

什么事他都能由着她,但这种原则性问题,作为军人和军人家属绝不能犯。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凌欢妩被凿了好几个口子的手指上时,心脏处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把般,疼得要命。

他愧疚不已,坐到她身旁伸手想去拉她受伤的小手,凌欢妩却像是气狠了般抱着碗转到另一边继续吃。

“欢妩,对不起,我刚刚以为你是去拿村民们的劳动成果回来,没想到是你自己挖的海蛎。”

周九震第一次僵着手去扯她衣摆,向来平静无波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媳妇,媳妇……”

凌欢妩继续没理他。

虽说上一世的周书耀行事作风不怎么靠谱,但他至少嘴会说,会给她提供情绪价值。

会夸她穿的衣服好看,也会夸她煮的饭好吃,走哪都是对她一阵吹捧。

哪像这个闷葫芦,哄人也跟块木头一样。

终于。

周九震好像还是憋不住妥协了。

“宝……宝……”

周九震涨红了脸,一张嘴好像被这两个烫嘴的字烫结巴般声音都在抖。

凌欢妩还是没有理他。

将碗里最后一口海蛎抓薯粉吃完,就兀自扔了碗,去灶台边装热水自个洗澡。

刚刚的她居然还想鸳鸯浴,简直是笑死个人了。

隔着帘子洗完后,她也脾气大地独自占了一整张小床呼呼大睡起来。

周九震全程都在懊恼。

懊恼刚刚的那声“宝宝”叫得太难听了。

他把剩下的海蛎一口一口吃完,吃得很慢,第一次体会到家里有人给她做饭是这种感觉。

洗好碗后,他又收拾好凌欢妩换下来的衣服拿出门去洗……

凌欢妩起床时天已大亮。

她慌里慌张起床,想着早早去海边挑海蛎壳,尽早将挖海蛎这活整顺手,免得被周九震看轻。

一下床,她就见桌子上摆着两个蒸熟的地瓜,还有一个鸡蛋。

屋外头灶台以及地上都拾掇得干干净净。

就连她先前抱怨几句屋里没窗户,这男人居然也大半夜不声不响地掏了个手臂长的洞,还安上了两个小木板当窗户。

莫名的,她心里有点堵。

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填满了般。

昨晚还在骂她,早上整这些干嘛。

他一个团的团长天天忙得早出晚归,还要干家里的活,被那些他手下的兵知道了,以后还怎么带兵搞建设?

凌欢妩压着上翘的唇角吃完早饭,挎了个篮子就出门,准备等下下工去码头看看有没越过公社偷偷出海的渔民肯出售鱼,晚上给周九震炖锅鱼汤。

听婆婆说周九震最爱吃鱼。

又想起昨晚周九震批评她打扮得太过,她心里又不得劲,折返回去挑了条比昨天那条还要漂亮的有蕾丝边有亮片的藕粉色旗袍穿上。

又费了几分钟涂了眉毛和唇蜜后,才满意地挎着篮子出门。

谁说女人出门干活就得穿得破破烂烂的?

她打扮得漂亮,自己心情愉悦,管别人什么看法!

心情正大好,刚推开门,凌欢妩就被门口挂着的两条属于她的碎花苦茶子震惊得石化当场。

周九震这大男人居然还给她洗贴身衣物?

凌欢妩羞得满脸通红,赶忙把她的小碎花和他的大苦茶分开来晒。

贴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整完这些,凌欢妩到生产队时已经晚了。

一整堆海蛎壳旁早已坐满了头戴草帽的婶子大妈,还有许多个前些日子没见过的年轻小姑娘们。

凌欢妩一眼就认出了被围在中间说得眉飞色舞的小姑娘就是上次给他们送地瓜片的那位。

隐约还能听见她提到“周团长”这几个字。

就在凌欢妩注意到那位挖海蛎挖得飞起的林小芹同志时,其他婶子大妈及队里的所有人都注意到凌欢妩的出现。

一整个炎热的夏天,向来只有黑白灰三个色彩的海边,突兀地出现一抹亮色。

女人一袭藕粉色旗袍,修身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曲线,将那腰肢衬得盈盈一握,臀部线条也愈发显得圆润挺翘,一双玉腿在高开叉下若隐若现。

所有人都看呆了。

因着周九震还没介绍过她,所以岛上的村民没几个知道她是团长媳妇。

都以为她是跟着部队下乡海岛的知青。

恰时,乔技术员昨晚就收到消息今天有大人物过来巡查,刚好从石头屋里出来,就见到如此惊为天人的一幕。

他推了推眼镜,简直被眼前的女人美呆了。

“那姑娘叫什么啊,村长,你能不能帮我说个媒啊!”

乔技术员用肩膀碰了碰身旁的村长肩膀,眼睛依旧一瞬不瞬盯着不远处那身姿妖娆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昨天他一见这姑娘落泪,他就蠢蠢欲动想找村长说媒了。

村长呵呵直笑,还没开口回他,就听身后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乔同志好久不见啊,不知你是看上哪家姑娘啊,要不我给你做媒吧!”

两人齐齐回头,乔辉眼神一亮,“九震兄,居然是你!”

29

“现在无战可打,我就申请成为工程兵团,带领大家伙来这里搞建设。”

周九震很激动,没想到会见到多年未见的好友,好奇问他,“倒是你,不是去留洋了,怎么来这搞养殖了?”

乔辉同样很激动,反手搭上周九震的肩膀说起这些年的经历。

两人边聊边走,几人往人群聚集的海蛎堆方向去,“走,我带你这大人物去巡查……”

身后警卫员以及十来名部队同志紧随两人身后,气氛一度热络活跃。

周九震大老远就见到滩涂上一抹靓丽的身影,不由皱了皱眉。

直到他走近,看到自家媳妇一身旗袍,裙摆开叉处一直开到大腿,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下意识就想回身捂住身旁战友和村长的眼睛。

“乔辉,要不我们先去屋里唠会儿嗑……”

周九震反手搭住乔辉的肩膀就想往回带,就听身后有几个婶子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我们小芹啊,这挖海蛎的速度那可是杠杠的,一天都能挣10个工分,哪像这凌知青昨儿个一个工分一碗海蛎都没挣到,还在这抹眼泪。”

“你以为人家眼泪是白流的,我后来还看到乔工偷偷塞给她一小袋海蛎呢。要我说啊,我们也别卖命挖了,挖一整天分的海蛎也跟凌知青挖的一样多,我们干脆也在乔工面前哭哭就好了。”

“你说什么呢,我们这些乡巴佬哭起来哪比得上凌知青,人家那一哭可是楚楚动人,是妥妥的狐媚子样,我们哭那叫打雷,哪能一样……”

听着这一声声嘲讽,乔辉尴尬得无地自容,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私心给人家漂亮女知青分了点海蛎,居然被她们发现,让他在这昔日好战友面前出了糗。

乔辉有些心虚,看了一眼平日里做事都是公平公正的周九震,果然他的脸早就黑了。

紧接着,身后传来女人银铃般的惊叹声。

是凌欢妩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伸长了耳朵,想听听凌欢妩会是什么反应。

谁料到,凌欢妩却不紧不慢搬了条小凳子,旗袍裙摆一撩,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就这么大喇喇坐在刚刚数落她的那群婶子大妈中间。

“哇!婶子们你们真的好有个性啊!我以前遇到的那些人讲人坏话,都是在人背后讲,你们都在我面前讲,果真你们这里的民风比我们那朴实多了!”

凌欢妩说话笑呵呵,丝毫没有被人嘲讽的恼怒,反而认真同刚刚说她的人认真检讨,“婶子们,你们放心,我会加油的,乔工昨天赊给我的海蛎,今天我一定努力挖出来还给大家!”

她说罢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随手放下篮子,飞快拿起凿子动作生疏地一下下撬开海蛎壳缝隙。

刚刚那几个大声阴阳她的婶子们全都一副见鬼的表情,齐齐盯着吭哧吭哧埋头苦干的凌欢妩,再看向她跟男人一样大喇喇坐着露出两条白得晃眼的长腿,简直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大太阳的,哪家婆娘不是包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晒黑,这城里来的知青居然就这么世风日下撩起裙子就勾引男人……

几个妇女者联盟面面面相觑,突然反应过来,这挖嗲生产队好像除了乔工,也没别的男人。

直到那些个婶子大妈下意识回头,看到身后的一大群男人,全都一副了然的神情。

敢情人家城里知青不勾搭则已,要勾搭就勾搭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当兵糙汉子。

几个婶子大妈眼神在几个穿军绿色制服个个身材杠杠棒的硬汉身上来回扫视,最终落在站最前头神情最为冷峻、身材最为魁梧、样貌最为俊朗的军官身上,差点激动的口水就从唇角流了下来。

目睹凌欢妩没羞没臊撩裙摆的周九震此时站在那胸口剧烈起伏着,垂在身侧的手也是根根青筋暴起,恨不得冲过去把这女人扛起来锁回家里。

那双他平日里都不敢仔仔细细看的腿,怎么能让其他一大群大老爷们看了去?

周九震睨了眼身旁看得目瞪口呆满是痴迷的乔战友和村长,又回头扫视了圈全都被勾了魂的一众下属,再也忍不住愤怒,抬手就去解自己的军绿色衬衣,想脱下来盖住她的腿就给她拎回家。

却没想到一旁的村长却率先有了动作,搓着手走到还在埋头苦挖的凌欢妩身旁,笑嘻嘻问道:“这位姑娘,我想给你说个媒,你觉得我们生产队的乔技术员怎样?”

一语话落,那些个婶子大妈们纷纷伸长了耳朵偷听。

而站在不远处的乔辉也跟着红了脸,羞涩地垂下了头。

周九震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身后知晓自家团长和凌欢妩关系的警卫员小王也是吓白了脸。

所以,乔辉看上的姑娘,居然就是团长夫人!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周九震接下来的反应。

只见周九震脱了衣服,直接不给凌欢妩回答村长的机会,大步过去就捞起小凳子上的女人往身上带。

所有人又是被这男人突如其来的行为震惊了。

“啊啊啊!”

凌欢妩惊呼出声。

原本她还在吃惊这村长怎么会给她和那个斯斯文文的乔技术员说媒,正想回答她已经结婚了。

话还没出口,身后就有一股蛮力拦腰将她从椅子上捞起,吓得她下意识惊叫出声。

直到她鼻尖从周遭的咸腥味中闻到那抹熟悉的男人味,凌欢妩才如老鼠见了猫般不再双脚扑腾,而是乖乖任由抱着站定。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周九震俯身将脱下来的衬衣系在凌欢妩的腰间。

人群里那个挖嗲小能手林小芹则满脸吃味地看着这一幕,手上的凿子插进海蛎壳里时,像恨不得把无辜的海蛎碎尸万段。

“宝宝,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又跑来上工了?”

众人还在不明所以,乔辉更是红着眼想质问他为啥子轻薄女同志。

就听一声“宝宝”,直接让所有人破大防。

宝……宝?

这什么新时代的物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尊称吗?

村长脑子活络,同样做什么事都抢先人一步,试探性开口问他,“周团长,你和这位知青是……什么关系?”

30

“这是我新媳妇,”周九震嗓音大,震得周遭人一愣一愣的,最后目光落在身后面如土色的乔辉身上,“乔工,来认识一下你嫂子!”

两句话如平地惊雷,震得刚刚还嘲讽团长太太的那群婶子大妈们纷纷低下了头。

村长更是抱住自个额头,恨不得跟一旁沙堆里的螃蟹般躲石缝堆里藏起来。

他居然还想给团长太太说亲,简直是嫌命活太长了。

乔辉则还处在震惊找不到天南地北中,恍恍惚惚走到凌欢妩跟前,红着脸磕磕巴巴道,“原来凌……凌同志你嫁人了啊,我先……先前不知道,放心,以……以后不会了。”

凌欢妩此时也明白过来刚刚村长说亲的事被周九震听了去,尴尬地摆了摆手,笑呵呵替他解围道:“乔工,你别放心上,我家九震是个大老粗不会介意的,况且乔工这么优秀,肯定有大把姑娘喜欢的,是吧!”

她说着还用肩膀捅了捅身旁的周九震,想让他说一两句话。

但身旁的男人却只是淡淡“嗯”了声,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愈发阴沉了,“今天天气预报有台风,大家伙还是早点回去吧。”

“乔工,你带我去看看安放设备的场地吧。”

周九震说完便不再理凌欢妩,带着一群人又呼啦啦离去。

来得悄无声息,走得气势汹汹。

倒是乔辉临走时还回头多看了凌欢妩好几眼,才大步追上周九震离去。

凌欢妩僵在原地心底骂骂咧咧。

这男人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听闻有台风要来,婶子大娘们也已经放下手上的活,用网将空地上的海蛎罩住往仓库里拖。

凌欢妩也赶忙上去帮忙。

几个婶子大妈赶忙阻止她,“团长夫人啦,你细皮嫩肉的可别伤着。”

“对啊,看周团长宝贝她成那样,等下受伤了不得心疼成什么样?”

“还宝宝呢,哕……我叫我家阿命都叫不出口宝宝!”

“啊哈哈哈……”

婶子大妈们又开始哄堂大笑。

这下,连凌欢妩也被这群渔村村民们逗笑了。

果然,这些朴实的村民没有因为凌欢妩嫁了团长反而巴结恭维她。

而是真实表达自己的情感,难得的没有在背后碎嘴子,有不满当场就说。

要知道她上一世在商场尔虞我诈了十几年,都不知见过多少人两副面孔,倒觉得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相处起来愉快得多。

正想着,刚刚就一直对她翻白眼的林小芹也挺着小胸脯一脸傲娇地凑了上来,“你这资本家小姐也太不懂得在外面给周团长面子了吧,居然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周团长是大老粗,真是啥子大却无脑!”

她说完便甩着麻花辫一蹦一跳地走了。

这下,凌欢妩总算被气笑了。

她,啥大无脑?

要知道上一世的她不仅在后来三十几岁时参加高考拿下大学文凭。

后来还为了生意,自学多门外语,考了各种证件。

就算是后来当上院士的儿子,都得夸一声母亲是他的骄傲。

她这样牛鼻轰轰的大女人居然会啥大无脑?

凌欢妩有点颓废。

好吧。

她确实刚刚没注意到给周九震面子。

以后她会注意的。

摸了摸身下绑着的军绿色衬衣,她心底暖暖的,又有些痒。

刚刚那男人是吃醋了?

海岛沿海的几个小渔村接连响起了广播声,让村民们做好防台措施。

凌欢妩买了鱼后也匆匆赶回了家,提前在门口的灶台上煮好了地瓜,又带着手套和口罩煮了鱼汤后,将吃的埋进棉被里保温后,又将门窗堵好,才擦了擦汗坐在长椅上等周九震回来。

一直到晚上十点,还不见周九震回来,她便有些急了。

上一世的她从未等过周书耀。

即便周书耀后来当上百货商场老板后每晚有应酬很晚回来,她都懒得开一盏灯等她。

总觉得照顾他花费了太多时间,后续都很疲累去做那些事。

她依旧很清楚记得有一次周书耀浑身满是酒味和香水味直到十二点回来,愤怒地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砸了的模样。

他双目猩红质问她为什么都不在意他?

如今凌欢妩却看着墙上不断走动的钟,心底越来越慌起来。

木窗发出砰砰砰的撞击声,海风鬼哭狼嚎的声音一下下擦着石头房呼啸而过。

凌欢妩虽然知道周九震还要两年后才会出事,但此时依旧心慌得很。

下意识的,她还是打开门想出去看看。

门刚打开一条缝,呼呼的海风就直直灌进屋里,吹得里头她放在桌上的书哗哗作响。

凌欢妩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风,吓得赶忙死死抵住门才重新关上了门……

海面上。

一艘大型渔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如同孤舟一般无助起伏。

一个海浪拍过来,整艘渔船差点被拍翻在海里。

几名渔民拼命控制过船翻,才堪靠堪控制住船身平衡。

船舱里。

秦晋深抓着杆子早就吐得天翻地覆。

而被绑住手脚的周书耀和宋瑶瑶就没那么好命了。

两人在船舱里如皮球般滚来滚去。

周书耀的头撞到墙上,疼得嗷嗷直叫,骂骂咧咧责怪道,“姓秦的,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人家船老大都跟你说有台风有台风了,你还非要出海!”

“你到底是去找我嫂子报仇的,还是给我嫂子偿命的,为了找她要搭上我们几条命……”

他还没骂完,离他不远处被桌腿撞到肚子的宋瑶瑶也跟着嗷呜一声尖叫出声,“啊啊啊,我的肚子啊,我的三胞胎要没了,没了,呜呜呜……”

周书耀骂人的嘴再次闭上,隐忍着崩溃,唇角直抽搐。

自家媳妇这些日子天天就大声囔囔肚子里有三胞胎,天天求秦晋深别让人打她。

可两人结婚才二十天。

即便他再蠢,也知道至少要一个月才能知道自己有没孩子。

可自家媳妇却跟疯了般还说自己怀有三胞胎。

别说他周家村从没出过双胞胎的,什么狗屎运会让他有三胞胎?

他是连想都不敢想。

秦晋深见两人大喊大叫早就失去耐心,一个眼神过去,护卫队长摇摇晃晃冲过去拖着宋瑶瑶就往秦晋深跟前拽。

“这附近那么多海岛,到底他们在哪个海岛?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们在海上乱晃?”

秦晋深眼神逐渐冰冷,扔掉擦唇的手帕,恶狠狠下令,“既然这样,把这娘们的老公扔海里去吧!”

31

“不要不要!”

宋瑶瑶眼见几名护卫抬起周书耀就往船舱外走去,着急地大喊大叫,“别扔我男人,我说,我说……”

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周书耀可是未来的首富。

她可不想好日子还没过,就成了寡妇。

那她带三胞胎要如何生活,她想都不敢想。

周书耀眼神死死瞪着宋瑶瑶,挣扎着大喊,“宋瑶瑶,不许你说出大哥他们的下落,老子死后还是一条好汉,我们绝不做叛徒!”

秦晋深被这上一世的死对头逗笑了。

突然发觉这人和上一世在宴会上每每狭路相逢时故作成熟的样子大相径庭。

准确来说,应该说有钱后的周书耀很装。

秦晋深这一笑,宋瑶瑶更慌了。

以为他铁了心要杀她男人。

上一世这男人的心狠手辣,她可早就见识过。

于是,她弓着身子匍匐在地朝秦晋深“哐哐哐”狠狠磕头。

“台风过后,我肯定带你去找他们,求你放了书耀,我不能没有他,呜呜呜……”

宋瑶瑶泣不成声,身后的周书耀也早已红了眼眶,声音都在发颤,“你这傻女人,你怎么会知道哥嫂他们在哪?”

秦晋深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周书耀放下,心底则在嘲讽周书耀傻得可以。

自从他也重生后,就知道这宋瑶瑶肯定也重生了。

否则她怎么会嫁给这一无所有的周书耀?

也就周书耀蠢,会被这女人的深情打动。

他当然不会让周书耀死。

周书耀必须活着,看他如何一步步抢走他上一世最珍视的女人……

弯潭岛海岸线上阵阵海浪翻滚,卷起了几米高海浪拍打在海面上。

一排排固定的渔船上下起伏互相碰撞间发出骇人的“砰砰砰”声。

凌欢妩斜倚在床上,拿了本她平日里最爱看的话本子《糙汉们太威猛,小寡妇夜哭颤》,翻到她最爱看的桥段看,却发现怎么也看不进去。

终于,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凌欢妩丢了手上的书就跑过去拉开门栓打开。

随着冷风灌入,床上的书也被吹得书页翻飞,哗啦作响。

周九震裹着一身尘土和雨水进屋,迅速关好门插上木栓,还拿了根棍子抵在门后。

“隔壁渔村有村民被困海上,刚刚我和战友们才将人救回来,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周九震边脱身上的蓑衣,边瞅眼前发愣眼眶红红的女人,有些担忧地迟疑问道,“你不会是被这大风吓到了吧?别怕……”

凌欢妩鼻头一酸,也不管他身上脏,就直往他身上扑,搂着他劲瘦的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起来。

“嗯,我怕,怕你回不来!”

周九震脱蓑衣的手僵住,双手竟不受控环住她腰身,连拍都不敢拍,轻声安抚道,“怎么会有事,我水性好得很呢。”

屋内的煤油灯被四面八方灌进来的风吹得飘忽不定,凌欢妩却感觉抱着他像是心落到实处般安心。

她吸了吸鼻子,笑着松开他就帮他解蓑衣,“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炖了鱼汤。”

说着,她便拉着他去桌旁,掀开被子端出鱼汤,“快吃吧,吃了赶紧洗澡睡吧,我去看会儿书就睡。”

周九震看了眼鱼汤,再看了眼穿着碎花小白裙跑开的女人,心底暖暖的。

他坐下大口吃鱼,眼神却时不时瞥向床上斜躺着看书的女人。

暖黄的煤油灯亮光落在女人露出的笔直圆润长腿上,像是涂抹了一层蜂蜜,令人忍不住想品尝一口。

再次想到这两条腿被一群大老爷们看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蓦地,周九震意识到自己脑子居然又开始不正经了。

他赶紧收回视线三两下喝完了鱼汤,起身从蛇皮袋里掏了条苦茶子和裤子起身就去帘子后洗澡。

屋里凌欢妩拉起来洗澡用的小帘子平日里只够遮挡她一个人的体型。

可周九震身材高大魁梧,在那帘子后洗澡,凌欢妩眼角扫过依旧能看得到帘子上方男人那鼓鼓囊囊的胸肌,以及帘子底下男人那肌肉爆棚满是力量感的小腿。

还有那薄薄帘子中间勾勒出来的男人强壮体魄,更是看得凌欢妩口干舌燥。

凌欢妩脑中默念清心咒,收回视线专注在书上。

毕竟这男人这么遵守纪律,非得结婚报告下来才同房,她可千万不能为了扩展空间再热脸贴冷屁股。

大不了就再多饿多戒荤腥一个月而已。

恰好,她看的书手上这页也是她重温无数次的经典桥段。

【小寡妇罗裙凌乱躺在床上,媚眼如丝地看着床边站着的五个糙汉,羞红了脸道,“你们谁能帮我,我就嫁给谁!谁就当我的正房!”

1号糙汉率先用门栓堵了正门。

2号糙汉抢着堵了后门。

3号糙汉也不甘示弱堵住砰砰直跳的窗户。

……】

过往每一次看了都会激动人心的桥段,如今凌欢妩已经看不进去了,控制不住地老往帘子处瞟。

“九震,你等会儿牙给我刷干净,我闻不得鱼腥味哦!”

凌欢妩舔了舔发干的红唇提醒他。

“知道了!”

周九震在帘子里应了声,心底嘀咕着这资本家小姐就是毛病多,却压不住唇角不断翘起。

他穿了裤子拿起一旁的牙刷边挤牙膏,心底边琢磨这小媳妇叫他刷牙到底是啥意思。

不知是不是过于激动,牙刷刚放嘴里还没开始刷,就被他一把折断。

周九震不动声色放了回去,只是简单漱了下口便掀开帘子装作洗好出去。

“在看什么书啊?”

“哦哦,看这个《为国家奉献一切》呢,这女主真是伟大呢!”

凌欢妩面不改色举起书的封面给他看。

周九震点点头,眼里满是赞许的神色,“确实,我们的一切都是国家给的,我们也应该为国家奉献一切。”

“那行,我睡外面再就着灯多看会儿,你睡里面吧。”

凌欢妩意兴阑珊。

总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

抬腿就让出床尾,让这闷葫芦爬上床睡里面。

这几日晚上都没见着人,也不知他在哪里睡的,总觉得一男一女躺一起大眼瞪小眼,怎么看怎么别扭。

凌欢妩眼神依旧装作漫不经心般落在书上,却不知她抬腿的瞬间,原本到膝盖的碎花裙摆已然悄悄滑落。

周九震一只长腿刚跨上床,目光触及眼前这一幕时,脑袋轰的一声炸开,连魂都被勾没了。

32

“嗯哼!”

周九震轻咳一声,眼神艰难地从女人长腿上离开,觉得屋内空气都热得稀薄起来,“台风天会有点冷,你还是多穿点衣服吧,别着凉了。”

凌欢妩没注意到裙子已经自主掀翻了,反而蔫不拉几地翻了个身继续看书,“哪里会冷,这么热的外面刮大风,屋里就跟火炉一样,我还出汗了。”

周九震刚束手束脚坐到床上,一转头就目光呆滞,身体发紧,额头出汗。

好家伙。

这女人一个翻身背对着他,这下一整个裙摆都堆一块,半个后背和腿都白得人晃眼。

而且,她现在穿的,还是他早上给她洗的那条。

突然间。

周九震眼神一凛,紧张不已。

“啪!”

一个巴掌拍在白皙嫩豆腐般的肌肤上。

顿时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在那瓷白色的肌肤上格外吸引人,像极了被人摧残成红的雪白茉莉。

凌欢妩骂骂咧咧坐起身,顿时也来了脾气,“好痛,你打我干嘛?”

她揉着发疼的屁股咬牙切齿,“是不是就因为我白天说你是大老粗,所以你才故意打我?”

“你怎么能这么小气呢,我都给你做鱼赔礼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

周九震被她连珠炮似的质问问得阵阵发懵,举起手掌道,“我见有只蜈蚣爬你身上了,所以才……”

一只蜈蚣赫然出现在周九震掌心。

凌欢妩拿着书看向他的手,又看了眼自己早已上天的裙子,瞬间脸红得要滴血,磕磕绊绊道,“对……对不起哈,我以为你生我气当众说你是大老粗呢。”

周九震将手心蜈蚣往床尾弹了弹,一脸无所谓道,“你说的也没错,我就是大老粗。”

“大老粗?”

凌欢妩不知想到了什么,脸更红了,“嗯……”

说话间,她曲着腿,双手已拉好了裙子严严实实盖住了双腿,只露出玲珑有致的小脚。

殊不知,她这一扯,原本松松垮垮的睡裙遮全了下面,却遮不全上面。

周九震不知怎么形容。

只一眼,他就血脉喷张,呼吸急促。

女人小小一只,衣服领口随着她的呼吸轻颤,领口底下像春风掠过新抽的棉桃。

布料被浆的起伏,如云絮堆雪般看得他眼睛生疼。

周九震慌忙别过脸去准备躺下睡觉。

手不小心压到她刚刚视若珍宝般一直在看的书。

周九震虽没读过书,但当兵后和乔辉是战友那几年,他也学了不少字,字也差不多认全了。

【大老粗糙汉蛮横抓住小寡妇的脚踝……】

周九震鸭嗓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将自己裹成睡裙蚕蛹的凌欢妩身子一震,瞳孔放大,惊恐转身就要去抢周九震手里的书。

“别看,别看!”

她大喊大叫。

因动作过猛,她一个没坐稳摔躺回床上,下意识就拿脚踹他的脸,企图踹歪他的脸不去看书上的内容。

但周九震是练家子出身,哪里会让她踹到。

他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女人的脚踝制止住她的攻击。

霎时间,时间仿佛都停止了。

现实的场景好像和书中的场景完美重合。

“凌同志你喜欢看这个?而且还不止一个?”

周九震声音发哑,觉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气了。

凌欢妩没脸见人,双手捂住脸,就这么任由他抓着脚踝,羞涩解释,“喜欢看,不等于喜欢那样,你别多想。”

“现在,可……可以把我脚放开吗?”

见身下的人没动静,她扯着脚就想逃离男人掌心。

心里还在嘀咕这男人白天还叫她宝宝的,怎么晚上又叫她凌同志。

动作间,她感觉脚踝上一阵湿润传来,神色怔了怔,紧接着不管不顾松开捂脸的手从床上跳起,憋红了脸指着周九震手指都在颤抖。

“周九震,你往哪亲呢?我同意了吗?”

周九震愕然,“我没亲,是你一直动,擦着我唇了!”

见她不信,他慌了。

“你别冤枉我,要我真亲,绝不会就那么轻!”

许是怕她不信,周九震便当场演示了下要是他下口会有多重的几道。

只听“吧唧”一口。

在屋外狂风大作的夜里依旧格外大声。

凌欢妩双手手肘撑在床上,一只脚还被人死死攥在半空中,整个人如呆住般忘了所有。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凌欢妩半个身子再次跌回了床上。

屋外狂风裹胁暴雨,落在软白如雪的海滩沙细沙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坑。

海边一个巨浪拍来。

绑在码头上一排排破破烂烂的渔船,早已承受不住,有的已经散架,有的东倒西歪。

甚至有一艘绳索脱落,被卷进了黑漆漆的无尽深海。

周九震直起虎背熊腰,和眼角泛红、水眸潋滟的凌欢妩对上视线,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想,这张床他后来加固了好几层板子,应该没问题的。

灯火摇晃间,他捧着她精致的小脸,生怕把她弄碎。

蓦地,他发觉了不对劲。

就见凌欢妩张大了嘴,好像喘不过气般,弓着身子痛苦地发出“嗬嗬”声。

周九震吓坏了。

他还没开始呢,怎么她就成这样了。

“欢……欢妩,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别吓我……”

屋外忽地炸出一声闷雷。

周九震将床上早已说不出一句话的女人裹进被子里背在背上,不管不顾地冲出了门。

屋外狂风肆虐,暴雨滂沱。

不知谁家没收进门的搪瓷盆在地上被风吹得满地打滚,哐当作响。

周九震背着背上的女人,不断呼喊着她的名字,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逆着风朝卫生所的方向走去。

当卫生所的门被敲响时,时间已将近凌晨一点。

此时正是村民们最为熟睡的时候。

医生脚踩塑料拖鞋骂骂咧咧来开门,“到底是谁啊?台风天不好好在家呆着,就算什么病至少等天亮了再过来啊,要不要命了!”

门刚打开一条缝,周九震就背着人挤了进来。

“医生,快救救她,她好像……好像快不行了……”

周九震面如土色,眼圈泛红,脸上满是雨水,狼狈至极。

医生见是刚来海岛搞建设的周团长吃了一惊。

他不敢耽搁,赶忙帮忙把背上的女人放到一旁的长椅上。

“她这是怎么了?你要详细说清楚病因!”

周九震喘着气,没有过多犹豫,就将刚刚发生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医生都是满脸震惊,“你意思是,你就亲了亲她腿,又亲了亲她嘴,她就成这样了?”

33

周九震这一说法,医生更懵了。

头一次见亲一下就人事不醒的。

即便周九震嘴巴能钉钉子,也不至于把人钉成这样吧!

嘴巴还肿得跟腊肠一般大。

医生掀开被子就开始检查。

掏出手电筒往凌欢妩瞳孔照了照,正百思不得其解时,他目光下移落在女人满是一小粒一小粒红点的笔直长腿上。

周九震顿时脸沉了下来,“你看啥看,赶紧检查啊!”

好在这医生也不是个赤脚大夫,以前也在城里大医院实习过。

他顿时猜到什么,上前一步踮着脚尖就往周九震唇边凑。

“你干嘛?”

周九震不明所以,正恼怒他不给媳妇好好看病,居然还在这瞎磨蹭。

就见医生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你媳妇是不是对鱼过敏啊,而你刚刚又吃了鱼?”

“啥?”

周九震如遭雷击,“那她真是被我亲晕的?”

他愧疚不已,身子摇摇欲坠,守在凌欢妩身边寸步不肯离开。

一夜的狂风暴雨直到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时才稍稍有变小的趋势。

好在吃了过敏药没几个小时后,凌欢妩也在家渐渐苏醒。

一撩眼,就见周九震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你醒啦!”

周九震眼里闪过惊喜,想伸手去触碰她,却僵在半空中后还是讷讷收回。

他抹了把脸,倒了杯水放到她手中,“你先躺着,我去盛稀饭给你喝。”

见他转身端来了一碗地瓜稀饭,凌欢妩有点吃惊,用肿成腊肠的嘴含糊不清问他。

“你哪来的米煮稀饭?”

周九震并没回答,只是一勺一勺地喂在她嘴边,让她没空再问下去。

她不知,这点米,他花了压箱底的十块钱才从医生那买来的。

刚喂完,门口警卫员小王就来敲门,“首长,昨天救的那艘渔船里有一男一女吵着要见你呢,你要不过去一趟?”

周九震目光落在她小腿上那一圈圈还没退下去的过敏小疙瘩,回头斥责道:“你没见你嫂子病着吗?同那两人说不用谢,过些日子船来了送他们回去就行。”

“哦哦。”

小王有些委屈,转身正想走,却被凌欢妩叫住。

“我没事的,小王你等等。”

凌欢妩说着便转头,砸巴着肿唇催周九震去忙自己的事。

“群众找你肯定有困难,我们应该事事以群众为先,我没事的。”

周九震抓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终是不舍般松开。

小王进来如往常一般想帮他提包,却被凌欢肿得不成人嘴的样子吓得够呛,后退几步间撞翻了椅子。

周九震不满瞪了他一眼后,又嘱咐了好几句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人一走,凌欢妩便活络起来,赶忙闭眼进入体内空间。

她刚进去,就被挤上天的灵芝砸得头晕眼花。

扶着墙站稳,环视着挤得满满当当的空间,凌欢妩站在箱子上只觉得天都塌了。

昨晚原本她还想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不撩那闷葫芦,闷葫芦还自己开窍要给她扩展空间。

哪曾想这空间居然又因为昨晚的同房失败再次缩水,现在连站都没地方站。

别说到时候饥荒,她还想靠空间囤粮。

现在空间里这些费尽心思搬走的东西能不知会不会被挤成齑粉都难说。

凌欢妩碰了碰自己肿疼的腊肉唇,惊恐认为肯定是自己过敏的样子太过恐怖。

所以周九震才对她兴致全无,致使空间一度缩水。

凌欢妩赶忙去扒拉那堆放置药瓶的木箱。

太爷爷他们就是卖中草药的,里头有不少消肿的药。

终于,她找了一瓶消肿止痛的药赶忙跳出空间,对着镜子给惨兮兮的唇涂抹上……

周九震和小王刚到部队驻扎的基地时,恰逢训练场中途休息,三三两两的小兵们围在一起唠嗑。

“听说了吗?首长昨夜又把他媳妇折腾进卫生所了,据说那嘴都肿得都能塞下一块光饼了!”

“不是吧,首长没有光饼那么大吧!如果真是,那他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那是你没看到,以前我和他在山区里特训时,在澡堂里见过他洗澡,那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你们能不能别胡说,即便那样,我觉得首长不是那样的人!”

“小伙子,那是你没见过首长他媳妇吧,那天我们在海边见到,那小腰扭头跟柳条一般,两条腿更是又白又直,咱们连笑都不会笑的首长居然还当众叫她宝宝……”

周九震停在高声阔论的几人身后,平日里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此刻阴沉得几乎要滴墨。

“首……首长!”

终于有人发现突然出现的周九震,吓得一群人作鸟兽状,纷纷重新跑到各自的角落重新操练起来。

周九震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记起昨天白天他居然一时嘴瓢喊了她“宝宝”。

这几日一直在心底琢磨着怎么喊“宝宝”顺口,没想到就那么当众喊了出来。

他挥手喊来操练的教官,“我看大家伙儿体力都花不完,等下操练完叫他们几个去帮渔民们修好船再回来吃饭,明白吗?”

教官双腿并拢立正敬礼,“是,首长!”

刚刚那一群还在做俯卧撑的小兵们心底叫苦连连,却都不敢出声。

周九震大步离开,向基地宿舍的方向走去。

大老远的,他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吃了一大惊,“书耀,你怎么在这?

周书耀一见大哥,顿时感觉找到主心骨,搀扶起一旁坐着的宋瑶瑶跌跌撞撞朝大哥走去。

“大哥,你不知道我和瑶瑶差点死在海上了,再也见不到你和嫂子了……

周书耀说话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即便宋瑶瑶瞪了他一眼,他也没察觉到说错话。

周九震皱了皱眉,哪有小叔子说再也见不得嫂子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来这的?这片海岛附近礁石很多很难走,不是我们老船长开轮船压根找不到这座岛,而且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周书耀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这才坐下耐心同他讲起事情的经过。

讲完后他总结。

“那个秦晋深想找到嫂子给他妹妹出气呢,要不是瑶瑶足智多谋骗他去另一座无人海岛,我们也不可能趁着台风天跳海出逃,被一渔民所救,最后又恰好被大哥你们所救。”

周九震听的拳头攥起。

忽地,一直在一旁的宋瑶瑶猝不及防就呕出了声,边呕还边拉着周书耀的手安慰他,“我……我没事,我这是怀上三胞胎了……”

34

周九震赶忙让小王去喊了部队里的军医给宋瑶瑶做检查,自己则和周书耀商讨把老娘也接来海岛生活。

这头周九震刚打完电报到城里请求派人去接王桂花,那头军医做完检查出来就连连惊叹,“首长,里头那位女同志估计真怀孕了,才怀二十天就吐的当真是少见。”

“真……真的吗?”

周书耀唇角抽动,扯出一抹笑。

原本他该开心的,却莫名感到心慌难受。

就好像这孩子不是他的一般。

周九震看起来都比他高兴不少,“我就说当初那个算命的不靠谱,说什么你绝嗣,这不是刚结婚就有了孩子嘛,今晚你们来我家,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说着,他又想起凌欢妩和宋瑶瑶不和,改口道,“就你过来,我和嫂子好好为你庆祝一下。”

“好嘞!”

一听这话,周书耀心情莫名又开始愉悦起来,又屁颠屁颠跑进去看宋瑶瑶去了。

凌欢妩在家歇到傍晚,嘴上和腿上的过敏总算是消下去不少。

嘴巴看着也能亲得下去的程度。

她又特地从压箱底拿出一条水蓝色旗袍,将原本垂在胸前的两根辫子散开,重新盘了个发髻,插上她平日里都不舍得用的白玉玉簪,整个人看起来又是妥妥一只小小狐狸精。

记得上一世周书耀就最痴迷她这副民国装扮。

她依旧记得上一世周书耀对她第一次眼神变化的那一次。

她就是穿着这身旗袍盘着这个发髻,之后他的目光便再也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想必两兄弟的眼光应该都差不多。

凌欢妩为自己打气,为了空间,为了尊严,今晚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得把周九震拿下。

眼瞅着墙上的时间快到五点,她抓紧时间起身去门口烧火做饭。

不用想,她都知道周九震今天肯定不管有啥事,都会提前回来看她。

她烧好火,起锅烧油,拿出刚刚邻居家李排长他媳妇给的芋头粿,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三角形放入油锅中。

这东西,她自小生活在北方从没吃过。

即便上一世后来去了港城,她也没吃过。

紧接着趁炸芋头粿的时间,又照着隔壁婶子教的做法,在后头的小灶台里小火熬花生汤。

芋头粿炸至两面酥黄捞出。

没一会儿小灶台后的花生汤冒着热气,扑面而来阵阵如奶香般的清香,混合着芋头粿的浓郁泥香,不禁令人食指大动,直流口水。

凌欢妩大勺控好油,留下底油,下蒜末爆香,又将她挑好的嫩地瓜叶下锅翻炒。

这里吃不上菜,她也只能炒地瓜叶补充维生素,也聊胜于无。

想着等下周九震回来肯定会惊叹她这么快入乡随俗,煮了这么多当地菜,她不禁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戏曲小调。

田里几个当地刨地瓜的村民手抵着锄头,不禁都停下了动作,听得入了迷。

不远处,周九震带着周书耀一前一后走回家,边走边同他介绍,“这一片是有带家属的士兵住的石头房,你和弟妹先在部队宿舍住几晚,我这几天让人给你寻一处离得远的房子,你和弟妹再搬过去。”

“为啥我们不能住你们附近,要离得远?这样我们两家不是不能经常走动。”

周书耀有些不高兴。

但也说不上来为啥不高兴。

“行了,你媳妇和我媳妇不和你不晓得吗?既然这样,我看你和弟妹等下个月还是离岛吧!”

周九震拍了拍老弟的肩膀,故意唬他。

果然,周书耀立马认怂妥协,“别别别,我和瑶瑶出去要是再遇到那姓秦的疯子那可就完了,我会回去好好和瑶瑶说的……”

他说着说着,话戛然而止。

不远处矮小的石头房前,一抹水蓝色的窈窕身影站在灰扑扑的灶台前。

她朱唇轻启,婉转的戏曲小调悠扬飘出。

声音似山间清泉叮咚作响,又如清风拂面。

伴随着柔和的小调,女人翻动着手中的锅铲,旗袍勾勒出的肥臀也伴随着女人纤细腰肢的扭动,左摇右晃。

晃得前后左右的汉子们全都被勾了魂般呆若木鸡。

周九震看得眼前阵阵发黑,冷冷瞪了一圈周遭那些个目光落在自家媳妇身上的汉子们,吓得他们赶忙低下了头。

后又抬手在早已丢了魂般的周书耀面前晃了晃,不满道:“看啥呢,再看你嫂子,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大哥你胡说啥呢,”周书耀尴尬地回过神来,一脸嫌弃道,“我怎么会看这资本家小姐,我是看她到底煮啥呢,这么香?”

周九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抛下一句“对你嫂子尊重点”,便抬脚朝凌欢妩走去。

“凌……”

周九震将嘴边的“凌同志”咽下去,改口喊她,“欢欢!”

凌欢妩炒菜的手一僵,瞪大了双眼间,眼睫都在发颤。

下意识地,她想到了周书耀。

上一世,也只有周书耀会叫她“欢欢”。

她拿着铲子愕然回眸,在看到周九震时整个人才好像被卸了重力般长吁一口气。

“咋这么快回来啊?”

“哦,我刚好带人过来给你一个惊喜……”

周九震让开魁梧的身子,露出身后身材小他一圈的周书耀。

凌欢妩转眸看去,脸上的笑僵在脸上,手中的锅铲随之掉落,却被周九震手疾眼快接住。

“欢欢,你咋啦,太高兴了?”

周九震憨着脸打趣她。

凌欢妩回过神来拿过锅铲瞪了他一眼,才又看向周书耀,礼貌客气道:“小叔来了,赶紧进屋里坐吧,饭马上就做好了。”

周书耀砸巴了下唇,撩了撩先前过来时特地洗蓬松的头发,同样礼貌回她,“嫂子做饭真香,那我和大哥进屋去了。”

“嗯嗯,桌上有酒,你们等下吃完饭再喝哦。”

她赶忙转身没有看两人,兀自忙活着盛菜洗锅。

心里则骂骂咧咧这阴魂不散的男人怎么还跑海岛来了,那想必那烦人的宋瑶瑶也八九不离十跟过来了。

要知道她随军来海岛,不仅是摆脱秦晋深,更是想摆脱这两公婆,谁知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端了菜进屋,就听到周书耀这毒舌男在背后小声蛐蛐她。

“天啦大哥,你这生活条件也太艰苦了吧,嫂子这种资本家大小姐能受得住?”

35

“你这臭小子,能不能对你嫂子尊重点!”

周九震一个巴掌打在周书耀后脖颈上,差点打得他脑震荡。

“哥,你现在就这么护媳妇,那我跟你媳妇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周书耀揉着后脖颈吵嚷着要一个答案,转身见凌欢妩扭着曼妙的身姿端着菜进来,整个身体如定住般不能动弹,目光死死盯着她那两片仿佛被人千百遍蹂躏红肿不堪的鲜红唇瓣,莫名脑瓜子嗡嗡直响。

凌欢妩也感觉到周书耀灼热的视线。

心底直呼完了。

她这身打扮肯定完全长在他心巴上。

特别是现在的她,不知是不是吃身娇体软药的缘故,走起路来不自觉就会扭腰摆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勾引男人。

“你嘴巴好多了呀,没早上那么肿了。”

周九震手脚麻利地上前来接她手中的菜,目光晦涩地定格在她唇上。

明明是关切的语气。

听在周书耀耳中却是调情的意味。

脑中想的却是大哥昨晚把这女人摁在哪,或是抵在哪,不知亲了多长时间,才把她的唇亲肿成这样。

现在居然还在这调情浓情蜜意的。

周书耀“嗯哼”干咳一声,兀自在桌子前坐下。

凌欢妩抿了抿唇,率先拿碗准备去给周九震盛花生汤。

“还是我来吧,你肯定还浑身不舒服,坐着休息吧。”

周九震拿过她手中的碗,摁着她坐到椅子上,自己则盛完汤又快步出去端菜。

屋里只剩周书耀和凌欢妩。

气氛一时尴尬不已。

周书耀如坐针毡。

脑中一直想着刚刚周九震说凌欢妩浑身不舒服的话,不由又开始想歪了。

这两人晚上闹得多凶,这才会浑身不舒服啊!

凌欢妩有些尴尬,但还是礼貌地从竹筷筒中拿了一把勺子递给他,“小叔,快尝尝我做的花生汤,你肯定都没吃过。”

“好……”

周书耀接过勺子。

指尖相触的瞬间,他的手如被烫到般赶紧缩回。

他埋头喝汤,一口又一口。

直到他目光落在凌欢妩水蓝色旗袍开叉裙摆底下那双密密麻麻红痕的双腿时,脑中如有什么炸响般,浑身动弹不得,胸口处也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

还不等他回神,门口传来一道尖厉的女声,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神来。

“周书耀!你个浑蛋,居然丢下我跑这里吃喝来了!”

宋瑶瑶站在门口,看着自家男人盯着嫂子腿发呆的样子,没来由地怒火中烧。

她双手拖着压根还没隆起的小腹,冲进去就坐在周书耀身旁,挽着他的小臂就开始宣示主权,“嫂子,我现在可是和书耀有孩子了,估计还是三胞胎呢,你可别眼红啊!”

“我和书耀打算先在这里生活生下孩子……”

凌欢妩一阵无语,更是被她一惊一乍突然出现的样子惊到。

当真还是难以置信这女人居然真和周书耀来了这座还没开发好的海岛。

要知道上一世宋瑶瑶就是嫌弃海岛物质匮乏生活艰苦,才没跟着周九震来随军的。

这一世居然能跟着周书耀来这吃苦。

紧接着,她接下来说的话,总算让凌欢妩明白她的打算。

“嫂子,你知道我们俩因为你,被那个秦晋深害得有多惨,差点就葬身海底了,你以后可得帮我们带三胞胎,算作补偿我们。”

宋瑶瑶边说边摸着肚子,还捅了捅身旁的周书耀,使眼色让他说话。

周书耀瞥了眼门口被人村民绊住脚步一时半会进不了门的大哥,放下碗中勺子,一脸正色道:“嫂子,瑶瑶因为你和那姓秦的事吃了不少苦,差点肚里的孩子都没了,这是你欠她的,要是你有良心的话,以后别让大哥知道,什么事都得让着点瑶瑶,知道吗?”

“还有,我和大哥打算过阵子也接娘过来住,但娘毕竟年纪大了,她是来享福的做不了事,而瑶瑶还小,以后还得由嫂子来给瑶瑶坐月子,帮忙带孩子……”

听着周书耀喋喋不休说着。

凌欢妩仿佛回到上一世刚和周书耀结婚那阵子。

当时的宋瑶瑶作为嫂子等待随军留在村里的那段时间。

周书耀也是这般喋喋不休唠叨着要她什么事都让着宋瑶瑶。

说什么宋瑶瑶在她们凌家做保姆吃了那么多苦,一切都是她欠宋瑶瑶的。

那段时间,她和周书耀两人每天争吵不断。

直到后来宋瑶瑶离开后,她带着周书耀离开周家村,走水路偷偷去了港城摆摊一起共患难,他才对她慢慢改观,不再一口一口喊她资本家大小姐。

所以后来,即便他慢慢喜欢上她,对他无微不至地好,她总觉得心里有根刺,想起过去吃的苦总觉得委屈。

如今听着周书耀这些伤害她的话,她早就不觉得不适应,很平静地就接受了。

甚至懒得回应他,兀自夹了一筷子地瓜菜叶放嘴里嚼嚼嚼。

见凌欢妩把自家男人的话当耳旁风,宋瑶瑶气得直捶桌,“你听到没有,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去把那秦晋深引到海岛来,让你直接吃不了兜着走!”

“哦,是吗?”

凌欢妩放下筷子,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确定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我吗?你是不是当真以为植物人醒不来是吧?”

一句话,直把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宋瑶瑶气焰一下子浇灭,心虚后怕地摸着脖子,支支吾吾,“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呢!”

宋瑶瑶一下子想起上一世被秦晋深报复的惨样,小心脏还在吓得怦怦直跳。

周书耀见自家媳妇这模样心疼坏了,起身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干啥呢!”

周九震突然走进来,冷着脸看着弟弟暴跳如雷的模样正想发火。

周书耀却灵机一动话锋一转,对着宋瑶瑶就开炮,“你对嫂子是啥态度呢,以后对嫂子放尊重点,明白吗?”

宋瑶瑶撇撇嘴,垂着头心里委屈不已。

上一世她受委屈,周九震从没维护过她。

这一世她受委屈,周书耀还得看他大哥眼色不敢维护她。

宋瑶瑶怨恨地抠着手指,闹不明白周九震凭什么给凌欢妩撑腰,上一世不给她撑腰。

直到她眼角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瓶独属凌家的合欢酒时,先是一惊,紧接着捂嘴偷笑起来。

她已经想好怎么出刚刚的那口恶气了!

36

周九震没有在意,端着香喷喷的芋粿坐到凌欢妩身旁,招呼两人吃饭。

两兄弟闲话家常说了一大堆。

边吃饭边说起明日和养殖场说一声,两人去挣点工分好好过日子。

毕竟以后生了孩子,日子就愈发紧巴了。

凌欢妩见宋瑶瑶贼眉鼠眼目光落在桌上那瓶酒上,不禁好笑她又打什么坏主意。

“姐姐,这酒我敬你一杯吧。”

宋瑶瑶说着就去倒桌上的酒,推到凌欢妩面前,自己则无辜地眨着眼睛,“我怀孕就不能陪姐姐喝了。”

凌欢妩端着酒杯,还没说话就被周九震板着脸抢走酒杯,“欢欢她身体不舒服,不能喝。”

“没事,我好得差不多了。”

凌欢妩笑着又拿回酒杯,转头对周书耀道,“小叔,你媳妇敬我酒她不能喝,那是不是该你陪我喝?”

周书耀哑然,不置可否,接下那杯酒一饮而尽。

“不要!”

宋瑶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扭头怨恨地盯着凌欢妩,脸上却笑着劝酒,“既然书耀已经喝了,姐姐你也该喝了吧。”

凌欢妩当然晓得宋瑶瑶那点小心思。

刚刚宋瑶瑶一眼就认出这酒是她们凌家药房里曾卖得最火爆的一款神酒。

那药效可比婆婆酿的那酒管用多了。

宋瑶瑶就是笃定周九震那方面不行,想让她喝下这合欢酒,到时候没男人,只能抓心挠肝痛苦一整晚。

但宋瑶瑶不知道,她巴不得喝下这酒,等下可怜巴巴说是被她下药,看那周九震这贞洁烈男不答应也得答应。

可她也不想如宋瑶瑶摆布,就想拉周书耀下水,看宋瑶瑶这孕妇今晚该如何面对周书耀这匹饿狼。

凌欢妩没有迟疑,仰头便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

四人的饭桌的演变成凌欢妩和周书耀的拼酒赛。

直到晚上七点天黑,一瓶酒见底了,周书耀才在宋瑶瑶拉扯下依依不舍离开。

临走前。

宋瑶瑶扶着东倒西歪的周书耀,覆在凌欢妩耳边低声嘲讽,“凌欢妩,今晚我就看你怎么熬!”

凌欢妩红着脸翻了个白眼,没再理她,只是迅速关上门开始她的二人世界。

刚关上门就对上周九震那张冰块脸。

一双双如山火淬炼的黑曜石般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在压抑着什么怒火。

“九震,我怎么感觉好热?”

凌欢妩解开旗袍脖颈上的盘扣,有些晕晕乎乎走向他。

周九震神色一凛,赶忙接住摇摇晃晃面色绯红的媳妇,探了探她额头,“你头怎么这么热?”

“我这里更热,”凌欢妩拉着他手就往自个小腹处带,眼圈红得可怜,“我好像被我那妹妹下药了,她刚刚还嘲讽说你,说我守活寡,呜呜呜……”

没男人能忍受被人说不行。

出乎意料地,周九震抱起凌欢妩就往床上走,只是沉默不语地去拧了把毛巾给她擦脸。

凌欢妩见他这冷漠样子有些慌了。

这酒的药效,她没想到会这么猛。

早知刚才也哄他喝一点。

“九震,我该怎么办?”

凌欢妩声音里都带了些哀求。

见他不理,她又伸手在他腹肌上戳了戳,撇撇嘴道,“你到底怎么了嘛?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她说着手也开始跟着偷鸡摸狗起来。

忽地,她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声音里满是惊喜,“你还藏着掖着干嘛?快掏出来啊……”

那不自觉勾人的娇颤尾音,听得她自个都忍不住血脉喷张。

下一秒,周九震长叹一口气。

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了一罐梨罐头。

“吃吗?医生说你不舒服要吃水果蔬菜。”

凌欢妩鼻头一酸,突然明白他生气的点在哪。

这是恼她喝酒了。

她赶忙装作很饥渴般接过梨罐头,使劲在手上拧了几下没拧动,转而睁着水汪汪的杏眼朝他撒娇求助,“老公,我拧不开,你用腹肌帮我打开好嘛,好嘛好嘛?”

周九震一头黑线,“腹肌怎么能打开?”

虽然嘴上说着打不开,但他还是撩起衬衣试着照做了。

“砰”一声轻响。

随着罐头盖子打开,里头的甜腻的黄梨汁水流了出来,缓缓在块块壁垒分明的腹肌上流淌,一点点没入裤子深处。

凌欢妩看呆了,“老公……你好厉害!”

她说着就用手指在他腹肌上沾了一小口梨水,红唇在指尖上抿了几口,转而羞涩地别过头。

屋外蝉鸣声络绎不绝,将夏日的燥热衬托得愈发难耐。

周九震眼角泛红,直勾勾盯着她,伸手轻轻摩挲她带着梨水的莹润唇瓣,声音暗哑,“以后不准喝酒,出门不准露腿,不准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我就帮你……”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唇上反复徘徊,凌欢妩早已顾不得其他,点头如捣蒜,“嗯嗯,都听老公的,不过……”

话还没说完,周九震就扣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下去。

墙壁上黑影绰绰,屋内气温再创新高。

凌欢妩闭上眼,期待明天在无限扩大的空间里来个400米长跑。

等待着她囤粮带领整个海岛人民在饥荒年摆脱饥饿。

就在她大展宏图未来时,门外恰时又不合时宜地响起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首长,出事了,快开门!”

凌欢妩勾着他的脖子使劲摇头,眼神示意他别去。

周九震解衬衣扣子的手一顿,亲了亲她鼻尖,安抚道,“我去看一下啥事立马就过来。”

凌欢妩拽着他衣角,生生看着他从自己掌心溜走,直觉不妙。

果然门刚一打开,门口一群人就囔囔起来。

“首长,完了完了,海里那些海蛎全死了,岛上隔壁几个村的海蛎也全死了,这下我们岛上人一整年的辛苦都泡汤了!”

养海蛎是岛上最主要的生计。

从幼苗到统销统卖至少要一整年时间,这就代表这一整年海岛的养殖场一整年将再无营收。

不待周九震回房同屋里的凌欢妩打声招呼,那几个村民就不管不顾地拉着周九震在门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凌欢妩伸着手在屋里孤立无助。

部队宿舍那头,周书耀在宿舍里软磨硬泡,最后还是被护住肚子的宋瑶瑶推着赶出了宿舍。

“我可不许你伤害我肚里的三胞胎,你自己去井边洗洗!”

门板在眼前摔上,扔了周书耀一鼻子灰。

周书耀跑到井边冲了十来桶水,依旧没法驱散走身上的燥热。

海风刮在身上,刮得他身上愈发难受。

他挪动着步子想去海边散步,却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哥家的石头房前。

望着屋里透过门板露出的光亮,周书耀眼前浮现出凌欢妩傍晚时在灶台旁婀娜扭腰的妩媚模样。

37

凌欢妩在屋里早就热得跟煮熟的虾般弓着身子,全然不知门口还站着个人。

她脱了旗袍骂骂咧咧,骂周九震听着名字响亮,结果一下都不行。

她骂屋里家具,骂天骂地,骂所有阻挠她好事的事物。

这一世,她不过想换个男人睡,咋那么难。

她哪里知道她骂的这一切,全被屋外的周书耀听去了。

屋里头凌欢妩刚舀了一勺水冲澡,门口又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凌欢妩心里大喜,以为是周九震这么快回来了。

她来不及擦身子,也来不及穿里衣,套了身睡裙就去开门。

“九震!”

她喜滋滋打开门栓,脸上的笑却在看到门口气喘如牛的周书耀时彻底僵住。

门口的男人浑身湿漉漉,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消退,浑身还冒着水烧着的热气。

显然也是攒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此刻他的目光滚烫,如掠夺般在她身上一寸寸流连。

凌欢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浑身被盯得不自在。

“你……你这么晚了过来干嘛?赶紧回家找你媳妇去!”

“嫂子,大哥不在家,要不……”

周书耀如呢喃般喊她,推门就想进来。

凌欢妩大惊失色,赶忙抵着门就去关门。

她知道,一旦他进来,场面就很容易失控。

可女人的力量哪里抵得过男人。

门板“砰”一声撞击在石头墙上。

凌欢妩被这么大力一推,整个身子后仰差点摔倒,却被一双大手稳稳扶住腰肢。

腰上的掌心滚烫。

如干材碰烈火,滋啦一下就会着起来。

凌欢妩抬眸就对上昔日老公炙热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回头赏了他一巴掌拔腿就跑。

台风过后的海风很凉很舒服,一下子吹散了身上所有热气。

她边跑边哭,眼泪比海边翻滚的波涛还要汹涌。

上一世周书耀跪在她跟前一下又一下扇自己巴掌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他哀求她不要离婚。

说他只犯了一次错,还只是在被人下药的情况下才和自己的秘书发生了一次。

见她不肯原谅。

他声嘶力竭控诉说从未在她眼里看到对他的一丁点爱意。

就连三个儿子也不能体谅她想离婚的决心。

他们因为自己的社会地位,无法接受父母离婚,劝她大度包容一点,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

他们的父亲对她那么好,从没怪过她的感情冷淡,为什么就一定要揪着他犯的一次错离婚呢?

那天,凌欢妩第一次感到了后悔。

后悔她为了不做人人唾弃的资本家小姐,就这么心甘情愿嫁给了没有感情的周书耀。

更是因好奇吃了那一胎三宝药,生下三个孩子。

她也第一次后悔辛苦了半辈子,到头来还要委曲求全。

上一世的她总觉得成年人为生活奔波,有几个能谈什么感情。

嫁给自己爱的男人,那简直就是奢望。

一切都是将就。

但现如今,她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她跑累了,俯下身喘着气。

大老远的,她一眼就见到滩涂边上站在人群里最为显眼的周九震。

他正和渔民们齐心协力拉着沉甸甸的养殖绳拽回岸上。

原本附着在绳上的即将收成的海蛎早已被台风冲得七零八落,没了大半。

即便附着在养殖绳上的一些也全都集体死亡。

渔民们又连续拉了好几绳海蛎上来,无一例外,已经没有任何抢救的机会。

“往年台风不会这么严重,今年怎么会全死了?”

“该怎么办?我家狗剩还等着我这个月的工分换钱去城里医院看病呢!”

“我家孩子三个娃一整年没吃肉了,医生说他们营养不良,我也等着攥够工分去城里买米买肉呢,这下该咋办?”

渔民们唉声叹气,全都目光希冀地看向乔辉,“乔技术员,我们以后是不是没工上了?”

乔辉面对村民们期待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养了一整年的海蛎集体死亡,就代表今年一整年的辛苦都付诸东流。

岛上原本就农作物无法种植,现在渔业再受创,要是想不出办法,今年岛上都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他求救的眼神看向周九震,期待周九震能帮忙安抚一下村民。

周九震也明白,现在正是他们这些人民子弟兵出面帮忙度过危机的时刻了。

“乡民们,我们政委上岛前已经知道岛上的情况了,他已经在找相关的农业科学家过来,准备在岛上开展种植粮食,至于海产养殖,我们也会尽力抢救……”

周九震话还没说完,渔民们就受不了了,哭着打断他的话,“种什么?我们这岛上这土地能种什么粮食?我们靠海不靠海吃饭,能靠什么?天天吃地瓜,我们都吃腻了!”

“我不管,这个月我们的工分折合成多少钱,你们必须立马给我们!”

几个平日里挖海蛎的婶子大妈以及一些在养殖田里培育海蛎的村民全都联合在一起,推搡着乔辉发工钱。

乔辉一个头两个大,“当初那些海蛎幼苗还是李老板出钱买的,说收成以后他来收购,现在海蛎死了大半,只能交一部分货,恐怕那些钱只够还幼苗的钱……”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

恐怕他们所有人不仅拿不到工钱,这个养殖场恐怕也得解散了。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一声。

一位头发发白的大娘就这么猝不及防“啪”一声晕倒在地。

“刘大娘,你咋啦,快醒醒啊……”

众人全都围了上去,着急地呼唤着。

“造孽啊,刘大娘这是咋了啊?她家里还有三个没爹没妈的女娃娃要养,她要是出事,这三个女娃该咋办?”

“就是,去年那三个女娃的爹出海刚遇难,现在家里就剩刘大娘这么一个奶奶,她要再出事,三个孩子该怎么活哦?”

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刘大娘家里的难处,全都感叹麻绳专往细处断。

周九震赶忙疏散人群,背起地上的刘大娘就直往村里卫生所跑。

他刚转身就撞见穿着睡裙的凌欢妩,着急得满头大汗间又满是愧疚,“欢妩,对不起,我……”

“我明白的,你赶紧去,我去大娘家看那三个孩子。”

凌欢妩刚才在一旁也听了个大概,知道岛上遇到危机,明白他也难做。

周九震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背着人朝卫生所奔去。

凌欢妩则转身拉了另一个婶子一同去了刘婶子家。

推开刘大娘家门,看到屋里又哭又嚎邋里邋遢的三个孩子时,重生这么久,她第一次难过得落下泪来。

38

狭窄逼仄的石头房里。

一个双脚变形的六岁大女娃整个人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一个同样大小、头发稀疏身材枯瘦的女娃则拿着筷子在抠墙上的土吃。

而另一个和她们长相相同年龄一般大的小女孩手里拿着半个发霉的光饼,想去抱妹妹,却发现瘦小的她压根抱不动和她一样大的二妹,只能转头去阻止小妹别吃土。

凌欢妩和同来的婶子赶忙进屋,一人抱起从床上跌下来的孩子,一人去抱起蹲墙角吃的满嘴是土的小女娃。

整间屋里散发着屎尿味和霉味。

凌欢妩抱着怀中轻飘飘的女娃,摸着她瘦骨嶙峋的单薄身子,眼泪再也止不住汩汩落下。

如果说人间有苦难,贫穷就是原罪。

孩子之所以受苦,大多都是失去父母。

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就像是海上的浮萍,没有家,只有风雨。

母亲为了生她们难产而亡,父亲为了养她们冒险出海死在海上。

剩下的唯一奶奶为了养活她们,没日没夜干活,却也只能勉强给她们一口饭吃,无力带她们去看病。

现在,连她们唯一的奶奶,如今也病倒了。

凌欢妩心底难受,面上却笑着给怀里的小女娃擦嘴,“小姑娘,墙上的土不能吃哦,肚子会痛的!”

一旁抱小儿麻痹的二妹上床的婶子开口,叹气道,“这孩子是个傻的,医生还说她营养不良,还是个异食癖,你和她说话,她听不懂。”

“这岛上有不少异食癖的小孩,医生都说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凌欢妩抱着孩子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她原以为她接近了苦难。

却不知,这只是苦难的一角。

三个孩子,因父亲没文化都是随意起名字。

大丫、二丫、三丫。

简单的名字,如同没有未来的人生。

凌欢妩打了井水帮三个孩子洗澡,看着孩子们身上满是蚊虫叮咬的红包,身上的跳蚤洗了一整个澡盆。

没有洗发水给孩子们洗头,凌欢妩只能用肥皂代替洗发水给她们清洗。

第一桶水冲下去时,数不清的虱子伴随着污浊的黏腻肥皂泡泡漂浮在水上。

捞起一只虱子放在两指甲盖中挤压,指甲间满满的都是血。

难以想象三个孩子平日里遭多大的罪。

原本就没几两肉的身体却被吸了这么多的血。

凌欢妩在破旧的抽屉里找了一把篦梳想给她们打结的头发梳顺除虱子。

婶子却直接找了把剃头刀出来,“那样子没用的,虫卵去不掉的,只能全部剃掉。

一番折腾下来,三个原本就瘦小的孩子没了头发后看起来更加瘦得如竹条一般,脸颊凹陷一块肉都没。

婶子同凌欢妩解释,孩子们奶奶不是不照顾孩子。

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要养活三个孩子着实吃力。

乡下孩子这样长虱子很正常。

只不过刘大娘她们家着实穷,早些年孩子母亲难产还欠了钱,这些年一直都还不上。

凌欢妩当然也明白老人家肯定不是故意不管不顾孩子。

要是她儿子在,她一大把年纪怎么会没日没夜不着家,只为到处挣那一点工分呢。

过来帮忙的婶子自家也有孩子要照顾,便先回了家。

三个孩子排排坐在椅子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凌欢妩最见不得孩子肚子饿,在屋里找了半天,除了那半块发霉的光饼,没找到一个能吃的东西。

想起空间存放的药材里有一种仙草干可以做黑凉粉。

她赶忙出门在孩子们看不到的角落进入空间找到一整包仙草干,还从嫁妆堆里找到一袋白糖,出了空间后开煮。

将仙草干放锅中大火熬制成粘稠黑色汤汁后,再用滤布滤走叶子。

收拾灶台的间隙,黑色汤汁也被海风吹凉逐渐凝结成黑凉粉。

凌欢妩用刀将锅里的凉粉切成小块,盛到碗里,再加了些白糖,瞬间清甜的药草香盖过了屋外海水的咸腥味。

炎炎夏日,吃上这么一碗凉粉,解毒又凉爽。

三个孩子看到黑凉粉的那一瞬,即便是不会说话的三丫,也都眼睛一亮,齐齐拿着勺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凌欢妩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孩子们吃得开心,觉得比自己吃上肉还开心。

她看着破了好几个大洞的蚊帐,以及包浆的破旧草席,趁着孩子们吃东西没注意,又从空间里拿了床新蚊帐,以及整洁的凉席被子和枕头,将孩子们睡的那张破床上所有东西都换掉。

三个孩子吃完甜甜的黑凉粉,回头看到突然焕然一新的床铺都惊呆了。

“仙女姐姐,你会仙法吗?从哪里变出来的这些东西?”

大丫眨巴着大眼睛,问凌欢妩时眼底满是惊喜。

二丫因为小儿麻痹,平日里没什么出门,虽然怕生,但也看得出欢喜。

凌欢妩将没什么反应的三丫抱到床上,拉着三个孩子排排躺在床里头。

“这被子真柔软,还有这凉席真冰,奶奶要是回来睡这床肯定就不会整宿整宿睡不着了。”

睡在最里面的大丫虽然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却依旧还在担心奶奶。

“奶奶给你们买米去了,说明天给你们蒸米饭呢!”

“真的吗?”

大丫二丫齐齐问出声,舔着唇的样子似乎已经吃上了米饭。

“当然是真的啊!”

凌欢妩摸着躺身旁一下子就睡着的三丫,很坚定地回复她们。

一如她此刻坚定的心。

在饥荒年到来前,她一定得让岛上的这些孩子吃得上米饭,穿得起新衣裳。

那些因为贫穷生成的疾病。

她一定会像清除虱子那般,将它们一点点清除。

孩子们睡着后,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凌欢妩蹑手蹑脚爬下床去开门。

银白月色倾洒至屋内,落在凌欢妩眼中明亮又璀璨。

却远不如门口高大挺拔男人浑身上下透着赤子之心的光芒。

头顶军帽上的五角星闪着神圣的红光。

就在刚刚,她总算明白周九震坚持要来这座地图上都找不到的海岛来建设的原因。

或许他就是见过这里的贫瘠,才会这么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

只为了每一个村民能过上好日子。

凌欢妩抬眸就这么静静地望着门口男人忐忑的神情,终是强忍心慌问出了孩子最想问的话。

“九震,刘大娘没事吧?”

孩子们失去了父母,她不想孩子们最后也失去奶奶。

39

“刘婶子她……”

“她没事……”

周九震说话大喘气,吓得凌欢妩魂都没了。

就在刚刚,她还想着要不要收养这三胞胎女娃。

上一世的她就曾经想过自个的三胞胎男娃要是女娃该多好。

那她们肯定会理解支持她离婚。

凌欢妩捶了下他胸口,撒娇道:“吓死我了,今晚我要没跟出去,恐怕在家里都烧成人干了,你该怎么好好补偿我啊?”

见他神色为难杵着不动。

凌欢妩轻轻关门出去,将男人高大的身子堵在屋外石头外墙上,抱住他的腰就开始撒娇。

“你有没觉得哪里不一样?”

女人柔软的身子贴着男人坚硬的胸膛。

周九震身子僵住,难得的唇角抽动神情古怪。

凌欢妩不明所以,正想踮脚尖亲亲男人身上唯一柔软的唇瓣时,身后传来一声如雷贯耳的“嗯哼”声,吓得她手脚一软赶忙后退几步离周九震几步远。

身后屋门口,几名士兵抬着担架整齐站立在门口。

那表情似在努力憋着笑。

就连担架上虚弱的刘婶子也是似笑非笑看着他俩,像是吃到了什么大瓜。

凌欢妩羞红了脸,打了声招呼先走后便逃也似的回了家。

周九震没过一会儿也回了家。

一进门,就见自家媳妇又躺床上,拿着那本《为国家奉献一切》仔细拜读。

周九震飞快去冲了澡,身上满满都是香皂的香味。

就连牙齿,他也用新牙刷刷到牙龈出血才停下。

走到凌欢妩身边,他顶着香喷喷湿漉漉的上半身,抽走她手上的书,扭捏地喊她,“欢欢,别看这书了,很难受是吧,要不我帮你……”

周九震拿着书满满的愧疚。

早上早起偷偷瞄了书几眼。

他觉得这书里的六个糙汉都不如他。

可他却让自家媳妇望梅止渴,都吃不上好吃的,心里满是懊悔。

什么原则,其实也可以打破的。

他们早晚都是夫妻,提前一点也没什么。

他想,如她所愿,他确实该好好补偿她。

心里还在琢磨自己从来下手都没轻没重的,等下要用什么力道,才不会弄伤自家媳妇时,目光落在手里的那本书上,眼神骇然。

居然真的就是《为国家奉献一切》这本书。

他看的桥段正是下乡的知青女主为了搞建设,主动提出和老公离婚,把赚的所有钱拿去资助村里无父无母的孩子。

看书间,刚刚还把他堵墙上要亲他的媳妇,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坐了起来。

她打着最鸡血的奋斗动作,用慷慨激昂的声音激动地做着宣示,“我,凌欢妩,决定以后不再沉迷男色,以后要追随周九震同志的脚步,将弯潭岛建设成一个鸟语花香的富饶岛屿!”

周九震手中的书“吧嗒”一下掉地上,额角疯狂突突。

他感觉他那香香软软的媳妇突然消失不见了。

翌日清晨。

周九震习惯性睡醒睁眼,就见凌欢妩早就煮好了地瓜片端进来。

今天的女人没有打扮,穿着最朴素的灰色渔装,梳着两根辫子,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进来就招呼他吃早饭。

他刚一坐下,凌欢妩就开始同他说起自己的打算来。

“九震,我最近学了不少农业种植的知识,我想在门前种些青菜,再把家属院后头空地上那块地灌水围起来种水稻,可以吧?”

“你会支持我的吧?”

周九震有点震惊,她这副娇娇柔柔的样子还会种地吗?

以前听说她在村里割麦子都会因手指割出血哭鼻子。

这种地不仅也是技术活,更是苦力活,她一个城里小姐,怎么熬得住?

周九震扒拉了两口地瓜片,不想给她的干劲泼冷水,“海岛土质不行,以前来过几拨专家都没种植成功,不过你想试试也行,我可以锄地啥的,挑水的活我来干。”

凌欢妩见他没有打压自己很高兴。

因为至今都记得上一世在港城时,凌欢妩提出要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积蓄拿去进货摆摊时,周书耀一脸鄙夷地笑她一个资本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放下身段去摆摊?

但周九震却很平静接受,让她自己去试一试,撞一撞南墙。

即便周九震不相信她能种植成功,但她也感谢他的支持。

说干就干。

周九震去村民家借了锄头,便在家门口翻起土来。

搞完时天已大亮。

凌欢妩拿毛巾出来给他擦汗,接过锄头催他去部队。

待周九震走后,凌欢妩又去海岛荒地里搞了些碱茅草的种子,打算种在两块田地里。

隔壁家李排长媳妇见她戴着草帽挽着袖子有模有样锄地,都惊呆了。

“首长媳妇,你这是种啥啊?你不会是没菜吃就打算种菜吧?”

“你可别瞎折腾了,这海岛种菜菜死,只能种……”

不待她说完,就见宋瑶瑶拿着件衣服怒气冲冲飞奔过来,将手里的衣服往凌欢妩脸上扔。

“凌欢妩,你贱不贱啊,你老公不行,就来勾引我家书耀,给他下药,你还要不要脸啦,那可是你小叔!”

宋瑶瑶满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嚎着嗓子大声哭诉起来,“大家伙儿帮我评评理,我姐姐,也是我嫂子,她竟然趁着我大肚子勾搭我男人,要不是我家书耀誓死不从不肯背叛我,我当真是没脸活了,呜呜呜……”

尖厉的哭声响彻整个家属院,瞬间家属院里忙活家务活的婶子们齐齐放下手中的活冲出来围观吃瓜。

“出啥事了?妹子,你咋说周团长不行呀!”

“对啊,你说那资本家小姐勾引你男人,真的假的?”

“别怕,妹子,有啥委屈同我们说,我们为你做主!”

家属院一群婶子们挤开那些养殖场婶子们,将宋瑶瑶围在中间,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宋瑶瑶见这些婶子站在她这一边,立马添油加醋将昨晚的事哭着说了一遍。

说什么昨晚他们刚来海岛,周书耀就被急不可耐的凌欢妩下药。

后来周书耀去找凌欢妩拿解药,最后她竟然想霸王硬上弓。

周书耀不肯,凌欢妩还甩了他一巴掌,并偷偷塞了一件她清凉的睡衣给他。

家属院那群婶子们听得义愤填膺,看向凌欢妩时,就像是他们家的男人被她勾引走般,眼里满是谴责。

而凌欢妩却在一旁听着宋瑶瑶颠倒黑白的哭诉,简直被她气笑了。

周书耀这狗男人,她上一世都不要了,还下药勾引他?

凌欢妩扔了手中的锄头抱胸看向宋瑶瑶,冷笑道:“你说我勾引你家男人就勾引吗?证据呢?”

“我当然有证据!”

40

“我当然有证据,证据就在你脚下!”

宋瑶瑶似是胸有成竹,早就知道凌欢妩会要她拿出证据。

她蹲下身,从凌欢妩脚下捡起她刚刚扔的那条睡裙,“这就是我家书耀昨儿个去他哥家,凌欢妩这个不要脸的嫂子送的睡裙!”

一件堪堪只到膝盖的红裙子展现在一众家属院婶子面前。

“你们说,这么隐私的睡裙,不是你送我家书耀的,难不成他还会去你箱子里翻找出来?”

众婶子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对啊,这种贴身衣物不是自己给的,就是男人从她身上扒的,没想到周团长一世英名,最后竟然被这资本家小姐戴了绿帽子。”

“戴绿帽就戴绿帽,怎么能到处说周团长不行呢?周团长以后还怎么在部队里混?”

“这种女人放在古代都要拉去浸猪笼,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她竟然勾搭小叔子……”

“赶紧同你弟媳妇道歉,人家好好一个大好青年就差点被你糟蹋了!”

众婶子你一言我一语,有指责,有鄙夷,更有嘲讽。

仅凭一条睡裙就定了凌欢妩的罪,将她钉在家属院的耻辱柱上。

凌欢妩目光冰冷地扫过周遭这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婶子们,最后对上宋瑶瑶那双毫不掩饰恶意的眼睛,不由“噗嗤”一声缓缓笑了。

“谁跟你说这睡裙是我给你家书耀的?”

她镇定自若的声音,瞬间打断婶子们的指责声,全都一脸诧异地盯着她,没想到她被人抓了个正着,居然还能笑出来。

宋瑶瑶同样被她的笑声刺到,心底闪过一丝不安,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我家书耀说的,他说是你死乞白赖将睡裙送给的他,不信大家伙可以一起去见我家书耀!”

凌欢妩盯着她笃定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经过。

八成就是周书耀趁昨晚她没关门跑开,从床头偷了她的睡裙回去。

至于他拿睡裙想干嘛,她也懒得想。

但肯定是一大早宋瑶瑶发现那条裙子质问周书耀。

周书耀心虚之下撒了慌,将黑锅全往她身上扣。

凌欢妩笑完,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你说是周书耀说的是吧!那你敢不敢让我和他当面对质?”

宋瑶瑶被她笃定的神情惊住,脸上难看至极。

抓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凌欢妩乘胜追击,“怎么,难不成你还怕是你家书耀偷偷喜欢我,偷我的睡裙不成?”

“我家书耀怎么可能偷你这资本家小姐的,我家书耀牙口不好,更不可能看上你这比他大的老女人!”

宋瑶瑶拔高音量怒吼出声,显然是被凌欢妩口中“喜欢”两个字激怒,咬牙切齿道,“对峙就对峙,我们全部都去看你们对峙,等下你别哭着说丢脸要死要活!”

这一世,可是她为他怀了三胞胎,周书耀怎么可能对这老女人有意!

周遭婶子们见事态升级,有大瓜可看,全都激动地跑回家揣上瓜子,准备观赏大戏。

于是,一群家属院的女人们浩浩荡荡直奔周书耀现在所在的地方。

养殖场。

前方探路的婶子回来汇报,周书耀此刻在养殖场办公室里。

今天周九震介绍他来这里上工,周书耀要等乔工回来签好工分本,再出去上工。

凌欢妩从宋瑶瑶手中夺过她的红色睡裙,转身进了办公室。

原本周书耀正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

见凌欢妩进来,赶忙放下腿,眼神心虚地瞟向别处,话却是对凌欢妩说的,“你也来这上工啊?”

凌欢妩也不废话,将手中的睡裙藏在身后,朝他逼近,“我过来是特地问你,昨日我家里丢了条红色睡裙,小叔你有没看见呢?”

“红色睡裙?我没看见啊,是不是被风吹跑了?”

周书耀眼神乱飞,不敢看她。

只这一句话,躲在外头偷听的宋瑶瑶顿时脸色大变。

其他趴在墙角的婶子们同样表情精彩至极,一脸意味深长地看向宋瑶瑶。

因为周书耀这一句“没看见”,直接打脸了刚刚宋瑶瑶说的睡裙是凌欢妩送的话。

里头的周书耀丝毫不知道他和嫂子的对话被外头的人集体围观。

周书耀摸了摸脸上昨晚被凌欢妩扇了一巴掌的地方,语气不自然地继续解释,“我真没见过那条睡裙,嫂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昨晚去找你,其实是……”

凌欢妩不待他说完,直接将藏身后的睡裙掏了出来,笑得戏谑,“你没见过这条睡裙,你媳妇手上怎么有我的睡裙,难不成这条睡裙自个长腿跑你家去了吗?”

眼见那条皱巴巴的睡裙摊开在眼前,周书耀瞳孔震荡,脸倏地一下红了,平日里油嘴滑舌的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我不是……我只是……”

蓦地,周书耀眼角瞥见睡裙上有一小点的污渍,整个人脸色煞白。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周书耀赶忙上前一步就去抢凌欢妩手中的睡裙,着急大喊,“快给我,给我,别看……”

凌欢妩一头雾水,不知他突然那么激动干嘛。

见他来追她,她下意识就跑,边跑边挑衅他,“要我给你,行啊,叫我一声‘好嫂子’,我就给你!”

手上的睡裙可是他偷盗的证据。

她才不会让他抢走。

屋外头的婶子们听到里头的喊叫声和粗喘声,早就自个浮想联翩,脑补了100种嫂子和小叔纠缠的画面。

宋瑶瑶脸色铁青,只觉得今天里子和面子都丢尽了。

她忍无可忍一脚踹了上去,破门而入,嘶声咆哮,“凌欢妩,你还说你没勾引书耀,你居然就在这给我戴绿帽,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里头的周书耀整个人屈辱地跪在地上,手里还扯着那条睡裙。

而凌欢妩衣裳整齐,此刻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周书耀,宛如在看一只蝼蚁。

婶子们看了看屋里震碎三观的一幕,面面相觑看了一眼,失望透顶。

他们原以为会看到小叔子将嫂子压着亲的养眼场面。

可如今,只听宋瑶瑶嗷呜一嗓子冲过去将周书耀扶了起来,对凌欢妩破口大骂,“凌欢妩,刚刚我为了给你面子,才故意说成那睡裙是你送我家书耀的,现在你居然还没完没了是吧?竟然让我家书耀下跪,今天你不下跪道歉,我就告到部队里!”

这么两句话,那些家属院的嫂子们边嗑瓜子,边一股脑地站在宋瑶瑶身后,信了她的措辞。

凌欢妩听着宋瑶瑶再次谎话张口就来的模样,同时也好奇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只要她一开口,所有人都会信他!

她拍了拍手,看向眼前的一群家属,斩钉截铁道:“既然你们信她,不信我,那我就报警,我这睡裙一条一百块,我要偷我裙子弄脏的人不仅进局子,还要赔我一百块钱!”

41

“报警?你发什么疯报警!”

周书耀立马急得跳脚反应激烈,“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谁偷东西呢!”

宋瑶瑶也捂住没显怀的肚子,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

“你这一条睡裙一百块?你忽悠谁呢,在我们那一百块都能买房子了,你裙子是镶金边的吗?”

她知道凌欢妩后来被凌家爷爷送去港城生活奢靡,没想到竟是这么浪费。

宋瑶瑶十几年才从凌父凌母手中抠出一百来块钱,这女人竟一条裙子就花了那么多钱,足以见得凌老爷子给她留了多少钱,她眼红得快疯了。

报警,门都没有!

宋瑶瑶拿过一把椅子堵在门口,“这里没电话,你动动嘴皮子故意说报警吗?”

说着她又用平日里忽悠凌父凌母的手段,楚楚可怜地看向身后家属院的婶子们。

“婶子们你看,这女人多恶毒,她自个强行把睡裙偷偷塞到我家书耀包里,我们书耀刚刚也是敬她是嫂子,不好意思戳穿她,说没看到睡裙,可她却得寸进尺,要报警,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我们两口子又是来投靠周团长的,这下得罪他媳妇,还要故意讹我们赔钱,我们哪有活路了,呜呜呜……”

她说完立马坐椅子上哭得撕心裂肺,哭到浑身颤抖。

这招对凌父凌母管用,对家属院这些同样只会同情弱小的婶子们是一个效果。

几个婶子纷纷收好瓜子,拍着宋瑶瑶的肩膀安慰,同时又开始七嘴八舌指责起凌欢妩来。

“我说团长他媳妇,你不就是拿捏住他们两公婆是来投靠你男人的,怕报警得罪你男人,所以故意说报警想讹钱,你怎么能这么坏呢?”

“就是啊,人家好歹是两兄弟,你怎能勾搭不成反冤枉人家?”

其中平日里在家属院里嗓门最大最敢说的许阿妹和高慧妹站了出来,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支持宋瑶瑶。

而一旁的周书耀见自家媳妇撒起谎来,哄得周遭人都信她,整个人一愣一愣的。

凌欢妩却没理会她们,而是兀自也找了把椅子坐下。

她当然知道这群婶子们支持宋瑶瑶的原因。

和凌父凌母一样,她们也觉得谁弱谁有理。

她们以为她说报警是想讹钱,可她们不知道刚刚在来时的路上,她就偷偷拉住在门口看热闹的林小芹,塞了她十块钱让她帮忙报警。

这群婶子还在你一言我一语指责凌欢妩居然敢假报警真讹钱。

下一秒,当两名穿着制服的海岛公安同志出现在养殖场办公室门口时,在场所有人都惊住。

“你们谁报警说有人偷盗?”

凌欢妩立马站起身举手,“我!”

她指向周书耀,“这变态男居然偷我睡裙,我怀疑他拿我睡裙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周书耀闻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憋红了脸,求救的目光看向宋瑶瑶,“我没有偷,是你硬塞给我的!”

见周书耀居然也学着宋瑶瑶开始撒谎不打草稿,凌欢妩冷笑一声极其失望。

她转头看向两名公安同志,摊开睡裙上那团污渍给两人看,“同志,他不承认,我有办法,听说城里有技术可以验出这些液体是啥,我怀疑这液体是我这小叔的,请你们帮我化验,我出钱!”

许是凌欢妩说的话过于惊世骇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公安同志戴好手套正准备接过,周书耀终于慌了。

他犹如一个涨气的气球,被这么一扎,倏地一下泄了气,着急脱口而出,“那脏污不是那啥,不过是我口水而已!”

一句话,如一道惊雷把在场的人劈得外焦里嫩。

周书耀承认是口水的话,那不就是变相承认他偷拿了凌欢妩的睡裙,做了变态的事。

这无疑是在打宋瑶瑶的脸,更是打那些维护宋瑶瑶的婶子们的脸。

宋瑶瑶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崩溃地看向周书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最后全场鸦雀无声。

事实情况明了后,在公安同志的调解下,脸色涨成猪肝色的周书耀签了张五十块的欠条给凌欢妩,当作清洗费和赔偿,凌欢妩便不再追究。

刚刚那群指责凌欢妩的婶子门全都捂着脸想悄无声息逃离,却被凌欢妩叫住。

“婶子们,你们公然侮辱军嫂,造谣诽谤,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凌欢妩看向一旁的公安同志,“她们没查清事实真相的情况下,言语侮辱我,我要她们道歉不过分吧!”

公安同志点点头,“不过分,拒不道歉的可以跟我们回去走一趟。”

所有婶子都吓得腿软,赶忙一个个过来道歉后捂着脸灰溜溜逃了。

宋瑶瑶更是咬着唇道歉,将唇瓣都咬出了血。

事情解决后。

两名公安同志前脚刚走,后脚乔辉才从外头回到办公室。

他看到这一幕,正想询问凌欢妩出什么事。

码头上就传来一声声鸣笛声。

几人连忙出去查看。

就见从隔壁岛坐船过来的一群人,从码头下了船就直往养殖场这边走来。

刚刚还挖海蛎的村民们全都扔了手上的凿子,一个个跑过去迎接城里来收购的大老板,只为等会儿能顺利拿到工钱。

乔辉也赶忙迎了上去,对城里来采购的海产商解释起今年海蛎无法交货,能否明年再交货。

为首大腹便便的海产商闻言顿时脸沉了下来。

他转身朝身后的工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搬仓库及滩涂上还存过的海蛎。

指挥完后,他便漫不经心看向乔辉以及他身后那些满心的村民。

他拿出合同,指着合同条款说明交不了货,不仅拿不到尾款,还要赔偿他们的五倍损失,共计十万块!

滩涂上,所有等着发工钱的村民们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两万块货款,是她们养殖场五十来号人一整年的工钱。

每个人一整年下来也能分个三百来块钱。

要知道,她们省吃俭用天天起早贪黑忙活,就是为了这一年一发的工钱。

如今,这钱不仅没了,难不成还要她们赔十万多?

乔辉一下子慌了,他还想拖延一年时间交货,没想到这收购商居然连问都没问,直接让他们赔偿五倍货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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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小芋头
小芋头 15
2025-09-28 21:17
以前看过一篇,开头也是这样的,不过那个好长,没看完,换手机就没找到了
贾梅子噢
贾梅子噢 9
2025-02-23 23:54
仓促的结局,男主也不像什么公子哥,这么容易被人绑架两次[得瑟]

蓝调 回复 11-19 21:08
有长篇小说的,一俩百万字我看过没看完

人生说去就去了
人生说去就去了 6
2025-09-09 20:53
我晕两个不一样,这个他老婆唉男人真窝囊
蛮牛
蛮牛 3
2025-02-24 19:45
男主是不是也是啥保姆的孩子,被绑架过一次了都还没有保镖。
人生说去就去了
人生说去就去了 1
2025-09-09 19:30
垃圾唉什么吗?他妈妈也是要我直接干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