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群岛好像一条经海潮反复冲刷而成的项链，悬挂在东海与太平洋之间，1609年，一阵炮火打破了它的宁静，萨摩藩的舰队突然袭击那霸，仅仅用了三个月就把国王尚宁俘获。
面积不到0.4%的日本列岛，为什么对36个岛、总面积不到三千平方公里的琉球，志在必得？答案藏在地图里面，琉球北边和奄美相接，南边对着台湾，正好卡住中国东南沿海通向菲律宾、马六甲的关键通道。
什么人抓住了这个锁钥，什么人，就能在东亚贸易和战略通道上卡住一个关卡。
第一、两属格局的呈现：朝贡与征服引发的双重约
尚宁被带到鹿儿岛，被迫签署《掟15条》，承认要向萨摩进献贡品。回到那霸之后，他依旧接受明朝的册封，继续使用着崇祯年号。这种一仆二主的局面，并非琉球自行开创，实为萨摩精心策划的双重剥削手段，一边继续让琉球以明朝藩属的身份领取，赐予的银两和丝绸，随后将其中四成转交鹿儿岛，另一边则以保护为名，向琉球派驻官员、设立关卡，顺势将奄美五岛直接纳入自身管辖，1634年，明朝最后一拨册封使离开那霸，10年一贡的体制早已形同虚设，而在江户，琉球使节却身着唐装、鸣锣开道，频频上演外国来朝的仪式，为幕府所推崇的华夷秩序，幻象提供佐证。地理距离就成了最佳的掩饰，福州到那霸有640公里，季风航行得用五天，鹿儿岛到那霸仅有540公里，黑潮三天就能够到达。谁更近，谁就握有即时威慑。
第二、财政以及人口方面的那种如同抽血一般的情况：琉球为什么没有办法进行反抗？
萨摩对琉球开展的经济工程，细致到了石、斤、人等方面，1628年的《琉球国物差帐》有这样的记录，整个岛上的耕地大概有1.2万町步（≈118平方公里），可是却得缴纳年贡米7.2万石，其中5.6万石直接运到鹿儿岛，占到产量的47%。再加上12万斤砂糖以及3万斤苎麻，岛津氏每年净赚大概2.5万两白银，这相当于萨摩藩财政收入的15%，人口更被限制住：1648年人质令规定，琉球三司官的嫡长子必须常驻鹿儿岛，要是违规的话就会被斩首，那霸港就这么被改造成了单向阀门，明朝的商船还能够进港，不过货物清单得先送到鹿儿岛去查看，要是琉球的船想要到南洋去远航，需要持有萨摩发放的渡航印札才行。当地理优势被外部强权变为榨取的中心，琉球的自治空间就如同海滩上的脚印，随着潮汐就消失了。
第三、清朝在琉球案上的失误：地缘悲剧的转折
1875年的时候，日本宣布废藩置县，还派兵进驻那霸，琉球王尚泰偷偷派使者到福州，哭着讲自古臣属中国，请求清廷出面，李鸿章心里挺犯难的：要是出兵吧，北洋舰队还没组建完善；要是不管吧，东南那边的屏障就全都没了。总理衙门最后选择在外交层面提出抗议，引用《中日修好条规》里「两国所属邦土，各以礼相待」的内容，期望各国出面来进行调解，1879年，美国提出了两分琉球的方案，北边的奄美归属日本，南边的宫古、八重山归中国，中间的那霸进行共管。
李鸿章有那么一会儿是心动的，但因为日本方面坚持琉球全属就把这事放下了，同年10月，尚泰被押往东京，琉球王国的牌位从太政，官布告中被移除，持续了270年的两属结构，正式被拆分。从地理层面来讲，中国失去的并不只是36个岛，还有从宫古水道进入西太平洋的最近出口，从战略角度来看，清朝在第一次属国危机里暴露出了海权真空的情况，而这给10年后的甲午惨败，埋下了隐患。
第四，现代冲绳的坐标：历史回声里的锁
今天，冲绳本岛面积仅占日本国土的0.6%，却集中了74%的驻日美军基地，嘉手纳机场跑道，与那霸港直线距离不足8公里，战机3分钟便可切入巴士海峡，回过头去看看1609，到1879年的两属时期，琉球作为贸易中转站的繁荣再也无法恢复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国博弈的前沿之地。
地理宿命没有被改变：谁掌控琉球，谁便握着第一岛链的“活扣”。历史所赋予的冷峻警示是，要是中央政权在海权方面没有做好，那么再精妙的两属，平衡也就好像潮汐上的幻影，而要是外部强权实现了内部化整合，岛屿的身份转变，通常只需要一场季风的时光。
《明实录》崇祯四年条：“琉人既供中国，又贡日本，国用虚耗，民力疲敝。”
英国驻日公使巴夏礼，1878年函件：“日本对琉球之政，名为保护，实则垄断其利源。”
地理信息从不作假：那霸到福州640公里，到东京1550公里，到上海820公里，距离使得琉球在册封与入侵之间摇摆不定，也让它在炮舰时代最先被撕开。所谓“两属”，不过是大陆秩序与海洋秩序尚未正面碰撞时的缓冲带，一旦战略纵深被火器丈量过后，夹在中间的王国，就只剩下被挑选这一种结局了。
回过头来看看这段历史，或许要问问：当下太平洋的每一次暗流，是不是还在重复那条古老锁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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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信源：
《清代中琉关系档案选编》，中华书局
《东亚地缘政治格局变迁视阈下的中日琉球问题研究》，人民论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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