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三次，我均以高分落榜。
因为我妈有个执念，一定要我考上北大。
第四次高考前，她因为迷信在我的早餐下药，害我丧命。
重生后，我如愿考上。
却当着所有人的面烧掉了录取通知书。
“妈妈，不如再考一次吧？”
1.
我重生了，回到了第三次高考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
“天梦，你听妈的，赶紧填北大。”
我妈在一旁握着鼠标，光标移动到北大的勾选框那里。
我眼疾手快地默默按到了主机键。
电脑屏幕瞬间熄灭。
“诶，这电脑怎么回事啊！”我妈急了，眼看时间就要截止。
她赶忙去打电话让人来修理，趁着她出去的功夫，我重新开机。
此刻，我的心跳飞快，下一秒屏住呼吸。
我的目标很明确，要上大学！
虽然分数上不了国内最高的两所学府，但是绝对够上一所不错的大学。
按下提交的那一刻，时间正好过去一分钟。
我松了一口气，眼睛有些发酸。
这次我得救了吧？
终于不用再沉浸在这个噩梦里。
回过头去，我妈阴恻恻地拿着手机盯着我。
我鼓起勇气站起来，告诉她：“妈，这次我填了……”
话还没出口，她就打了我一巴掌。
“裴天梦，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把委屈咽下去，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她：“妈，我这次填了北大。”
我妈愣住，她打我的那只手还在发颤。
瞬间意识到错怪了我，她又流露出愧疚的神情，企图再次用眼泪跟我和好。
“妈错了，妈不是故意的……”她伸手想要摸我的脸，我避开她的手。
强颜欢笑道：“没事啊，妈你也不是故意的。”
我重复着她的话，可我脸颊上的红印做不了假。
她这一下用尽全力，不知道积攒多大的怒火跟恨意，似乎想要一巴掌拍死我。
但是一听到我填的学校是北大，她又赶忙涌现自己为数不多的母爱。
晚上她给我做了一大桌子菜，为了提前庆祝我被北大录取，以及补偿我挨的这巴掌。
“天梦，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
我扫了一圈，准确来说都是我以前爱吃的。
炒猪肝明目，我妈就做了三个月顿顿都吃。
吃鱼聪明，我上辈子吃了大半年的鱼，几乎都快把嘴里吃得只剩下腥味。
现在看到这些菜，我的第一反应是想吐。
直到她端上煲了一天的核桃黑豆汤。
我再也忍不住了，跑到厕所里吐了起来。
“天梦，怎么了？天梦，开门！”
直到把胆汁都吐出来，我才站起身。
就是这碗汤，送了我的命。
打开门，我妈一脸焦急。“天梦，没事吧？”
“没事，可能就是吃坏肚子了。”
我的脸色惨白，这碗汤的威慑力不亚于喂毒药给我。
我妈数落我：“你呀，少吃点路边摊，还有你房间里书柜夹缝里的零食也别吃了，都是些三无产品，没什么好的……”
听着她的唠叨，我并不觉得暖心，而是越发细思极恐。
她……居然知道我会在外面吃路边摊的事情，还有我书柜里的零食明明藏得很好。
“好，我知道了妈。”我避回房间，把门关好。
赶紧打开电脑，确认自己的志愿。
还好，没变。
我妈跟舅妈打电话的声音透过门传过来：“对啊，天梦这次肯定能上的……对对对，到时候我们家又要出一个北大的学生了。”
我盯着屏幕上填报的大学，心想。
妈，这回你又要失望了。
2.
等待录取通知书寄来的这段时间，我心里一直很忐忑。
每天准时守在家门口，一看到快递员跑过来就过去拦他。
久而久之，我还没开口。
快递员就会抢先一步告诉我：“没有，今天没有你的快递。”
我失落地回到家门口，坐在台阶上，却迟迟没有进屋。
这个点，我妈正忙着跟七大姑八大姨打电话，通知我即将步入名校的好消息。
此时进去，根本避免不了跟各种亲戚应付跟寒暄，不如等她把电话打完。
屋里的说话声停了。
我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把手，听见我妈在厨房里哼歌的声音。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愉快，哪怕这种愉快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梦梦，你回来了！快递员怎么说？”
我摇头，我妈的表情明显黯淡几分，她让我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
饭桌上她又含沙射影地问了我一遍：“梦梦，你有没有马虎？填对志愿了吗？”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我的耳朵都生出茧来。
我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妈，我饱了。”
我妈愣住，好像从未看到这个模样的我。
从她惊愕的眼神里，我可以想象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的不耐烦。
但在家里，就连这一点点小小的“反抗”都是不被允许的。
“梦梦，你出来！妈妈跟你说……”
我以为我会听到这噩梦般的质问，结果房间外一片安静。
或许是因为我顺从了她的心意，才换来我妈对我的包容。
但我又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这积压的可怕会不会一次性吞没我，那个时候我还能否承受她的“愤怒”。
“六六零二，裴天梦！你的录取……”
快递员的电话还接上，我穿着拖鞋就冲出了家门。
还好这个点，我妈出门买菜了。
我接过录取通知书，快递员微笑着祝贺我：“恭喜你啊，是大学生了！”
这张通知书我等了三次，才真正到我的手里。
“同学，你哭什么啊？”快递员有些手忙脚乱，我快速抹掉眼泪，对他道谢完立刻上了楼。
这张通知书我紧紧藏在怀里，在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能被发现！
“梦梦，你干什么呢？”
我的身体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扭过头去发现那个人不是我妈，而是我舅妈何娇。
“舅妈，没什么我肚子有点疼，我赶着回去上厕所。”我顺势佝偻身体捂住肚子，舅妈左顾右盼，趁着我妈不在，她又要说两句“提点”我的话。
“梦梦，你妈跟我说你报了北大，我想北大确实好，但是咱也不能太好高骛远了，你实话告诉舅妈，你的分数能上北大吗？”
她是亲戚中最令我厌恶的一个，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成天对我们家的生活指手画脚。
我抢跑回家，舅妈在后面追，还有一步之遥，我把她关在了门外。
“梦梦，你这孩子……舅妈还没进来呢！”
我把通知书藏在了墙缝里，这条缝我妈并不知道。
是我压力大的时候，用刀一点点敲开的。
现在通知书到手，就只差路费，学费跟生活费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距离逃离这个家，开始新生活指日可待。
在我眼前未来不再是一个虚妄的梦，而是真正触手可得的东西。
“梦梦！干什么呢？”
3.
是我妈，她回来了。
我强装镇定出去开门，我妈一脸愠怒，想必又是舅妈添油加醋说我没礼貌。
“妈，我好像是来例假了，进去换了条裤子。我以为舅妈要跟楼下的杨阿姨聊天，就先跑上楼了。”
我妈最讨厌杨阿姨，准确来说她讨厌所有邻居。
觉得她们只会家长里短地议论别人，而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让人生活在舆论的压力下，抬不起头。
刚才杨阿姨确实叫住了舅妈，舅妈似乎是心虚，并没有反驳我的话。
“姐，我就是来看看梦梦，听说通知书还没到呢？”
提起通知书，我整个人的精神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我妈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但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怀疑。
送走舅妈，我妈让我把高考查询录取结果的界面打开，她要亲自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被录取。
我的身体逐渐僵硬，那熟悉的恐惧感又攀爬上我的身体，侵蚀我的灵魂。
竟然能够让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妈瞧出我的不对劲。
她急厉道：“梦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妈四处翻找着我的准考证。这些日子我的顺从让她掉以轻心了，她以为我真的听她的话报考北大，她嘴里嘟囔着：“难道是……又落榜了？”
她抬头瞪着我：“你告诉妈妈，是不是这次又落榜了？没考上？”
我摇头，我不会落榜，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报考北大。
我妈冲进我的房间，我来不及阻拦，她一把将我轰出去。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都像是在宣判我结局的倒计时。
门开了，她从里面出来。
她没有找到准考证，而是找到了另一样更让她暴跳如雷的东西。
“裴天梦！”
我正要将准备好的措辞告诉她，所剩不多的信心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击碎。
我妈那张慈母的面具随着这一巴掌裂成两半，她拧着我的胳膊直到整条手臂没有一块好肉，全是乌青。
声嘶力竭地砸烂了家里全部的东西。
最后还是邻居报了警，我才从她魔掌下逃离。
等警察一走，她沉着脸就把我关在门外面整整一夜。
在寒风中我无比坚定一件事——逃离这个家，逃离我妈。
一夜过去，她打开那扇家门，脸色缓和了许多，不再那么生硬。
我以为她或许经过这一夜的冷静改变了心意。
下一秒，我就知道这不过是我的奢望。
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梦梦，你听妈妈的，我们再努力一次。”
我站在门外，看着眼前近乎狂热的母亲，手脚发寒。
上北大已经成为她的执念。
“妈，我已经复读三次，耗不起了。”我努力委婉地告诉她，我不会再听从她的安排继续胡闹。
我妈就像被戳中什么痛处，表情彻底崩盘。
她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质问我：“难道我还会害你吗？梦梦，你怎么变得如此不听话？”
听着她提高的声调，我也忍不住吼回去：“妈！上北大是你的愿望，不是我的！我只希望能够安安稳稳上一个大学，我有错吗？”
我只想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