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漫过木栅栏时，她正坐在藤编长椅上翻书。身上的粉色露肩针织上衣薄得像层雾，肩线处的针织纹路细细密密，被阳光晒得温软，像浸了水的棉花。领口垂着两根细带，风一吹就轻轻晃，扫过锁骨处的薄汗，凉丝丝的痒。

浅粉色百褶短裙铺在椅面上，裙摆堆出蓬松的弧度，每道褶皱里都像藏着细碎的光。她屈起腿时，裙摆顺着膝盖往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腕处绕着条细银链，随着翻书的动作偶尔闪一下，比落在裙上的光斑还亮。

脚上的尖头高跟鞋是同色系的粉，鞋跟不算高，踩在石板路上轻得很，刚才从巷口走到这庭院，只留下几串浅淡的脚印。鞋头沾了片细小的茉莉花瓣，许是路过巷口那丛茉莉时蹭上的，她低头用指尖拈下来，花瓣软得像团云，指尖倒沾了点茉莉的香。

庭院里的老槐树正枝繁叶茂，绿得发黑的叶子层层叠叠，把阳光滤成碎金，落在她摊开的书页上。书页是米白色的，印着行娟秀的诗，有几个字被光斑盖住，她微微侧过身，想让光斑挪开些，露肩的领口跟着动了动，肩窝处沁出的细汗沾了点针织的毛絮，像落了粒碎盐。

不远处的石桌上摆着只玻璃罐，里面泡着柠檬水，青柠片沉在底下，水面浮着层细密的气泡。罐口搭着把银勺，勺柄上缠了圈粉丝带，和她裙子的颜色差不离。风从槐树梢溜下来，罐口的丝带飘起来，蹭过旁边的薄荷盆栽，薄荷叶子晃了晃，掉了片在石桌上，带着股清冽的凉。

她合上书放在膝头，伸手去够玻璃罐，起身时百褶裙簌簌响，像有只粉蝶在椅上振翅。指尖刚碰到罐壁，就被凉得缩了下 —— 罐外凝着层水珠，顺着罐身往下淌，在石桌上洇出个小水圈。她把罐子抱在怀里，凉意透过薄针织渗进来，刚才被阳光晒暖的肩颈顿时松快了不少。

“这薄荷是今早刚掐的，泡在水里能凉半天。” 庭院主人是个穿蓝布衫的阿婆，端着盘切好的西瓜从屋里出来，木盘边缘刻着缠枝纹，红瓤的西瓜摆得齐整，瓜籽黑亮亮的，像撒了把碎墨。“刚才见你在巷口停了停，是看那丛茉莉？”

她接过西瓜，指尖沾了点瓜汁，甜津津的。“茉莉开得真好，白生生的堆在枝上，像落了场雪。” 说话时风又起了，槐树叶沙沙响，有片叶子落下来，擦过她的裙角，坠在高跟鞋边。她弯腰去捡，裙摆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露在外面的耳朵尖粉扑扑的，像被阳光晒透的桃子。

阿婆往藤椅上坐时，藤条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这茉莉是前两年从乡下移来的，原以为活不成，没想到夏天一到，疯了似的开。” 她往巷口瞥了眼，那边的茉莉丛确实热闹，绿叶缝里全是白花，有几只蜜蜂停在上面，翅膀扇得快，却舍不得飞走。“你穿这粉衣裳，倒和这茉莉配 —— 一个嫩粉，一个雪白，都是夏天的颜色。”

她咬了口西瓜，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赶紧用手背去擦，却蹭了点红在衣袖上。那点红落在浅粉针织上，倒像画里漏了笔，她自己看了也笑，从帆布包里摸出纸巾来擦，包里露出半截粉色的发带，和裙子的褶皱一个颜色。“早上穿衣裳时，总怕这粉太艳，现在在树底下坐着，倒觉得正好。”

阳光慢慢往西边挪，槐树叶的影子拉长了，爬到她的鞋尖上。有只灰猫从栅栏缝里钻进来，踮着脚往石桌这边走，尾巴竖得笔直，走到她脚边时停住了，用脑袋蹭她的鞋跟。她把没吃完的西瓜放在地上，猫凑过去嗅了嗅，却不吃，反而跳上藤椅，蜷在她刚才坐的位置，把裙摆压出个小窝。

阿婆端着空盘进屋时，回头说：“傍晚风凉，要不就在这儿多坐会儿？等会儿晚饭，给你煮碗茉莉粥。” 屋里飘出米香，混着茉莉的香，让人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厨房。她点点头，把书重新拿起来，风吹得书页哗啦响，有片茉莉花瓣从窗外飘进来，落在 “夏” 字的笔画上。

猫在旁边打了个哈欠，爪子搭在她的裙角上。她低头看，百褶裙的褶皱里还藏着刚才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钻。露肩的领口被风刮得往下滑了点，她抬手往上提了提，指尖碰到温软的针织，忽然觉得这夏天真好 —— 有穿不完的粉衣裳，有吹不散的茉莉香，还有坐在槐树下，连时光都变慢的午后。

远处巷口传来卖冰棍的吆喝声，拖着长长的尾音，被风送得忽远忽近。她摸了摸玻璃罐，柠檬水还凉着，罐壁的水珠又多了些，顺着罐身往下淌，在石桌上洇出的水圈慢慢晕开，像把夏天的软，都晕在了这浅粉的裙角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