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龙政变后,李唐王朝重归正统,却未料宫闱深处暗流涌动。从流放路上的患难夫妻,到权倾朝野的政治同盟,韦氏如何在五年间织就一张笼罩大唐的权力巨网?又为何在登顶前夜轰然坠落?

公元705年,政变的硝烟散去,五十岁的李显重登帝位。这位曾被生母武则天贬至房陵、终日惶惶的帝王,将最深的信任给予了陪伴他十四年流放的韦氏。
在那段朝不保夕的岁月里,每当朝廷使者的马蹄声响起,李显总以为母亲要取他性命,多次欲自尽明志。韦氏紧握他的双手劝慰:“祸福无常,宁可死别?”这份生死相随的情谊,让中宗立下誓言:“异时若复见天日,唯汝所欲。”
面对朝堂上张柬之等功臣集团、武三思为首的武氏余孽、太平公主代表的宗室势力、上官婉儿掌控的机要大权,中宗深感势单力薄。他履行承诺,允许韦氏参与朝政决策,却不知这个决定,正悄然打开一扇通往权力深渊的大门。

韦氏的第一步,是联络旧识武三思。通过促成太子李重俊与武氏家族的联姻,结成牢固同盟。在武三思的运作下,张柬之、桓彦范等神龙政变的功臣相继被排挤出朝堂。
韦武集团的权势一时如日中天,即使在太子的大婚典礼上,其家奴都敢公然对储君不敬。而韦氏对此竟视若无睹,正忙于将韦温、韦濯等亲信安插至朝中关键职位,扩张自家势力。
公元707年,逼入绝境的太子发动兵变。武三思父子在此役中丧命,太子也兵败身亡。韦氏借此彻底掌控朝堂。她借机清洗政敌,任命心腹宗楚客等人执掌宰相大权,更是大胆效仿武则天创立“墨敕”制度——绕过正规程序,直接下达任免诏令,使三省制度形同虚设。
军事布局上,韦氏的手段更为惊人。堂兄韦捷执掌禁军精锐“万骑”,女婿武延秀控制右卫军,长安防务尽入其手。她还纵容爱女安乐公主开府置官,公然买卖“斜封官”,导致官员数量激增,国库日益空虚,朝纲为之败坏。

公元710年的元宵之夜,长安城内火树银花,亮如白昼。韦氏与中宗并肩立于安福门城楼,接受万民朝拜。当百姓惊见皇后身披与皇帝相似的龙纹袍服时,街头巷尾窃语四起:“武氏之后,再出女主?”
四月,定州人郎岌冒死上书揭露“韦氏乱政”,结果被杖毙于朝堂之上。
五月,许州司兵参军燕钦融再度叩阙,痛陈皇后干政、图谋不轨,被当众摔死在殿前石阶上。鲜血染红丹墀之际,端坐龙椅的中宗面无人色,而韦氏目光冷若冰霜。
权力的盛宴在六月三日戛然而止——中宗突然驾崩。尽管史料记载讳莫如深,但多数学者认为,当皇帝流露出对韦氏专权的不满后,韦氏与安乐公主决定铤而走险,在饼中下毒。随后,她们秘不发丧,紧急调集五万府兵驻守京城,准备废黜少帝李重茂,建立韦氏王朝。

然而,韦氏低估了那些,经历过武则天时代的大唐臣民对女性称帝,怀有怎样强烈的抵触情绪。
在她筹划登基时,一场雷霆反击正在酝酿。
六月二十日夜,李隆基与太平公主联手,率领禁军突袭玄武门。

当韦捷的人头被挑上枪尖,万骑营将士临阵倒戈时,躲在飞骑营中的韦氏才幡然醒悟:用金钱和权势堆砌的忠诚,在真正的权力较量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黎明时分,仓皇逃窜的韦氏乞求飞骑营士兵的庇护,却换来一声冰冷的讥讽:“正欲诛除逆贼,何能相护?”刀光闪过,这个追逐权力五年的女人身首异处,抛尸市井。同日,安乐公主在梳妆台前香消玉殒,上官婉儿虽献出拥立李旦的诏书,仍未能幸免。

韦后当权期间,最荒唐也最致命的操作,就是把整个朝堂变成了她韦家的“私人交易所”。她和女儿安乐公主联手卖官鬻爵,甚至发明了“斜封官”制度——只要你肯出三十万钱,无论屠夫、酒贩还是地痞无赖,都能拿到一纸皇帝亲书的任职令。短短几年间,这类官员竟多达数千人,衙门拥挤到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被时人讽刺为“三无坐处”。
这些花钱买来的官员一上任,便拼命搜刮民财、盘剥百姓,原本还算清明的吏治迅速崩坏,民间怨声四起。
更可怕的是韦后对权力的疯狂执念。她一心想效仿武则天登基,与武三思结成“韦武集团”,大肆打压异己,甚至毒杀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唐中宗。这一弑君之举,彻底点燃了政治火药桶,逼得李隆基与太平公主联手发动“唐隆政变”。一夜之间,韦氏一族被满门抄斩,朝堂血流成河,刚刚稳定的李唐政权再度陷入危机。
而韦后专权所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一时的动荡。她彻底断送了唐代女性参政的传统——李隆基即位后,吸取教训,不再册立皇后,并严格限制外戚势力,使得此后唐朝再无女性掌权的可能。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场乱局也意外带来了“净化”效果:李隆基大力清理韦氏遗留的冗官系统,整顿朝纲、推行改革,最终开创了彪炳史册的“开元盛世”。

韦后的故事,是一场权力失控的悲剧,却也成为盛唐再生的拐点。
历史镜鉴大明宫的石砖上,韦氏的血迹早已被岁月冲刷,但那场权力游戏的教训依然清晰:任何脱离制度约束的权力,终将在欲望的迷宫中迷失方向,直至撞上现实的南墙。这段盛唐插曲,不仅是个人的悲剧,更是一个王朝的深刻警示。
参考史料:《旧唐书》
《资治通鉴·唐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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