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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那天,夫君调走医馆所有大夫,却将我关寒玉棺里延迟生产

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映在谢云峥毫无表情的侧脸上。苏挽秋捂着剧烈阵痛的腹部,冷汗已浸透单衣,她挣扎着抓住丈夫的衣袖,声音因

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映在谢云峥毫无表情的侧脸上。

苏挽秋捂着剧烈阵痛的腹部,冷汗已浸透单衣,她挣扎着抓住丈夫的衣袖,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云峥,求你了…快送我去医馆,孩子等不及了…”

谢云峥却缓缓抽回手,眼神疏离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对身旁的下人淡淡吩咐:“夫人需要静养,送她去寒玉阁。”

苏挽秋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那是存放先祖的地方!你怎能…”

他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清月此刻也在生产,事关萧家长孙嫡脉,不能有任何闪失。你,暂且委屈一下吧。”

当沉重的棺盖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光线被吞噬,无边的寒意裹挟着绝望,将她彻底淹没。

01

寒窖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冰碴子,每吸一口气,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割着喉咙。

萧福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嘴里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阴冷的黑暗中,他今天是第一次被派到这府邸最深处、也是最阴森的寒窖来取冰。

就在他搬动冰块时,眼角余光瞥见了角落里那口巨大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玉棺,而玉棺旁边,似乎蜷缩着一团暗影。

他心头一跳,壮着胆子凑近了些,借着窖口透下来的那点微光,他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杂物,而是一个人!一个浑身浸在暗红色血污里、气息微弱的女人。

她的头发凌乱地粘在苍白的脸颊上,嘴唇干裂得没一丝血色,单薄的衣衫被血水和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微微隆起的腹部轮廓。

萧福吓得差点叫出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心脏“咚咚咚”地擂着鼓。

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她的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却准确地朝着萧福的方向,用尽力气抬起了那只沾满血污、微微颤抖的手。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掉的声音,从她干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救……救我……”

萧福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是新来的,根本不清楚这侯府里的弯弯绕绕。

那女人见他没有反应,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她仍没有放弃,继续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我……我是谢云峥的……妻子……”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猛地劈在了萧福的头顶,谢云峥,那可是这侯府的主人,定北侯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被弃之如敝履的女人,竟然是侯爷夫人?这怎么可能?!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比这寒窖里的冰更冷。

他本能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伸出手想去扶她,可手刚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

侯爷知道吗?他要是管了这闲事,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他家里还有怀着身孕的婆娘等着他拿工钱回去买米下锅……

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挣扎的神色,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疙瘩,嘴唇也被咬得失去了血色。

他看着女人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身下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终于,他狠狠一跺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夫人,小的叫萧福,是新来的,您这事……小的,小的不能见死不救!”

他喃喃着,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就当……就当是为我那还没出生的孩儿积德了……”

说完,他不再犹豫,蹲下身,双手小心翼翼地穿过女人的腋下,触手一片冰凉的黏腻,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地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拖抱起来。

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几乎没有一丝力气,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萧福身上。

萧福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寒气浸湿了粗布衣裳,他喘着粗气,艰难地挪动着脚步,终于将她从那阴森的寒窖角落,带到了稍微通风一些的外面廊下。

02

外面的空气虽然依旧寒冷,但比起窖里那冻彻骨髓的阴寒,已经好了太多。

萧福将女人轻轻靠在廊柱旁,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紧闭的双眼,心急如焚。

“夫人,您醒醒,您撑住啊!”他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哭腔,“小的这就带您去找大夫!”

女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萧福不敢再耽搁,他匆忙跑出去,四处张望,确认没人后,偷偷将府里后院一辆用来拉杂物的板车套上了一匹老马。

他将女人小心翼翼地抱上铺了层干草的板车,用自己的旧棉袄将她裹紧,然后跳上车辕,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

老马吃痛,拉着板车,颠簸着冲出了侯府的后门,融入了京城寒冷的夜色之中。

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萧福的心也随着这马蹄声七上八下,他只盼着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驾!驾!”他不停地催促着老马,不时回头查看一下板车上女人的情况。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城中那家最大的“济世堂”医馆的灯笼。

萧福心中一喜,连忙将板车停在医馆门口,跳下车就冲了进去,大声喊道:“大夫!大夫!快救人啊!有个孕妇快不行了!”

医馆里灯火通明,几个伙计和坐堂大夫正在整理药材,闻声都抬起头来。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满头大汗、衣衫单薄的萧福,又瞥了一眼门外板车上那个看不清面容、裹在破棉袄里的身影,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萧福急得语无伦次:“是……是我们府上的夫人,要生了,流了好多血,求你们快救救她!”

管事的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撒野的吗?今晚我们医馆被贵人包下了,不接外客,赶紧走!”

萧福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包下医馆的,除了侯爷,还能有谁?为了那个柳姨娘,侯爷竟然连一条生路都不给自己的结发妻子留!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求求您了,行行好,真的快出人命了!只要你们肯救人,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管事的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叫来了两个伙计:“把他轰出去,别惊扰了里面的贵人!”

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上前,不由分说地架起萧福,就把他扔出了医馆大门,连同那辆破旧的板车也被推到了一边。

萧福摔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医馆紧闭的大门,和里面透出的温暖灯光,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里冒了出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板车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女人,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03

难道真的没有活路了吗?

萧福呆呆地站在寒冷的街头,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刚来京城找活计时,好像听人提起过,城南外的落霞村,有一位从宫里退下来的老太医,开了间小药庐,名叫“安仁堂”,医术很是高明,而且心善,经常给穷人看病。

对!去那里试试!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点火星,重新点燃了萧福的希望。

他立刻重新套好板车,将女人安置好,再次扬鞭,朝着城南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在颠簸的土路上飞奔,萧福的心也悬在了半空,他不停地祈祷着,希望夫人能撑住,希望那位老太医能有办法。

板车上,苏挽秋在剧烈的颠簸中,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尤其是腹部那撕裂般的坠痛,让她几乎要再次昏厥过去。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海洋里沉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寒玉棺那刺骨的冰冷,仿佛已经冻结了她的骨髓。

萧如月那尖酸刻薄的辱骂声,和那条毒蛇滑腻冰冷的触感,似乎还缠绕在她的脖颈上。

而谢云峥那双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更是像两把冰锥,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和她的孩子,就这般不值得他看一眼,不值得他一丝一毫的怜悯吗?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混着血水,浸湿了粗糙的干草。

她好恨,恨谢云峥的无情,恨萧如月的狠毒,更恨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孩子……我的孩子……”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娘亲对不起你……是娘亲没用……”

就在她意识再次逐渐模糊,快要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时候,身下的颠簸突然停止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焦急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到了!夫人,到了!您再坚持一下,我们到安仁堂了!老太医一定有办法的!”

是那个救她出来的小杂役……他叫萧福……

苏挽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动了动手指,想要抓住这唯一的一线生机。

04

萧福连滚带爬地跳下板车,冲到那间挂着“安仁堂”牌匾、看起来十分简朴的药庐门前,用力拍打着木门。

“开门!快开门啊!救命啊!”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急切而变得嘶哑。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提着灯笼的药童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问道:“谁啊?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萧福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门口,指着板车,语无伦次地哀求:“小神医,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夫人吧!她……她快不行了,流了好多血,要生了啊!”

药童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也看到了板车上那凄惨的景象,睡意瞬间吓没了,连忙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师父!”

很快,一位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披着外衣走了出来,正是安仁堂的主人,前太医令秦悬墨。

秦老太医步履稳健地走到板车前,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凝重起来。

他伸手搭上苏挽秋的手腕,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和那几乎微不可查的脉搏,让他的眉头紧紧锁住。

他又迅速检查了一下她的瞳孔和身下的血迹,沉声道:“快!抬进去!小心点,直接放到里间的诊床上!”

萧福和药童连忙小心翼翼地将苏挽秋抬进了药庐,安置在唯一一张铺着干净白布的诊床上。

药庐里点起了好几盏油灯,将不大的空间照得亮堂了些,也更能清晰地看到苏挽秋此刻的惨状——脸色灰白,嘴唇发绀,身下的血还在一点点渗出,染红了白布。

秦老太医迅速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在苏挽秋的几处穴位上落下,试图稳住她即将消散的生机。

他一边施针,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药童:“快去!把我珍藏的那支百年老参切几片过来,煎成参汤,要快!再准备热水,干净的布,还有……把我的手术刀具都拿来!”

药童应声而去,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

秦老太医看着苏挽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女子的面容,似乎有些眼熟……他仔细端详了片刻,忽然想了起来,这不是定北侯谢云峥的那位正室夫人,苏氏吗?

几年前在一次宫宴上,他曾远远见过一面,那时她还是个明媚鲜活的少女,怎么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还跑到他这乡野小药庐来生产?

他心中疑窦丛生,但此刻救人要紧,也顾不得多问。

参汤很快煎好,秦老太医和萧福合力,一点点给苏挽秋灌了下去。

或许是参汤起了作用,苏挽秋的脉搏似乎强了一点点,但她腹部的隆起,却僵硬得有些不正常,而且没有任何宫缩的迹象。

秦老太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深吸一口气,对萧福说道:“夫人寒气入体太深,胎息微弱,而且胎位似乎不正,加之失血过多,再拖延下去,必定一尸两命!”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地说出了那个九死一生的决定:“为今之计,只有……剖腹取子,或可有一线生机!”

05

“剖……剖腹?”萧福吓得脸都白了,他一个乡下人,哪里听过这种骇人听闻的法子,“这……这岂不是……”

秦老太医沉重地点了点头:“老夫知道这法子凶险,但眼下,这是唯一能救孩子的办法了,至于大人……”他叹了口气,“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转身去取他那套视若珍宝的手术刀具,那还是他当年在太医院时,根据古籍亲手打造的,没想到今日竟要派上这样的用场。

然而,当他打开工具箱,拿起那把最关键的主刀时,只听极其细微的“咔”的一声,那柄因为年代久远、又长期未曾使用而变得有些脆弱的刀刃,竟然从中断成了两截!

“这!”秦老太医看着手中断掉的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没有合适的刀具,剖腹取子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师父,怎么办?”药童也慌了神。

秦老太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药童说道:“快!你现在立刻骑马回城里,去……去济世堂,找我的师弟王太医,他那里有更好的刀具,就说是我秦悬墨借,救命用的!快去!”

药童不敢耽搁,连忙跑出去,牵了马,朝着城内飞奔而去。

秦老太医则继续用银针和药物尽力维持着苏挽秋的生命体征。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而煎熬。

苏挽秋在昏迷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刺骨的寒玉棺里。

无尽的黑暗包裹着她,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她的四肢百骸。

她能感觉到孩子在她腹中微弱的挣扎,那是一种生命本能的反抗,也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求救。

“孩子……我的孩子……”她在心里无声地哭泣,“对不起……是娘亲没用……保护不了你……”

谢云峥那张冷酷的脸再次浮现,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夫妻情分,只有冰冷的算计和厌恶。

“清月孤苦无依,你已有我全部的爱怜,这家业前程,理应由她的孩儿继承。”

“这寒玉棺能暂缓你的产程,待清月那边事了,轮到你时,你再将孩子生下。”

那冰冷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匕首,一遍遍凌迟着她的心。

还有萧如月那尖刻的嘲讽和那条滑腻的毒蛇……

绝望,如同这寒玉棺里的寒气,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意识和生命。

06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是药童回来了!

秦老太医和萧福都精神一振,连忙迎了出去。

然而,只有药童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跑了进来,手里空空如也。

“师父……”药童带着哭腔说道,“王师叔……王师叔他不敢借啊!”

“怎么回事?”秦老太医心中一沉。

“我到了济世堂,正好碰上侯爷,他……他听说您要借刀具是为了救人,就问救谁……”药童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诊床的方向,声音更低了,“我……我没敢隐瞒,说了是侯爷夫人……”

秦老太医急道:“然后呢?”

“侯爷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他说……他说……”药童模仿着谢云峥那冰冷不屑的语气,“‘秦太医老糊涂了么?’侯爷说,‘夫人此刻正在府中静养,怎会跑到你那乡野药庐去?定是些不相干的贱婢或者江湖骗子,冒充侯府之人,想要骗取药材!’他还说,‘柳姨娘生产在即,所有东西都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动用!谁敢惊扰了柳姨娘,我决不轻饶!’”

药童说完,都快哭出来了:“王师叔吓得直接把我赶出来了,说……说让我别再去了,他帮不了这个忙……”

秦老太医听完,气得浑身发抖,胡子都翘了起来:“混账!真是混账东西!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谢云峥竟如此狠心绝情!”

萧福也听得目瞪口呆,他虽然猜到侯爷偏心,却没想到竟能绝情至此!连一丝渺茫的机会都要亲手掐断!

躺在诊床上的苏挽秋,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她的眼角,缓缓滑下了一行冰冷的泪水。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谢云峥,你当真要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吗?

07

药庐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秦老太医看着诊床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苏挽秋,又看了看手中那柄断刀,无力感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行医数十载,救死扶伤,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绝望和愤怒。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条年轻的生命,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消逝在自己面前?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苏挽秋,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与那沉重的黑暗和剧痛抗争,竟然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眼缝。

她的眼神涣散而空洞,没有焦点,却准确地“看”向了秦老太医的方向。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了一个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音节:“笔……”

秦老太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对药童道:“快!取纸笔来!”

药童赶紧取来了笔墨和一张粗糙的草纸。

苏挽秋的手颤抖得厉害,根本无法握住毛笔。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那里还残留着被寒玉棺夹断的剧痛和血污。

她艰难地抬起另一只稍微好一点的手,用指尖蘸了蘸自己身下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又混合着砚台里的墨,然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在那张粗糙的草纸上,一笔一划,极其缓慢而扭曲地写了起来。

每一笔,都仿佛耗尽了她的生命。

萧福和秦老太医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

她先是写下了一行字,字迹歪斜,却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决绝。

然后,她又写下了一个地址,那是一个只有她和极少数亲信才知道的、位于京郊别院的隐秘联络点。

写完之后,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手颓然垂下,只有那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秦老太医,里面充满了最后的、近乎燃烧的恳求。

秦老太医拿起那张染血的纸,只见上面写着:

“父亲大人亲启:女儿不孝,遇人不淑,身陷绝境,命在旦夕,求父救儿性命。——不孝女 挽秋 绝笔”

下面是那个地址。

秦老太医瞬间明白了,这位苏夫人的父亲,恐怕也不是寻常人物!

他郑重地将血书折好,递给站在一旁、同样被震撼到的萧福,沉声道:“萧福小兄弟,夫人能否得救,全系于此了!你速速将此信,送到这个地址,务必亲手交给主事之人!要快!”

萧福接过那封沉甸甸的血书,只觉得手心滚烫,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老先生放心!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把信送到!”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就冲出了药庐,跳上板车,再次扬鞭,朝着纸上的地址,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08

马车再次颠簸起来,但这一次,方向明确。

萧福紧紧攥着怀里那封沾着血和泪的书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他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搬来救兵,也不知道那位“父亲大人”究竟是谁,但他知道,这是夫人最后的希望了。

他拼命地抽打着老马,恨不得它能生出翅膀来。

与此同时,安仁堂药庐内,气氛更加凝重。

秦老太医继续用尽毕生所学,为苏挽秋施针、灌药,试图稳住她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之火。

苏挽秋的意识在清醒与昏迷之间不断徘徊。

在那些短暂的清醒时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腹中孩子的动静也越来越微弱。

寒玉棺里的记忆,如同噩梦般反复侵袭着她。

她记得自己被关进去时,手指扒在棺沿,被那沉重的、冰冷的棺盖狠狠夹住,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剧痛让她几乎晕厥。

她记得自己在里面拼命地拍打、呼喊,直到嗓子嘶哑,直到双手血肉模糊,却只等来了萧如月的嘲讽和那条冰冷的毒蛇。

她记得谢云峥那冷漠的背影,和他那句“等她那边尘埃落定,轮到你了,你再把孩子生下来”。

轮到你?

呵呵……苏挽秋在心底发出悲凉的笑声,谢云峥,你可知道,我和我们的孩子,可能永远都等不到“轮到你”的那一刻了。

无尽的悔恨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心。

如果当初,她没有嫁给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如果她能早点看清他们一家的真面目……

如果她能再强大一点,能够保护自己和孩儿……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之时,一阵不同寻常的、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黎明时分的寂静!

那声音,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绝非寻常百姓或者府衙差役所能拥有。

秦老太医也听到了动静,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

只见朦胧的晨光中,一队约莫二三十人、身着统一玄色轻甲、腰佩长刀的护卫,正簇拥着一位身着墨色锦袍、面容威严、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快步朝着药庐走来。

这些护卫行动迅捷而无声,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显然训练有素,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面容与苏挽秋竟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线条更加刚硬,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焦急。

他大步流星,几乎是冲到了药庐门口。

秦老太医心中一震,连忙打开了房门。

那中年男子的目光,瞬间就越过了秦老太医,精准地落在了里间诊床上,那个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身影上。

当他看清女儿那副惨状时,他的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凛冽怒气,让整个药庐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秦老太医,几步就冲到了诊床前。

“莞儿!”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和愤怒的低吼,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手,想要触碰女儿,却又怕弄疼了她,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女儿苍白如纸的脸,干裂的嘴唇,以及身下那大片刺目的血迹,这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未曾变色的男人,此刻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爹爹……来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心疼和自责,“爹爹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09

躺在诊床上的苏挽秋,似乎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她那原本已经涣散的瞳孔,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聚焦,当看清眼前那张饱经风霜、却写满了担忧与愤怒的脸庞时,她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和伪装,瞬间土崩瓦解。

所有的委屈、恐惧、痛苦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爹爹……”她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我好痛……爹爹……孩子……救救孩子……”

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了堤坝,顺着她苍白的面颊不断滑落。

“别怕,莞儿,别怕……”苏挽秋的父亲,当朝镇国公苏擎宇,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般,将女儿连带着那床染血的薄被一起,轻轻地、稳稳地抱了起来,“有爹爹在,谁也别想再伤害你!爹爹带你回家!”

他的动作是那样轻柔,与他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抱着女儿,转身就朝外走去,步伐坚定而沉稳。

随行的护卫中,立刻走出两名看起来像是军医模样的人,快步上前,恭敬地对苏擎宇说道:“国公爷,属下先为小姐检查伤势,稳定情况。”

苏擎宇点了点头,小心地将苏挽秋交给他们处理。

两名军医经验丰富,动作迅速而专业,立刻开始为苏挽秋检查身体、止血、用药。

苏擎宇则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紧握着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强压着滔天的怒火,对身旁一名心腹护卫沉声吩咐道:“苏勇,你带几个人留下,处理此地后续事宜,务必护好秦太医和这药庐的安全,那个送信的小厮,找到他,厚赏,妥善安置。”

“是!国公爷!”那名叫做苏勇的护卫躬身领命。

苏擎宇又看了一眼躺在那里、任由军医施为、眼神空洞望着屋顶的女儿,心如刀绞,他补充道:“查!给本公彻底地查!我要知道,在我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有相关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属下明白!”

很快,军医初步处理完毕,对苏擎宇禀报道:“国公爷,小姐伤势极重,失血过多,寒气深入肺腑,且……且腹中胎儿,恐怕……情况非常不妙,必须立刻送回府中,由太医正亲自诊治,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苏擎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然:“回府!”

一辆宽大、坚固、内部铺设着柔软锦褥的特制马车,被迅速赶到了药庐门口。

苏擎宇亲自将女儿抱上了马车,让她平躺在厚厚的软垫上,仔细为她掖好锦被。

就在马车即将启动的前一刻,苏挽秋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正要转身去执行命令的苏勇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