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男友家境殷实,交往七年却从没送过我礼物,求婚后向我要回钻戒拿去退货,扯证时更说9.9工本费太贵没必要。
可他转头却和青梅领证,迫不及待包下全市最豪华的酒楼举办订婚宴。
外婆受不了刺激心肌梗塞,我跪地哭求男友将我多年存在他那的工资还我,给外婆当手术费。
他却搂着青梅装不认识我,说他不会帮助好吃懒做的乞丐,让保镖将我赶走。
后来,外婆死在除夕爆竹声中。
新春佳节,我一个人处理着外婆的后事,顺便答应了国外大厂的邀约。
我回家取护照时,刚陪青梅见完家长,心情颇好的男友还以为我在闹脾气,第一次慷慨许诺道:
「行了,我不就是帮青梅应付催婚,你外婆能有什么事?大不了我赔你个豪华婚礼,到时候请她上台讲两句,让她也虚荣一把。」
可他不知道,从外婆咽气的那瞬起,我再也不想嫁他了。

1
我刚拿起护照,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一把将我手上的护照夺走。
「找什么呢这么认真,连我回来都没发现?」
寒风天,男友陆明泽刚从外面回来,鼻尖被冻得通红。
发现我手里的是护照后,他原本微扬的唇角拉平,剑眉微皱:
「拿护照干什么,闹出国?不是和你说了,芝芝家里催的紧,和她扯证只是帮她应付家里人,过段时间就悄悄离了。」
我眼也不抬,冷着脸把护照抽回去。
他摩挲了下冰冷的指尖。
从前的我见到他回来,总会体贴地问他冷不冷,给他准备暖宝宝,倒好热水。
可今天的我异常冷淡。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捧起我的脸,冷气扑面而来,逼着我和他对视。
「沈初月,你醋劲太大了吧?你也不想想当时多少上流社会的人看着呢,要是捅到我爸那里去,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我却自嘲一笑。
这些年来,每次我不顺着陆明泽的意愿,他总是这套说辞。
仿佛对他来说,我只是个见不得台面的消遣而已。
回神,我冷冷地掰开他的手,侧过身子继续收拾行李。
可他又缠了上来,冰凉的手挑起我的下巴,仔细看着脸颊上细小的划痕,满是疼惜道:
「那些保镖都不想活了吗,把我们月月变成小花猫了,回头把他们工资都扣光!」
又来了。
以前我无论再生气,被他死缠烂打一通后,都会心软选择原谅。
可这次不会了。
我永远忘不了,七天前的订婚宴上,保镖在陆明泽授意下,将我扔出宴会厅时的讥讽。
「山鸡还想当凤凰?」
「人家陆公子和宋小姐天生一对,你这种拜金女我见的多了!」
那天,路人对我指指点点,嘲讽我有手有脚却当乞丐,和男人跪地讨钱。
可陆明泽却选择视而不见,没有替我解释一句。
我的尊严和真心,早就被他踩的稀碎了。
回过神,我转过头继续收拾行李,没有一句回应。
看我仍旧不高兴,陆明泽似乎没有料到平日他百试百灵的方法会失灵,手悬在半空愣了许久,怔怔地看着我。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将门口的一箱保健品搬过来,有些不耐烦道:
「呐,送你外婆的,都是我托关系买的进口货,你外婆就偷着乐吧。」
「以后就别拿她要做手术的事再骗我了,总是这样吸引我注意力,挺没意思的。」
可我只是瞥了一眼,鼻头却止不住泛酸。
外婆已经死了,事到如今这些补品还有什么用?
和我相依为命的外婆,说要亲眼看着我和陆明泽领证,好第一时间送上祝福。
可她看见的,是陆明泽和别的女人领证,当场倒了下去。
医生告诉我,只需要十万手术费,外婆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身价上亿,本应该最先施以援手的陆明泽,却选择见死不救。
我在除夕低声下气求人凑钱,要么电话直接被拒接,要么骂我晦气。
等我贷款凑齐时,还是晚了一步。
爆竹声中,外婆不甘地合上双眼,只剩我一个人……
一想到外婆苍白的脸,我心如刀绞,眼圈瞬间红了。
我没接那箱保健品,只冷冷道:
「陆明泽,我们……」
分手吧。

2
「分手吧」这三个字还没出口,一向三分钟热度的陆明泽却已经没了耐心,一屁股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打断道:
「行了行了,东西都给你了,你就少唠叨几句吧。」
「这几天你和外婆过年,手头钱估计也不多了吧?」
他动动手指,给我转了200。
「这钱就当我孝敬给外婆的,不用打欠条了。」
说来也是可笑。
陆明泽出身豪门,从小被教育要远离拜金女。
为了考验我的真心,他要我上交工资,每一笔开销都要经过他的审批,甚至每次他给我转账,都要求我写下欠条。
恋爱七年,我没攒下一分钱,反倒是欠了陆明泽一屁股债。
以前我只当他家开公司的,对钱比较敏感,对他的要求宠溺满足。
可直到他的青梅宋芝芝的出现,我才意识到。
他的节俭和猜忌,只是对我一人。
他可以为宋芝芝豪掷千金买钻石项链,也可以为她面不改色买别墅,每次都轰轰烈烈上了新闻。
即使每次他都会找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
可有一点做不得假。
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回过神来,我当即把那200转了回去,冷声道:
「不用了,我不需要。」
眼看我一而再,再而三不给面子,陆明泽终于放下手机正色看我,像是想到什么,无奈道:
「嫌少?我答应你,和你办婚礼行了吧,到时候也让你外婆上台虚荣一把,你们一家人真是一个样……」
虚荣。
这词真刺耳,可我却硬生生听了七年。
我只是想享受正常的情侣互送礼物,出门逛街的生活,他就指责我虚荣攀比,说我觊觎他家的钱,怀疑我的真心。
可现在,我不想再继续折磨我自己了。
「不用办婚礼,我和你又不会结婚。」
话音刚落,陆明泽的俊脸彻底垮了下去,露出我熟悉的愠怒表情。
「沈初月,无理取闹也要有个度……」
不等他说完,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陆明泽横我一眼,转身去开门。
可下一秒,我便听到他陡然上扬的声线:
「芝芝,你怎么来了?」
我偏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宋芝芝穿着和陆明泽情侣款的羽绒服。
她轻轻捶了下陆明泽的胸口,爽朗一笑:
「小王子,今天我闺蜜们来了,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再陪我一天嘛。」
直到撒完娇,她才越过陆明泽看向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挑衅道:
「初月姐,你应该不会生气的对吧?」
「反正前几天婚礼你也没生气,我和明泽只是兄弟,你应该懂的。」
说话时,她故意搓了搓手,陆明泽顿时心领神会,熟练地伸手裹住她的小手帮她取暖。
阳光下,他们手上的那对婚戒熠熠生辉。
「初月她能生什么气啊,放心吧,你的面子我肯定给!」
说着,陆明泽拿起自己的车钥匙,转身要走。
刚走两步,他像是才想起我,松开和宋芝芝相扣的手,上前捧着我的脸吻了下我的唇角。
「你放心,月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天天陪你,好吗?」
可陆明泽,我们已经没有以后了啊。
我用力擦拭唇角,眼睁睁看着他们打闹远去。
然后转身,拿起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

3
大年初七,同事们已经提前赶回来上班,见我姗姗来迟,都心照不宣地捂嘴偷笑。
「沈初月居然还敢来公司?她想钱想疯了吧?在陆总订婚那天闹事,下跪跟陆总要钱,脸都不要了!」
「她平时看起来挺清高,仗着自己跟了陆总七八年就拽上天,我家狗要食的时候都没她要钱时谄媚,活该!」
一时间,同事们尖酸刻薄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放在从前,我一定会难受得整夜睡不着觉。
可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说话声音最大的那个,叫张莉,是我手把手从一个实习生带出来的小组长。
她刚来公司时,连复印机都不会用,是我一点点教她,把我会的倾囊相授。
还有那个附和的,叫王倩,去年家里人得了重病急用钱,是我顶着陆明泽的冷眼,预支了薪水借给她。
过去,这些人都是我最信任的下属,甚至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
三年前有段时间公司经营不善,陆明泽大发雷霆,说要裁掉整个销售部。
名单上,她们的名字赫然在列。
是我主动找到了陆明泽。
「明泽,她们都很努力,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吧。」
「机会?沈初月,我开的是公司,不是慈善基金会,现在最需要的是降本增效,而不是所谓的同情心!」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因为工作上的事吵得那么凶。
我几乎是哀求他,甚至提议道:
「我愿意降薪,放弃我所有的提成和奖金,只要能保住她们。」
「给我三个月,我保证,她们肯定能做出新的业绩。」
陆明泽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我们为此冷战了整整三周。
后来,她们知道了这件事,特意凑钱请我吃了顿饭。
饭桌上,一个个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初月姐,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呜呜呜,我们以后一定唯你马首是瞻,一辈子追随你!」
「对!以后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就连宋芝芝刚来公司,仗着和陆明泽的关系耀武扬威时,她们也比我更激动。
私下里,她们拉着我建了个小群,天天在里面义愤填膺。
「这个宋芝芝,一看就是个绿茶,整天围着陆总转,真不要脸!」
「初月姐你放心,我们都站你这边!我们帮你盯着她!」
「找个机会,咱们一定要让她原形毕露,看她还怎么嚣张!」
可宋芝芝甚至都没用什么高明的手段。
她只是给她们一人送了一个专柜打折的包包。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
那个说要一辈子追随我的张莉,开始抢我的客户,拿着我的方案去宋芝芝面前邀功。
那个说我的事就是她的事的王倩,在我被宋芝芝刁难时,第一个站出来附和,说我工作能力不行。
她们争先恐后地排挤我,孤立我,用我的尊严作投名状,去换取宋芝芝手里的残羹冷炙。
我收回思绪,对那些刺耳的议论充耳不闻。
在她们错愕的目光中,我面无表情,径直走向了人事办公室。
推开门,人事主管正对着镜子补妆,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轻蔑一笑。
「哟,这不是沈总监吗?怎么,陆总的订婚宴上玩得还开心吗?」
她阴阳怪气地说着,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没理会她的挑衅,只是将手里的辞职信,轻轻放在了她的桌上。
「麻烦办一下离职。」
人事一愣,发现真的是离职信后,随即撇撇嘴,冷然道:
「已经给你提交了申请,等陆总通过后,你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不过事先说好,你这种情况,我们可不会给你一分钱补偿。」
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公司。
金乌西落,刚过完年,大街上都是情侣或一家三口。
而我,形单影只。
巨大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我唯一的亲人,奋斗多年的事业,还有我的爱人,全都没了。
我慢慢走在这条走了七年,往返家和公司的路上。
一时间,往事涌上心头。
4
七岁那年,我父母车祸早逝,赔偿金全被恶毒亲戚瓜分,只剩下我和外婆相依为命。
后来,外婆阴差阳错救下了在山村旅游,从山崖坠下的陆明泽,把他当亲孙子一样照顾。
从此我和陆明泽有了交集。
那时我只是个靠助学贷款求学的大学生,每天要兼职打几份零工才能维持生活。
是陆明泽自告奋勇替我看望外婆,经常给我发来外婆的消息。
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是陆明泽抱住崩溃的我柔声安慰,说他会永远陪着我,不离不弃。
那时他真的很爱我,每天都要和我黏在一起。
即使我穿着朴素,他也会十指相扣,骄傲地向每个人介绍:
「我女朋友,漂亮吧,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朋友!」
可毕业参加工作后,渐渐的,他开始用怀疑眼神看我,怕我贪图他的家产,要我主动上交所有工资,由他支配。
后来,他的控制欲越来越强,我只是申请五块钱去买杯奶茶,他都疑神疑鬼。
直到三个月前,宋芝芝回国当天,他高兴地给她拍下了价值连城的宝石戒指,还斥资千万在全城大荧幕上写下七个字:
「宋芝芝,欢迎回来!」
那天,是他第一次夜不归宿。
我带着警察去找他时,他还醉醺醺的,红着眼扯住宋芝芝的胳膊质问:
「五岁那年,过家家时你说你是公主,我是王子,说要嫁给我,为什么又一走了之?」
我从头凉到脚,待他酒醒后和他大吵一架,争论他心中想着的究竟是谁。
他却说我想的太多,疑神疑鬼不信任他,当晚就删了我的联系方式,搬到酒店一个人住,不再跟我说一句。
直到宋芝芝发了一条想结婚的朋友圈那天,陆明泽才主动结束冷战,赌气单膝下跪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可笑我欣喜若狂,以为他最终选的是我,含泪答应。
如今,这段荒唐的感情,终于要断了。
回神,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了很远,很远。
耳边,传来喧闹声:
「姐夫!真心话大冒险可不能赖账啊!我们芝芝可等不及了!」
不远处的KTV门口,陆明泽被一群人围着,牢牢攥着宋芝芝的手,大喊道:
「我,陆明泽,唯爱宋芝芝!」
他喊了三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坚定,引起整条街路人的围观驻足。
从来桀骜的男人顿时红了耳尖。
宋芝芝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笑得甜蜜。
众人更是起哄道:
「气氛都到这里了,要不你俩亲一个吧!」
陆明泽顿时有些愣怔。
宋芝芝连忙打圆场。
「别太过分,你们姐夫面皮薄——」
她话音未落,陆明泽却捧起她的脸,低头深情一吻。
一触即分。
陆明泽没有闭眼,一双眼睛深深看着宋芝芝,就要这么刻进心里去,满是幸福,满足。
似乎只要有这么一个吻,就够了。
下一秒,似乎是怕宋芝芝误会,他耳朵通红,强作镇定道:
「我,刚才没站稳。」
还不等宋芝芝说什么,他急匆匆道:
「很晚了,我该回家了,不然我爸要家法伺候了。」
我和他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寒风吹在我的身上,把我已经碎的拾不起来的心,再次刮成齑粉。
陆明泽转身赶路,却正好撞到我身上。
他抬眸,看见我的脸,瞳孔骤然一缩。
「初月,你……你怎么在这?」
5
还不等我开口,他身后一个染着黄毛的富二代就嗤笑一声:
「明泽,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她跟踪你呗。」
另一个站在宋芝芝身边抱着手臂的女人也阴阳怪气地附和:
「就是啊,我们就是出来玩一下,还搞跟踪偷窥这一套,真扫兴。」
「啧啧,某些拜金女的心机真是刻在骨子里的,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听着这些诋毁,我却只是看着陆明泽,等待他的反应。
哪怕一句「别乱说」,也好。
可他只是皱着眉,抿着唇,一言不发。
宋芝芝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随后走到我面前,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初月,你别误会。」
「我和明泽就是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一起出来喝喝酒而已,你别多想。」
她顿了顿,故意抬高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再说了,如果我真想和明泽有什么,我们两家都是豪门,强强联合,早就联姻了,哪还有你什么事儿啊?」
说着,她高高在上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
「所以啊,没必要做跟踪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对不对?」
此话一出,那帮狐朋狗友们立刻起哄道:
「那当然了!咱们芝芝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
「芝芝姐要是愿意,哪轮得到她一个平民出身的拜金女跟在陆哥身边!」
我明白。
这是宋芝芝的挑衅。
是她在彰显自己在这群人中的地位,和在陆明泽心里的分量。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初月,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我抬眼,再次看向陆明泽。
他却转过头,避开了我的视线,沉默不语。
对于这些刺耳的诽谤,陆明泽似乎总是沉默以对。
我不由讽刺一笑。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豪门优越感,又或许是我这七年的付出与顺从,让他早已习惯了轻视我,不尊重我。
别的男友,都恨不得把女朋友捧在手心,生怕对方受到一丝委屈。
可陆明泽却不是。
好多次聚会,他的那些富少朋友们拿我的出身开玩笑,嘲讽我寒酸,他不仅不替我解释,甚至还顺着他们的话一起贬低我取乐。
甚至毫不顾忌地将我父母早逝、被亲戚欺负的往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只为博他那些朋友一笑。
以至于在他的整个圈子里,所有人都认为我就是一个自轻自贱、倒贴上来的笑话。
反观宋芝芝。
她刚空降到公司时,后勤部一个老员工看不惯她的做派,只是私下说了几句绿茶。
话传到陆明泽耳朵里,他却雷霆震怒,直接把整个后勤部大换血。
还有一次,我们销售部去谈一个大客户。
那个客户不过是多看了宋芝芝几眼,轻浮地开了几句玩笑。
陆明泽便冲冠一怒为红颜,哪怕是赔偿千万违约金,也要当众抄起酒瓶,狠狠砸在对方头上,逼着对方跪地道歉。
那一刻,他像个守护公主的骑士。
而我这个正牌女友,却像一个让他蒙羞的污点。
在外面,他甚至不敢替我说一句好话来维护我,生怕承认了我的存在,会丢了他的脸。
爱与不爱,原来真的天差地别。
回神,我扯了扯嘴角,看向陆明泽和宋芝芝,只露出一个冰冷的笑。
「嗯,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完,我转身就走,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算回家搬走行李。
可就在我拉开车门的瞬间,一只手却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之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我下意识地以为是陆明泽。
可回头看去,却是宋芝芝那张一脸得意的脸。
我以为她又要上演那套假惺惺的绿茶戏码。
可这次,她连装都懒得装了。
她冷笑着问道:
「沈初月,你走这么急干嘛?」
「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做贼心虚了吧?」
我皱起眉,甩开她的手:
「你什么意思?」
不等宋芝芝开口,陆明泽身后那个黄毛富二代又跳了出来,一脸夸张地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道:
「哦!我知道了!她刚刚是不是趁我们不注意,偷了芝芝姐的东西?」
6
「对啊!我就说她眼神鬼鬼祟祟的,怪不得这么着急要离开!」
「一个穷酸鬼,手脚不干净也正常,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时间,我又被扣上小偷的帽子,推上风口浪尖。
宋芝芝见状,脸上的得意更浓了。
她摊开手,故作大度地对着众人说:
「哎呀,大家别这么说,我相信初月不是那样的人。」
可下一刻,她却话锋一转,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阴险。
「可是初月,我包包里的银行卡确实不见了。」
「你既然是清白的,肯定不介意让我搜一下身,证明你的清白吧?」
闻言,我顿时咬紧牙关。
又是这一套。
一模一样的栽赃,一模一样的说辞。
可我却没有理会她,只是抬起眼,死死地盯着陆明泽。
「你呢?」
「陆明泽,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却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闪躲,咬紧了嘴唇。
周围的朋友也在起哄,催促着他。
「明泽,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就是啊,搜一下不就完了?反正她说没偷,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你可别为了个外人,让芝芝姐受委屈啊!」
终于,陆明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点了点头。
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轻飘飘地说道:
「大家说的对,搜一下怎么了?」
「你要是真没偷,有什么不能搜的?」
在自己的面子和我的清白之间,他还是了选择前者。
我早就该知道的。
可别人不清楚我的为人,他陆明泽会不清楚吗?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同样的一群人,宋芝芝也是这样,说她妈妈送的限量版项链不见了,一口咬定是我偷的。
那时,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的包整个倒在地上,里面的杂牌卫生巾、廉价的口红散落一地,像是在公开处刑。
没找到项链后,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自己也会得到一句道歉。
可宋芝芝却变本加厉,说我肯定藏在了身上,当众就要扒我的衣服。
我当即向陆明泽求援。
可他却为自己那可笑的豪门面子,为了不扫朋友的兴,从头到尾,选择了沉默。
最后,是一个路过的保洁阿姨在沙发底下找到了那条项链。
显然,那是宋芝芝自己弄掉的。
真相大白了。
可我的尊严,却被他们踩在脚下,碾得粉碎再也找不回来。
那天晚上,我收拾好所有东西要分手。
陆明泽又跪在门口,死死抱着我的腿,哭着求我。
他一巴掌一巴掌地扇着自己的脸,说他错了,说他不该不信任我,说他是个死要面子的混蛋。
他发誓,再有下一次,他绝对会第一个站出来,用命来保护我。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我心软了。
现在看来,我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男人的誓言,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回神,陆明泽还在悄悄地小声催促我:
「初月,不就是搜个身,你……」
我却笑了。
下一刻,不等他说完,我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陆明泽,你真是个混蛋。」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陆明泽更是捂着发麻的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收回微微发麻的手。
这一巴掌,打掉了我所有的爱与不甘。
也打醒了我自己。
我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师傅,开车。」
之后,在陆明泽和宋芝芝错愕的目光中,出租车绝尘而去。
到家后,我拿出手机上,购票软件弹出消息:
「您购买的从海市飞往休斯顿的海外航班补票成功,将在明日下午三时起飞,请做好规划。」
我将截图发给和我对接的国外大厂HR。
不等我说话,HR兴奋道:
「沈,我们总裁翘首以盼,将在明天欢迎你的大驾!」
我眉目缓和,没有爱情,但我可以追求自己的事业。
对方总裁是一次合作时认识的客户,在检查合同时,我凑巧看到了对方方案里的问题,在项目施工前挽回了不少损失
自那之后,对方就很欣赏我,一直想挖我去海外发展,给我一个更大的舞台。
可我却因为放不下陆明泽,选择了婉拒。
如今,我已经看透了陆明泽,厌倦了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
浪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也是时候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了。
随后我提起自己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往外走,不想在这个家再呆一秒。
我刚要开门,却正好撞上了陆明泽。
他皱眉,一把摔上门,沉声问:
「沈初月,你要去哪里?」
跟在他身后的宋芝芝也假惺惺道:
「初月你千万别冲动,我刚才已经找到了银行卡,跟他们都解释过了,不是你偷的。」
「明泽刚才替我说话,也只是帮我撑场子而已,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千万别因为我和他吵架,还要离家出走啊……」
我却懒得再听,淡淡道:
「陆明泽,我们分手吧。」
7
陆明泽刚要骂我醋劲大,因为我这句话愣怔一秒,随后瞪大眼睛,失声道:
「分手?就因为我帮芝芝说了几句话,你就要和我闹分手?」
「沈初月,你还想不想跟我办婚礼了?」
在他心里,估计还以为我爱他痴狂,竟然还用婚礼来威胁我。
放在以前,我真的会因此对他做小伏低,求他和我白头偕老。
现在,我只嘲讽一笑:
「陆明泽,我和你毫无瓜葛,办什么婚礼?」
「毫无瓜葛?」
陆明泽面上覆上一层寒霜,语气冷得掉渣。
「一个月前你答应我求婚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此生梦想就是嫁给我,婚戒还……!」
说着,他皱眉,开始翻箱倒柜,想找出那枚戒指来打我的脸。
可翻来覆去找了半天,却连戒指的影子都没找到。
我不由冷笑一声,提醒道:
「不用找了。」
「看来陆少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枚戒指你要了回去,退了一万块钱,然后去奢侈品店给宋芝芝买了根头绳当礼物,不记得了吗?」
说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讽刺极了。
恋爱七年,我从没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我省吃俭用给他买的礼物,他觉得廉价,都二手卖了。
而他唯一送我的钻戒,也在求婚后收了回去,说没必要铺张浪费,不如省下这笔钱办婚礼。
陆明泽睫毛微颤,目光在家中四处扫了一遍,嘴硬道:
「没有戒指,还有你给我买的……我给你买的……」
他说不下去了,脸色有点难看。
因为他发现,这个家里,他竟找不出一样能证明和我是情侣关系的东西。
宋芝芝幸灾乐祸,挑拨离间道:
「好了沈初月,别闹了,你吃穿用度都用明泽的,就该大度一些,替明泽分忧,明泽正在接手公司的关键时刻,你就别闹事了!」
不说还好,一说陆明泽来了底气,抱胸冷笑。
「芝芝说的对,沈初月,你目光能不能别那么短浅,等我继承公司后给你买什么都行,你现在乖乖放下行李,不然,别怪我断你生活费!」
我松开放在行李箱上的手,反手搬出一箱欠条,淡漠道:
「陆明泽,这七年,你每月给我200生活费,其他额外支出让我写了100张欠条,总计数额两万,外婆这些年的手术费,治疗费,总计三十万。」
「我把工资卡寄存在你那里,七年工资,至少也有百万,现在,麻烦把剩下的六十八万还给我。」
陆明泽却气得一把掀翻我手中的箱子,无数欠条如雪花飘然落下。
「沈初月,我和你在一起七年,在你心里,还没有这区区几十万重要?你怎么这么肤浅啊!」
陆明泽语气中的嫌弃让我声音艰涩。
「陆明泽,这些钱,都是我自己辛苦的劳动所得。」
却没想到,他瞬间怒了,一脚踹向茶几,发出巨响:
「钱钱钱,沈初月,你心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和芝芝一样不慕名利,率真随和,她从来没和我要过东西!」
「我爸说的没错,和你这种穷人谈恋爱,就是白费功夫,我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你的劳动所得?你有没有搞错,没有我你还在喝西北风呢,这都是我给你发的工资!」
我自嘲一笑。
宋芝芝不争不抢,是因为她什么都有啊。
她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陆明泽就会把好东西,连带他的真心双手奉上。
见我不语,陆明泽狠厉道:
「行,沈初月,你把钱拿回去,我再也不会替你保管!」
下一秒,陆明泽用力把银行卡摔我脸上。
卡身擦过我的脸颊。
我轻轻一抹,满手鲜红。
陆明泽瞬间慌了,伸出手就要摸上我的脸颊,呢喃道:
「月月,你没事吧?」
我自嘲一笑,抬手格开他的手。
看着他眼中的慌乱,我语气惨淡:
「陆明泽,王子和灰姑娘过家家的游戏,还没玩腻吗?」
「可我已经不想玩下去了。」
我将银行卡捡起来,起身,拎起行李箱。
脚步从那些证明我和陆明泽最后一点联系的欠条上踏过。
陆明泽有些失神。
见我手搭在门把手上,他如梦方醒,拦住我:
「月月,你别生气,吵架是这样的,我只是口不择言……」
我却没有停留,拧开门把手出门,再也没有回头。
……
到了酒店前台,我拿出银行卡准备支付。
工作人员却告知我余额不足。
我表示歉意,随后拿出国外大厂给我转的两万车马费付了款。
将行李扔进酒店后,我向银行查流水。
才发现我卡里的钱早就没了。
支付记录是各种情侣餐厅,情侣套间,奢侈品专柜。
陆明泽从来没和我有任何情侣消费,也没送我东西,这些消费和谁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人事给我发来消息:
「沈初月,你要着急的话,明早自己去找陆总签字。」
我回复了一个「好」字。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我路过人事部时,看见了陆明泽长身玉立的背影。
人事正忙着给宋芝芝办理入职,恭维道:
「宋小姐,陆总可对你真好!你们两个太般配了!」
宋芝芝一脸得意,胸前赫然挂着副总的胸牌。
「明泽你直接给我空降成副总,大家会不会说我托关系进来啊,我记得沈初月跟你七年,也只是个总监而已呢。」
陆明泽不以为意,帮宋芝芝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以咱们的关系,谁敢多嘴,还是……你不愿意托我的关系?」
他们看起来俨然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既然撞见了陆明泽,免得我再跑一趟。
我将辞职信递给他。
「陆总,麻烦签个字。」
陆明泽见到我,下意识赶忙将手从宋芝芝那抽回来。
可在看到我的辞职信后,顿时皱起眉头,嘲讽道:
「闹离职,装什么有骨气?你别忘了你外婆身体差,有多少基础病,就凭你那点存款,没几天就要喝西北风!」
宋芝芝一脸得意。
「是啊沈初月,你别为了逞一时之快而耽误了你外婆的养老问题。」
可下一刻,人事却不明真相地补充道:
「可……陆总,沈初月的外婆已经去世了,前段时间刚向我请了假。」
8
陆明泽瞬间愣住,捏着辞职信的指尖有些发颤。
他看着我平淡的神情,忽然有些心虚:
「你……怎么不告诉我?」
看他飘忽的眼神,我忽然想起多年前,陆明泽质朴地替外婆劈柴做饭,一张俊脸被熏黑,还对我露出白牙笑得开怀的模样。
又想起外婆临终前,留着泪拉着我的手说:
「月月,对不起,当初我不该撮合你和明泽在一起……」
锥心之痛仍在蔓延,我冷然道:
「陆总,私事而已,也要汇报给您吗?」
宋芝芝皱眉,正要斥责我。
下一秒,陆明泽却忽然将我拽出了人事部。
我的手腕被攥得发红,却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我嘶了一声。
他才猛然松开我,然后把辞职信放回我手心,难得示弱。
「月月,你别冲动,你等我,下班以后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这时,宋芝芝猛然打开门。
「明泽,刚才爸打电话说有事找你,你接一下。」
陆明泽忙不迭转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意味。
我摇摇头,正准备走,宋芝芝却伸出脚拦住我。
「沈初月,麻烦你快点把你的办公室腾出来,我要搬进去。」
副总办公室和总监的办公室不是同一个。
我知道,她就是故意排挤我。
但无所谓了,反正我都要走了,确实有些东西该收走。
刚收拾出自己的东西,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
开门,拍卖行的员工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谄媚笑道:
「您就是陆明泽先生的爱人吧?这是陆先生前段时间在拍卖会上给您拍的手链,麻烦您试戴一下!」
我愣在原地。
这算什么,分手礼物?
众人没听清员工的话,只看着那礼盒上的LOGO,窃窃私语起来:
「这可是宝格丽,最便宜也要二十万!难怪沈初月要辞职,原来傍上大款了!」
我还没说话,拍卖行的员工已经拿出手链,请我把手递过去。
就在链子要扣上的一瞬间。
「沈初月,我知道你家里穷,可我想不到你竟然会打着我的名义偷我手链,我才是明泽的爱人,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宋芝芝不知何时找了过来,一把将手链从我腕上扯下去,鄙夷看着我。
闻言,拍卖行员工诚惶诚恐,连忙道歉。
宋芝芝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又对我虚情假意道:
「算了,沈初月你小家子出身,可能没见过好东西,一时眼馋也情有可原……只是公司,可受不了这种小偷小摸的风气。」
我只是摸着刚才手链扯断时,被勒出的红痕,自嘲一笑。
我就知道,陆明泽不可能对我这么慷慨。
见状,众人催促宋芝芝戴上手链。
「宋小姐,陆总对你可真好,简直就是宠妻狂魔!」
「那个沈初月脸皮厚如城墙,竟然有脸冒充你!我看不用给她面子,直接赶出去得了!」
我自嘲一笑,反手就要抱起纸箱离开时。
耳畔传来陆明泽的问话声。
「月月,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为宋芝芝出头:
「陆总!这沈初月死性不改,手不干净,又偷到宋小姐身上了,看这手链,起码几十万,要不报警抓了她?」
「是啊,沈初月这种虚荣拜金女根本不配在我们公司呆着。」
宋芝芝莞尔一笑,故意展示着手上的手链,温和道:
「别听他们瞎说,明泽,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陆明泽顿时黑了脸。
我垂眸,以为陆明泽又会一如既往说我虚荣,骂我拜金势利眼,逼我给宋芝芝道歉。
可下一刻,他却掐住了宋芝芝的脖子,厉声道:
「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