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哥哥突然满身是血地跪在我跟前,捂着断手声泪俱下。
“明泽,我不跟你抢继承权,我不跟你抢林月了,你别再把我扔进鳄鱼池!”
“我开发布会承认我是假少爷,求你饶我一命好不好?”
他说是我找人绑架了他,让他遭受非人折磨。
未婚妻林月大怒,取消婚约,将我送进孤岛黑人监狱,让我好好悔过。
半年间,我整日遭受殴打,下半身的伤口来不及愈合已经开始腐烂,手脚被反复折断又接上。
后来,林月终于来接我回家。
我却只是抖着身子,麻木地跪在她脚边,伸出舌头熟练地舔着她的鞋。
她却哭着求我变回以前的样子。
……
再次看到林月,我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监狱的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跟着林月一起来的,还有一帮记者。
他们举着摄像机和话筒,恨不得怼到我脸上。
我无神的双眼、凹陷的脸颊,在他们的镜头下一览无余。
以前的我会大发雷霆,砸了他们的机器。
现在我只是垂下头,局促地搓着衣角。
有位好事的记者出言讽刺:
“顾明泽,你架子真大,我们这么多人等你半天,看你这态度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啊!”
我蓦地抬头,下意识想否认。
却在看到林月阴沉的脸色时,喉头哽住。
林月见我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耐烦地抬手。
我却被吓得脸色苍白,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下来,匍匐着身体,伸出舌头舔她的鞋边。
这是监狱里讨好人的方式。
起初我不从,被他们打掉半条命,又关了半个月紧闭后,终于学会。
到后来,我只要一看到谁脸色不对,就会自发跪下。
我舔过无数长官和狱友的鞋子,早已不会觉得羞耻了。
只有这样,我才能少挨一顿打,吃上一口饭。
当我舔到林月的鞋背上时,她突然抬脚,鞋尖抵着我的下巴,质问:
“顾明泽,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被她强烈的怒气刺激到,双目圆睁,重重地朝她磕头。
“你别生气,我,我会听话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是罪人,我应该受罚,都是我的错!”
林月愣住,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语气嘲笑。
“你以为用苦肉计就能骗到我吗?不过是在里头磨磨你的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苦受难了呢。你是顾家少爷,这里谁敢动你?”
话音刚落,等待多时的记者们一拥而上,人人脸上都是厌恶之色。
“顾先生,现在装可怜也掩盖不了你因为嫉妒,想害死你哥顾明谦的事实。”
“各位观众,我们一起看看他能演到什么程度?这戏有点假啊,头还没嗑出血。”
闪光灯一刻不停,熟悉的白光让我止不住颤抖。
在监狱里,我常常被注射不明药物,半梦半醒间被绑在装满照相机的房间内,四周全是刺耳的笑声。
有一次,我找到机会偷偷给林月打电话,接通后死命地求她让我离开。
她却只是冷漠地问:“知道错了没有?”
可我有什么错呢?
自尊和傲气让我不肯认莫须有的罪名。
直到被打断腿,饿到吃死老鼠,只剩最后一口气,我拿着偷来的手机再次给林月打电话。
我说我错了。
我说可以打断我的手给顾明谦报仇。
林月却说:“待满六个月吧,你哥到现在手还不能动,你凭什么能自由?”
挂断前,我听到她叫哥哥的名字,说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记者们不肯放过我,有人抬脚让我舔。
在我毫不犹豫地凑近时,林月扬手扇了我一巴掌。
她揪住我的衣领。
“你疯了?你到底在装什么?骗人很好玩是不是?”
“你不是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苦笑着沉默,她说的,遥远的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现在我只知道,要听话,才不会被送回监狱。
林月带着我回家,刚到家门口,迎面砸过来一个花瓶。
爸爸红着脸,冲我吼:
“你还回来干什么?出狱第一天就在作秀,电视里全播出来了!我们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滚出去!"
大门在我眼前合上,天空下起了雨。
我蜷缩在墙角,拢起不算厚的外套,隐约能听见门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笑声。
身上的伤口正在溃烂,黏在衣服上又疼又痒。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精致的皮鞋。
我抬头,和顾明谦视线交汇。
他冲我笑,语气却恶劣:“弟弟,瞧你这副鬼样子,我在监狱里安排的节目,你还满意吗?”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随之而起的怒气,让我不管不顾朝他扑过去。
只是我忽略了身体的虚弱程度。
顾明谦轻轻一绊,我便整个人摔倒在地。
他趁机在自己的手背上抓了几道血痕,委屈地喊:
“我的手!明泽,你有什么气就撒在我身上,别想伤害爸妈。”
林月最先冲出来,她捧着顾明谦的手,心疼地吹气。
眼角余光瞥到爬不起来的我,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顾明泽,这才回来多久,你就暴露本性了?看来监狱你还没待够是不是?”
我赶忙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
顾明谦得意地看向我,我却顾不得许多,只冲林月拼命摇头。
不!我绝对不要被送回去!
爸妈也赶了过来,妈妈痛心疾首地说:
“顾明泽,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害了明谦一次不够,还要害第二次?亏你还是我亲生儿子,却没学到半分明谦的善良正直,我对你太失望了。”
妈妈的冷漠刺得我瑟缩了一下。
我十岁时被找回来,妈妈哭着抱住我,说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我以为我会一直幸福下去。
却没想到,曾经那个视我为骄傲的妈妈,如今看我的眼神是那么嫌恶。
顾明谦低垂下头,故作大方地说:
“爸妈,明泽估计心里还有气,我能理解,他脾气倔,被关了这么久的监狱哪能受得了?”
爸爸脸色更加难看,抬腿踹向我,指着我的鼻子骂:
“败类!我告诉你,你哥脾气好,我可不是,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
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我仓皇抬眼。
如水般的回忆袭来。
六个月里,他们经常鞭打我取乐。
沾了盐水的鞭子打人最疼,打得多了,伤口愈合速度赶不上,渐渐生出腐肉。
他们就用小刀慢慢地割,不会致命,但是好疼啊。
疼到我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眼看着爸爸的鞭子就要落下来,妈妈不忍心,催促我:
“明泽,你爸爸真生气了,快认错啊!”
我却只听到了生气两个字,麻木地看着爸爸的脸。
爸爸以为我冥顽不灵,再次被激怒。
可下一秒,他拿着鞭子的手停在半空。
就在刚才,我迅速趴在地上,作势要舔他的鞋,边下跪边求饶。
“求您别生气,我会很乖的,您想怎么样都行,只要别打我。”一瞬间,空气都静止了。
还是林月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把将我拉起来。
无意间碰到了我胳膊上的伤口,痛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她没好气地骂: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分明是你伤了明谦哥,又做出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
我依旧沉浸在恐惧中,害怕得牙齿都在打颤。
我推开林月,再度跪在地上,靠近爸爸的鞋子。
“求求你不要打我,我会很快舔干净的。”
我记得有一次,我发着高烧,走路时不小心撞到了人,我讨好地给他舔鞋,他却嫌我慢了。
我被脱光吊起来打,监狱里所有人都在围观。
直到双腿被打断,没人管我,我只能自己爬回去。
后来接上,也留下了后遗症,到现在都没法和常人一样走路。
爸爸脸色铁青,匆忙后退。
全家人都被我吓到,决定让林月和顾明谦带我去医院检查。
医生查看一番后,表情凝重,还带有一丝同情。
“患者精神状况不稳定,存在严重的应激反应,近期应该遭受过极大的身心伤害,务必要尽快进行系统性的治疗。”
林月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但很快,她就露出不屑的表情。
“只是关了六个月监狱,在里面也是好吃好喝供着,充其量就是规矩严了些,怎么会得病?”
“顾明泽,你要是识相,就别再耍花招了,不然被我抓住破绽,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面对她的威胁,我只是呆滞地看着她。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过去的每一刻,我都生活在地狱里。
早就体会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了。
医生走到我面前,我条件反射般抱住头就要跪下。
他却拦住我,语气轻柔地叫我别怕。
我看着他的眼睛,神奇地放松了身体。
他小心地将我的衣领拉开,布料扯住皮肉。
我不由痛叫出声。
紧接着,伤痕累累的皮肤就展现在他们面前。
林月睁大双眼,愣在原地。
就在这时,顾明谦惊叫一声:
“明泽,你锁骨上的痕迹是咬出来的吧?艳福不浅啊!”
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瞬间充满防备,不再让医生碰我。
林月见我遮掩的样子,神情一下子变冷,眼神像刀一样剜着我。
“没想到你在监狱里都少不了女人!区区六个月都忍不了吗?你还知道我是你未婚妻吗?我真是瞎了眼,还对你存有幻想!”
监狱里怎么会有女人呢?
可我已无力辩解,身体已经在她的怒气下自发地崩溃。
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我捂住耳朵,痛苦地尖叫:
“别打我!别脱我衣服!不要拍照!求你,求你放过我!”
在极度的恐惧中,下身流出一股黄色液体。
竟然失禁了。
林月和顾明谦都嫌恶地捂住鼻子。
只有医生不慌不忙,他拿出一支注射器靠近我。
在看到他动作的刹那,我闭着眼蹲下,紧紧抱住自己,再度尖叫出声。
这个准备注射的动作我再熟悉不过。
每次注射后,我都会神志不清,任由他们摆弄。
而我望着天花板上的灯,绝望地陷入黑暗。
医生见状,收起器具。
林月却难得地笑了。
“他从小就怕打针,少爷脾气,不愿意就算了吧。”
林月坚信我没问题,医生也只好让他们带我回家再观察。
走廊里,林月和顾明谦走在前面。
我腿上的伤口在刚才激烈的动作中裂开,只能忍着痛慢慢走。
林月见我一人走在后面,不满地开口:
“不就是刚才说了你几句吗?脾气就上来了?连跟我们一起走都不肯?”
我机械地摇了摇头,痛得冷汗直冒。
闷头往前走时,却撞进了一个人的胸口。
等到抬眸看清那人的脸,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居然是陈峰。
我在监狱时的狱友。
也是折磨我最凶的人。
陈峰双眼一亮,握住我的手,笑得意味深长。
“顾明泽,你去哪了?好长时间不见,还挺想你的。”
与此同时,林月不耐烦地回头,冲我喊:
“顾明泽,过来!你还没给你哥正式道歉呢,又让你哥等你吗?”
陈峰转头看过去,然后一脸谄媚地笑:
“林总,幸会,前阵子我们在一场饭局中见过。你也看上顾明泽了?”
林月眉毛一拧。
陈峰自顾自地说:
“你还别说,顾明泽做条狗真不错,伸脚他就能把鞋子舔得干干净净,下了药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骑着他,拿个鞭子抽,他还能满地爬,太有意思了。”
林月被狠狠钉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他未婚妻说了要在里面好好整治他,只要弄不死就成。监狱里的人可都没手下留情,人人都能拿他取乐。”
“把他当个畜生养还是挺有意思的,顾明泽脏是脏了些,药打多了,反应也迟钝,但足够听话啊,怎么折腾都行。”
林月神色紧绷,脸色沉得吓人,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极大的震惊。
我控制不住地后退。
陈峰还在说什么。
可我的耳朵里像按了静音键。
什么都听不见。
我张了张嘴,却牙关打颤,发不出声音。
只能无声地开口:
“他们都知道了。”
眼前的人仿佛洪水猛兽,我不知所措,转头就跑。
就这么一路跑上天台,风呼呼地刮在脸上。
我控制不住,一步步走向边缘。
就这么死了也好。
刚闭上眼,手臂突然被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抓住。
那只手执拗地将我拖回安全地带。
我看清来人的脸。
居然是刚才那位医生。
他拉开我的袖子,看到交错的伤痕时狠狠皱眉,轻声说:
“你的伤口要尽快处理。”
很久都没人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了。
我戒备地缩回手。
医生叹了口气,用更加温柔的口吻问:
“跟我走好不好?”
我没动,盯着他反问:
“你想怎么样?”
监狱里也曾有这样看似温柔的人,他们假装示好,等我真的相信后,骗我到角落,折磨我的花样比谁都狠。
医生面露不解。
我继续问:“是想打我?给我下药?电击?还是要我当狗?”
我每说一个词,医生的脸色就苍白一寸。
到最后,他陡然握住我的肩膀,声线不稳地说: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你养好身体,好好活着。”
我受够了欺骗,本能地以为这是他的花言巧语。
于是我一言不发地跪下来,弯着身子去够他的鞋。
“我会舔干净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去做!求你别打我!”
我以为他会向其他人一样讥笑我,享受我的丑态。
可他却将我一把拉起来,眼底猩红。
“顾明泽,多年不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别怕,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
看着眼前陌生的脸,我问:“你是?”
医生扯出一个笑。
“我是周存正。”
记忆一下子回笼。
高中时,周存正是班上的贫困生,因为沉默寡言,总是被几个人欺负。
一次被人堵在暗巷里暴打时,是我出手救了他。
隔天去全校宣告,他以后由我罩着。
自此没人再敢欺负他。
后来,他没钱上大学,我又偷偷给他转了一笔钱。
见我怔愣,他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
“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
我该信他吗?
这六个月我过得太苦,就让我贪恋一会这为数不多的善意吧。
我跟着他的脚步,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好像握住了仅剩的那点光。周存正给我安排了单人病房,帮我全面检查了身体。
清洗上药包扎都是由他完成的。
整个过程他都很安静,直到全部结束后,我才发觉他哭了。
按照我的要求,他告诉我家人,我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我在他的照顾下,精神状态一天天好起来。
每天中午,我都会出门散步。
这天,我正仰头看树上的鸟,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以为是周存正,笑着回头,没想到是林月。
她红着眼眶,挤出一个笑走向我。
每上前一步,我就害怕得后退。
她无奈地停下。
“明泽,别怕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那里的遭遇?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在那受苦。”
她越说越激动。
而熟悉的恐惧再度朝我袭来。
大脑一片空白,我下意识就要跪下。
“别动。”
林月的声音染上了哽咽,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哀求。
“明泽,不是我让他们做的,我只是想约束你的自由,从没想过残害你。”
“我会对你很好的,等你痊愈,我就接你回家,我们办婚礼好不好?”
我茫然地抬眸,听懂了婚礼这个词,但很快摇了摇头。
就是那场婚礼,将我拉入深渊。
六个月里,每次折磨结束后,都有人在我耳边讥笑我。
说我这副样子,根本配不上林月,林月不会要我了。
看着我满身抗拒,林月忍不住哭了。
顾明谦从角落里走出来,面上闪过一丝阴狠,话里却满是自责。
“都怪我,要不是我冲动闯进你们的婚礼,明泽也不会遭受这些。”
他一提,林月瞬间想起了当时顾明谦的惨状,柔声安慰他:
“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和明泽都太冲动了。”
我不敢说话,死死握住拳。
顾明谦见林月对他心软,立刻添油加醋道:
“明泽,听人说你和那个叫周存正的医生走得很近,有他在你就不发病了。我还觉得稀奇,你从前可不是能迅速和人做朋友的性子,这病怎么像能遥控似的。”
正好周存正走过来,林月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盯着周存正,语气不善:
“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明泽?我警告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
说完,她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这熟悉的警告语气吓得我一抖。
她见状,又露出心疼的神色,放柔声音:
“明泽,我们换一家医院治疗好不好?你先跟我回去好吗?”
我被“回去”这两个字刺激到,猛地抬眼,脸色瞬间惨白。
我控制不住地跪下来,朝林月作揖磕头,苦苦哀求。
“求求你放过我,我是垃圾,我不配和你在一起,我会离你远远的。”
“我会听你的话,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哥,如果你恨我,不如杀了我,或者我自己去死!”
躲在树丛后的爸妈再也忍不住,看着我惊恐万分的样子,老泪纵横。
妈妈心疼地抱住我,拍着我的背哄:
“对不起明泽,爸爸妈妈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害了你。”
爸爸站在一旁垂头叹气。
可极度的害怕让我听不进任何话语,我只知道我不能回到监狱。
我挣脱开妈妈的怀抱,四肢着地,仰头讨好妈妈。
“我可以当狗,你上来骑我吧!你不喜欢我也可以变成其他的,我会很乖的,求你别把我送回去!”
妈妈捂住嘴,痛哭失声。
我的伤口因为猛烈的动作而崩裂,瞬间染红了病号服。
周存正冲过来抱住我,对他们说我必须立刻抢救。。
送往手术室途中,林月一直跟着,她想握住我的手,却被我躲开。
在陷入黑暗前,耳边是她的嘶吼: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用余生好好补偿你!”我早已没有了求生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