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丢了。” 这三个字，我盯着看了很久。不是觉得荒唐，是觉得冷。一种非常熟悉的，从后脊梁爬上来的冷。 你想啊，那是什么地方？省委大院。戒备森严。那又是什么东西？《七律·长征》的真迹，主席亲笔送给身边人的。那份量，是情义，是历史，是沉甸甸的念想。它怎么可能丢？它怎么能丢？ 可人家就这么说了。轻飘飘的。眼皮都不抬一下。 这才是最绝的地方。人家连一个像样的，能让你接住、能让你去反驳、去追查的理由，都懒得给你编。一个“丢了”，就把门关死了。门后面是什么？是权力垒起来的一堵墙，你撞上去，只能听见自己骨头碎掉的声音。 所以李银桥去讨要，结果就是听了个“弄丢了”。我都能想象那个画面。一方是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心里还存着一点微弱的指望。另一方呢？可能连正眼都没给一个，这三个字说出来，跟吐个瓜子皮一样轻松。因为你知道，你也知道他知道，这东西，从此就跟你没关系了。它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你用“道理”、“情义”、“珍贵”这些词都够不着的世界。 我想起以前单位里一个老前辈。他有一方祖传的旧砚台，不是什么名贵古董，但包浆温润，是他爷爷用过的。有个挺有“雅好”的领导来办公室转，看见了，拿在手里摩挲了半天，连说“好东西，有味道”。过了两天，就让秘书来“借”去“赏玩几天”。这一借，就再没还。老前辈后来鼓足勇气去问，领导一脸惊讶：“哦！那方砚台啊？哎呀，我家小子不懂事，好像给摔了，碎渣子我回头找找。” 也是这套说辞。找了吗？当然没有。碎了吗？谁知道呢。 你发现没有，这套路一模一样。他们甚至不屑于去伪装成一场“交易”，一次“馈赠”。他们直接跳过了所有需要双方点头的环节，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敷衍的“意外”，来终结你的所有权。他不是在否定那东西的价值，他是在否定你“拥有”那东西的资格。你的珍宝，到了他那儿，就成了一个可以随时“丢失”的玩意儿。 这跟穿不穿西装没关系，跟读不读诗、收不收藏也没关系。这只跟一样东西有关：权力不对等时，那种吞噬的惯性。他看上的，就不是东西了，是你对他权力的确认。他把你的心爱之物拿走，要的不是物，是看你低头、忍痛、最后沉默的那个过程。这个过程本身，比任何古董都更能让他满足。那是一种“风雅”的幻觉，骨子里是恃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