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的秋天,被关押在承德监狱18年的土匪齐达榜刑满释放。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承德塞罕坝上的围场县的小山村。 塞罕坝的秋风吹得紧,裹着松针和沙粒,打在齐达榜脸上生疼。他穿着监狱发的灰布褂子,洗得发白的袖口卷到小臂,背着个旧包袱——里面只有两件换洗衣物,还有监狱干部给的五斤粮票。 走在通往村子的土路上,脚底下的碎石子硌得慌,这路比18年前宽了些,路边还新栽了几排小松树,可他心里发虚,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村口的老槐树还在,只是树干更粗了,树底下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齐达榜刚走近,原本唠嗑的声音突然停了,几双眼睛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他认得最边上的王大爷,当年他家的鸡被自己同伙抢过,那时候王大爷还追着他们骂了半条街。现在王大爷眯着眼打量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拉开了距离。 齐达榜攥着包袱带的手,指节都泛了白。他想开口打招呼,喉咙却发紧,最后只是低着头,沿着墙根往村里走。以前他家在村东头,是两间土坯房,可走到地方才发现,原来的房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用木头搭的棚子,门口挂着“生产队农具房”的木牌。棚子门没锁,他扒着门缝往里看,里面堆着锄头、镰刀,还有几个破麻袋,哪里还有家的影子。 “你是齐达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回头一看,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穿着蓝色劳动布褂子,胳膊上戴着“生产队长”的红袖章。 汉子手里拿着个账本,眼神里没有敌意,只有几分打量,“我是李建国,村支书让我等你。你刚回来,没地方住吧?村头有间旧牛棚,收拾收拾还能住,先凑活几天。” 齐达榜没想到会有人主动帮他,愣了半天,才低低说了句“谢谢”。李建国领着他去牛棚,路上跟他说:“你在监狱改造18年,政府说你表现不错,没再犯过事。回村了就好好干活,生产队记工分,能换口粮。以前的事,村里人可能记着,但只要你好好做人,日子总能过下去。” 牛棚不大,角落里堆着干草,李建国让人抬来一张旧木板床,又给了他一床打了补丁的被子。当天下午,齐达榜就跟着生产队去山上种树。 塞罕坝那时候正搞造林,天不亮就得起床,背着树苗往山上爬,刨树坑、栽苗、浇水,一套活下来,他的手心磨得全是水泡。李建国看他实在吃力,晚上收工的时候,递给他一瓶獾油:“擦上,明天能好受点。你以前没干过这活,慢慢来,没人催你。” 齐达榜把獾油揣在怀里,心里暖烘烘的。他在监狱里学过木工,有天休息的时候,看见生产队的锄头把断了好几根,就主动跟李建国说:“队长,我会修农具,让我试试。”他找了块松木,拿着刨子刨得又光又直,修好几把锄头,比新买的还好用。后来村里谁家的板凳坏了、木桶漏了,都来找他修,他从不推辞,有时候还会主动帮着搭把手。 有次帮刘婶修木盆,刘婶端来一碗玉米糊糊,看着他说:“齐大哥,以前的事,俺早忘了。你现在好好干活,对人也好,这就够了。”刘婶的男人当年被土匪打伤过,以前见了他都绕着走,现在能说出这话,齐达榜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接过碗,一口一口喝着,觉得那玉米糊糊比什么都香。 日子一天天过,齐达榜的工分越挣越多,村里的人也慢慢跟他熟了。冬天的时候,他跟着大伙去山上打柴,还会把自己砍的柴分一些给村里的孤寡老人。有次王大爷的孙子摔了,他背着孩子跑了三里地去公社卫生院,回来的时候棉袄都湿透了。王大爷拉着他的手,递给他一袋炒花生:“老齐,以前是我小心眼,你别往心里去。” 齐达榜看着手里的炒花生,又看了看村里的新房、路边的松树,突然觉得,18年的牢狱不是白坐的,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好好做人”。 塞罕坝的风还是那么大,可吹在脸上,已经不觉得疼了,反而带着松针的清香。他知道,自己以前犯的错,一辈子都得赎,但只要能为村里做点事,能被大家接受,他就满足了。 从一个土匪到村里人人认可的手艺人,齐达榜的转变,藏着时代的温度,也藏着普通人的善良。没有谁一辈子不犯错,重要的是能不能改正,能不能用行动赢回信任。 塞罕坝的树一年年长大,齐达榜的日子也一天天踏实,这份踏实,是他用自己的双手挣来的,比什么都珍贵。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