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力资讯网

弟弟在我店里工作,妈妈一直暗示工资给低了。这话她不明说,总在饭桌上绕弯子。比如夹

弟弟在我店里工作,妈妈一直暗示工资给低了。这话她不明说,总在饭桌上绕弯子。比如夹起块排骨往弟弟碗里塞:“壮壮最近瘦了,在你姐店里搬货,胳膊都粗了一圈。”或者洗水果时故意提高嗓门:“楼下小王家儿子,在汽修厂当学徒,第一个月就发了四千五。” 店里的玻璃门总在傍晚五点半准时被推开,弟弟壮壮扛着最后一箱货进来,后背的T恤洇出深色汗渍,领口还沾着片干枯的梧桐叶——那是他骑车来时挂的。我给他倒冰水,他接过去咕咚咕咚灌半瓶,抹把嘴笑:“姐,今天快递站多送了箱橙子,放后厨了。” 妈妈的话是从那天晚饭开始的。她炖了排骨汤,砂锅里咕嘟着,热气把厨房的玻璃窗蒙得雾蒙蒙的。我给弟弟盛汤,她突然伸手按住我的碗,夹起块带脆骨的排骨往壮壮碗里堆:“你看你这孩子,在你姐店里搬货,胳膊都练出肌肉了,脸倒是尖了——是不是饭没按时吃?”壮壮扒拉着米饭,含糊地说“没有,姐顿顿管饭”,妈妈没理他,拿过我的汤勺又盛一勺,“楼下小王家儿子,跟你同岁,在汽修厂当学徒,第一个月工资就四千五呢,听说管吃住,老板还天天给买饮料。”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壮壮来店里三个月,我每月开四千二,包三餐,晚上关店早还能让他去学会计——他高考失利后说想学门手艺,我想着店里正好缺人,又能盯着他别学坏,才让他来的。四千二在我们这小县城不算低,比隔壁花店招的店员多八百,可妈妈的话像根软刺,扎在饭桌上的热气里。 第二天洗水果时,她把苹果泡在水池里,水流哗哗响,她对着水龙头说:“壮壮昨天跟我要钱买运动鞋,我说你姐店里不是发工资吗?他支支吾吾说存起来了——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怕跟你开口?”我正擦柜台,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见壮壮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攥着刚换下来的工服,指节都白了。 那天晚上关店后,我叫住壮壮,从抽屉里拿了个信封塞他兜里:“这月奖金,一千。”他愣了愣,把信封推回来:“姐,我不要,你店里刚交完房租,我知道你压力大。”我硬塞给他,他突然说:“妈就是瞎操心,她那天看见我给她买的按摩仪,非问是不是你掏钱,我说我自己买的,她才嘀咕‘你那点工资够干啥’……” 我没说话。原来她不是嫌我给得少,是怕弟弟在我这儿受委屈,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就像小时候壮壮摔破膝盖,她从不骂我没看好弟弟,只蹲下来给壮壮擦药,嘴里念叨“以后跑慢点,你姐追不上你”。 上周六家庭聚餐,妈妈炖了鸡汤,盛汤时特意给我舀了块鸡油最多的:“壮壮说你最近总熬夜对账,喝点这个补补。”壮壮在旁边朝我挤眼睛,手机震了震,是他发的微信:“妈昨天翻我账本,看见你每月多转的五百了,非让我把钱还你——我说那是你给我的‘优秀员工奖’,她才信。” 我看着妈妈给壮壮夹青菜,说“多吃点素,别总吃肥肉”,突然想起刚开店那年,她偷偷把存折塞给我,说“不够再跟妈说”,那时候壮壮还在上高中,趴在桌上写作业,抬头冲我笑:“姐,等我毕业给你当店员,不要工资!” 玻璃门外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透过蒙着薄尘的玻璃照进来,落在壮壮正擦的货架上,也落在妈妈刚放在我手边的苹果上——苹果皮上还留着她洗时没擦净的水珠,在灯光下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