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热了,今天家里突然停电跳闸了,我雇了一个懂电的农民工帮我检查修理一下,他只忙活了10分钟,就检查出来问题,并修好了电。这么简单,他居然要了我150元钱人工费。身为退休教师,我觉得这个农民工有点狮子大开口,有点贪得无厌了。我当时就沉下脸问他:“师傅,你这收费是不是太高了?就拧了几个螺丝,动了两下扳手,十分钟的活儿,哪值这么多?” 六月的天像口密不透风的蒸笼,空调突然哑火时,我正对着半块融化的西瓜发呆——电表箱“啪”地跳了闸,整间屋子瞬间被热浪裹紧,连墙上的老挂钟都像卡住了,秒针走得黏糊糊的。 小区门口找的电工师傅来得快,骑着辆旧摩托,裤脚沾着泥点,工具包磕在台阶上“哐当”响。他进门没多话,径直蹲到电表箱前,粗粝的手指捏着螺丝刀,在昏暗里拨弄了两下——我瞅着他动作,心里默数:一分,两分……到第十分钟,他直起身拍了拍手,“好了,合闸试试。” “咔嗒”一声,空调外机突然轰鸣起来,冷气裹着灰尘味涌过来,我刚想松口气,他递来张手写的收据:“150块,人工。” 我盯着那串数字,老花镜都滑到鼻尖了——就拧了四个螺丝,扳手碰了两下接线柱,十分钟的活儿,比我退休前两节课的津贴还多。“师傅,”我把收据往桌上一放,声音没压住火气,“你这收费是不是太高了?我教了四十年书,没见过这么算钱的——时间短,活儿也不重,哪值这个数?” 他没立刻反驳,黝黑的脸上汗珠子滚到下巴,滴在磨白的工装裤上。“大姐,”他声音有点哑,指了指墙角的工具包,“这包里的万用表、绝缘胶带、备用保险丝,我每天背在身上,从城东跑到城西,等活儿的时候在树荫下坐三四个小时是常事。今天要不是您这小区离得近,我现在还在路口蹲着呢——您看见的是十分钟拧螺丝,没看见我昨天为了修个短路,在地下室爬了两小时,一身土一身汗,最后人家嫌贵,一分没给。” 我捏着收据的手指突然有点发紧。退休后总觉得“劳动”该是看得见的辛苦,比如备课改作业到深夜,比如农民在田里弯腰插秧——可这师傅的“劳动”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知道哪个螺丝该拧几圈,哪个接线柱容易老化,十分钟里的每一秒,都是他摸爬滚打攒下的经验。就像我当年教学生解题,他们只看见我在黑板上写公式,没看见我备课时翻烂的教参。 我默默扫了码,150块到账的提示音响起时,空调的冷气好像更清爽了些。后来再想起这事,总觉得那天的闷热里,藏着我对“值不值”的偏见——我们总习惯用时间长短衡量劳动,却忘了有些“快”,是无数个“慢”熬出来的。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或许我该先递瓶水,再问那句“为什么”? 墙上的老挂钟又开始“嘀嗒”走,秒针轻快得像解出难题的学生。原来有些瞬间的“贵”,不是贪,是我们没看懂那十分钟背后,沉甸甸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