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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大姑姐看见就烦,空俩爪子回来,临走啥都拿。人家回娘家都是大包小包的提着来,

我这个大姑姐看见就烦,空俩爪子回来,临走啥都拿。人家回娘家都是大包小包的提着来,她倒好,经常空着两只手就来了。走的时候,家里的菜啊、晒的菜干、菜籽油什么的,还要再拿走点。这天她又来了,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袖口磨出毛边。 我这个大姑姐,真是看见就烦。 人家回娘家都是大包小包提着来,她倒好,十回有八回空着两只手,进门先喊“妈,我来了”,声音亮得像刚摘的脆黄瓜。 走的时候却不一样,菜篮子里的青菜要掐一把,阳台晒的菜干抓两把,连妈新榨的菜籽油,也要拿个小桶灌半桶。 这天她又来了,我正在厨房择菜,听见门轴“吱呀”一声,探头出去,就看见那件洗得发白的夹克——袖口磨出一圈毛边,蹭在门框上,像只掉毛的老兔子。 妈从里屋迎出来,手里还拿着没织完的毛衣,“来了?饿不饿?锅里炖着排骨。” 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包带断了根线,露出里面皱巴巴的塑料袋,“不饿妈,路上吃了个馒头。” 午饭时,妈一个劲给她夹排骨,她碗里堆得像座小山,我忍不住开口:“姐,你下次来别空着手了,邻居看见还以为咱家亏待你。” 她夹菜的手顿了顿,筷子上的排骨滑回盘子,汤汁溅在桌布上,印出个小小的黄点。 她没看我,低头扒拉米饭,米粒粘在嘴角,“知道了。”声音闷得像被捂住的喇叭。 下午她要走,妈把晒好的萝卜干、豆角干塞进她包里,又拧开菜籽油桶,“这个也带上,你上次说孩子爱吃你炒的菜。” 她往后躲,“妈,够了,上次拿的还没吃完呢。” 妈不听,硬把油桶塞进去,“拿着!你那点工资哪够花。” 我跟到门口,看见她自行车后座用绳子捆着个布袋,里面露出半袋面粉——袋口没扎紧,撒了点面粉在地上,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雪罐子。 突然想起前几天妈偷偷跟我说的话:“你姐婆家那边遭了灾,地里颗粒无收;她男人去年摔断了腿,到现在还卧病在床,俩孩子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小学,学费都快凑不齐了。” 心猛地一沉,像被谁攥住了。 我盯着她夹克后背,那里有块补丁,针脚歪歪扭扭,蓝布配着灰布,倒有点像她年轻时给我缝书包的样子——那时候我上小学,书包带子断了,她蹲在路灯下给我缝,针脚也是这么歪,却把我的课本护得好好的,没湿过一滴雨。 以前总觉得她贪小便宜,现在才琢磨过来:她空着手来,是不是怕妈看见她带的东西寒酸,反而要塞钱给她? 走时拿的那些菜干、油,是不是为了省点钱,给病床上的男人买药,给孩子交资料费? 她骑上车,脚蹬子转得有点沉,夹克后摆被风吹起来,露出里面那件洗得发黄的旧毛衣——领口磨破了,用线勾了圈边,像朵没开全的菊花。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放学回家,书包里总藏着颗糖,剥开糖纸塞我嘴里,自己舔舔糖纸笑,那时候她的袖口也磨毛了,我还拽着她袖子说“姐,你的衣服长白毛了”,她就挠我痒痒,说“等姐发工资了,给你买新衣服”。 原来那些被我嫌弃的“空着手来,啥都拿走”,不过是一个女儿、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在难处里撑着的体面。 我跑回厨房,从冰箱里拿了袋冻饺子塞进她车筐,“姐,这个拿着,孩子爱吃的韭菜馅。” 她愣了愣,眼里突然亮起来,像落了星子,“哎,好。” 脚蹬子转得快了些,毛边袖口在风里晃啊晃,这次看着,倒不那么像掉毛的兔子了。 像只揣着一肚子温暖,急着回家的老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