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其实让90%的创业者都走上了一条死路。我身边AI创业的朋友,这两年明显焦虑多了。不是因为融不到钱,恰恰相反,钱太好融了。他们焦虑的是一个更本质的问题:当所有人都能在一周内做出一个像模像样的AI产品,我到底在拼什么?带着这个困惑,我最近看了一期Miro创始人Andrey Khusid的深度访谈。Miro你可能用过,就是那个在线白板工具,全球1亿用户,估值180亿美元。他说:从我的角度看,现在没办法预测超过12个月的事情。一个做了十几年、市值百亿美元级别的CEO,说自己看不清一年以后的事,说明这个世界变化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人类经验能够把握的范围。Miro最早就是一个简单的想法:把白板搬到浏览器里。2011年Andrey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团队只有10个人,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做到收支平衡。他当时根本没想过要做一个百亿美元的公司,他只是在经营自己的创意公司时,发现了一个痛点:和异地客户协作太麻烦了。他识别了一个真实存在的问题,然后他考虑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解决它,最后他验证这个解决方案有没有人愿意买单。这三步听起来很朴简单,但这恰恰是现在90%的AI创业者忽略的东西。因为AI把造东西这件事变得太容易了。以前你要验证一个想法,得花三个月写代码、招团队、找投资。但现在,一个周末,用Cursor或者Replit,一个人就能搞出一个能跑的产品。这本来是好事,但问题在于,当造东西的门槛降到几乎为零,大家就不再认真思考那个最重要的问题了:我解决的到底是不是一个真问题?Andrey用了一个词,叫product market fit,产品市场契合度。他说,在AI时代,这件事反而变得更重要,而不是更不重要。以前,造产品很难,所以能做出产品的人本身就是稀缺资源。你只要能把东西做出来,就已经赢了一半。现在人人都能做产品,你打开Product Hunt看看,每天上线的AI工具少说几十个。质量参差不齐,但看起来都挺像那么回事。这时候,稀缺的东西变了——不再是做东西的能力,而是发现真问题的能力。创始人往往会说服自己:我发现的这个需求肯定是真的,你看,我问了五个朋友,他们都说好。但Andrey的做法不一样。他说,你不能只做访谈,因为在生产力工具领域,用户根本说不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你得做原型,放到他们面前,观察他们的反应。好,假设你找到了真问题,产品也做出来了,下一步呢?Andrey说:品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AI时代不是应该拼技术吗?大模型能力、算法创新、数据壁垒,这些才是核心竞争力吧?不完全是。Andrey说,当所有产品看起来都差不多的时候,用户凭什么选你?答案是信任。信任从哪里来?从品牌来。在信息过载的环境下,人们会使用心理捷径来做决策。品牌就是最强大的心理捷径之一,你不需要花时间研究每个产品的功能差异,你只需要选那个你听过、信任的。Miro能在疫情期间从500万用户暴涨到5000万用户,靠的不是功能比竞品强多少,而是他们在协作工具这个品类里建立起来的心智占位。Andrey在访谈里提到,他们最近在做一件事,叫从单人AI到多人AI的转变。现在大部分AI工具都是单人使用的,你一个人对着ChatGPT问问题,一个人用Midjourney画图,一个人用GitHub Copilot写代码,这些工具确实提高了个人效率。但Andrey问了一个很犀利的问题:如果你个人效率提升了,但整个项目还是要花6个月,那有什么用?换句话说,真正重要的不是个人产出,而是团队产出。但AI有机会打破这个困境。现在他们在Miro里做了一个功能,让AI在会议进行的过程中就把便利贴变成结构化方案,把方案变成可执行的项目计划,甚至直接生成原型。一场两小时的会议结束,团队手里就有了可以测试的东西。这才是AI真正的杠杆点,不是替代个人,而是压缩团队协作的时间。Andrey在访谈最后被问到:创业者每天早上醒来应该对自己说什么?他的回答是:问自己,我爱不爱我正在做的事?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最好的能量来源。他说:在AI时代,如果你想做大,你必须跑得非常快,整合会在18到24个月内发生。18个月,一年半的时间,你要么跑出来,要么被吞掉。在这种强度下,如果你做的不是自己真正热爱的事,你根本撑不住。《High Output Management》的作者Andy Grove说过,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在AI时代,可能要加一条:只有真正热爱的偏执狂才能生存。而这些东西,AI暂时还替代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