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于荣光的父亲确诊肝癌,医生告诉他:如果不化疗,最多只能活3个月。 谁知,于荣光思考片刻后却说:“放弃化疗,出院吧。” 医生办公室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诊断书上,那行“肝癌晚期”刺得人眼睛疼。 周围的亲戚都觉得他疯了,“有钱不治,这不是不孝是什么?”连主治医生都叹了口气:“于先生,现在放弃,可能……”他没让医生说完,只是轻轻摇头,“我爸这辈子最要面子,化疗把人折腾得不成样子,他受不了。” 其实于荣光心里有笔账。 二十年前,他见过父亲的老战友化疗,头发掉光,吃不下饭,最后几个月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父亲当时蹲在病房外抽烟,说了句“要是我,宁肯痛痛快快走”。 这句话,他记了二十年。 2003年的肝移植要五十万,对他来说不是拿不出,但术后抗排异药每月几千,更重要的是,父亲得在病床上熬过一次次检查,他赌不起父亲的尊严。 回家后的第一个难题是吃药。 父亲年轻时爱喝两口黄酒,现在医生不让沾,药又苦得厉害,常常偷偷把药藏起来。 于荣光试着把桂圆汁和陈皮泡在一起,调得酸酸甜甜,装在以前的黄酒瓶子里。 “爸,今天买了瓶新酒,咱爷俩少喝点。” 父亲呷了一口,眼睛亮了:“还是你懂我。” 后来才知道,这“酒”里混着碾碎的药粉,父亲大概也隐约察觉,却从没戳破,每次都乖乖喝完。 老房子的抽屉里,藏着一沓泛黄的照片。 有父亲穿军装的黑白照,有他小时候骑在父亲肩头的彩色照。 于荣光把照片按年份排好,做成一本相册。 每天晚饭后,父子俩就坐在灯下翻。 “这张是1953年在朝鲜拍的,那会儿你王叔非要抢我馒头,被我按在雪地里揍。” 父亲的记忆好像被照片勾活了,说话也利索起来。 棋盘摆上时,父亲总能想起年轻时的战术,“你这马走得不对,当年打伏击,就得像我这样绕后……”棋子落盘的声音,成了家里最常听见的动静。 2008年复查,医生看着片子直皱眉。 “肿瘤小了1.8公分?甲胎蛋白也降了?”于荣光心里清楚,这不是什么医学奇迹。 父亲每天早上在院子里散步,晚上喝着“黄酒”听戏,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不知道多少。 北京肿瘤医院的专家后来分析,可能是心情舒畅让免疫力提高了,但于荣光觉得,大概是父亲觉得“活得值”,才愿意多留几年。 2010年3月17日那天,阳光特别好。 于荣光像往常一样端着“黄酒”进房间,父亲已经靠在床头,眼睛闭着,嘴角带着笑。 床头柜上,那枚1949年得的“战斗英雄”奖章擦得锃亮。 他轻轻把奖章握在父亲手里,听见父亲最后说了句:“这七年,比过去七十年都明白。” 老相册现在还放在客厅的书架上,第三十七张照片里,父亲穿着军装敬礼,背景是白茫茫的雪地。 旁边的棋盘落满了灰尘,但棋子的位置,还停留在最后一局没下完的样子。 后来有人问于荣光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他指着相册说:“你看我爸笑得多开心,活得安心,比活多久重要。” 这些年,社区里多了不少临终关怀的志愿者,他们总会提起这个用“假酒”和老照片延长了七年时光的故事,或许,真正的孝顺,从来不是拼命留住时间,而是让时间里的每一刻,都带着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