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虚假的家谱,骗了中国人上百年,至今依旧有人深信不疑。 然而,谎言一旦开始,便如野火燎原,难以遏制。百余年间,这谎言被不断加固,愈发显得“真实”。1918年,施满家誊抄的族谱公之于众,瞬间激起学界对施耐庵身份的激烈争论。胡适,这位学界巨擘,以其敏锐的洞察力提出“施耐庵”或为化名,这一观点却遭到了家乡文人袁及人的激烈反对。 袁及人,这位为证“正统”而不择手段的文人,竟不惜伪造《耐庵小史》《施耐庵墓志》。这两篇伪作内容荒诞至极,无生卒、无世系、无子女,格式全然不符墓志体例,简直是对历史的亵渎。然而,就是这样拙劣的伪作,却因胡瑞亭的轻信而得以刊发于《新闻报》,流传开来。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袁及人又伪托清人陈广德作序,竟自署“清咸丰四年”,这一明显的破绽,无疑是对其伪造行径的无情揭露。 这场由虚假家谱引发的闹剧,不仅揭示了人性中的虚荣与贪婪,更让我们看到了谎言的可怕力量。它如何能在百余年间,欺骗了无数人的眼睛,甚至至今仍有人深信不疑?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社会心理与文化机制?值得我们深思。这些漏洞百出的材料,竟堂而皇之地被修志者采信,将施耐庵之名刻入《兴化县续志》!这背后,究竟是地方荣誉的盲目追逐,还是家族私利的暗中驱使? 回溯往昔,1952年文化部便已调查认定相关资料的不可靠性,1982年启功、周绍良等权威学者亦通过鉴定明确否认施彦端即为施耐庵。然而,地方学者却并未因此止步,反而编造《年谱》,将施耐庵与张士诚、刘伯温等历史人物强行附会,妄图以此维系那早已摇摇欲坠的神话。 在这场学术的迷雾中,杭州学者马成生犹如一股清流,他从方言与地理的独特视角切入,指出《水浒传》中深深植根着杭州西溪的印记,这一发现彻底动摇了“白驹说”的根基。随着研究的深入,一个愈发清晰的事实逐渐浮出水面:施耐庵是否真有其人,至今尚无定论,但他绝非兴化施家的先祖,这一点已无可争议。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场始于面子的造假行为,在层层转述与伪证的叠加之下,竟逐渐演变成了所谓的“正史”。直至,当我们翻阅百科词条时,仍能看到当年骗局的影子,仿佛一部家谱,骗了百年,而那些盲目相信的信者,却仍未从这场学术的迷梦中醒来。这不禁让人深思,学术的尊严与真相,究竟何时才能得到真正的尊重与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