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柴火翻下来的时候，压住的，不只是一个14岁的娃。 压住的，是一家人的天。 是我们整个屯子，好些年都缓不过劲儿来的一个念想。 那小子，姓赵，脑子灵光得不像村里人。念书，回回全班第一，老师都说，这娃是能飞出去的。 可那个年代，飞出去之前，你得先活下去。 刚分田到户，家家都缺柴烧，地里那点儿收成，金贵着呢。想过冬，就得上山搂柴火。 十四岁，半大不小的年纪，正是家里最得力的帮手。 那天秋天，跟他爹一样，他也拉着个二马车上了山，装了满满一车。 谁能想到呢。 回来的路上，就那么一下，车翻了。人，就砸在了底下。 当场就没了。 这事儿你说怨谁？怨路不平？怨车太沉？还是怨他命不好？ 都没法怨。 这就是那时候的“命”。穷，就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刀。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他爹妈，后半辈子都没怎么大声说过话。那种疼，是喊不出来的，一喊，心就碎了。 学校的老师同学哭成一片。他们哭的，不只是一个同学，是哭一个本来亮堂堂的未来，就这么“咔嚓”一声，灭了。 他本来是读书要跳出那个圈的，结果没等走出去，就被那个圈给收了。 有时候想想，人这一辈子，真的挺没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