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粟裕进京汇报工作,李克农知道后,立即跑去找他,急切地问道:“粟裕同志,我的小儿子是不是牺牲了?” 李克农是情报战线上的老将,从大革命时候就钻在敌营里,国民党那边谁不知道他那双眼睛毒辣。1927年四一二事刚起,芜湖风声鹤唳,他老婆赵瑛怀着李伦,国民党警察局的单志伊通风报信,她半夜雇小船渡江,泥路上一路深一脚浅一脚跑到小王庄,找着李克农才喘口气。孩子落地那天,屋外还隐约有枪响,从小李伦就赶上这乱世,家里人给他起了“胎中勇士”的外号,图个吉利。 那时候李克农在上海潜伏,靠近中统头子徐恩曾,为博信任,把赵瑛和李伦接过去,住徐恩曾楼上。赵瑛每天买米买菜,教孩子低头认字,避着巡捕的眼。1931年顾顺章变卦,身份漏了,特务上门,赵瑛拉着四岁李伦从后门钻弄堂,夜里睡菜市长凳,风里来雨里去,十来天后才碰上老熟人宫樵岩,弄点路费回安徽老家。赵瑛在那挑水做饭,侍候公婆,顺带教李伦算数识字。李克农那边忙转移地下党,没空顾家,父子就这么分开了。 等到1937年国共合作,李克农去南京谈事,顺路回老家把十岁的李伦接上。从那起,李伦就跟着爸妈东奔西跑,先到南京八路军办事处,当报务员,手指敲电键,抄密电。1939年转武汉、桂林,1941年一家子到延安,住枣园窑洞,赵瑛点煤油灯,李伦帮砍柴。进炮兵学校,学测距瞄准,1945年入党。抗战赢了,他留晋西北,隶属晋绥野战军,当过张家口车站副站长。1947年二十岁那年,李伦找爸说要上前线,李克农没拦,只叮嘱别露家底。他改名换姓,瞒着身份到华东野战军,编进特种兵纵队榴弹炮团一营,当副营长。陈毅召见时,粟裕也在场,营长赵克人,三营徐士信,全团就十六门德国150毫米榴弹炮,车炮弹药全是缴获的。 李伦从孟良崮打起,炮位上火光冲天,他指挥观测,默契配合部队推进。后来石家庄战役,又是硬仗。参军后三年,一封信没回,爸妈那边急得像热锅蚂蚁。李克农情报部部长,手下网大,可查敌情不查自家,特纵直属粟裕管,他插不上手。部队里没人知他底细,怕走后门,全靠真本事。战场上谁都有风险,李克农天天看伤亡电报,心里那石头越来越重。 1950年初,新中国刚立,东南沿海还得巩固,粟裕从南京北上,向军委汇报三野整编、剿匪和舟山登陆准备。那阵子华东军区忙得脚不沾地,海防工事日夜赶,渡江战役刚收尾,舟山群岛的仗眼看要打。粟裕住进京西宾馆,摊地图圈布防线,汇报材料厚厚一摞。李克农在中南海办公室,批电报时听说粟裕来了,扔下笔就出门,吉普车直奔宾馆。两人碰头,李克农抓着粟裕胳膊,直问小儿子李伦是不是在前线没了。粟裕一愣,没听过这名字,李克农补说1947年入华野,特纵榴炮团。粟裕记下线索,安抚说回去亲自查,找陈锐霆翻档案。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慌。李克农平时在龙潭虎穴里头,从容得像没事人,国民党机密文件他扒拉出一堆,可自家儿子三年没音,他手抖得端不住杯。粟裕明白这味,部队战士上千,化名多,忙起来信件容易耽搁。他保证有消息电报过来。李克农点点头,回部里坐着,桌上电报堆山,可眼总往窗外飘。情报这行,消息就是命,可自家消息断了,比敌情还揪心。 粟裕南下南京,火车晃荡,他翻名单圈特纵。第三天电话打给陈锐霆,交代找1947年入伍的李伦,可能化名,榴炮团一营。陈锐霆重视,召政治处干事,档案室灯通宵,花名册一页页对。两天后,前线舟山海风咸,李伦正卸炮,传令兵跑来,说首长点名。他接电报,报出化名,证实身份,卷铺盖登船北上。陈锐霆汇报粟裕,粟裕又电李克农,总算松口气。 父子北京见面,李伦晒黑了,肩膀宽实,左臂弹片疤。李克农抱紧儿子,赵瑛递毛巾,一家围桌坐下。李伦讲舟山登岛,夜黑炮火,他领组抢浮桥,浪涌中上岸,开辟阵地,一等功就这么立了。嘉奖令上用化名,保密到家。部队里谁也没想过,这炮兵悍将竟是情报王李克农的崽。 李伦这人,搁哪儿都实打实。1950年后转交通战线,康藏公路上指挥筑路,雪崩时挥锹清道,青藏线修成,他查图纸调线路,立功不少。1988年授中将军衔,肩章一戴,将门虎子不是白叫的。从小跟爸学革命道理,耳濡目染,战场上不靠家底儿,靠枪杆子打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