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对于石峁遗址人骨进行了DNA检测，发现主体人群为陕北本地仰韶文化晚期人群遗传。高等级墓葬的男性墓主均为东亚常见的Y染单倍群M122及下游支系，并非草原外来人群。另外有部分的南方稻作人群，主要以女性为主。还有零星的与裕民文化相关的个体，常染色体表现出东北亚类成分。石峁遗址年代是公元前2300-公元前2000年，与龙山文化的陶寺跨越有着密切的文化和经济交流。内核是中原礼制（祖先崇拜、玉器礼制、城邑），它又是一个军事化的城邦，高墙-瓮城-人祭为特色。同时还是一个宗教城邦，主要以城墙嵌玉、眼纹、石雕神面为特色。石峁是当时东亚最大的石砌城邦，400万平方米石城、10公里城墙、瓮城马面，需要巨量劳动力和木材，因此必须控制了大范围周边聚落，已经形成了早期国家形态。控制的方式是军事化集团，发现了大量头骨坑，将占俘杀掉头埋进坑里。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并非众人想象中的边缘地带，而是地处陕北-草原-中原的交叉口，玉石、铜料、畜群、盐道汇集于此，是北方咽喉要塞。这是它形成“高墙+武力”的军事化模式的原因。宗教主要是中原的祖先崇拜结合自然神崇拜，城墙墙体嵌入大量的石雕人面、菱形眼纹，属于对于“眼睛”的超自然的宗教观。动物石雕有虎、牛、蛇、蟾蜍等被供奉于高台上，显示 多神教色彩。城外地基下埋着大量男性青年头骨，应该是战争俘获的战俘用于做“人牲”，用来借人命固城防。城内贵族墓葬中有大量的殉人，以女性为主，且殉人有血缘关系，可能是贵族的世代“家生奴”，在贵族死后，被主人杀掉殉葬。祭坛为三层方台，以玉礼器祭祀，石雕神兽阵列，显示那里是一个神权城邦。贵族墓葬随葬玉钺、玉刀，标志神权与军权合一。城址中检测出的南方稻作人群（主要是女性），可能是通过远程贸易或战争俘获的，为石峁贵族的服务的下层人群。石峁的哪些元素是北方草原的输入？墩台、马面、瓮城、瞭楼台这些是北方草原输入的。哪些是中原文化？祖先崇拜、玉器礼制、陶寺的台城+宫庙及三重城垣格局，玉器制作技术与陶寺相同。陶器组合相似，说明下层居民可能来自同一族群或有密切的交流。石峁与陶寺在高层文化礼制、玉器技术、Y染支系表现强烈的一致性，可能共享部分上层人群或文化认同，不同点是礼制核心是石头、牙璋、眼纹浮雕。石峁的经济属于定居农业+半放牧，当时欧亚草原并未出现游牧经济，属于季节性放牧经济，与石峁的关系应该是贸易+战争，但未出现大量的草原人群融入石峁。石峁的人头坑祭祀来自于哪里？并非来自于北方草原，草原是火烧祭祀或随葬牛马羊，而同时期中原龙山文化已有以人祭祀，石峁的人头坑可能是中原“以人祭城”传统的军事化升级，并非草原输入。南方稻作人群来自于哪里？基因检测证实南方人群多为女性，且与长江中游石家河人群基因相同，很可能是通过战争被掳至石峁，成为贵族的奴婢。玉石资源来自于哪里？对于石峁玉石成分检测，来自于北方的贝加尔湖一带，说明当时有北方玉石资源贸易路线。石峁的石城建筑来自于哪里？墩台、马面、瓮城来自于北方草原，并与中原陶寺的台城相结合，形成独特的石砌台城模式。石峁是否是国家？考古学家认为是早期国家形态，但是否形成王权体系，还需要更多的证据。石峁是否有文字？目前未发现系统 性文字，仅有少量刻符。石峁为什么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崩溃？可能是气候原因，公元前2000年左右气候突然变得干冷，可能不再适合农业耕种，而不得不南下。是否为战争或内部冲突？目前尚无证据。是否财政崩溃？石峁为军事化城邦，也需要大量的士兵和守城军事人员，这些人需要农业人群供养，当气候变化，农业减产后，可能出现饥荒，政权合法性崩溃。 专栏 · 历史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