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肉馄饨？还是大馄饨？“包馄饨”还是“裹馄饨”？ 关于我们上海人到底是讲“大馄饨”，还是讲“菜肉馄饨”，上海话中是讲“包馄饨”，还是讲“裹馄饨”？这两天网上讨论的蛮激烈的[呲牙] 这个问题，我倒可以来说两句。 上海话是在变化中的！这一点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自己是很明显感觉到的。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同学讲的都是上海话，记得我们那时候的英语老师，还给我们开玩笑：英语“橘子”怎么说？记住，是“Orange”，不是“剥了皮，吐了核，一瓤一瓤吃”。 那时候，上生物课，老师讲“显微镜”，读音是“Xi Vi Jing”，老上海话里的“微”，读音应该是“Vi”，但现在基本都读“Wei”了。 这种情况从90年代开始发生了变化，上海的城市建设加快了，同时城市流动人口也开始增多，大量外地人不断涌入上海，上海的街头巷尾、商店酒楼，开始越来越多出现普通话交流的场景，那时候我们俗称“开国语”。包括学校老师，一些外地来的，包括北方来的老师，也逐渐多了起来。 同时，那时候各大学校包括幼儿园也开始强制使用普通话，注意，这里的用词是“强制”，70、80年代学校也在推广普通话，但那时候的老师不管男、女、老、中、青都是习惯讲上海话，课堂上使用上海话是普遍现象。但从90年代开始，包括幼儿园、托儿所，所有学校必须使用普通话，而且执行越来越严格，据说那时候校长、教导主任还会到处巡查，在教室外面“听壁角”，看看哪个老师上课在讲上海话，据说还会影响老师的奖金和年终评分。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话和北方语言开始大量进入上海，影响上海话，甚至连上海人之间的交流，也开始受到普通话和北方话的影响。 我举个例子，“蝎子”用上海话怎么讲？在上海话里面，“忽悠”应该怎么讲？ 你看，这些如果用普通话或北方话，你张口就来，但如果说成上海话呢？就算你是老上海，一下子可能也想不起来怎么说吧？ 有很多人说，上海话里只有“馒头”，没有“包子”的说法，“菜包”应该叫“菜馒头”，“肉包”应该叫“肉馒头”。其实这话不对，上海从90年代开始，“包子”的说法就开始流行了。 我就讲两个事实。 90年代，上海出现了一家非常有名的店，叫“新亚大包”，他们家卖的就是“菜包”、“肉包”。新亚大包是上海老牌餐饮集团——锦江集团开的快餐连锁店，当年在上海很有名，里面的总经理、营业员、后面做包子的老师傅也都是上海人，但是他们卖的就叫“包子”，上海人照样也接受了，而且买的还蛮起劲。 另一个例子就是“天山大包”，也是上海赫赫有名的老牌子，老早是在天山路、古北路口的天山饭店，后来改成“华德饭店”，店也搬走了，搬到北新泾去了。新亚大包现在已经没了，但天山大包现在仍然还在，每天都在排队，他们家卖的，也是“菜包”、“肉包”、“豆沙包”。 我小时候，饮食店里、食堂里，牌子上写的都是“馒头”，但是我清楚记得，从90年代开始，“馒头”的写法逐渐被“包子”取代。 由此可见，至少从90年代开始，“菜包”、“肉包”的说法已经在上海流行开来了，在我的观察中，除了像我这种不算老的“老顽固”还是坚持用“馒头”这种讲法，很多上海人已经不自觉的使用“菜包”、“肉包”这种说法了。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馄饨上面。 老上海话里，绝对是“裹馄饨”这种说法为多，我家的老人就习惯说“裹馄饨”，“今天裹眼（点）馄饨吃吃”，包括我身边周围很多老人，都习惯说“裹馄饨”。 但是“包馄饨”这种说法也同样存在，甚至早于90年代，80年代我都听到过“包馄饨”这种说法。而且到了90年代之后，越来越多的餐饮店开出来，馄饨的品种也越来越多，我进去一看，账台牌子上面写着“菜肉馄饨”、“鲜肉馄饨”、“荠菜肉馄饨”、“虾仁馄饨”，从来没看到写“大馄饨”这种写法。你要是和营业员说“我要一碗大馄饨”，她还会问你，“你要的是‘菜肉馄饨’、‘鲜肉馄饨’还是‘荠菜肉馄饨’？” 所以你看，在市场上，“大馄饨”这种说法反而不流行了。 大家可以设想一下，90年代开始进入学校接受教育的大部分是80后，而踏入社会、参加工作赚钱养家的年轻人大部分是60后、70后，而他们开始大量接受到的，或者是学到的，都是受到普通话、北方话冲击和影响的上海话，“菜馒头”、“肉馒头”、“大馄饨”、“裹馄饨”这类说法可能都是偶尔听说过，但“菜包”、“肉包”、“菜肉馄饨”、“包馄饨”这类说法，对于他们反而是一种经常接触到的常态说法！而这批60后、70后、80后，大家算一算，到现在都已经是40岁、50岁、60岁的人了，他们是现在能用上海话进行交流的最后一批中间力量！但他们常用的很可能就是“菜肉馄饨”、“包馄饨”这类说法。 所以事实就是这样。 “菜肉馄饨”、“大馄饨”；“包馄饨”、“裹馄饨”；这前后两种说法都有，我很确定，但现在“菜肉馄饨”、“包馄饨”这种说法可能更多，更流行。 这两种都是上海话。